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拳被他握住,刚要搂住她的肩膀,蒋妩就推开了他:“佛门清净地,不要动手动脚的。”

霍十九郁闷的皱眉。

蒋妩见他如此,心情大好,与他并肩走在院中,缓步向后山松林而去,笑着问:“你怎么样?可有伤到?”

“受了些轻伤,并无大碍。你呢?”

“我很好啊。你看我像是不好的样子吗?”蒋妩指着自己的脸颊。

霍十九果真停步打量她片刻,“嗯。看来是无恙,好像也没有清减。”

“我是胖了。”蒋妩拉着他的手。二人双手交握的动作被掩在大氅之下,“皇上可好?”

“皇上很好,没有受伤。只是岳父大人砸断了左腿。恐怕那条腿要保不住。”

“曹玉已经与我说了。”蒋妩黯然,问:“我爹现在在哪?”

“已经安排进了锦州城的医馆。治疗一定是最好的,只是好几个有名的郎中和随行的御医都看过了,那条腿怕是保不住,否则将来毒发,后果不堪设想。”

“你是说,要截肢?”

“是。”

蒋妩垂眸沉默,胸腔里像是被塞进一把雪,凉气从背脊窜上后脑勺,那种感觉,是心焦,更是心痛:“若是我能动作快一些,或许爹会没事的。”

“你这孩子。”霍十九一把搂着蒋妩,大手摸着她的头:“怎么这也能怪罪到自己身上?你做的很好,比所有女子做的都好。这一次如果不是有你及时赶到,不只是岳父,你现在怕要给我也收尸了。你不顾自身的安危来救了我们,保全了我们的性命,如今怎么还能苛求自己?”

道理是这样,可蒋妩还是会想“如果”。

霍十九又忍不住板起脸来训她:“还有,我出门时不是告诉你不要跟来吗,你偏不听,你可知道得知你离开家时我多着急!每天提心吊胆,就是担心你有个什么。你可是个孕妇!怎么还一点儿自觉都没有。”

霍十九从来没有对她这般严厉过。

蒋妩也知他训斥的对,就低着头不说话。

第一百三十章进城

霍十九是个做事说话都十分有条理的人,尤其说话,他平日里言简意赅,一针见血。能如今日这样才刚夸过她又生她的气,可见他内心焦灼。

蒋妩虽被训斥,可也只能体会得到他的挂怀,倍感甜蜜而已,乖巧的依着他的肩膀,脸颊轻轻蹭着他外氅冰凉柔滑的衣料,像一只收起了利爪的乖巧小猫。

霍十九又是心疼又是怜惜,她如此温顺的一面是在外人面前从不会展露的,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这样的认知,让他什么气都小乐,无奈的用下巴磕了下她的额头:“你这个小淘气,你是将我吃的死死的。”

“也是因为你疼我啊。”蒋妩双臂伸进他的大氅,圈住他健瘦的腰。若非他心里有她,她怕是做什么都是错的。前世的她留过洋,是思想新派的新女性,与当时那些温婉的老式女子截然不同,也顶看不惯那些旧社会的陈规滥调对女子的压迫,今生来到更遥远的古代,想不到能遇到霍十九这样的男子,即便他现在是难辨忠奸,可就算是奸臣,以他今日的成就与处事的铁腕,也是她欣赏爱慕的类型。

“阿英。”

“嗯?”

“和平条约应当也快签订了吧?”

“是啊,也就在这两日。”

“我想进锦州城住,方便伺候我爹。你到时候可否来陪我同住?”蒋妩仰起头,水眸似有粼粼波光闪动,“我自己,其实还是不踏实。”

“好。”

霍十九没经大脑就已经点头了。随后才愣了一下,失笑道:“你这个小坏蛋。”

蒋妩嘻嘻笑道:“人家初次有孕,就是你在身边才安心嘛。”

霍十九与蒋妩在白雪青松只中相拥而立的画面实在太美,美到前来传信儿的景同走近了都还犹豫了一下,实在不愿破坏那个美感。

蒋妩早已察觉除了那两名侍卫之外,又有人靠近。侍卫不做声,就说明这人是熟人。缓缓退出霍十九的怀抱,含笑望向来人方向。

一见蒋妩看过来,景同忙行礼:“夫人。”

“原来是景公公。”蒋妩颔首为礼。

霍十九负手而立,如往常待人那般的疏远矜贵。问:“何事?”

景同给霍十九行了大礼,极为恭敬的虾腰道:“回侯爷的话儿,是皇上吩咐奴才来告知您一声,金国那边儿传过消息来,金国的南平王谋逆篡位,如今已登上大宝了。”

蒋妩闻言面色不动。

霍十九也十分平静,问:“讷苏肯呢?”

“回侯爷,先帝驾崩了。如今南平王自封为帝,已经昭告天下,皇上说国书应当不日就到了。”

霍十九颔首道:“我知道了。这就与你回去吧。”

“是。多谢侯爷体恤。”小皇帝的确是要霍十九速归商议要事的。可景同在这位身份特殊的爷面前却总因私心而多存一些为自己的考虑。为皇上办差的同时也要讨好这位。是以他脑海中就在计算着要如何开口才能不惹的霍十九不快,毕竟人家可是新婚夫妻才刚见一面。

不过,也难怪皇上对霍十九不一般。他竟体贴的自己开口了。虽然霍十九的话少,但处事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景同给蒋妩行礼,恭恭敬敬的垂首候在一旁。

霍十九为蒋妩紧了紧大氅的领口。道:“我这就先回去了。怕是还有一些事儿要处理。城中我先安排着,等住处妥当了就吩咐人来接你去住。”

“好。”蒋妩笑道:“你也不要太劳累。”手指轻触他的肩膀,那里蹭蹭衣料之下有她亲手刺的伤,“可别忘了,你的身子也不能随意损坏,你可是我的。”

听着低柔的声音说出如此霸道的话,霍十九心情大悦。笑着点了下她的鼻尖儿,就转身与景同和两名侍卫离开了。

蒋妩看着一行人的背影走远,才回了厢房。

到了傍晚时分,山下果然来了人接蒋妩一行人去了锦州城。此时锦州城门已经关了,可或许因霍十九特地交代过,城门前还留了一名守军。一见到他们来特地与里头的人喊话开了城门,一路护送蒋妩去了城中医馆处。

来接蒋妩的御前侍卫恭敬的道:“夫人,蒋大人就在医馆之中,侯爷说您定然不放心,要先看看的。您的住处就在这里。”说着一指医馆对面的一座院落:“侯爷吩咐卑职将此处买了下来。已经吩咐人整理干净了。您稍后瞧瞧,还有何是卑职考虑不周的,就请夫人吩咐。”

一下午的时间,在医馆对面买下一桩民宅

这人行事还真是毫无顾忌啊。若换做旁人,定会考虑什么名声之类,难道霍十九是“破罐破摔”?

蒋妩与那侍卫道了谢,就先进了医馆。

才一进门,未曾到里间,就听到狼嚎鬼叫的哀嚎声此起彼伏,在那侍卫的引领之下,蒋妩径直去了后院东跨院的一间厢房。

站在廊下,那侍卫拱手道:“夫人,蒋大人就在此处。”

“有劳你了。”蒋妩颔首,微笑道谢,又给了数目不小的赏赐请那侍卫去喝杯热茶暖暖身,着才带着听雨与周大夫推门而入。

一进门,看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满脸冷汗的蒋学文,蒋妩的心咯噔一下剧跳。

蒋学文今年四十四岁,正是男子成熟富有魅力的年纪,且他本就是清俊非常,蒋家子女的好容貌也绝非只遗传自唐氏。加之蒋学文富有诗书,气质高洁,平日里虽然显得有些迂腐,可到底是玉树临风的一个人。

但现在的他,却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长发纠结散乱,满脸胡茬,形容枯槁,眼窝深陷,冷汗涔涔,咬牙切齿、面目扭曲

这样的他,让蒋妩很难将他和从前那个满腔报国热忱有些迂腐却又活力充沛的严父联系到一处。

她站在门前,双唇翕动,半晌说不出一句话,眼泪却先一步涌上眼眶。

蒋学文咬着牙,颤抖着声音看向屋门,原本以为是大夫来瞧他,却见是蒋妩,惊奇的道:“妩姐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爹,您感觉怎样?疼的厉害吗?”

蒋妩三两步到了床边,掀开被子去看蒋学文的伤腿,只见如今伤处已经肿了很高,且皮肤泛着紫黑的颜色,就知道情况果真不容乐观。又细致的看了一遍,发觉他膝盖并未伤到,伤处只是小腿骨,这才略微有些放心。

但是,在现今,锯断一条腿的风险还是很大的

蒋妩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低声啜泣道:“是女儿不孝,爹,是女儿不孝。”

蒋学文看着锦衣华服的蒋妩,心内百转千回,甚为复杂。

其实细细去想,蒋妩除了一心向着霍十九之外,并没有做错什么。

而唐氏骂他的那些话,这些日总是回荡在耳畔,她说的没错,蒋妩如今的心境和选择,难道不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一手造成的?

但是,看着她,他还是会失望,一想到他的外孙子居然流着霍家的血脉,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不孝。”蒋学文别开眼,沉声道:“你若听我的,就该早些想清楚自己的身份。”

蒋妩闻言沉默,不想在这个时候还与重伤的蒋学文拌嘴。

听雨等人见蒋学文与蒋妩说私事,就都退了出去。

蒋学文道:“妩姐儿,你如今退步抽身还不晚,不要将感情都浪费在那种人身上,多行不义必自毙,将来他早晚会有倒台的一日,你到时真的付出了感情,该怎么办?况且你去打听打听,天下人有谁不骂他的?你做为他的妻子,是爹的无能,是无奈之举,可你不心向正义,却一心去帮着他,你觉得对得起爹这么多年来对你的教导吗!”

蒋学文本就伤重疼痛难忍,这一番话说下来,已是虚弱不已,疼的额头冷汗直流。

蒋妩拿了软帕为他擦汗,又端了参茶喂了蒋学文几口,这才道:“爹,您息怒。当初您叫我在霍英身边儿做的事,我从来不敢忘记,也不敢忘记爹的养育之恩。只是我跟着他这么长时间,确实发现他或许并非大家所想象的那样,他做的事虽然乖张,可到最后造成的效果,有些却是清流努力都未必做得到的,例如此番收回失地。”

原本蒋学文见蒋妩如此贴心的照顾他,他心里还是熨帖的。可听她为了给霍十九开脱,连这样的借口都编造出来,他心里哪里能不气?

“妩姐儿。”蒋学文咬牙切齿,本就被伤痛折磨的心里长了草一般的烦躁,这下子越发控制不住情绪,说话都大声起来:“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小白脸?他除了有一张脸,会拿腔作调的哄骗你开心之外,还会做什么?你就一点是非观都没有,一点都不在乎他是个佞臣吗?今次若非他与文达佳珲勾结,咱们皇上那里就能涉险至此?你是没瞧见当初的战场,不知道那有多危险,”话及此处捶着床铺:“你爹的腿被砸断还都算是好的,还有当场被砸的头破血流的,你没见过战场,所以你远远不能想象那种慌乱和恐惧。皇上乃天子,竟涉险至此,还不都是拜他所赐?你不分是非,竟还替他说话,你是不是要气死你爹才甘心!”

第一百三十一章践祚

蒋妩一时间无言以对。并非是她没有道理去分辨,只是看着蒋学文原本就重伤之下被折磨成如此憔悴的模样,身为女儿,当真是不能再让他心焦了。有什么话,也要等他痊愈之后在说明白,况且在医疗条件并不发达的现在,截肢是会死人的

蒋妩只不言语,又拿了帕子为蒋学文拭汗。

蒋学文见她不言语,越发有气,就只训斥她,说了半晌也累了,就靠着大引枕迷糊着睡下,但疼痛之下是睡不踏实的,不过片刻功夫就醒了。

蒋妩一直在一旁照顾到半夜,还是听雨连连催促着她该去歇着了,否则她自己的身子也吃不消,蒋妩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到了前头,自然嘱咐了大夫一番。那大夫五十出头的年纪,坐馆一辈子也没如这几天这般见了那么多的达官贵人,蒋妩一开口就表明身份,听说她是霍十九的老婆,老大夫哪里敢怠慢,连忙恭敬的说了蒋学文的情况,又吩咐了小童专去伺候。

蒋妩离开医馆,去了街对面的那座宅子,虽只有一进,院落也是陈旧古朴,可因有人精心的清扫整理过,不论是屋内还是院中都是一尘不染,且窗边桌上还都摆设着一些虽不见的很值钱,却很精致漂亮的小摆设,这着实让蒋妩瞧着窝心。

坐在铺设着簇新锦缎弹墨大炕褥的暖炕上,抱起还带着淡淡清香的引枕,蒋妩舒服的叹了一声。

听雨笑道:“夫人,您看侯爷多用心啊。”

“是啊。”蒋妩笑着躺下,道:“也真难为他百忙之中还记得。你下去歇着吧,我也睡了。”

“那婢子伺候夫人卸妆更衣。”

蒋妩是真不想动,不过还是起身由听雨伺候卸了妆,换了一身居家常穿的小袄,这才打发听雨自己去歇着。

她睡觉时,除了霍十九。身边还是不习惯有人的。否则她总睡不踏实。

被褥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褥子柔软适度,暖炕烧的很暖和,蒋妩拥着被子不多时就沉入梦乡。

可不过是迷糊了不过片刻。蒋妩却一个激灵翻身跃起,轻盈矫健的动作如同狸猫一般飞身而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尖锐一段已抵住来人咽喉。

“是我!”那人吓的魂飞魄散,呼吸急促,低沉的声音颤抖不已。

是文达佳珲!

“就是你才得弄死你,大半夜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你先将匕首放下。”文达佳珲试探的伸出手,谁知指头刚要碰到匕首,那寒冷沁骨的刀尖就向前递了递。锋利锐芒对准的是他的心脏,虽没有伤到他,但他已感觉到蒋妩到刀下的坚决强势。

想到沙场上那冲杀时比寻常男子还要利落的身影。想到那时她带给她的震撼,文达佳珲紧张的吞了口口水。他毫不怀疑现在稍有一丁点儿不对蒋妩的意思,他就要死在这里。

她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蒋妩,我今日是来与你道别。”文达佳珲压低声音说正事:“如今我皇叔谋反,不但杀了我大金国皇帝。还自立为皇,明日和平条约签订之后,我再无后顾之忧,就要率军进盛京铲除反叛,扶正江山。”

蒋妩匕首一收,转回身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手中把玩着匕首。因屋内光线昏暗。匕首反射零星的光,像是在她掌中开了一朵银白色的花。

文达佳珲在她对面不远处坐下,看着那朵银花出神片刻,才道:“此番还要多谢你的点拨。”

蒋妩笑:“不必客气,你也并非是酒囊饭袋,我能想到的。其实你早就想到了,你只是缺少一个契机让你的心变的坚定罢了。”

文达佳珲爽朗一笑:“我就喜欢与你这样直接的人说话,大燕国的那些个官儿顶着名儿是文臣名臣,可做事都是拐弯抹角处心积虑,说起话来从来没有直接表达意思的。都是有那么多的目的心。”

“这样臣子各国都有,可并非我燕国特产。”

文达佳珲笑道:“是,我金过也不乏这样人物。蒋妩,我今日来是有话告诉你。”

“我不过是寻常燕国大臣的老婆罢了,大皇子身份贵重,有什么话就请直言吧。”

文达佳珲似没有听到那句“老婆”,直截了当的道:“蒋妩,我很中意你。如果你现在还没成婚,我一定会与你们国的皇帝商议和亲的。不过你现在这样,也不代表我就得不到你。我此番回去,拼死一搏而已,我若战死也就罢了,我若成功,自此今后你我再见之时,我就已是金国的皇帝。届时我愿封你为皇后,给你你想要的自由生活,给你一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蒋妩站起身,笑道:“你果然是勇敢,居然还在我面前说出这样话来。难道你想娶个皇后回去每天放在枕边练胆量?”手中匕首“笃”的一声插入桌面,刀刃震颤,发出嗡的一声。

“你是男子,是男子就要负起男子的责任,你有妻有妾有子,那些拿你当天的女子你不好生爱护,却来与一个有夫之妇相约这种无聊的事。的确,你将来若荣登大宝,那天下只要你想要的东西就没有什么理由得不到。可我蒋妩从来都不吃这一套。别说你是做了皇帝,你就是做了玉皇大帝我也不可能扔下我的丈夫和我的家庭去跟你荣华富贵!”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蒋妩的气也消了一些,最后语重心长的道:“大皇子,这世上有比荣华富贵更重要的东西,也有比权势利益更重要的东西。我现在拥有这些,已经足够了。不愿意在去奢求其他。那不是我的东西,我不会争。”

文达佳珲怅然的看着蒋妩,一想到二人之间年龄的差距,再想她强势的性格以及她已是人妇的事实,心内的忧郁更甚。

站起身,文达佳珲道:“我今日来,是为了说这一番话,如今我所想的都已告诉你,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不过,若我坏了事也就罢了,若我成事,我对你还是要尽力一试的。”

说着对蒋妩拱手,转身就走。

蒋妩冷笑着道:“好啊,到时候你就等着你打下的江山传给你儿子去管理吧。”

脚步一顿,想要与她吵的话险些脱口而出。文达佳珲最后还是忍住了,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蒋妩的方向,才快步离开。

蒋妩收起匕首,上了暖炕继续睡觉。

次日,玉皇山上,就在开国皇帝的石像倒塌之处,小皇帝与文达佳珲公开签订了锦州和宁远的归还条约以及三年和平免战条约。

臣子们欢呼阵阵,山呼万岁,消息就如同雪片一样飞到了全国,风雨飘摇的大燕国,已经许久都没有如此欢腾热闹过。

三日后,文达佳珲启程去往封地,不出十日就打出了捉拿乱贼,为先皇讷苏肯讨回公道的大旗,举兵起事了。文达佳珲在金国原本就有极高的声望,且朝中也有自己的大票党羽,且他是为了给讷苏肯报仇,原本讷苏肯的老部下这一下不至群龙无首,终于又有了新的名主。

如此一来,就有金国方面的消息源源不断的传到大燕。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就在大燕国天元六年一月中旬年关将至的时候,金国皇位再次易主,文达佳珲率领他的铁军活捉了杀害先帝的南平王,得到朝中大臣的拥护,登基为帝,史称文孝帝,改元为文孝元年。

蒋妩得到消息的时候,正被赵氏强迫着吃一碗鲫鱼汤。

已有四个多月的身孕的蒋妩肚子已经显了出来,自从上次私自离家,回到家中却是霍十九被霍大栓罚跪了猪圈一整日之外,她竟没有受罚,还得到了更加的优待。

问过才知道,原来是她才才出门,霍十九得了信儿后就立即写了家书,告知父母蒋妩是被她接走的。

霍大栓见霍十九这般不懂事,怒不可遏,当场差点就拎着锄头去追队伍了。

好在有赵氏阻拦着,等霍十九回来后狠狠的罚了他的跪。

蒋妩到如今,想起霍十九铁青着脸跪在猪圈里满身臭气时的样子,都还觉得又心疼又好笑。祸是她闯,却是他挨罚,她心里哪里过意的去?

“妩儿,你爹那你也不必担忧,阿英说了,皇上亲自安排了杏林圣手去医治他的腿上,定然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娘。”蒋妩将空碗交给身后侍立的冰松,道:“只是我娘那里,这些日我瞧她闷闷不乐的,还请娘有空的时候多开导开导她,毕竟我是晚辈,有些话也不好说出口。”

赵氏笑道:“我知道,我回头就去与她说。我看你的胎像也稳了,最近也不是吃什么吐什么了,心中当真是安慰。”

蒋妩就笑着与婆婆和小姑又说了一会儿体己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