“凤尾簪上的珍珠掉了一颗你都没发觉,眼珠子是石头做的么?”

梅莹陪着小心不敢吭气,忙换上另一只玉蝉翡翠钗。好不容易将她的发髻侍候妥当,关氏一脸喜色的走进来:“小姐,王爷回来了。”

玉娉婷一听,立刻推开梅莹,亲自迎到门口。

撩开珠帘,便见到耶律彦已经走到檐下,他穿着一件藏蓝色外氅,疾步而来,身上带着一股冬日的寒气,更显得人清冷俊朗。

他抬眸看过来,目光冷而清澈,玉娉婷心里的焦躁顿时便被冰下去了几分,本想质问的话,也变得软绵绵的成了娇嗔。

“王爷昨夜去了哪儿?妾身担心了一夜。”

耶律彦边往厅里走,边解开外氅的带子,口中道:“你担心什么,我不是让管家捎了信儿给你么?”

“可是不知王爷去了哪儿,我还是不放心。”

梅莹双手来接耶律彦的外氅。耶律彦看了看梅莹,眸光有些异样。

这一丝额外的打量让玉娉婷心里有些不舒服。梅莹的姿色不过中上而已,还比不过珍珠玉环,不知为何,耶律彦今日多看了她好几眼。

净手之后,玉娉婷亲自给他递上茶水。

耶律彦抿了两口,正色道:“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玉娉婷心里一紧,心道莫非是要挑明那两个戏子的事?打算弄进府里来?

耶律彦道:“这两日我未回来,是因为出了事。慕容雪被成熙王的人拿住,严刑逼供让她写下置我于死地的供词。”

玉娉婷赫然一惊,急忙问:“可曾得手?”

“没有。”

玉娉婷拍了拍胸口,万分庆幸道:“那就好。”

“看来皇上已经时日无多,所以成熙王迫不及待想要下手,不想这次弄巧成拙,如今这份供词不仅在我手中,手下人也被我拿住。”

玉娉婷喜道;“恭喜王爷,这可是大喜事一件,王爷赶紧进宫去见皇上,以免夜长梦多,人证有什么闪失。”

“不会有闪失,人关在华盛别院,看的很紧。”

“不但防备被劫,还要提防自尽,王爷还是小小为妙,及早交给皇上最为妥当。”

耶律彦点头:“你说的对,明日一早,我便进宫,将人证物证都呈给皇上。”

玉娉婷心情大好,和扳倒成熙王这件事一比,那两个女戏子的事,简直不值一提。成熙王一直是耶律彦的竞争敌手,这一次扳倒他,皇位非耶律彦莫属。玉娉婷仿佛看见皇后的后冠已经在面前闪光,欣喜之色在眼眸中流转,容色格外光艳。

耶律彦见她眉目生辉,眼波里皆是掩饰不住的欣喜若狂,不禁想,自己在她眼中,应该就是个母仪天下,权倾后宫的踏板吧。

他的心情不由自主沉下来。没有人喜欢被利用,更没有人喜欢感情里带有功利心,他更是如此,当初对慕容雪不冷不热,无动于衷,也是因为一直猜疑她对自己的喜爱不过是利用他逃避进宫而已。直到后来,他才看见她的真心。

他看着沉浸在喜悦中的玉娉婷,淡淡道:“这两日冷落你了。”

玉娉婷嫣然一笑,“王爷这两日必定辛苦劳碌,时候不早,叫人备了水,洗洗早些安歇吧。”

“也好。”

玉娉婷立刻吩咐梅莹去备水。

屋里温暖如春,前几日耶律彦在梅馆采摘的梅花此刻养在梅瓶里,依旧芳香袭人。耶律彦凝睇着这丛梅花,心里闪过慕容雪的笑靥。他唯有登上最高处,才能给她想要的一切。

想到那一刻,他不由得有些激动,但容色依旧淡漠从容。他伸手抚摩着桌上的梅花,指腹扫过花蕊,如同抚过慕容雪的脸颊。

洗浴之后,玉娉婷躺到床上,发现耶律彦坐在桌前,并没有就寝的意思。她犹豫着要不要放下尊严去邀请他,她虽然不是很热衷房事,却迫切地需要一个儿子。

还未等她思想斗争做完,耶律彦道:“我一会儿还要出去,你先睡。”

玉娉婷一怔:“夜已深沉,王爷还要去哪儿?”

耶律彦手指轻轻抚上梅瓶里的梅花,微微一笑:“若我料的不错,等会儿别院便会有一番动静。”

“王爷此话怎讲?”

耶律彦道:“成熙王知道手下关押的所在,一定会派人去劫人灭口。我已经布好了圈套等着他。”

玉娉婷恍然,笑道:“王爷英明。”

耶律彦放下手中的梅花,悠悠问道:“你可知道是谁去报信?”

“报信?”玉娉婷一惊,立刻反应过来他的的意思,当即道:“不会的王爷,乳娘和梅莹绝对不会出卖我。”

耶律彦点头:“我也希望不会,所以方才试一试。”

玉娉婷被他这样一说,再也无心睡眠。耶律彦坐在灯下看书,她躺在床上转辗反侧,还是难以置信。因为梅莹和关氏一直深得玉母的信任,所以才让她带进昭阳王府。关氏是她乳母,从她生下来便在身边侍候,梅莹是自小被卖进府的,怎么都想不到这两人中会有成熙王的奸细,到底是谁?

到了夜半时分,耶律彦终于等到了别院的消息。

张拢站在廊下低声道:“禀王爷,来了二十四人,死了十七个,有四个自尽,还有三个活口。”

耶律彦负手看着夜空,露出一抹清淡悠远,成竹在胸的浅笑。

“好生看着,本来一个厉万盛已经足够,再多几个更好。”

玉娉婷在屋里隐隐听见外面有人说话,等到耶律彦回到房间,她忍不住问道:“王爷,当真?”

耶律彦站在床边,沉声道:“你要做的,便是查出这两人谁是成熙王的人,或者,这两人都是。”

黑暗中,他高挺挺拔的身影,隐隐透出一抹让人惧怕的威慑来,玉娉婷心乱如麻,答了声是。

“你睡吧,我去别院。”

“王爷你小心。”

耶律彦淡淡一笑:“你放心,这一天我已经等了许久,有十足把握,绝不会有失。”

玉娉婷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珠帘后,然后门轻声一响,自此再无声息。

慕容雪本以为那一晚自己答应重归于好,耶律彦会来的很勤,谁知道连着几日他都没有出现。她虽然不想被他缠着,可是他突然消无声息,又有点奇怪。

下午,沈幽心陪着她看戏,慕容雪有点心不在焉,等一曲完毕,碧月碧云退下了,她便问道:“这几日王爷没什么事吧?”

沈幽心偏头一笑:“嫂嫂想表哥了吧?”

慕容雪忙正色道:“不是,我是担心,成熙王会不会狗急跳墙,对王爷不利。”

沈幽心噗的一笑:“那还不是关心表哥的安危,别不好意思承认,明明心里都挂念着。”

慕容雪脸上一热,也不和她说了,免得又被她取笑。

“嫂嫂别担心,表哥定是有要紧事抽不开身,不然早就来看你了。若我料的不错,今晚上一定来。”

慕容雪越发的窘迫了,“他来不来关我什么事呢。”她只想自己的伤快些好,然后再实施自己的计划。

沈幽心只是笑,不说话,目光里却藏着无数把小刷子,将慕容雪的脸蛋都刷红了。

还真是让沈幽心料中了,到了晚上,慕容雪正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就听见外间倩儿的声音:“王爷。”

慕容雪心里一紧,他果真来了。

她下意识地就翻了个身,珠帘轻轻响了一把,仿佛淅沥的雨声,轻盈矫健的步伐走到她的床边停下。

她紧张的屏住了呼吸,打算装睡。

一只手从被窝里伸了进来,轻轻地放在了她的脚踝上,然后又往上。

“奇怪,睡着了也会起鸡皮疙瘩?”身后是一声闷笑。

她强忍着不动,直到那手挪到了大腿上,她终于忍不住了,赶紧道:“我没睡着。”

耶律彦莞尔,躺到她身后,搂住她的腰,先在她脸蛋上亲了几口,然后又扳过来她的下颌,要吻她的嘴唇。一股清冽的酒气扑面而来,慕容雪拿胳臂挡着他,道:“别,你喝了酒,我不喜欢闻酒味。”

“新婚夜我也喝了酒,怎么不见你嫌弃?”他重重地亲上去,仿佛是要报复她的嫌弃,还咬了咬她的小嘴。“见夫君回来了,居然还装睡,实在是过分。”说着,又捏了捏她的脸蛋。

“我本来是快要睡着了。”

“幽心说,你想我了?”

“没有。”

他笑道:“明明想了,还不承认。”说着,将手放到了她的胸口上,“叫我摸摸心跳的快不快?”她简直是束手无策了,若是翻脸,接下来的计划便无法实施,只好任由他得了逞。

一番温存之后,耶律彦这才觉得稍稍解渴。他侧身躺下,抱住她的腰,柔声道:“这几日有事脱不开身,所以没来看你。”

“王爷你忙去吧,不必管我。”

耶律彦摸着她的头发:“将成熙王的事情解决之后,我就可以安心来陪你了。”

“现在形势如何?”

“皇上今日下旨让他离京去常州封地,没有旨意不得入京。”

“这处罚未免太轻了,我以为会削去他的王爵。”

“皇上做事稳妥,留有余地。”

“什么余地?”

耶律彦默然片刻,摸了摸她的脸蛋:“你若早些为我生个孩子就好了。”

“王妃没有动静么?”

耶律彦手指一僵,沉默不语。

慕容雪又好心道:“那你不妨多纳几个姬妾。”

耶律彦气的翻身下了床,将拔步上的被子一摊,不再说话了。

慕容雪嘀咕道:“怎么这样不听劝,”

话未说完,耶律彦咬牙道:“再说,我便让你立刻生一个。”

☆、66

乔雪漪娇生惯养,冬日喜欢赖床,玉娉婷匆匆赶到宫里,她不过刚刚睡起,脸上还带着薄薄的一抹红晕,娇懒雍容,丽色倾城。一把缎子般乌黑闪亮的青丝直垂到腰下,身后的宫女小心翼翼地为她梳理长发。

玉娉婷心里略有些嫉妒,便是女人她也不禁被乔雪漪的这份容颜给倾倒,更何况是男人。她走到跟前,笑着弯下腰:“给娘娘请安。”

乔雪漪一看玉娉婷的脸色,便知道她有事要说,于是喝退了宫女,只留下心腹侍女芙蓉一人在旁侍候。

她笑吟吟道:“你是来探听消息的吧。皇上将成熙王逐出京城,没有旨意不得入京。”

玉娉婷并不是来探听消息的,但听到这个结果,很是失望,“我还以为责罚地更严厉一些。”

乔雪漪笑着叹了口气:“谁让皇上他老人家心里一直有个疙瘩呢。”她看了看玉娉婷的肚子,笑道:“若是快,成亲半个月便有喜信了。”

玉娉婷面色阴郁,缓缓道:“表姐恐怕要失望了,成熙王居然买通了我身边的一个丫鬟,在合卺酒里下了药,我恐怕一时半会无法有孕。”

乔雪漪一怔,当即问道:“可让大夫瞧过?”

“还未曾。”玉娉婷道:“我不敢在府中请大夫,怕被人知晓。此事我拿不定主意,不知该不该让王爷知道,所以来和表姐商议。”

她担心耶律彦知道她无法生养,立刻便会娶几个姬妾进门。

乔雪漪立刻扭头对芙蓉道:“去将汪太医叫来。”

玉娉婷不安道:“表姐,此事不可让外人知晓。”

乔雪漪安慰的笑笑:“你放心,此人是心腹,让他给你看看能否有转机。”

玉娉婷咬着嘴唇,心里恨道,我若是从此不能生养,一定要将成熙王和梅莹碎尸万段。

过了一刻,一位五十许的男子背着一个药箱走了进来,正是乔雪漪在太医院的心腹御医汪全。

“下官给贵妃娘娘、玉王妃请安。”

“免礼,赐座。”

“不知娘娘贵体有何不适?”

“今日请汪太医来,是给王妃诊脉。”乔雪漪也不避讳他,将玉娉婷被人下药之事据实以告,然后问道:“请太医看看,能有什么法子补救,让王妃尽快有孕。”

汪全道:“请王妃先让下官诊脉。”

玉娉婷忐忑不安地将手腕伸出来,如同刑场上等待宣判。紧张又害怕,心跳的几乎要蹦出喉咙。

汪全号脉之后,沉吟了片刻道:“王妃眼前的脉象来看,的确难以受孕,需要慢慢调养。”

乔雪漪立刻问道:“那最快能几时有孕?”

汪全道:“最快恐怕也要一年之后。”

乔雪漪露出失望的神色,而玉娉婷则长舒一口气,幸好只是暂时不能有孕,她不敢想象自己若是从此不能生育,此后的日子该如何度过,父亲又该如何的失望,想必很快就会将妹妹送到耶律彦的床上。

乔雪漪吩咐汪全:“此事不得告诉任何人。”

汪全道:“下官知晓。请娘娘放心。”

“嗯,你退下吧。”

汪全走后,乔雪漪道:“娉婷,眼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岔子。你一时不能有孕,皇上又非要亲眼看到昭阳王有子嗣才肯立储君。若是皇上突然驾崩,储君之位悬而未决,届时只怕朝中又是一番争斗,虽然成熙王去了封地,但实力不可小觑,还是趁着皇帝活着,将储君定下为好,以免夜长梦多。”

玉娉婷点头:“我自然是巴不得如此。”

“眼下有两条路,一是,给昭阳王寻两个侍妾,二是,你宣布有喜。”

玉娉婷一惊,“怀孕怎么作假,十月之后怎么办?”

“傻丫头,你道皇上还能到那个时候么?”乔雪漪淡淡一笑:“他这几日已经连东西都看不清了,不过是靠着丹药维持。汪全说他,”乔雪漪升起三个手指头。

玉娉婷惊问:“三个月?”

乔雪漪点了点头:“所以你只管宣布有孕,呆在王府保胎。三月之后,孩子没保住便是了。”

“那万一皇上要是挺过了十个月?”

“这也无妨,到时候去外头抱个丫头进来,只说是你生的女儿,那时,你的身体也调理好了,自己也能生养。这个长女并不会影响你将来孩子的地位。”

玉娉婷默然不语,心里已经被乔雪漪说动。

乔雪漪笑笑道:“你若是不愿意冒险,便给他挑几个姬妾。不过我想,这样倒不如你假装有孕,万一姬妾先生了儿子,便是长子,将来恐怕又有立嫡立长之争,你说是不是?”

“表姐说的有理。”

“那好,寻个时机你便对外宣布有喜,届时我再告诉皇上,促他立储。”

“一切都拜托表姐了。”

乔雪漪拢了拢耳边的长发,盈盈一笑:“好妹妹,事关玉家和乔家的荣盛,我自然会尽心尽力。你安心在王府养胎便是。”

“多谢表姐,娉婷一切都听表姐安排。”

慕容雪本以为那一晚自己答应重归于好,耶律彦会来的很勤,谁知道连着两日他都没有出现。她虽然不想被他缠着,可是他突然消无声息,又有点奇怪。下午,沈幽心陪着她看戏,慕容雪有点心不在焉,等一曲完毕,碧月碧云退下了,她便问道:“这两日王爷没什么事吧?”

沈幽心偏头一笑:“嫂嫂想表哥了吧?”

慕容雪忙正色道:“不是,我是担心,成熙王会不会狗急跳墙,对王爷不利。”

沈幽心噗的一笑:“那还不是关心表哥的安危,别不好意思承认,明明心里都挂念着。”

慕容雪脸上一热,也不和她说了,免得又被她取笑。

“嫂嫂别担心,表哥定是有要紧事抽不开身,不然早就来看你了。若我料的不错,今晚上一定来。”

慕容雪越发的窘迫了,“他来不来关我什么事呢。”

沈幽心只是笑,不说话,目光里却藏着无数把小刷子,将慕容雪的脸蛋都刷红了。

还真是让沈幽心料中了,到了晚上,慕容雪正躺在床上准备睡觉,就听见外间倩儿的声音:“王爷。”

慕容雪心里一紧,他果真来了。她下意识地就翻了个身,珠帘轻轻响了一把,仿佛淅沥的雨声,轻盈矫健的步伐走到她的床边停下。

她紧张的屏住了呼吸,打算装睡。

一只手从被窝里伸了进来,轻轻地放在了她的脚踝上,然后又往上。“奇怪,睡着了也会起鸡皮疙瘩?”身后是一声闷笑。她强忍着不动,直到那手挪到了大腿上,她终于忍不住了,赶紧道:“我没睡着。”

耶律彦莞尔,躺到她身后,搂住她的腰,先在她脸蛋上亲了几口,然后又扳过来她的下颌,要吻她的嘴唇。一股清冽的酒气铺面而来,慕容雪拿胳臂挡着他,道:“别,你喝了酒,我不喜欢闻酒味。”

“新婚夜我也喝了酒,怎么不见你嫌弃?”他重重地亲上去,仿佛是要报复她的嫌弃,还咬了咬她的小嘴。“见夫君回来了,居然还装睡,实在是过分。”说着,又捏了捏她的脸蛋。

“我本来是快要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