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妩沉默的为霍十九系上带扣,霍十九也垂眸不语,因长睫低垂,叫人看不出他的情绪,但紧紧抿着的唇线却透露了他的不悦。听雨和冰松几人见了未免噤若寒蝉。

小心伺候着二人用了最沉默的一顿早膳。又送霍十九到了廊下,冰松才回了屋里。担忧的低声道:“夫人,您这样儿怕是不好,惹了侯爷动了真气,万一伤了夫妻之间的感情可怎么是好?”

听雨不似冰松那般。依仗自己是蒋妩的媵嫁丫鬟又有自小长大的情分,就能畅所欲言。她斟酌着言辞劝说道:“夫人与侯爷是真正患难夫妻,如今感情深厚,自然不在乎一丁点的小摩擦,可是侯爷也当真是真的为了夫人好。您也莫要与侯爷动气伤了身子才好。”

蒋妩摇头,发间仅簪的一根白玉梨花簪因她的动作在松挽发髻间滑脱了一些,她随手扶正,叹道:“我并非动怒,即便有怒。我气的也是自己,并非是阿英。夫妻一场,我哪里不了解他的为人?他在忧心什么。我都知道。只是如今健在弦上,为了全家人,我也不能顺着他的心意。”

小皇帝那样多疑,霍十九早已经知道,也已经开始防备着,如果这时候她离开使得计划无法继续在要另辟蹊径。小皇帝保不齐会怎么去想,霍十九所受的冤枉已经够多了。天下人的误解并不能真正伤害他。因为那些毕竟都是陌生人,可是如果一手带大的孩子也那般呢?

这样,对小皇帝和霍十九来说,计划不能进行下去,是一把双刃剑,会伤害两人的感情,那么小皇帝会对霍家人做什么就不可预料了。何况多留英国公一日,他们也同样会多一份的风险。

霍十九在书房呆了两日,也没有想到一个万全之策可以替代先前的法子,他自然深深知道,英国公那样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下次在要入圈套就不容易了。

可是,他又不愿意叫蒋妩有危险。

他如此沉默着,蒋妩也并不主动规劝,二人就似冷战似的,话说的也少了。到第三日,也是该他们出行的日子。

大清早,一家人就聚集在上房里一同用了早饭。待下人撤了碗碟上了茶,霍十九就道:“马车已经预备妥当了。今次爹娘,岳母、阿明夫妇,初六和娇姐儿一同去南方,我早已经将沿途都安排的妥当,身边用的人也都精选过的,你们大可以放心,就真正用心去游玩也是好的。”

“我们自然是自在。远离开京都城,也远离开是非的圈子。只是阿英,你与妩姐儿留在这里,也千万要珍重。”赵氏拉过蒋妩的手,含泪道:“妩姐儿,你真不跟着娘一起去?”

“娘,我主意已定。”蒋妩笑道:“我只送你们一段路程,因为此行隐秘,阿英安排的第一轮护卫会化妆做商队留在距离京都一日路程的易县,我就送你们到那里,看你们与侍卫们回合。之后的路爹娘千万自己多保重了。”

“哎!”赵氏应声,强忍着泪笑道:“说不定我们还不等游玩够了,京都的事情已经了了呢。”

“是啊。”蒋妩也微笑。

赵氏犹豫着,终究还是没有将要再见蒋学文一面的话说出来。既然已经决定断了,再见面又有何用?

下人在廊下回:“马车已经预备得了。”

屋内寂静一瞬,霍十九先站起身道:“这就启程吧。”

因是打算要悄然离开京都,就算被人看到也只说出去游玩,是以除了主子们外,随行侍奉的下人并不多,霍十九的死士和护卫今日都换了寻常小厮和车夫的打扮随行车队左右,看起来就真的只是大户人家游山玩水的模样。

府门前,霍十九与霍廿一相对而立。

霍廿一低声道:“大哥,你千万保重,爹娘虽然口中不说,心里却是极担忧害怕的,你是家里的顶梁柱,无论如何都需要你,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我知道。”霍十九拍拍霍廿一的肩头,微笑着道:“从此就要偏劳你了,爹年纪大了,又鲁莽一些,你多劝着些,路上我一切都安排平顺,到了易县,自然有人会引你们往江南我安排的地方去。”

“大哥,我们的目的地到底是哪儿?”

“先不告诉你。”霍十九笑道:“你们只顾着跟着我的人走就是了。绝对是个山明水秀的好去处,我私下里办的产业也在那一处,就算就算怎样了,你们在哪里什么都不做只吃喝也是三辈子用不完的银子。”

“大哥!”霍十九如此谨慎,连去什么地方这会儿都不说,且还将他们的退路完全安排妥当,分明是一副诀别模样。

霍十九神色依旧,笑拥他的肩膀走向马车,道:“别这样,叫爹娘看到了乱想。阿明,往后就靠你了。”

蒋妩这厢已经扶着赵氏上了马车,回头要扶唐氏之时,却见唐氏神色愕然的看着府门前。

顺着唐氏的目光瞧去,就见蒋晨风推着蒋学文的轮椅站在丹墀之上,正向着这方看来。

唐氏眉头拧着,虽然她口中不说,蒋妩却知道,她就算再恨蒋学文,毕竟是年少夫妻且多年同甘苦共患难的情分,无法原谅,不代表会完全抹杀所有情感。

蒋学文其实也早就存了要与唐氏和好如初的心思,只不过是担心唐氏反感拒绝,不敢贸然行事罢了。

“娘。”蒋妩道:“说不定爹是有话要说呢。”

“有什么好说的。”唐氏别开眼就要上车。

蒋妩却扶着唐氏的手臂,硬是将她带到了府门前,又叫了蒋晨风去一旁,将府门前的空间留给唐氏与蒋学文。

唐氏站在台阶下,蒋学文虽坐着轮椅,但是是在丹墀上,二人中间隔着台阶的距离,高度上却能平视。

蒋学文咳嗽了一声,道:“淑惠,此番离京,路途遥远,也不知今生还是否能够相见,孩子们就交托给你了,你自己也要保重。”

“玉茗?!”唐氏诧异的看向蒋学文。

对外,他们只说出去游玩,并没有告诉过蒋学文他们真正的意图。因为蒋学文对皇帝忠心耿耿,生怕会将话传了过去对他们不利。

这会子蒋学文却这样说,唐氏哪里能不惊讶。

蒋学文很是了解唐氏的性子,见她这样神色,就已经明白其中缘由,叹息一声:“果然如此。”

“你蒋玉茗,你诈我?!”

“你别担心。”蒋学文见唐氏横眉怒目,俨然气急了的模样,忙连摆双手道:“我并没有别的意思,你千万别误会。早前我也知道是我做的事伤了你们的心,其实那些事,我到现在也觉得是正确的,只不过发觉是误会一场之后才觉得后怕。咱们想法不同,你不能接受我,原谅我,我也认命了。好歹你往后好生保重身子,照顾着孩子们,也是我最大的安慰了。你虽不原谅我,在我心中,你却始终是我蒋玉茗唯一的妻子。”

唐氏又气又心酸,眸中含泪,狠狠道:“这会子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你不会去告密吧?”

“告密?”蒋学文苦笑着摇头道:“你将我看成什么人了。我在官场中打滚这么多年,难道留后路的事儿还看不开吗?姑爷做的是对的,你们都离开是非圈子,我们在京都城才好防守去搏。淑惠,今生若还能再见,到时候我在好生给你赔不是。”

第三百二十五章易县

到底是多年的夫妻,唐氏听闻他此言,到底也能分辨的出他是真情还是假意,难过的拭泪,态度强悍的道:“你且安心吧,还说什么见不到面?难不成你还盼着我们出什么事儿?谁有事这一家子都不会有事的!”

“你说的是。”蒋学文也了解唐氏,知道她分明是难过还逞强,就只微笑着道:“也没准儿是我死了呢,世事难料,谁能预测的了谁死谁活。”

“你”唐氏听的心里发堵,纵然恨他,她也不希望他丢了性命,蒋学文此言分明是叫她心疼,“你这个人,这一辈子就改不了这个脾气,我最是讨厌你这样!”拂袖走向马车,唐氏只顾忍着情绪,强迫自己不要回头,却没看到在她身后蒋学文悲伤与欣慰交杂复杂的情绪。

蒋妩这厢扶着唐氏上车,自己也扶着冰松的手踩着垫脚的黑漆凳子上了马车,霍十九一直伸开手臂在一旁护着,直到她到了车内,才撩起窗纱道:“妩儿,路上小心着些,回程路上我安排了人护送你,你尽可能慢着些,千万不要骑马。”

霍十九这样说,等于已经不在劝说她跟着去江南了。

蒋妩笑着拍了拍他搁在车窗上的手,“知道了,你安心就是。”

目光越过霍十九,看向他身旁的曹玉:“墨染,拜托你了。”

曹玉笑道:“夫人放心。若有人想害侯爷。除非我死。”

曹玉的忠心和能耐蒋妩都是知道的,纵是如此,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和炙热的眼神。蒋妩还是觉得心里火热,重重的对她点头。

这一行人一共预备了五辆马车,霍大栓与霍廿一的马车也是预备了的,只不过二人都喜欢骑马,下人们也都预备了马匹,这时也都翻身上马预备出发。

就有卫士乔装的随从来回霍十九:“侯爷,已经预备得了。随时可以启程。”

“那便启程吧。”

“是。”卫士回身一扬手,高声道:“启程!”

马车便缓缓的向前行进。

赵氏与霍初六同乘一辆马车。都撩起车帘对霍十九摆手,蒋嫣也与抱着六斤的乳娘从车窗探出头来。

唐氏将窗纱只撩起一个小小的缝隙,看了侯府门前丹墀之上的蒋学文一眼,就放下了窗纱别开眼。才刚在外头忍了这班上的眼泪,这会儿终于再也憋不住,扑簌簌落了下来。

“娘,您别难过。”蒋妩与蒋娇瞧的心焦,低声安慰着。

唐氏衣袖拭泪,吸吸鼻子道:“没事,你们不必担心。”一手拉着蒋妩,一手拉着蒋娇,“娘没事。一些事总归要过去。”

蒋妩撩起窗纱,看向侯府门前。马车很快就要转出街角,依旧可以看到霍十九与蒋学文都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虽然她只是将人送到易县就回来。最多不过两三日就再见了,他那样依依不舍的,也着实叫人心里不舒坦。

就在蒋妩打算放下窗帘时,眼角余光突然瞥见街角处挺一辆华丽的马车,马车周围几名身着劲装的精壮汉子,一瞧就不是寻常侍卫。而那辆马车中的人,只将车帘撩起了一般。他能瞧得见外头,外头的人却只能看到他下巴以下的部位。

什么人,会关注霍家人离开,且还在侍卫陪同之下,不敢露面送行?

蒋妩唇角挑起个嘲讽的弧度,只做没有发现那边的人,将车帘放下了。

小皇帝目送五辆马车离开,一甩车帘,道:“看到锦宁侯夫人了么?”

是马车外就有人低声道:“皇上,才刚锦宁侯夫人跟着上了车。”

小皇帝不满到了极点。事还没做完,她这是要做什么去。他的分析,霍十九在这个当口让家人出游,实质上或许是让亲人都离开是非圈子,可以放手去搏命罢了。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么点儿事他还是看的懂,也不会去计较,霍十九不与他主动来回话,也可以理解成霍十九觉得这件事太小,根本就不值得回。

可是蒋妩是他们执行计划的关键人物。第三步择日就可以进行了,她却有心思离开京都,而霍十九居然允许了?!

虽然小皇帝的脸上并未表现出异样,可是因为愤怒而粗重的呼吸以及欺负的胸脯,都泄露了他的情绪。忍了片刻,他才是克制的道:“回宫!”

“是!”

卫士们本以为小皇帝会去见锦宁侯,这会儿都有些意外,纷纷领命护送皇帝回宫去了。

而在正门之前的霍十九,根本不知道街角处小皇帝曾经出现过。

因算准了出门的时间,车队一行原本到傍晚宵禁之前就能够到达易县指定的客栈。谁料想天公不作美到午后时间竟然下起了大雨,霍大栓与霍廿一都回了马车中随性的侍从则披上蓑衣戴上兜里,依旧策马跟在车队周围。

原想着大雨只下片刻也就罢了,也并不受影响,可那扰人的雨竟持续了一下午,道路泥泞,马车行进起来颇受阻碍,等到了晚上来到城门时,天色已经全黑了。

侍从见状,便自发到了蒋妩与唐氏所在的马车前回话。

“夫人,城门已经关了,请夫人示下。”

今次出门,他们只做游玩,并未打着锦宁侯家眷的旗号,是以决不能亮出身份让人开门。蒋妩撩起窗纱,小雨一瞬就打湿了脸颊和衣袖,远处只见有做类似于庙宇的建筑,路旁的茶寮草棚根本就没有能够栖身的地方。

蒋妩道:“先派人去那庙宇查探是否能够暂且休息一夜。若不成,在想法子进城吧。”

“是。”

侍卫立即命人去查探,片刻即归道:“夫人,破庙虽然四面漏风,但遮雨足够,前殿也足够宽敞了,里头只有五六个乞儿在烤火。我等已经检查过,并无任何异常。”

霍大栓与霍廿一这会儿已经都穿戴了雨具到了蒋妩的马车前,闻言道:“那就暂且去破庙将就一夜,明日在入城不迟。”

“也只能如此了,就是委屈了爹娘。”

“怕什么的,车上被褥凉席什么都带了,吃喝也不缺,不过是雨天误人将就一夜,怎么说得上委屈呢。”

霍大栓说着,就回头吩咐了人,车队一路往约莫二里远处的破庙而去。

到了庙门之前,霍大栓就道:“先都进去歇歇,马车暂且寻个能够避风雨的地方停放着吧。”

侍卫装扮成的侍从齐齐应声,翻身下了吗,撑伞的撑伞,搬脚凳的搬脚凳,庙门前立即热闹起来。

蒋妩在绣鞋外套了木屐,轻盈下了马车,却是高声道:“且慢,先去清场,再仔细检查一遍。”

“是。”

立即有两名随从进了里头,不多时就看见六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佝偻身子被撵了出来。

霍大栓看不过去,忙阻拦道:“这是做什么,原是咱们来了,打扰了他们,咱们哪能住着这个地儿,就把人撵走了,这下着大雨的,叫他们去哪儿住啊!”

乞丐一听,立即央求道:“求求各位大爷,咱们这些人虽然皮糙肉厚的,但也不敢病啊!这么大的雨,一时半刻停不下来,万一真感冒了风寒,很有可能就要了命了。求大爷开恩。”

霍家人原本都是厚道人,霍大栓与赵氏也都是最能惜老怜贫的善心人,本来生逢这个不开眼的世道,没饭吃没家回就已够可怜,再经这样央求,二人都动了恻隐之心,“那就这样儿吧,咱们在这边,叫他们在另一边,反正大殿里头这么大的地方呢。”

说着就要往庙里去。

蒋妩却笑着一抬手。

随行而来的十余名侍从立即到到了近前,将霍大栓等人阻隔在人墙之后。

蒋妩笑着对那六个乞丐道:“你们先进去,将东西收拾收拾,腾出个空地来。”

乞丐面面相觑,感激不已的连连鞠躬哈腰:“多谢这位夫人。”

几人就一溜烟儿的往殿内去。

蒋妩看向身边的侍卫,扬了扬下巴,就撑伞举步踏上了丹墀,木屐与地面碰出的清脆声音,被雨落的沙沙声冲淡了许多。身旁侍卫立即会意,有四人随在蒋妩身旁,其余人都等在原地。

霍大栓笑着道:“出门在外,妩丫头也太仔细了。”

霍廿一道:“仔细些也好。咱们”

话没等说完,却愕然瞪大了眼。

因为刚一踏如殿内的蒋妩,突然丢下纸伞,银白的寒光自她手中闪过,随即就有响亮的一声金属碰撞的尖锐刺响。

“保护老太爷!”

“有刺客!”

侍从纷纷抽出藏在马车中的佩刀,将霍大栓等人围在保护圈内。而在庙门前,蒋妩与其余四名侍卫已与方才那六名乞丐交了手,在破庙后的小树林中,又窜出了十余名做乞丐打扮却手持明晃晃钢刀的汉子。

“啊!”

一声惨叫划破寂静,一名“乞丐”被蒋妩割断了喉咙。

侍卫高声道:“夫人快退后!带着老太爷离开!”

四名侍卫从前都与蒋妩一同练过功,此时都挡在蒋妩跟前,抵去了面前剩余五人的攻击。

而其余十余名乞丐,这会子也即将到近前。

蒋妩忙掠下丹墀,冲到马车旁:“快上车离开!”

侍卫们迎上刺客时,蒋妩就催着唐氏,赵氏等人上车。

第三百二十六章援救

唐氏和赵氏几人早已唬的脸色煞白,乳娘怀中的六斤也被吓的哇哇啼哭起来,婴儿响亮的哭声在雨夜之中,在兵刃相交声下更觉凄厉诡谲,令人身心生寒,手脚发冷,纵使当日在锦州,一家子也曾遭遇过类似情景,可他们到底也不过是寻常百姓,眼见着己方已有人受伤倒下,敌众我寡的当下,侍卫只能堪堪挡住刺客的攻击片刻而已,大家早已经都吓坏了。

蒋嫣慌乱中将孩子抱在怀里,先上了马车,霍大栓也一把抓起霍初六往马车里塞,又回头来抱赵氏,“快上车,赶紧的赶车快跑!”

“当家的,你呢?!”

“爹,你上来啊!”霍初六着急的喊着。

霍大栓已经策马跟上,令霍廿一去赶车,高声道:“我在这处,要是有人敢来,我先跟他们练练!”

蒋妩这厢扶唐氏和蒋娇上了车,自行蹲坐车辕旁,甩起马鞭高呵了一声“驾!”

驾辕的枣红马一声长嘶,发足狂奔,带着两匹拉套的马儿一同奋力,颠簸使得车内的唐氏和蒋娇都是一声惊呼。

“娘,没事吧?”

“没事没事,妩姐儿,你快进来!”

“我没事,你们尽量趴低扶稳!”蒋妩赶车跟上霍大栓,又探出半边身子回头查探后头,见冰松几名仆婢的马车也在卫士护送之下冲离了庙门前,暂且松了口气。

来时。因想着到了易县就做交接,自然有另一大批护卫在等候,且这段路只有一天的路程。他们带来的侍卫乔装成下人也不希望在京都城出城时引起他人的注意和怀疑,是以此番只选了十来个精英跟来,想不到竟然在此处遭遇了埋伏,这些刺客不但功夫与霍十九所选死士不相上下,人数上又占优势,这会儿还有四名侍卫紧跟在他们的马车旁,也就是说留下防卫之人远不及对方势众。

留下拖住敌方的。各个都不要性命一般,然被打垮也只是时间问题。

“驾!”

蒋妩双手抖着缰绳。这会儿是能跑的快一点,就能将刺客甩开的远一些,侍卫们已经拼尽全力甚至不惜牺牲性命去拖延时间,他们若不珍惜能够逃离的时间。又哪里对得起他们?

“别让他们跑了,快追!”

刺客眼见霍家人驾车离开,立即留下一半人抵挡,奈何方才情急之下,还有两辆马车留在原地,临行前侍卫并未来得及将马放开撵走,刺客得了现成的马匹,便有六人跨马急追而去,另又有四个运足了功夫紧随其后。直奔着那三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