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长睫扇动,在她白净的脸上像是蝴蝶停靠花蕊合上翅膀微微颤动:“达鹰,你说我当如何谢你?”

文达佳珲眼角余光见她如此,心里当真是又苦又涩。如此美好的女子,终归不是他的人,他若提出什么要求,使她不好拒绝,那岂不成了施恩图报?也太降低他的品格了。况且他要的,素来都很直白简单,她又给不了。

“我又不是图你的谢。”文达佳珲下了丹墀,高大身躯在光线暗淡的院落之中,仿佛随时都要隐没到黑暗阴影里去。

蒋妩向前两步,道:“你的恩情,我铭记于心,必然回报的。”

“那就将恩和情分开来记吧。下次见面在想着怎么报答。”

“路途遥远,说是下次见面,我岂非太没诚意。”

“谁说路途遥远就没机会见面?我这不就是在这里么。况且咱们应当很快就能够再见。”文达佳珲走向院门前,早已等待多时的黑衣汉子们立即上前来,整齐的冲着蒋妩拱手行礼。就随着文达佳珲一同离开,不多时候,就听见错杂的马蹄声走远了。

蒋妩并未追上前去。心里却在担忧。毕竟已到了戌时,城里宵禁之中,有人随意走动是为大忌。

可是转念一想,若是没完全把握,文达佳珲也不可能选在这个时候离开,中间必定还是有安排的。

摇摇头,蒋妩回了卧房。霍十九这会儿倦极了已经睡了。她便也侧身歇在了他的身旁。

在茂城,霍十九也不能过多停留。只过两日,原本安排在易县的那些人就赶到了泰城,带着赵氏和霍大栓等人一同往南方去了。

临别前,为人母的自然洒了泪。可在这件事上,赵氏听霍大栓的安慰,她相信儿子有蒋妩保护,必然不会有事,也相信再见之时,他们已经是没有牵绊的人了。到时候一家子自由自在的过日子,多好!

也只有有了这些希望,未来的日子活在期待之中,也不会太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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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小皇帝一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拿着个小巧的五彩木质陀螺在桌上转动着玩儿。他近日来就觉无精打采,一日不得霍十九以及霍家人的确切消息。一日他就不得安宁。

这些日,他也安排出了两拨人。一拨前往易县,去调查那日执行任务之人的死因,生怕留下任何线索给了霍十九。另一一拨人则是跟随霍十九,看看他到底做了什么。只是他做了这样决策,现在已经后悔。面对霍十九有些心虚,他就越发的不想让霍十九再看出任何的一样。是以安排出去的人为了怕惊动霍十九而在生事端叫他疑心,都不敢紧紧跟随,竟然将人给跟丢了。他之知道霍十九到了易县附近就失去了行踪。

一连几日,他的人都快将易县翻过来了,还没找到人。

小皇帝的心就像被放在火上烤似的。他真怕霍十九从此失去音讯,再也不管他了。那他岂不是今后都要孤军奋战?

英国公那个老贼,他们从前合力都对付不了的,他一个人怎么能敌得过。

心急如焚之际,小皇帝烦躁的吩咐道:“景同,在安排人去看看霍家情况,去关心关心蒋石头。”

这会儿,与霍十九有关联的人就剩下个蒋学文还在他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了。

“遵旨,奴才这就去安排。”景同脚上的伤好了些,就回到皇帝跟前伺候,分别多日,皇帝身边却多了个叫小绿的小内侍,且深受皇帝的信任,心里正不是滋味儿,如今得了差事哪里能不喜欢?立即行礼退下,飞快的出门去了。

小皇帝就继续转陀螺。

小绿见周围没人,才低声回道:“皇上,探查尸首的人来回话了,两方伤亡的确惨重,咱们安排去的人全军覆没。不过对方也死了相当多的人。里头没有发现是霍家人的遗体。”

“嗯。”小皇帝奄奄的懒得回答。

小绿犹豫着道:“霍家人不在其中,侍卫又死了那么多,保不齐是谁将他们的尸首带去安葬了?”

心里烦躁的像是有蚂蚁爬,小皇帝丢下陀螺站起身道:“这会儿都不能确定是真的成功了不曾,怎么就断定到他们尸首去安葬了?朕跟你说吧,朕的那些人殉职了,朕心疼,可是朕更担心的是他们在临死之前将不该说的透露出去。如今咱们的人都去了,对手却没留下一个来,焉知不是对方没有伤亡,当场叫他们给逆转了呢?”

“皇上说的是。”小绿虽如此应答,心里却格外不赞同。要知道他们做事可从来没有出过岔子。

正说着话,却听见外头有略微显得惶急的脚步声到了廊下,随即便是景同的声音:“皇上!”

“不是叫你去霍家么,怎么又回来了!?”

“锦宁侯与夫人回来了,这会儿进了宫,正往此处来奴才瞧着,锦宁侯夫妇都不大对。”

“你说英大哥回来了,还带回了姐姐?”小皇帝脸色白了白。蒋妩还活着?他的确是需要用到她,是以现在是有些送口气的,可更多的却是担忧。蒋妩毕竟是跟随霍家人前去,亲眼见识了那一场打斗的。万一他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且还告诉了霍十九呢?

小皇帝自我镇定了片刻。才道:“你说不对,他们是哪里不到?”

虽然一会儿人来了,小皇帝自然会看到。但这会儿景同还是觉得这问题不大好回答,犹豫了一下,才下决心低头道:“锦宁侯及夫人,还有曹大人,都穿着素服带着孝。奴才瞧见了锦宁侯,锦宁侯也懒懒的不愿意与奴才说话,锦宁侯夫人更是眼睛红肿。看样子。是出事儿了。”

“是吗”小皇帝方才听回话不知不觉的憋着一口气,这会儿才轻轻呼吸。双手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冷。

他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事情要坏。

为何其他人都死了,偏偏剩下一个最精明的?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犹豫之间,外头已有宫人回话:“皇上,锦宁侯携夫人求见。”

小皇帝深呼吸调整心绪。片刻才起身迎了出去:“快宣。”

小皇帝这厢急步往门前走,很快就站在廊下,正看到两个白色的身影迎面而来。在红墙琉璃瓦之下,他们显得格格不入,却异常的扎眼,就像是寂静的水墨画上低了一滴朱砂一般刺目。

越是走近,霍十九木然的神色就越是毫不留情的撞入眼帘。小皇帝心头一震,颤声道:“英大哥,你这是”

霍十九与蒋妩到了跟前。二人一前一后双膝跪地,叩头行礼。霍十九的声音沙哑,眼中无神。低声道:“皇上。”

“快起来,快起来!”小皇帝双手拉着霍十九起身,焦急的道:“英大哥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一身打扮?姐姐,你说是怎么回事?”

询问的看向蒋妩。

蒋妩见小皇帝惺惺作态强作关心的模样,恨不能立即一刀杀了他了事,也免得后头那么多的麻烦。

可是霍十九的心中皇帝的地位还在。她又不能伤了他的心。

蒋妩用涂抹了姜汁的袖口擦了眼角,泪水立即决堤而下。她匍匐在地,伤心欲绝的呜咽着:“皇上!求皇上做主!全家人都不在了,都不在了!!”

“什,什么?!”

“公婆妯娌,小姑小叔,还有妾身的生母与妹子,无一幸免!那日我们去往易县,正逢大雨路面湿泞难行,马车误了时辰,进不得城去,我们就寻了一个破庙想将就一夜,没想到那里头早就有刺客埋伏!妾身虽然会功夫,却也护不了家人周全,自己尚且招架困难之际,家人就一个个可怜我那小外甥女,才刚满月不久啊!”

蒋妩后面的话已经低落的没了声息,只剩下肝肠寸断的嚎哭。霍十九则一直双眼木然盯着皇帝,神色之中不见悲喜,眼泪却在眼眶之中打着转儿。

殊不知,在小皇帝眼中,霍十九这种强忍的模样才越是能戳中他心里那名为愧疚的情绪。

霍十九的父母亲人,曾经也是他的亲人,给了他从小期盼而得不到的温暖。是霍大栓和赵氏叫他知道了家的味道。

如今他们都

小皇帝这时早已悔不该当初,眼眶也湿润了。拉着霍十九和蒋妩起身一同进了殿中,小皇帝这才道:“是什么样的人,连姐姐都不能敌得过?”

他到底还是怕他所作所为昭然于世,所以这个节骨眼儿上还在试探。

蒋妩心内鄙视小皇帝敢做不敢当的一副缩头乌龟模样,却依旧落着涙道:“皇上不知,刺客一共十八人,装扮成了乞丐博取同情心。原本我公婆心善,见下着雨,就不想撵乞丐离开破庙,还打算给吃的给钱,想不到就是这些人皇上,你说着世界上好人少,哪里是因为人不愿意做好人?分明就是现实逼迫着人不能做好人啊!”

“这些人也太胆大了!连英大哥的家人都敢下手!”小皇帝随声附和,随即道:“那如今,老太爷他们的尸首呢?”

“因为妾身当时想着有可能随时都有追兵,怕连个全尸都留不得,叫仅剩的三个侍卫处理了其余尸首,就蒋家人都火化了。”

“火化?!姐姐是要将家人挫骨扬灰吗!”

“那也总好过被人玷污尸首来的好啊!更何况这两日连遭追杀,带着骨灰终必带着尸体方便逃亡。”

“追杀?”小皇帝十分惊愕,他并未再派人去啊。

第三百三十五章抽打

小皇帝虽有心计算,可毕竟年少,且这些年在霍十九的羽翼之下一直只负责装傻充愣做昏君模样,不论任何腥风血雨哪一次不是霍十九出面去解决?他是一个帝王,却因着时局而成长的扭曲,况且如今又是面对着于他有情有义的霍十九,而且霍十九的家人是他派人所杀。饶是个铁石心肠,这会子也难免心虚悔恨,何况霍十九空洞木然的眼神一直注视着他,仿佛没看他,却又一直目光不错半分。

他不想表现的太明显,却叫在场之人包括景同和小绿都瞧出了惊愕。

景同慌忙低垂了眉眼,心中暗想事情不妙。锦宁侯心思缜密又有雷霆手段,最是厉害的一个人物了。如今家人都死绝了,正是最脆弱也最敏感的时候,皇帝理应更加小心谨慎才是,如何却露出异样来了。一个不知深情底理的有什么可惊的啊!

小绿与景同想的差不离儿,就不着痕迹的观察着霍十九的行动,仿佛只要他有一丁点表现不妥,他就要出手一般。

但是小绿根本还没有任何动作,就已觉得芒刺在背。因为一直垂首立在一旁,存在感极弱的曹玉也在锁定着他。小绿唬的心中一突,若是对上蒋妩那样一介女流,他倒是有机会完胜,可对上曹玉这样江湖中称得上前十的人物,他心里也没底。

小皇帝这会儿只顾着心中惊涛骇浪,并未发现周围的异样,愣了一瞬才发现自己表现的有些过了,轻咳了一声以做掩饰,随即一拍手边黑漆桐木的案几,将白瓷青花的茶碗震的叮铃作响:

“太过分了!”

豁的站起身,便背着手满地打转,骂道:“到底是谁这样过分!朕抓出他来,定拧下他脑袋当球儿踢出这口恶气!”脚步一顿,灵光电闪的回过身看向霍十九:“英大哥,你说这件事会不会是英国公那老贼所为!?”

霍十九沉静端坐,一声不吭一言不发只望着小皇帝,似被人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根本不回答皇帝的疑问。

小皇帝原想着他这样一说,霍十九必然会认定是英国公所做,仇恨的矛头就会直指英国公,好歹不会影响了他们二人的情分。可想不到,他猜错了。

无人符合的小皇帝立在原地,场面就有一些冷。

景同的头垂的更低了,身为内侍,这会子就应当是他来找话说解开这个尴尬,可面对霍十九,他有惧怕的很。现在披麻戴孝霍十九身上似冒着一股子冷气似,比从前那等矜贵疏离高高在上的模样还要瘆人。

到底是小绿反应的快,当即就道:“皇上所言甚是!奴才也觉着必然是英国公作为。”

蒋妩只顾着衣袖拭泪,不作答。

霍十九依然只看着小皇帝,仍旧懒得说话。

小皇帝当真有些挂不住面子。因他心里明镜一般,难免就在想:难道英大哥已经知道了?

眼瞧着锦宁侯夫妻这般不给皇上脸面,小绿便有些动气,低垂着头道:“锦宁侯伤心归伤心,可也不要罔顾君臣之礼才是,您”

话没说完,霍十九却站起了身缓步走向他。

小绿愕然之下,就已见霍十九抬起右手,一巴掌打了过来。

“啪”的一声脆响之后,他脸颊上浮出个清楚的指痕,牙齿都有些松动了。

“本侯与皇上之间的感情,是君臣感情,也是亲情,论到你个内侍指教?”霍十九声音冷淡平板。并无怒气。可一旁的蒋妩和曹玉却知道,霍十九是将不能发在小皇帝身上的火,都用在了这个小内侍身上。

蒋妩和曹玉方才其实都已戒备起来。他们看得出小绿是有功夫在身上,且身手不弱,如果他敢动霍十九一下,他们两人会立即将他毙于当场,不过他们也猜到,小绿是不敢动的。

响亮的巴掌打在小绿脸上,却似打在小皇帝的脸上。一句“亲情”,叫他脸上辣的,“英大哥不要动怒。是这奴才不会说话,多此一举。”

小绿闻言,只得跪下道:“奴才知错了,求侯爷宽恕!”

霍十九就近坐下,目光落会小皇帝身上,话却是对着小绿说的:“自己掌嘴。”

小绿这次当真愣了。

打狗还要看主人,锦宁侯从前谨守君臣礼数,行事谨慎,甚少有跋扈时候,怎么今日却罔顾礼教,在皇帝面前发落起皇帝的人来。

小皇帝道:“没听见英大哥的话么?还要朕吩咐人动手?”

“奴才不敢,奴才这就打!”小绿就抡起巴掌照着自己的脸上抽了起来。

一时间殿中清脆响亮的巴掌声不绝于耳,震的人心里发颤。

景同看着,都觉心里发颤。

小皇帝更是听的心烦意乱。

霍十九的眼神像是在他身上淬了冰霜,叫他浑身都不自在,偏小绿的巴又像是打在他的脸颊上似的。小皇帝一时也不确定了,霍十九到底是否是知情了?若不知情,如何会这般?若知情,他又是抱着什么打算?

其余的他不确定,可是霍十九变了,却是他能确定的。这位可以让他信任,确信他可以为了自己去死的大哥,终究不是他的大哥了。或许从他下了那个命令开始,改变就已经发生了。

眼见小绿的嘴角淌了血,脸红肿淤青,霍十九才懒懒的说了句:“停吧。”

小绿抬起的左手还要动作,闻言身子摇晃一下,晕头转向的趴伏在地:“谢侯爷赐打!”

霍十九眼皮都不抬一下,道:“下次再有这样事,就不是这样简单了。”

“是!”小绿额头贴地,咬牙切齿。

霍十九又对小皇帝道:“皇上怪臣吗?若怪,臣领罚。”

“英大哥说的哪里话。”小皇帝笑道:“朕知道你心里难过,若在朕这里都不能表现出真切的情绪,到哪里还能呢?英大哥放心,这笔账,朕一定会帮你讨回来!”语气一转,又悲伤的道:“只是可怜老太爷和太夫人他们那么好的人,怎么就到底是朕的不是,若是朕有用一些,就可以护的住英大哥,又怎会让英国公那般猖狂?不但带累了你和姐姐,如今连家人都英大哥对朕的忠心朕本就心存感激,现下更加无以回报了。”

霍十九站起身,只淡淡的道:“皇上无须这般。是已发生,臣认命了。臣只求皇上信守承诺,将来放臣离开。”

“英大哥,你”

“臣累了。斗不动了。”

霍十九神色冷淡,眼神木然,瞧着阴郁非常,给人的感觉在也不是从前那个人。

小皇帝鼻子突然一酸。

他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时间若是能够回到那时,他绝对不会这样做!他原本想着霍十九是臣子,天下都是他的,何况霍十九的家人?叫他们死他们就得欢喜领死。可是现在看着霍十九这样模样,因伤心过度也在没有了从前的热切和冲劲儿,就像是被人掏空了的木偶他当真是悔不该当初。

“英大哥,你你好生保重身子,往后的路还长着的,我一定会杀了英国公,给你家人报仇!”小皇帝声音哽咽,语气坚定。

如果不是看出那些人是皇帝的人,蒋妩都快相信这件事与皇帝无关了。

到了这会子,所有过错就一并归结在英国公身上,推脱的还真是方便。

蒋妩行礼,“多谢皇上。”

小皇帝虚扶蒋妩:“姐姐免礼,老太爷等人的丧事还要盛大的操办起来才是。”

“是。”

“英大哥伤心过度,姐姐也好生安慰着。”

“是,妾身省得。”

小皇帝便又吩咐曹玉:“墨染,你护送英大哥和姐姐回府吧,好生照顾着,若有任何需要都可来回朕。”

“是,臣遵旨。”曹玉拱手行礼。

行过礼后,霍十九便牵着蒋妩的手向外走去,曹玉则跟随二人身后。

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小皇帝不自禁的送到了廊下,定定的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门前才默然回身。看到跟在身后的小绿脸上肿的不成样子,小皇帝皱了皱眉,道:“景同,你去给小绿上药。”又训斥小绿:“往后在英大哥跟前也注意一些,他亲人死了,心情自然不好,你去触他的逆鳞,朕也不好救你。”

“奴才知错了。谢皇上教训。”小绿低垂着头,心下却想着:以他的身份,将来要想报复难道还愁没机会吗?他静候时机就行了。

华丽的翠幄朱轮华盖马车缓缓行进,淡绿色的流苏摇随着行进而轻微摇晃,气死风灯高高悬着,浅黄穗子随风飘舞。眼瞧着印有霍家标徽的马车横穿过集市,老百姓们纷纷避让,对着马车低声议论着,却不是从前那般一边倒的大骂,而是议论着霍十九这些年忍辱负重的真实性。

马车中,蒋妩疲惫的枕着霍十九膝盖侧躺,“刚才真是哭的泪了。”

“你不是预备了姜汁吗?”霍十九斜靠柔软的迎枕,手指一下下轻柔的穿过她的发间,撩起柔顺的发丝,又放下,如此反复着。

蒋妩道:“那东西也不好多涂,难道还不要眼睛了不成?前头我是哭不出来。不过瞧见他那个样子,再想到你的委屈,心里一疼就哭了。”

霍十九的轻叹喷在她的耳畔,激灵的她瑟缩了一下,随即柔软唇瓣就上了她的脸颊,低声耳语道:“不必难过,我现在反倒有一种解脱之感。”

“你不过是自我欺骗罢了。解脱,什么解脱,又如何解脱的开?你伤心无解之时,只能自我解脱而已。”蒋妩知道,虽然霍家人没事,但如今霍十九的心里是比任何时候都不好受的。背叛、破灭、虚假的打击,有时会摧毁一个人。

不愿她多想此事伤身,霍十九只道:“你别忘了自个儿还怀着身孕,这段日子你就安心的好生养着,我会尽快安排英国公的事,除了必须你出场之时,我不想看到你再舞刀弄剑窜上窜下的。”

“难道我是猴子吗?还窜上窜下。”蒋妩气鼓鼓的瞪他。

霍十九噗嗤一笑,秀气的脸上表情因此而生动许多,“又没说你是猴子,你是只小猫。”

“那你就是老鼠。”蒋妩将脸埋在他腿上,蹭了蹭他袍子上微凉的柔软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