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妈妈知道屋里躺着那位也受了重伤,身为妻子的,明知丈夫那样儿了,哪有自己睡的着的呢,这会不在阻拦,服侍着蒋妩披上一件簇新的细棉大氅,又戴上风帽,就随她去了正房。

屋里灯火通明,贴了红色窗花的格扇窗上映出几人的影子,蒋妩平静了一下心情,才踏上台阶,回首道:“郑妈妈去歇着吧,大过年的,如此打扰实在过意不去。”

“夫人说的哪里话呢,您快别客套了,屋里暖和,快请进吧。”

蒋妩颔首,撩暖帘进了屋。

曹玉见蒋妩已经更衣整理过,脸色虽苍白,精神却好了一些,终于放下心:“夫人不必担忧,侯爷生命无碍。”

蒋妩眼神只在霍十九身上,三步并作两步到了榻前,侧身坐下握着他的手,幽幽道:“想咬舌自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是心疼他,怕要遭罪一段日子。日后进食该有多痛。”

“好歹是留下一条性命。”曹玉安慰道。

蒋妩见霍十九昏睡着,惨白脸上满布汗水,知是他这会儿正在发高烧,便接过婢女手中的冷帕子为他覆在额头。动作时牵动肩头的伤口,一阵刺痛。但蒋妩却觉得,这样痛一痛,心里却是舒坦了。仿佛如此是能将他身上的痛苦转移给自己。

曹玉望着她的侧影,她的长发在明亮的烛光之下泛着淡雅的光泽,修长的脖颈与姣好的侧颜都被氤氲成朦胧的画面。她望着霍十九时,眼神中的心痛仿若弥漫而出,将他也感染在她的情绪中。

沉默许久,曹玉才道:“大夫说侯爷的舌头,痊愈后应当不影响碍口说话,只是或许会留下一些弊端。”

舌头虽然没被咬掉,可也算是受了重伤,痊愈后是否能灵活还未可知。

蒋妩自然早已想到,她心疼他的伤,却不会有丝毫嫌弃,但她担忧霍十九那般要求完美的人,会因此伤的后遗症而感到自卑。

无论如何,那都是以后的事了,如今他的性命无碍,她已经能放下一半心。

“夫人,侯爷这里无恙,您身上也带着伤,不如去歇着吧。若是侯爷好起来,您却病倒了那可怎么好?莫说别的,府里的事情还指望您,小世子还要依靠您。”蒋妩肩头的伤深可见骨,才刚私下问过大夫,虽未曾伤及大血管,可也流了不少血,加之她身上其他伤口加起来也有六处。

曹玉不敢亵渎她,可却禁不住在想她一个年轻轻的姑娘家,竟然闹了满身的伤痕。

霍十九曾说,之前已有大夫给她瞧过,说只要保一年不犯病根儿,先前亏损的身子就无碍了。谁知又因为他一时疏忽,遭了此等横祸。

他真恨不能以身代之。

蒋妩摇头,又为霍十九换过覆额的帕子,“我在这里看着他。”回头望着曹玉:“墨染,轻功好学吗?”

曹玉一愣,随即道:“夫人若想学,在下身之所学可以倾囊相告。但任何功夫都不是一朝一夕可成的。”

武林人士,最在乎的便是功夫秘法,曾经为了一本武功秘籍闹得血雨腥风时候也是有的,曹玉江湖年纪轻轻,江湖上已排名前十,一手剑术出神入化,虚空剑并非浪得虚名,这样一个人,竟然允诺对她倾囊传授。

蒋妩耸然动容,“墨染,我不知该如何谢你。这些年来你为阿英做的,我尚且不知该如何报答,往后怕又要继续劳动你。”

“夫人何必言谢。”曹玉笑道:“我从未想过要夫人和爷的任何回报。”

蒋妩在重新绞了冷帕子为霍十九覆上额头,不知为何,她不愿与曹玉眼神相遇。身许是那日听过裴红凤的话,她心有所动吧。

曹玉端了铜盆,悄无声息的出去换水了。也不在与蒋妩多言语,只默默的陪同大夫一同照顾。

不多时,蒋妩觉得自己也有些受不住了,浑身发冷,眼前发黑,揉着额头抬不起头来。

曹玉忙道:“夫人,还请你爱惜自己,你若不放心,我在一旁给你搬张暖榻来。”

“只能如此了。又要劳烦你。”蒋妩强打精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曹玉看不得她如此,立即去寻来一张贵妃榻,找了郑妈妈,在上头铺上厚实的软褥,以汤婆子捂惹了,才请蒋妩躺下。

明明想睡,蒋妩却因放心不下,不过一会儿就强迫自己醒来看看霍十九的情况,看的郑妈妈都禁不住道:“夫人与她相公真是伉俪情深啊。”

曹玉也深感如此。

不多时外头传来马蹄和车轮滚动的声音,郑妈妈出去迎接,不多时,就见杨曦一身锦裘,在裴红凤和唐潇的陪同之下先后进了门。

曹玉见来人,惊愕道:“杨姑娘,到底还是打扰你了。”

杨曦微笑,打发了郑妈妈等下人都出去,这才一面脱掉锦裘一面道:“怎能说是打扰。朋友有事,我哪里还能坐得住。”

到了里间,见蒋妩与霍十九一人卧榻一人暖炕相对而卧,还都发着烧,杨曦禁不住叹息:“怎么就遇上这样的事儿了呢。对了,红凤,你不是刚去帮锦宁侯夫人办了事么?这会儿她睡着,你就回话给墨染也是一样的。”

第二百八十九章搜查

杨曦直接称呼曹玉的表字,倒是叫曹玉有些不自在的红了脸,他原本生的俊秀,在灯下双颊绯红,更显的秀气的像个姑娘家,眼瞧着他那般,杨曦总是叱咤商场惯了的,见状也觉脸热心跳,不自在的在一旁寻了个空位坐下,别开眼不在看曹玉了。

红凤眼瞧着二人如此,心下大乐,道:“夫人吩咐我去回霍家的老太爷和太夫人,就说皇上给了锦宁侯假期,他们趁机去温泉汤浴散心了。我瞧着霍老太爷虽然满口答应着,真格的信了或不心我也拿不定。还有,方才打斗的地儿我也去瞧过了,五城兵马司的人只是最后去走了一趟过场,并未认真去理会。”

曹玉闻言颔首。五城兵马司的指挥戴琳是英国公门生,乃是英国公把握整个京都防卫不可动摇的一枚铁钉,虽刺杀霍十九和蒋妩的凶手是谁尚不清楚,但见五城兵马司的人没有出来照章办事,就已可看出些什么。

英国公的人,难道会在英国公行凶之时出来阻止么?

如今,英国公与霍十九已经撕破了脸,还不知道局势会往哪一步发展。

曹玉沉吟之时,绞了冷帕子为霍十九敷在额头,犹豫着看向昏睡的蒋妩,沉思片刻才低声道:“还请杨姑娘吩咐个随行的小丫头来帮帮忙吧。”

杨曦原本在观察曹玉,见他眼神落在蒋妩睡得并不安稳的娇颜上时。心中就犹如积了满盆的冰一般,她聪慧过人,自然瞧得出曹玉对蒋妩的心思。能够就近照顾心爱之人。也的确是个极大的诱惑,更何况也只有趁着这个时机,曹玉才有机会碰触到他心爱的女子。

可他并未那样做。他求助于她,不愧是正人君子。

杨曦将精致的描金珐琅彩小暖炉放下,亲自到了蒋妩的贵妃榻前,接过曹玉手中的帕子道:“你且安心,我和红凤亲自来照顾夫人便是。你安心照看着侯爷。”

“这如何使得,杨姑娘的身份哪里能做这等事”

杨曦莞尔:“我哪里不同了?士农工商。商排最末,我只是个商人罢了,况且照顾锦宁侯夫人,能赢得你的友情。这‘买卖’稳赢不亏。我是商人,在我的脑海中,只论盈亏,不论其他。”

她本就生的貌美,且如今眉眼含笑,眼神温柔,明明对他心存好感,却不穷追滥打叫他为难。如此体贴的美人,叫曹玉心里也不免动容。诚恳道:“如此就多谢你了。”

“不必如此客套。”

杨曦温柔一笑,便专注于手中的活计,曹玉则去外头安排霍十九暂不能回府时的相关事宜。

曹玉觉得。霍大栓夫妇或许已经猜到霍十九这方有事,或许还不知怎么个担忧法,只是他现在心情难以平静,又自知没有霍十九那等镇定,若是这会儿去见二老,难保不会穿帮。就只安排了人好生保护着侯府上下。绝不叫人钻了侯府的空子罢了。

只是曹玉也没想到,蒋妩和霍十九夫妻俩当真也是同病相怜。直到正月初六,皇上给的假期满了,二人才有好转,不在发热,却都是十分虚弱。霍十九因口中的伤,就只能吃些清粥果腹,眼瞧着蒋妩就躺在自己身边,鬓发散乱脸色苍白,想关切一番,偏口不能言,此等煎熬着实令人烦躁。

蒋妩却总是能猜得中霍十九的想法,大口吃下郑妈妈喂给她的粥,笑道:“我已经好了,不在发热,身上也有了力气,这会儿就是去外头院子里跑个十全八圈的也不成问题。”

霍十九蹙眉,因伤而消瘦苍白的俊脸上明显摆着不赞同。

蒋妩失笑道:“只是打个比方,又不是真的要出去,瞧你紧张的。”

霍十九明丽的眼中闪过笑意,毫无威严的白了她一眼。

蒋妩禁不住笑道:“果真是个美人儿,一嗔一笑皆是风情啊。”下地趿鞋坐在霍十九身畔,食指轻抚他生了胡茬的下巴,又换来“美人”的一个白眼。

霍十九口中疼痛难忍,近日只吃没味道温凉的清粥,这会儿气色很差,但蒋妩就在他身畔,比起那日走入绝境了一般的令人崩溃的场面,现在着实已是欣慰,再不敢奢求了。

他将蒋妩搂在怀中,下巴轻轻磨蹭她的额头。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你安心便是,家里墨染已经安排过,安全无虞。咱们在这儿养了这段日子,爹娘只当咱们去温泉了,等回头再找个法子搪塞过去也就是了。墨染昨儿刚回去,七斤已经会喊娘‘奶奶’,急的爹每日见了七斤就‘爷爷、爷爷’的教导不停。家里一切安好,孩子也好,我也很好,你如今只需好生调养,将伤养好才是要紧。”

霍十九点头,回身在炕几上托盘中铺设的白纸上写字:‘假期已满。’

“这也不难,回头想法子与皇上解释清楚便是了。”

霍十九又写:‘担心多疑。’

“若真要疑心,无论咱们做什么也都是要疑的。”

霍十九沉吟片刻,颔首,随即又落笔‘解释清楚为妙,免其冲动。’

冲动,就会做出令人意外的事。意外的事,多是惊多于喜的。他现在与皇上必须是要一条心,经不起再多的碰撞和波澜了。若是在如此紧要时候领皇帝起了疑心,今后的日子怕更要纠结。

“也对,五城兵马司那里近些日并未将除夕夜街市上的事报上去,皇上想必还不知情呢。如今你我都已渐渐好了,也该与皇上商议一番。至于爹和娘那里,可以暂且不回去,等你伤痊愈在说。”

霍十九默默的点头。

蒋妩又给他上了药,霍十九便疲惫的先睡了,见他呼吸渐渐均匀,蒋妩穿着妥当,去外头散步透气。

谁知刚踱步不到一圈儿,纳穆就回来了。

“夫人。”

“何事这般慌张?”

纳穆压低声音道:“今日一早,贵国皇帝去了霍府,没见锦宁侯在家中,又听霍家老太爷说锦宁侯与您一同去了温泉汤浴,就命人快马加鞭的去附近的山庄查探,后头的事我等无法入宫探查,是不知的,只是这会子,皇帝的车马和御前侍卫金吾卫等人已经往这边来了。”

奇了,小皇帝如何知道他们住在这里?

杨曦是断然没机会去告密的,家中的仆妇这些人始终也没有出过院落。曹玉她最是信任,还有谁有理由、有立场去做这等事?

蒋妩眯起杏眼,上下打量纳穆。随即冷笑道:“你不该叫纳穆,该叫苏勒才是。”

纳穆闻言单膝跪地:“夫人谬赞了,在下哪里担得起睿智二字。”

“达鹰身边有你这样有勇有谋的手下,当真是万幸。只是不知道你违背你国陛下的意思,私自去做这些事情,陛下会否领情。”

“夫人在说什么,在下真的不懂。”

“你不懂?咱们在这里的事情如此机密,有谁知道?除了英国公,就只有贵国有动机挑拨侯爷与皇上的关系。纳穆,你这般做,是达鹰授意的,还是你私自决定的?”

纳穆连连摇头,心已经慌了。

“请夫人千万不要多想,误会了在下。我等奉旨保护夫人安全,待夫人发现我等行踪就听从夫人的吩咐,您叫做什么,咱们自然就做什么,其余的真的是没有做啊。”

“罢了。”蒋妩站起身道:“此事我便不追究了。你们想什么,我清楚,我能做什么,你们也清楚。今日若非你们帮忙,我或许还走不了这一步棋呢,我该谢谢你们才是。”

纳穆的确是有意利用宫里的眼线将霍十九所在之处透露出来,目的也的确是如最初想的那般,挑拨霍十九与小皇帝之间的关系。

只是想不到,秘密被揭穿,蒋妩竟然还要“谢谢”他们?

莫非

“纳穆,如果你还想要活命的话,就带着你的人速速离开吧,如果无意外,我可以保证不在答应面前提起此事,否则,我的能耐你是知道的,就算进了天牢,我也能随意出入,到时候去你们金国见了达鹰,说起你不听从他的吩咐违逆他的初衷,他或许饶不了你以及你的家人。”

纳穆背脊已冒了凉汗,拱手利落的道:“是,多谢夫人!”

飞快的出门去,带着所有金国人快速离开了。

蒋妩却像没事人一般,溜够了弯就回了卧房,爬上暖炕,在霍十九身旁的空位躺好小憩。

她迷迷糊糊,许是刚睡着,也许是睡了很久,就听见外头有错杂的脚步声和嘈杂的人声,甚至还有冷兵器出鞘时刀剑锋利的摩擦声。

蒋妩睁开眼,推了推霍十九。

“阿英,来人了,你别怕,这次千万不可再轻举妄动。”

霍十九一个激灵醒来,就听到了蒋妩这句话。

不等坐起身,就听见喧闹声音已经到了院子里。

“军爷,我们可都是寻常的小老百姓,哪里会窝藏什么逃犯啊!军爷,您几位听我说”

“滚开!”

怒喝声之后,房门被一脚踹开,几名身着金吾卫服侍的青年站在了门前。

霍十九一见几人,就眯起了眼。

第二百九十章清楚

小皇帝身边的人,霍十九大多是认得的。因为新君践祚时才刚九岁,朝中又有英国公这般强势的权佞辅政,英国公的那点心思又是明眼人皆知。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谁不会掂量一番再做选择?小皇帝一个九岁孩童,当初若说能压得过英国公,只会叫人觉得那是蜉蝣撼树天方夜谭。而身为一个皇帝身边要有自己的部署。霍十九在给小皇帝选择心腹时,也着实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如今在他面前的这些人,十有是他当初带去给小皇帝的人。

今日却以这种方式见面,着实令霍十九唏嘘。

瞧这架势,是来抓人的?方才隐约听见外头有人说“盗匪”。

皇帝身边的御前侍卫和金吾卫,难道会随随便便出来抓“盗匪”?这样的借口,没有丝毫说服力,只让他觉得很好笑。

方才闯进门的青年们也在同一时间打量霍十九,见他只着中衣,虚弱的靠着迎枕,形容憔悴,脸色煞白。锦宁侯夫人依着他的肩头,长发披散,颦眉抿唇当真形若西子,柔媚可人。

依着皇上的意思,这会儿锦宁侯不是应当正与金国蛮子密谈吗?

见到这样的锦宁侯和夫人,他们都有些意外。

望着蒋妩怔愣之际,却觉病弱的侯爷眼神锐利的扫来。仿若淬冰的锐箭扎在身上一般。

几人心头都是一跳。忙慌乱转过身去。就算锦宁侯做错事,在皇帝还未开口之前,如此盯着锦宁侯夫人瞧也是不该。

霍十九抓过放在床沿的袄子为蒋妩披上。因口不能言,千言万语也只用眼神来传达罢了。他秀丽的眼睛在看向她时候满布歉意和安慰,却又坚定的将她护在怀中。

今日生变,俨然要将他们再度逼入绝境,他又岂能让她有任何危险?眼角余光看到曹玉已站在廊下,霍十九略感心安,只可惜这会子他开不了口。大手转而摸了摸蒋妩的头。

蒋妩明白他的心意,拉过他的手。滑嫩脸颊在他手心上猫儿一般蹭了蹭脸颊,随即下地穿上鹿皮软靴。摸到靴筒之中藏着的匕首,觉得心下安定。垂首悄无声息的站在霍十九身旁,扬声道:“既然找到这里。有何吩咐,就请直言吧。”

为首青年闻言方敢回头,看着沉默的霍十九,未等开口,就听木质的屋门吱嘎一声被推开。

小皇帝穿着件鹅黄色锦绣仙鹤纹黑貂绒毛领子的大氅,带着穿了一身铁灰色袄子的景同进了屋。

原本,霍十九是存了一线希望的。只是想不到他们竟真的以这种方式相见。他甚至不知该说什么。这会儿非常庆幸他伤到了舌头,根本也无法开口说话,唇畔溢出苦笑。

小皇帝看到霍十九与蒋妩这般景象。也是一惊。愕然问:“你们俩这是”

霍十九别开了眼,只留给小皇帝一个苍白的侧脸。

蒋妩笑着屈膝:“皇上怎么想起来了?可是听说我与阿英遇刺的消息了?”随即诧异的道:“为恐父母担忧,此事我们并未告知家人。况且五城兵马司的人应当也没有将消息传报上去。本想伤好些个再回皇上,不成想竟惊动了圣驾亲临。”

感激的望着小皇帝:“真是劳动皇上了。”

蒋妩晶亮双眸直视着小皇帝的双眼,眼神明了湛然,竟让小皇帝感觉到非常狼狈。只恨不能立即别开眼躲闪开她的目光。

可蒋妩却不给小皇帝别开眼的机会,“除夕夜离开皇宫,半途中遭遇刺客。因为身旁侍卫不足,我与阿英被包围在巷中。阿英担忧我寡不敌众,劝我先逃,我又哪里能放下他不管?所以他为了不成为我的拖累,咬舌自尽了,幸好当时情急之下,或许咬的偏了,或许力道不够。也幸好墨染看到了阿英发的响箭,带了人急忙赶来击退了刺客,否则今儿个我可就不能在这儿给皇上您回话了。”

“英大哥竟然咬舌自尽?!”

“也是情势所逼。当初还以为再见不到皇上了。今日能得得以再见,当真天见垂怜。”

小皇帝一时尴尬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幸而蒋妩讲了个好理由,他便回头屏退了所有侍从,只留了景同在身边,到床畔霍十九跟前坐下。

“英大哥,你伤如何了?给朕看看。”

这是要验伤吗?

霍十九缓缓转向小皇帝,垂落在肩头的长发滑落向一旁。随即张了口。

小皇帝只看了他口中一眼,就已觉得心如刀绞,再不忍心看下去。

原来霍十九是在此处养伤,并非是与金国人密谋。他得了消息,当真觉得五雷轰顶痛彻心扉,他真的没有自信,不知道霍十九会不会一直对他那般忠诚下去。他只是没有自信

“英大哥,朕”小皇帝声音哽咽。

霍十九垂眸,没看小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