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听的很受用,点头道:“朕正是这个意思。”

原本男方家催妆的人来,女方是要预备酒菜招待的。可这会子来的人是天子,还有位高权重的大官,看着他们面儿上跟着来观礼的达官贵人的家眷已经将名师坊的街道边儿都要站满了,合论是蒋家周围的邻居亲朋?

唐氏既为女儿开怀,又觉得头大如斗,就蒋家那小小的灶间,到明日去也未必能预备出这么多人的饭菜来。如今妩姐儿的面子是霍英给挣回来的,她总不好怠慢了客人在给孩子没脸。

就在她焦急之际,霍十九却十分随意的对小皇帝道:“皇上,您也累了一上午,臣陪您回别院吧?”

“也好,朕今日可是百忙之中抽空儿来的,御膳房锅里还蒸着朕亲手削的土豆儿呢!”

“皇上体察民情,真是千古一帝啊!”英国公赞誉。

话音一出,随行官员和来观礼的那些官员纷纷交口称赞,赞扬声此起彼伏,小皇帝满脸得意的道:“朕今日是名厨,不过是蒸土豆罢了,也算不得什么,改日朕请你们吃好的!现在朕要回去了!走走走!”

小皇帝公鸭嗓因欢喜而拔高,急忙忙的拉着霍十九的袖子走在前头,看到他腰上的绣春刀还道:“你看看你,又不会使刀,等哪日朕得了闲再做大侠的时候,若是心情好,朕就收你为徒吧。”

霍十九就笑着点头。

如此荒唐的场面,让蒋学文险些喷出一口老血。就是想要进谏,也无力开口了。

眼看着皇帝一行人出门,路两侧的官员以及闻讯前来围观的百姓纷纷行礼。

直到人上了马车,御驾远去,众位围观官员才渐渐散去。

即便如此,还有七八个年龄不等,上至七旬,下至三旬的官员齐刷刷跪在蒋家门前。

前头一身着茶金色对襟员外服,白胡子翘着的干瘦老头领头叩头:“今日干下聘,我等闻讯而来,得以窥得干娘花容月貌,当真与干爹是天生一对儿的璧人。往后儿子们还要承干娘的照拂。明儿个大婚之后自然要见礼,引荐家眷给干娘去行礼。今日请干娘受儿子们一拜!”

话音方落,六七个年龄不等的男子就对着蒋家大门磕了头。

这些平日里见了蒋学文都不一定会如何客气的朝廷命官,如今却恬不知耻的叫干娘叫的如此顺溜,叫蒋学文情何以堪?

他阴沉着脸,险些又喷出一口老血

蒋妩却是十分淡然的走到门前,颔首道:“辛苦你们了。”竟是十分自然的语气。

她此即已遮了面纱,俏生生站在门前,干儿子们的赞誉声又是此起彼伏:

“干娘容貌赛过西子啊!”

“干娘当真是仙女下凡,洛神再世啊!”

莫说是蒋学文,就连蒋老太爷一众人都觉得被这些莫名其妙的干儿子一闹腾,他们的脸面挂不住了。

可蒋妩却十分淡定的点头,道:“多谢夸赞,回头我会在霍英跟前说明你们的孝顺的。”

“多谢干娘!”

老老小小又给蒋妩磕头,寒暄了几句,才各自领着家眷退下了。

而那一百零八抬的嫁妆,这会子还从门口一直摆出了帽檐胡同,摆在了正街,有霍府的家丁小厮看管着,放眼望去,就像是一条蜿蜒的长龙。

蒋家亲族回了家,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

他们何曾见过这种气派又荒唐的场面?

就连大伯母那等口灿莲花之人,这会子看着蒋妩,也只能反复说着:“妩姐儿是个有福气的,咱们往后还要多仰仗你。”

银姐生火造反,一家人用罢了午膳,蒋老太爷就拉着蒋学文研究起那些聘礼:

“那么多的聘礼,你打算如何处理?”想了想怕蒋学文听不懂,又补充道:“你哥哥弟弟也来了一趟,还拖家带口的,可不能白来。”

第六十三章上梁

听闻老太爷开了口,太夫人也道:“是啊,老二家人少,妩姐儿出阁后又能时常帮衬着家里,无非是个晨哥儿要娶媳妇儿,那才能使几个银子钱呢,嫣姐儿和娇姐儿女娃子嫁人只需寻个霍指挥使那样的好人家就罢了,将来日子只怕更好过。不似你大哥和三弟家,男丁多,你往前没有能力,如今有了岂能不顾着家里人?”

蒋太夫人理直气壮说出这番话来,听的蒋学文与唐氏目瞪口呆。先前看他们落魄了要分家的是他们,以为他们攀上高枝儿反悔的是他们,然后看情况复杂怕被牵累又要分家的也是他们。如今家都已经分了,居然还有能耐腆着脸说出这样话来。

蒋学文义正言辞道:“爹娘不必说这些,这些聘礼断乎一分留不得,待会儿都随着妩姐儿的十二台嫁妆抬回霍家去。咱们预备的嫁妆原本与聘礼比起来就是九牛一毛,本就叫人说嘴。我若是将聘礼留下,岂不叫人戳着脊梁骨骂‘卖女儿’?我蒋玉茗一世英名,断乎不可毁在一个贪字上!”

“你这糊涂虫呦!”太夫人气的拍桌子:“原本咱们家与人家霍家是如何成了这桩婚事的明眼人就没有谁不知,你还死要面子考虑这些个有什么趣儿,依我说,你如今养出妩儿这样的好女儿,就该懂得惜福,说句你不爱听的,我养了你,你又养了妩儿出来,你们都是蒋家的人,怎么早前吃我的喝我的。如今可以回报的时候就想缩脖子了。”

大伯母与三婶深表同意,可不愿做出头鸟。只在闻言后连连点头。

蒋学文和唐氏已经气的脸色煞白。

“娘说的这叫什么话!”唐氏不会巧舌如簧讨长辈喜欢,在人印象中,只当她是个锯了嘴的葫芦,这会子突然开口,竟将老太爷和太夫人以及亲戚都吓了一跳。

“这聘礼一样不能留。不光是为了玉茗的名声,更是为了三丫头。娘既然都知道妩姐儿为何会嫁到霍家,难道就忍心拿她换来的银子钱不成?咱们又不是吃不上喝不上了。做什么做这种损事来叫妩姐儿往后抬不起头做人?再者说当初蒋玉茗被下诏狱,咱们走投无路哭求回去时候娘在哪儿呢?大嫂和三弟妹在哪儿呢?你们那时候不认儿子,这会子反倒认孙女儿了!这样恬不知耻的话,也亏你们说得出口!”

“二弟妹这样说话就不对了!你眼里可还有公婆?!”大伯母愤然道。

唐氏憋了多久的火气,此刻已忍耐到极限:“我连蒋玉茗都想休了,到时候他不是我夫婿。你又装什么大嫂来!”

“你简直泼妇!”

“正因我讲道理太久了,以至于这会子叫人以为是软柿子好拿捏,都要骑着我们脖颈子拉屎!”唐氏毫不退让,瞪着蒋学文道:“你满脑子迂腐,满心国家大义,曾几何时又将我和孩子们真正放在心上过?为了你所谓脸面,连闺女的婚事你都不预备。怎么我跟你过了这么些年,我的闺女就够不上资格有个像样的婚礼?人家霍英虽与你政见不合。可他真心疼爱妩姐儿,你个亲爹做不到的,他一切都为妩姐儿做足。现在得了聘礼,你家人还好意思站出来说要分一分,你们不是在分食妩姐儿的血肉一样吗!蒋玉茗,你今儿要是敢点头,就立马给我滚出去!我唐淑慧在没有你这样的丈夫,咱们一刀两段!”

“泼妇啊。老二,休了这个泼妇!”蒋老太爷撅着胡子大骂。

蒋学文却对家人的确有愧疚之心,尤其是他派蒋妩去做的事,着实是让他内疚至极。这会子听着唐氏的话,又素知发妻的脾性,若非压抑到极致,如何能开口撒泼?他们成婚至今,唐氏为她生了四个儿女,在苦都没有抱怨过,更别说发脾气。

“爹,您就别跟着添乱了。这聘礼我是绝不同意分了的,必定要和那十二台嫁妆凑个一百二十台,一定给妩姐儿带去。”

“你个没用的混账,软耳根子吧你!”老太爷愤然起身,故意吓唬道:“你要是不答应,仔细明儿妩姐儿的婚礼我们都不参加,叫你冷场,看看谁丢人!”

“爹!”蒋学文不可置信的望着蒋老太爷。

唐氏也愣住了。

大伯母与三婶儿一家都沉默。

正当场面寂静时,却听低柔的一声轻笑,众人闻声看去,只见蒋妩走向门口,推开格扇,说了句:“请吧,不送。”

“妩姐儿!”唐氏眼泪在眼圈打转。原本蒋家不预备婚礼就已是过分,这会子连参加婚礼的亲祖父、亲大伯等人都要回去,她将来万一被婆家说嘴,该如何是好

蒋妩却扬声吩咐外头:“来人,备车,欢送老太爷等人离开。”

她用了“欢送”二字。蒋老太爷和太夫人敢怒不敢言。毕竟这位明日起就有个厉害的夫婿,这会子真与她得罪透了,往后可怎么见面?

蒋太夫人挤出笑来:“妩姐儿,大人的事儿,你个孩子家的”

“请离开吧,不送。”不等太夫人说完,蒋妩就已冷下脸来。

被如此逐客,这些人哪里还能挂得住脸,为保持最后的自尊,出门时还不忘七嘴八舌声讨,什么蒋学文不孝无能,管不住老婆孩子。说什么蒋妩的河东狮名声都是叫唐氏教出来的。

蒋妩缓步走到院门前,看着众人的马车,扬声道:“往后若叫我听到坊间有你们方才说的那类谣言,”突然一笑:“你们知道我家霍英是做什么的。”

果然,拿出霍英的名字来很管用,议论声戛然而止。

蒋学文这会子突然觉得失去力气,道:“时辰差不多了。这就送妆吧。”

唐氏冷淡的道:“我去给妩姐儿铺房,没了你大嫂和你弟妹,难道妩姐儿就成不了亲了?”

说着话,唐氏带上乔妈妈,径自出门,吩咐了一直候着的霍家人道:“这便启程吧。”

鞭炮再次震耳欲聋的响起,伴随着飘飞的大红纸屑,十二台嫁妆与一百零八台聘礼,就那样排着长龙一样的队伍,浩浩荡荡往霍府而去。

蒋妩与蒋学文到了书房,安慰道:“爹,才刚娘是在气头上,您别放在心上。”

第六十四章出阁(上)

“你娘的确是该气的。方才她说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仔细思来,是为父的对不住你。”

蒋妩笑道:“爹何苦如此?我知道您的苦衷,如今这般也着实是情非得已。”

“可终归是对你不公允。”

“这世上原本就没有公允,只有各身有各身的角色要去演。我不过恰巧做了父亲的女儿,又恰巧赶上了这一出戏而已。”

关乎她的一生幸福,她却只用一场戏来评价一声,如此豁达,着实让蒋学文信中惭愧。

见他沉默,蒋妩认真的道:“我此身是父母所赐,生养之恩肝脑涂地难以报答,爹吩咐女儿去做的,女儿就是抛出这满腔鲜血又算的了什么。您不要在多想,这一切都是女儿甘愿去做的。若连此恩都不顾及,我也算不得个人了。您也放心,我绝不会对任何人提及此事。”

蒋妩将话已说到这个份儿上,蒋学文若在纠结于此未免显得矫情。此即看着面目娇柔眼神坚定的女儿,他万分庆幸的道:“妩姐儿,今生有女如你,是为父的最大的幸运,此生终究是为父对不住你,若有来生,为父定要好生补偿你。”

蒋妩闻言轻笑。她笑时,眸光柔和,冲淡了冷漠与锐利,真诚的道:“我从前不信来生,如今也是信的。”

父女二人相视一笑。

蒋妩不喜与人没事闲语,见蒋学文无恙,就回了蒋嫣的卧房。姊妹二人说了一会子话,蒋妩便歇了午觉。

唐氏去送妆铺房,自然顺利之际,见霍府之奢华。婚房摆设之精致,足见得霍十九为迎娶蒋妩所下的功夫,更何况她与赵氏相谈甚欢。

回到家中时,她已心情大好,虽对蒋学文还有气,到底也没在如下午那般彪悍的开口就要休夫。蒋学文内疚。且心疼唐氏委屈,便也不旧事重提。

一家子安安稳稳的过了一夜。

次日清早,天还没亮,蒋妩就被蒋嫣和唐氏从被窝里挖了出来。由冰松伺候着沐浴更衣。随后用饭。

蒋妩披着半干的长发,吃着豆腐乳就白粥,面色平静,丝毫没有即将成为新娘的紧张。倒是看着她的冰松和蒋嫣的婢女幻霜,一个个都焦灼的模样。

其实,蒋妩应当担忧的。因为她左肩后方靠近肩胛骨处的箭伤虽已痊愈,但留下了疤痕。

她想到必有洞房花烛的一日。就算有个伤口并不证明她就是刺客,但霍十九多疑,她也曾想过如何去掉疤痕。

后来她发现,要祛疤比将疤痕做老要难的多,所以她果断选择了后者。

如今肩上的疤痕看起来就像多年之前的老伤疤,且根本看不出是弓箭所伤的——她那时刮去腐肉还特地扩大了伤口。改变了伤口形状。好歹她也会将此事支吾过去的。

“妩姐儿,全福人到了!”

话音方落,就见唐氏穿了身簇新的枚红色袄子,打扮的前所未有的利整,十分客套的引着一名年约刘旬身材雍容面容精致的贵妇人进了屋。

见蒋妩坐在桌边,唐氏忙给冰松使眼色撤去了碗碟,幻霜又伺候蒋妩漱口。

唐氏笑着道:“这位是定北候夫人。是指挥使大人特地请来的全福夫人。”

蒋妩顿感诧异,忙起身行礼。

定北候夫人笑道:“姑娘不必多礼。我家侯爷与霍大人已经是老交情了,如今能有幸前来,着实是我的荣幸。”

“夫人实在太客气了。”唐氏受宠若惊。心内却是对霍十九的赞许又多一层。

定北候夫人就笑着道:“姑娘到妆奁前来做吧,这会子就先绞脸上头。”

蒋妩应是,淡然走向妆奁前再坐下,平静无波的望着铜镜中的自己。

定北候夫人显然已经做过许多次的全福人,手上很是熟练的拿了红线沾了茉莉花香粉为蒋妩开面。口中还熟练的说着吉祥话。

蒋妩本生的容貌艳丽,修剪鬓角,绞去毛发后。只瞧她白嫩的脸颊吹弹可破,眉目舒朗如画,红唇含笑嫣红,墨发鸦青柔顺,施以新娘该有的艳妆,端称得上绝代风华。

定北候夫人笑道:“难怪霍大人如此重视三姑娘了。”拿了象牙梳,又为她梳头,依旧每梳一下,就会说上一句吉祥话。

唐氏,舅母,蒋嫣和蒋娇以及婢女们此时都在一旁,看着定北候夫人熟练的为蒋妩挽起长发,堆叠云髻之上又带了鬏髻。最后,吩咐人服侍蒋妩穿上嫁衣。

嫁衣剪裁合身,勾勒出蒋妩曼妙的身形,蜀锦上襦领口和袖口处都以金线绣着龙凤呈祥,正红色衬得她肤白赛雪。以莲子米大小的珍珠穿成的腰封环在腰间,显露她盈盈一握的腰身。纳纱裙摆层叠曳地,裙角也绣了龙凤呈祥,与霞帔上的纹样呼应。

嫁衣已如此奢华,可更下功夫的却是凤冠。上头三支累丝金凤,凤翅上镶嵌了金刚石,凤口中衔着的三缕流苏都是以金刚石打磨精致的小珠子穿成。

金刚石珍惜人尽皆知,但是最难得的是能将金刚石打磨成如今现在这样颗颗大小相差无几,又能穿成流苏的功夫。定北候夫人将凤冠为蒋妩戴好,垂下的流苏刚好落在她饱满的额头,映衬她精致的面庞,她略有动作之时,金凤翅膀与长尾闪动,金刚石流光溢彩。

如此华丽的装扮却并未夺走蒋妩的颜色,只觉如此奢华的,合该便是给淡漠又一身气势的她预备的。

唐氏眼含热泪,不愿意在蒋妩跟前哭,忙掩面到外头去。蒋妩则是被扶着坐在拔步床上,定北候夫人又嘱咐了她一些事,就被蒋嫣请出去吃茶了。

她一走,蒋妩就吩咐冰松将凤冠取下放在妆台。

随手拿了本书来看。

今日虽是她成婚,可是府中因没有宾客,却冷清的很。

不多时,却见冰松笑着进门来,笑道:“姑娘,杜小姐和两位叶小姐随着家人来了,这会子正往这里来。”

蒋妩忙笑着放下书卷,起身要迎。

正赶上杜明鸢,叶澄与叶天使三人进了门,看到蒋妩已装扮好,不由得都是一愣。

叶澄的眼睛在蒋妩的嫁衣和妆台上的凤冠上一扫,最后落在蒋妩脸上。

“妩儿当真好福气。如今霍大人迎娶你十里红妆,全京都人都知道了呢。”

第六十五章出阁(中)

叶澄虽是称赞之语,语气中却难掩艳羡和一股子酸气。

蒋妩闻言微笑,觉得小女儿心思十分有趣。

叶天使却听着不对,方要刺打几句,杜明鸢就拉着她的手转移了话题,“你大婚的好日子,我原是该送你些好礼的。”

杜明鸢递上一个精致的钱袋,鹅黄色的蜀锦料子上,精心绣着猫儿扑蝶,毛茸茸的小白猫身上毛发细密,两只斑斓小彩蝶更是栩栩如生。

“我听人说,钱袋子用黄颜色最能聚财,礼物虽轻,却是我一番心意。我知你不爱那些黄白之物,可往后你做了霍夫人,少不得家中就要依赖你。”大喜的日子,没必要与叶澄口角惹了晦气。

蒋妩心内暖极,展颜接过钱袋,爱惜的摩挲着:“好鲜亮的针线活儿。鸢儿是知道我的,平日里那些女儿家该学的中馈女红我一样不爱,就只爱劈柴不然就嗑瓜子,也多亏了有你和我长姐在,我才用得到这样好针脚的东西。”

见她这样坦诚,杜明鸢也是笑,素手轻轻点她的额头,道:“你是有福气的,你不会做这些活计,霍府也不缺你这个劳力啊。瞧你身上这件嫁衣,应当是天一坊的针线。不说你腰封上那些同等大小的东珠,就说你领口上的这对龙凤呈祥,只针线活儿拿出来就够平民百姓家里两三年的嚼用了。我看霍英带你是真极好的。妩儿,我真为你开心。”

杜明鸢眸中含泪,却在微笑。握着蒋妩的手又紧了紧,“只盼你婚后与霍英和睦相处,举案齐眉,能过的顺心顺义子孙满堂才好。”

“鸢儿。你是成心来惹我落泪的嘛。”伤口剜肉都不曾落一滴泪的人,此刻却是禁不住泪眼朦胧,今生能得友如此,是她的造化。

叶澄见蒋妩与杜明鸢那样要好,心内未免拈酸,借机拿出了一个锦盒。笑道:“你们快不要这样儿,惹得我都要哭了。妩儿,这是我送你的。”

叶澄送给蒋妩的是一根水头很好的的碧玉簪子。

“我知你将来也不缺少这些个金啊玉啊的了,望你不要嫌弃才好。”

“哪里会嫌弃。”蒋妩眨回泪水,微笑收下:“多谢你惦念着。”

对待叶澄,蒋妩明显冷淡了一些。

叶澄不满,却也不好强求蒋妩对她也如同杜明鸢。

叶天使却递给蒋妩一个小包裹:“那些修活儿我做不来,我想戴的用的将来姐夫自然会给你最好的,所以我特地给姐姐买了点心来,这是福记最有名的几样小点心。味道极好,听说新娘子一整天都未必吃到东西呢,妩姐姐饿了就垫垫肚子。”

叶澄鄙夷,这叫什么新婚贺礼。

杜明鸢和蒋妩却同时一笑。

所谓礼轻情意重,真正的友情,哪里是金银俗物能够衡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