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的事儿?”

“这会子应当才出府们。”听雨迟疑的道:“夫人,才刚我听见蒋夫人和蒋大姑娘在争论,似乎是蒋夫人要去与您父亲和离,送什么义绝书。蒋大姑娘不赞同,蒋夫人却执意不肯松口。您要不要去劝劝?”

蒋妩闻言略想了想,道:“不用。你下去吧。”

听雨意外的看了蒋妩一眼,应喏退下。

霍十九担忧的道:“要不要我派人去衙门里知会一声?”

“不必了。”

“你难道是气糊涂了?岳母这会子是当真要与岳父和离了。”

蒋妩道:“爹和娘的想法不同,就算强迫在一处也是彼此折磨罢了,既然婚姻的生活不能让彼此轻松快乐,反而还增添那么多的烦恼,又何必强迫两人绑在一处?各自过活,或许更好。”

“你这想法”霍十九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评价。

“无情吗?”

“不,是新鲜。哪里有闺女不在乎父母和离的?更何况岳父那样的人,那般骄傲自负,若真传了开和离之事,对于他怕是一种打击。”

蒋妩起身,缓步走到窗前,背对霍十九道:“不会的。我爹心里朝政是第一位,虽有心伤,可也不过三日五日的就丢在脖子后头去了,到时候还是满心朝政放在第一位。我倒是觉得我娘会心伤多一些。别瞧她毅然决然的,可到底女人心软。”

霍十九叹了一声,总归是个外姓人,在蒋学文心里又是那样印象,他无法插嘴蒋家的事,就只能叹息。

蒋学文是晌午收到义绝书的,一应手续俱全,和离书上唐氏也已签字画押,就差了他的那一笔。

额头上的大包还在疼,最信任的三女儿不但怀了奸贼的孩子,连心都不一定向着自己了,就连发妻都不再肯与他同甘共苦。

蒋晨风眼看着那张和离书,额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子,焦急的道:“爹,您不能签啊!”

蒋学文却面色沉静的拿起笔写了名,用了私章,还画了押,随手将纸片丢给唐氏,冷然道:“你怕耽搁了你,带累了你,那你请吧,往后我蒋玉茗做什么都不与你们相干,也不会带累了你丢了性命。嫣姐儿,娇姐儿,还不回屋去替你娘整理行李,送她走!”

第一百零七章周到

蒋晨风、蒋娇和蒋嫣都呆愣在当场。原以为唐氏即便是带了义绝书来,蒋学文与她的感情那般好也不会轻易同意的,不过是唐氏使使性子,蒋学文服个软儿,这事儿哪里就会发展到现在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可蒋学文竟然签了字,还说了那样刺人心的话。

蒋嫣焦急的道:“爹,您何苦故意这样说来让娘生气?娘哪里是怕被耽搁带累?娘与您同甘共苦了这么些年,几时有过半句怨言,她此番无非就是气三妹妹的事您私自做了主,您说两句好听的就罢了,怎么还真的闹到要和离了,您快与娘说说吧!”

蒋学文又气又恼,骂道:“在霍家住了不过几天,你就全都偏帮着你娘说话了!嫣姐儿,你且说为父所做一切为了大燕国对是不对!”

“爹做的,固然是对了国家好,可到底真的对不住三妹妹,三妹妹是娘亲生,难道还不准娘心疼吗!”

“好啊,你也敢来与我吵嚷,反了你们了!”蒋学文面红耳赤,巴掌连连拍桌,震的黑漆桌上茶碗叮呤作响:“你都来与我讲道理了,难道翅膀硬了就觉得不姓蒋了!还是霍家那样华贵你看着眼馋也想去了!”

霍家华贵也想去?难道她还会给自己妹夫做小妾不成!?

蒋嫣的泪再也忍不住,颜面泣道:“爹!您说的是什么话!您偏要伤的身边儿没人了才罢休吗!”

谁知这时,突然有人大力扒拉开蒋妩,一道寒光带着一股子冷风倏然闪过,随即便是“咣”的一声巨响,众人回过神,就见唐氏手持斧柄,斧子前段已经嵌在蒋学文方才拍的桌上。

“嫣姐儿闪开!不用与这个老混蛋多费唇舌!”唐氏一手点指蒋学文骂道:“你满口仁义道德,其实就是满嘴喷粪,你看桌子不顺眼。老娘替你劈了它!看女儿不顺眼,老娘带走就是!我唐淑惠白白的为了你这样混蛋付出了这么些年青春,是我的损失,如今老天爷开眼。终究让我看清你的真面目!”说着双臂用力拔出嵌入桌面的斧子,又狠劲的劈砍下去:“我给你生儿育女,就换这个下场!”

“我怕被带累?!好,好!我看是你心都长歪了!”又一下。

“我与你同甘共苦,就换你一句歪曲,你满心都还是朝政,让我涉险就罢了,还糟蹋女儿!”又劈一下。

“你连小家都管不好,还谈什么治国!滚去吃屎吧!”再劈一下。

“你我夫妻情分,就此作罢。我姓唐的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一咬咬了二十年!”用力最后一劈,黑漆方桌终于禁不住,从中间塌开,桌上碗碟稀里哗啦落了一地。桌子也破败不堪的歪斜着。

唐氏将斧子往地上一丢,斧柄正好砸在蒋晨风右脚,疼的他倏然回神,“啊”的惊呼一声。

“叫什么叫!你跟你爹一条藤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蒋家男人,都是白眼儿狼!为了你的富贵,为了你的名声。你们就尽管往里头搭吧!老娘我不伺候了!”随即一手拉蒋嫣,一手拉蒋娇,转身就走。

蒋学文看的目瞪口呆,想不到如水般温柔的妻子竟会这样。

蒋晨风忍着脚疼一跛一跛的追出去:“娘,长姐,四妹妹!”

蒋嫣已被伤透了心。垂泪回眸,摇头道:“你回去吧。”

“你们要去哪儿!还去三妹妹家吗!”

唐氏回身冷哼:“我们去哪,不与你们父子相干,我在此提前恭祝你们父子俩加官进爵、步步高升、名垂青史、孤独终老!”回头拉着两个女儿大步出了门去。

蒋学文望着披散架的黑漆桌子,蹲下身抚摸破损之处。眼中突然盈满热泪,口中喃喃叫着:“淑惠。”随即紧紧闭上了眼。

唐氏是三寸金莲,走的快了就会进三步腿两步,是以他们用了些时间仍旧没走多远。

蒋嫣已不哭了,这会子只担忧唐氏,又担忧他们的未来,扶着唐氏胳膊方缓脚步道:“娘,咱们往后还住在妩儿家中吗?”

唐氏略想了想道:“暂且就这样,你三妹妹如今有身孕,身子又亏损了,娘想照看她胎像稳固了再搬出来。往后你也不必愁,我回头再去与你三妹妹商量。”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蒋嫣虽善于管家生财,可现在连家都没了,她还有什么可管的。

当即只能颔首,上了一直跟在后头的马车,往霍府而去。

他们在路上时,曹玉已回到霍府外院的书房,与霍十九将方才蒋家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最后下了句评价:“人说虎父无犬子,如今我看夫人也是紧随了唐氏,且青出于蓝。”

霍十九莞尔,拿着《庄子》在屋内转悠了片刻,才吩咐四喜叫来家里的大管事,道:“我名下的田产,选两处离着京都城近一些的,叫庄头来见。还有,我记得在大栅栏儿那我还有一间胭脂水粉的铺子?”

“是,爷您日理万机,还能万事无遗漏,当真难得。”

霍十九沉默不语。管事的也不敢再奉承了,忙道:“是有间卖胭脂水粉的铺子,约莫着每年有一百五到二百的进项。不过咱们没张扬开,所以做的就是寻常大户人家的生意,若是说是您的产业,只怕赚的更多。”

“嗯。你叫胭脂铺子的掌柜带着账册来见我。”

“是。”大管事领命下去了。

霍十九的吩咐,在他手底下人的眼里那比圣旨还要圣旨,当晚用了晚膳,两个庄头和一个掌柜就都到了书房。

下人来回话时候,霍十九正在给蒋妩念话本,闻言放下书笑道:“我想岳母往后必然不会在咱们家久住。毕竟大姨和小姨留在咱们这里也不方便,是以我想以你的名义赠岳母两处田庄,一间铺子,这样她生活上有了进项,咱们再暗中填补一些,既能成全岳母的刚强,又能叫她与两位姨姐过得好,你说如何?这会儿庄头和铺子的掌柜都来了。你同我一起去见见?”

蒋妩愣住。

唐氏离开蒋学文,是与衙门那里说明,一文钱不要蒋家的,下午时她们商议过此事,本打算从嫁妆之中选一些赠给唐氏的,想不到霍十九想的也这样周全,还预备的这样迅速。

“阿英。”蒋妩从来都是遇事为旁人考虑的一个,几时有人为她这样考虑过?除了母亲与姐姐,霍十九当真将她的事都照顾到极致了!

强韧到刮骨疗伤都未必会掉一滴泪的蒋妩,眼中突有泪意。

霍十九见她那样子便猜想得到她的心情,欢喜的圈着她的腰,笑道:“傻丫头,哭什么的?要是嫌少你就说啊,我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可多着呢!”

蒋妩被他逗的破涕为笑,捶了他胸口一把。

霍十九双手捧着她的脸,拇指抹去她的泪,落吻在她额头:“可不是个傻丫头么,又哭又笑的。”话音落下,唇已覆上她的唇。

他口中有淡淡的茶香,虽只浅尝,亦叫人目眩神迷,二人唇分时,蒋妩已面若桃花,娇喘连连,霍十九亦是动情,然他极为克制,只搂着她坐了片刻,就道:“咱们去书房?”

“好。”蒋妩下地,先对着西洋美人镜理了理头发,等霍十九站在门口等她时才快步过去。

田庄的两个庄头一个年近七旬,须发皆白,身形却是壮硕的很,另一个三十四五岁的模样,皮肤黝黑,是个典型的农家汉子,而胭脂铺子的掌柜却是个花信年华的女子。

三人见了霍十九与蒋妩哪里敢抬起头回话?蒋妩虽不是难相与的,可霍十九在外人面前就如同蒋妩当初与唐氏和长姐一同求上门来时的态度一样,冷淡矜贵,高不可攀,仿佛多与他说一句话都会亵渎了他的耳朵。

那三人已只剩下哆嗦的份儿,战战兢兢将铺子里和田庄上的事回明白。

蒋妩听着,就知霍十九选的是两处收成极好的庄子,铺子也是利润不小的。一应问了清楚后,霍十九道:“从今儿起,庄子和铺子都是夫人的了,你们有事儿只管问她。”

原来教了他们来,是因为锦宁侯疼老婆

仨人都松了口气,行礼道“是”。

蒋妩将账册留下,就让人下去了,待书房里没有旁人,才道:“阿英,你的好意是我知道,只是我担心娘未必会收下。”

“怎么说?”

蒋妩想了想,只摇头,道:“我去试试,不论如何这也是咱们的一片孝心。”

霍十九笑着颔首道:“正是如此,你尽量说服岳母手下,如若不收,咱们还有许多暗中帮助的法子呢。”

暗中帮助

蒋妩望着霍十九淡然面孔,心里发酸。

原来他知道她的顾虑。

唐氏虽然与蒋学文和离了,可到底还是会顾及他清流名臣的名声,如果刚和离就手下霍十九赠与的财产,岂不是大嘴巴抽蒋学文的脸一样?更何况,传了出去对唐氏的名声也不好,好像她是为了攀高枝儿似的,竟然为了女婿的钱,不顾多年夫妻情分。

第一百零八~一百零九章合集谋反

蒋妩知道她所想的这些,霍十九其实早就明白,但他为了她的母亲与姐姐所做的事,不会因为对方不肯接受就不去做。这或许就是他与她性格相同之处,只要决定为了旁人做的,不论是否能得到感激和回报,都会尽力。

蒋妩望着霍十九的目光渐渐柔和,看的霍十九心花怒放,偏孩子气的别开脸,咳嗽一声道:“还不快去,还在这儿等什么?”

蒋妩失笑,愉快的捏了一把霍十九的脸,他皮肤健康光滑,手感极好,“那我便去了,美人儿可不要想我。”接着便在霍十九目瞪口呆之时,摇着檀香扇笑嘻嘻的出去了。

霍十九看着她的背影,许久才失笑摇头。吩咐婢子再添两盏灯,还让四喜去抱香阁取他的书来看。

冰松和听雨看的欢喜,霍十九这样便是又不去书房了。

自从夫人进门至今,不过近三个月时间,姨娘打发了,身子也有了,就连侯爷也是恨不能扎根在卧房里,他们这些下人瞧着都觉得心情舒畅。

蒋妩到唐氏带着蒋嫣与蒋娇所居的客院时,唐氏正领着二女做针线。

她将来意与唐氏说了,果然唐氏就如她预想中的那般婉言拒绝,又道:

“妩姐儿,娘知道你们的好意,阿英虽然为官不正,但是为人还是好的,对你也好。他为了娘考虑,也完全是为了你,你可要好好的与他相处,认真跟人家过日子,别听你爹那老混球的话。”

“娘,我知道。”蒋妩道:“阿英的一番好意您就收下吧。”

“我不能收。”唐氏叹道:“我虽与你爹和离了,可到底要顾及彼此名声,这个节骨眼儿上收着后患无穷。到时候岂不是给了人话柄叫人说嘴?妩姐儿,你是聪明孩子,应当懂的。”

蒋妩长睫忽闪。仿若蝶翼,掩住了眸中的为难情绪:“娘,我知道的。只是,我与阿英成亲虽不久。他的为人我也看出了一些,官场上的事,并非你我深宅女流能够评价的,就比如爹,他在有些人的眼中是好人,可有人也觉得他是坏人。比如阿英,天下人都骂他,但也有几个夸他的。只不过个人立场不同罢了。男人在外头的事且不看,只看他在家时的性子,他孝顺父母。友爱姊妹,对我也极好,这样性情的人,怎么也不会是个奸恶之徒。”

“我知道。我知道。”唐氏笑着道:“自古成王败寇,又哪里能说出谁对谁错来?只是你爹和阿英凑巧是站在对立面上罢了。娘虽然是妇道人家。这些道理也是懂的。娘不能收那些产业,可是心理对你与阿英是感激的。多谢你们为娘想的周到。”

“娘说的哪里话。”蒋妩看了看在一旁安静做针线的蒋嫣,有些话便没出口。

她现在担心的是蒋嫣与蒋娇的婚事。跟着和离的母亲住在出阁后的姊妹家中,父亲又是蒋学文那样在朝政上激进的人,蒋嫣年龄也不小了,原本若无什么事情发生,也是该到议亲的年龄。前些日子上门说媒的人不少

恐怕唐氏现在也在犯愁,她还是不要提起的好。

蒋妩又坐了一会儿,就被唐氏撵回去休息,回房与霍十九一说,他笑着说:“意料之中的事。”又安慰蒋妩,“往后慢慢想法子就是了。反正在京都城里几乎没我办不成的事儿。”

他这话并非狂妄,而是真真能够办到的,蒋妩却禁不住想逗他,方要开口,外头就传来冰松的声音:“侯爷。夫人,皇上身边儿的景公公来了。”

霍十九敛了笑容:“人在哪儿?”

“此刻人在前厅。”

霍十九便笑着对蒋妩道:“我先去瞧瞧。”

蒋妩颔首,眼看着霍十九出去,仍旧觉得不放心。

毕竟才发生了小皇帝罚她跪的事,能够罚跪,必然被霍十九气急了,不愿意罚他才会罚她的。小皇帝突然派人来,该不会是想到怎么处罚霍十九了吧?

就算霍十九在朝政上再混蛋,他也是她的丈夫,她如何能安心在卧房等消息?

思及此,蒋妩快步去开了黄花梨木的柜橱,从里头翻出她的匕首,以布绑在右侧小腿,理好裙摆就拿了纨扇,留冰松看家,带着听雨快步往外头去。

天色暗淡,听雨手中的纸灯笼在幽蓝夜色之中有些阴森诡异之感,二人才道二门处,远远的已瞧见门上闲聊的婆子。

听雨刚要开口吩咐开门,突的吹了一阵旋风,蒋妩鬓角长发和鹅黄裙裾飘飘扬扬,听雨手中的纸灯笼中烛火也暗淡了一下,随后竟“呼”的一下烧了起来。

灯笼着了火,惊了听雨一跳,忙唤人来。

二门上的婆子也都急忙赶来,生怕蒋妩被惊吓到动了胎气,叠声询问是否安好。

蒋妩道无恙,心底里却有些不大舒坦。好端端的灯笼着了火,并非好兆头。

重新跟婆子处拿了灯笼,蒋妩与听雨越发加快脚步直奔前厅。

此刻蒋妩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论是谁,要想动霍十九一根汗毛也是万万不能的。这世上,只有她才可以伤他。

主仆二人来到前厅,才刚上丹墀,正赶上四喜从里头迎面而来。

见了蒋妩,四喜怔愣一下。

夜色下的蒋妩一身鹅黄交领束腰长裙,将她身形勾勒的窈窕玲珑,宛若仙子般清泠。

“夫人。”四喜连忙垂眸给蒋妩行礼,“小的正要去传侯爷的话儿呢,叫夫人预备一下,皇上在别院设宴,要请夫人陪侯爷同去。不过夫人时时刻刻都是美貌出众,依着小的看,根本也用不着预备什么嘛。”最后一句却是实话。

蒋妩挑眉:“小猴崽子,跟侯爷身边儿就学的这样贫嘴。”

“小的哪里敢。”四喜回身撩帘子:“侯爷,夫人来了。”

霍十九此刻正端坐首位吃茶,皇帝身边儿新来的内侍景同在一旁规规矩矩抄手而立。

他的神色慵懒端凝,高不可攀,可听闻蒋妩来了,那冰冷立即春雪消融一般融化开来。

蒋妩已绕过屏风走到跟前。

霍十九放下茶碗。“怎来的这样快?”

不等蒋妩说话,四喜已回:“侯爷与夫人心有灵犀,小的才出去,夫人正好来了。”

见霍十九无恙。蒋妩道:“皇上在别院摆宴?”

“嗯,这么晚了,我本想让你在家里好生歇着,不过皇上既指名儿叫你随行,便也只好劳动夫人。”

蒋妩笑道:“皇上圣意,妾身怎好推辞。”转而对景同道:“还劳烦景公公特地来一趟。”

景同俊俏的脸上满是受宠若惊,叠声道:“不敢,夫人言重。”

这会子外头的马车也都预备好了,下人来回,霍十九便挽着蒋妩的手道:“咱们这遍去吧。我瞧你这一身极美。也不必回去更衣了。”

蒋妩是无所谓穿什么的,见霍十九也穿常服,知或许只是私宴,就笑着点了点头,将听雨留在家中。

上了马车。蒋妩坐在霍十九身旁闭目养神,耳听八方之下,发现跟车的人不过十来个,且并未发现武艺高强着,譬如曹玉。

曹玉是恨不能她和霍十九的卧房都进来的,今日赴宴,他怎么偏不在身边保护?

根据蒋妩的经验。这样的宴会八成都没有什么好事。

“阿英,墨染呢?”

“墨染有事要办,就没叫他。”霍十九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