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苦短,能有几个十年,他们根本经不起这样漫无尽头的等待。

趁现在还年轻,不好好相守共度,难道要等到白发苍苍才去追悔莫及吗?

文晓晓被他的指控说的完全怔住了,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劲,立马涨红了脸,恼羞成怒地哼道:“我对你负什么责?你一大男人的…”

“我可是受中国传统文化教育长大的!”徐硕愤愤地拍桌子,“我可是个正经人!”

文晓晓淡定地擦擦嘴角,斜睨他:“我不是正经人?”

徐硕眨了眨眼,忽然有些小羞涩,眼睛亮晶晶地赞叹道:“咱俩可真般配!”

文晓晓差点没把刚吃下去的面条给全吐出来,心里庆幸总算把话题给岔开了。

徐硕笑呵呵傻乐了半天,凑近了她开口:“那你当时为什么要跑啊?”

文晓晓:“…”

文晓晓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拍开他凑近的脸,淡淡地说:“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别啊!”徐硕连忙劝道,“累了就看会电视吧,刚吃完饭别急着睡!”

文晓晓心里悄悄叹气,站起身往沙发走去。

徐硕自发自觉地收拾碗筷,厨房立马传来水流的哗哗声。

文晓晓一边漫不经心地换着台,一边不由想着那晚的情景。

不是她想跑,她只是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怕看到徐硕睁开眼后脸上的愕然和懊悔,怕听到任何道歉的话…

她知道徐硕绝不会不负责任,可她承受不起他的责任。

但是文晓晓也不想看到徐硕对她的疏离,她从没享受过一天母爱的温情,那么小就没了爸爸,她再也无法承受任何失去。

两个成年人,酒后乱性,其实说不上是谁的错。

她没有推开徐硕,当时若是她激烈反抗,徐硕不会得逞。

文晓晓不愿意骗来徐硕的负责,不想用一次你情我愿的放纵绑住徐硕的一生。

所以徐硕睡熟后,她不顾满身狼狈,连澡都不敢洗,匆匆揣上证件钱包,就立马跑了出去。

那一晚,其实很不好过。

徐硕醉酒后根本没有轻重,又一点自制力也无,她被折腾得其实很凄惨,站起来的时候差点疼得摔倒,每走一步都磨出火辣辣的痛,却只能草草收拾一番,在凌晨孤独上路。

文晓晓满身疲惫,抖着双腿登上火车,挤在闷热的车厢里,望着窗外黑压压的夜色,在震人心魂的轰鸣中失意逃离,内心一片凄凉。

那时候她是怀着最后一次和徐硕亲近的念头离开的,这一生她漂泊惯了,颠沛流离的艰难日子过了太多,却从没有哪一次像如今这样难过绝望。

难过到…世界之大无所适从的感觉。

她眷恋的不是L市,而是徐硕给她的细致照顾和温柔相待。

她就像一个在黑暗中徘徊了太久的独行者,茫然中抓住微弱的光亮,明知道是不属于自己的温暖,却可耻地不愿放开。

以至于她做了这样不堪的事,借着酒精将徐硕一起拉下了无边黑暗。

所以文晓晓不愿徐硕提到那段,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说,她心里的惭愧在过去的两个月几乎将她淹没,若没有那一丝期望,她根本没脸回来。

徐硕很快就收拾完了,虽然很想趁机温存一会儿,拉近晓晓和他的关系,可一想到那张满是罪证的沙发,就不由头皮发麻。

擦了擦手上的水,徐硕咧出个笑容上前,状似不经意地问:“对了,你还没跟卓悦联系吧?你突然失踪把她可急坏了…那什么,她现在应该在家呢,要不我让她过来?”

文晓晓眼神一黯,神色淡淡地说:“好啊。”

徐硕立马笑容更大,翻出手机去叫人。

“别忘了让她带套衣服给我。”

徐硕遗憾地看了看她身上诱惑至极的睡袍,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点头。

卓悦很快就到,一见面就抓着文晓晓怒吼:“你个没心没肺的玩意儿!你消失那么久一声招呼都不打,你是要急死我啊?”

混乱的场面正中徐硕下怀,他立马拎起车钥匙道:“你们俩好久没见了,肯定有很多闺房话要说,你们慢慢聊,我去外头转转,晚上卓悦留下吃饭吧,我从外面给你们带点吃的!”

卓悦掐着文晓晓,哪有空理会他,不耐烦地摆摆手,人刚一跨出门去,就一脚勾上了门。

文晓晓拉着卓悦在沙发上坐下,从冰箱里翻出一瓶纯净水递给她,叹气道:“对不起,不告而别是我不对,我道歉!”

卓悦拧开盖子就往嘴巴里灌,冰凉的液体下肚,总算稍稍熄了心里的怒火。

卓悦放下瓶子,这才分出精力好好打量她,不由啧啧称奇道:“你丫的不会闭关修炼去了吧?还是去抽脂整容了?怎么变化那么大!”

文晓晓刚要张嘴解释,卓悦就拧起秀挺的眉毛,目光诡异地盯着她肚子,惊声叫道:“卧槽难不成一次就中标…怀上了?”

文晓晓脸色一黑,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一巴掌拍过去,怒骂道:“你想什么龌蹉的呢,老卓你思想可真够流氓!”

卓悦不屑一哼,辩驳道:“我这可是逻辑严密的常规推理,怎么就流氓了?”

文晓晓暗叹一声,正色道:“你知道我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过,从我还在上小学,就是一个人生活,没有人关心我,没有人管我去了哪儿,所以我忽略了你的感受,害你担忧着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以后再也不会这样!”

文晓晓这样坦诚,卓悦也就不跟她计较了,冷哼一声问:“你和徐硕怎么打算的?”

文晓晓垂着眼淡淡道:“能怎么打算?先这样吧…”

“你能不能上点心!”卓悦恨其不争地戳着她,“徐硕虽然神神叨叨的,但是人很不错,对你又好,还那么细心…你消失这段时间,徐硕都快急疯了,当时找了你整整一天,半夜就上火车追着你去了!要我说,你不如和他试试…”

“他去找我了?”文晓晓皱眉,“去哪儿找我?”

“你老家啊!”卓悦想了想说,“我看他对你是真的挺有心的,你呢,你对他是个什么想法?”

文晓晓愣了愣,看着卓悦满怀担忧的双眼,那是真的不含一点算计,全心为她考虑的诚挚。

文晓晓原本的托词再也说不出来,沉默许久才坚定地缓缓答道:“我喜欢他,不然那晚不会发生那种事!”

卓悦并不算意外,她确实大大咧咧,忽略了很多细节,可身为女人她有着精准的直觉,这段时间稍稍回想,就明白了文晓晓的心思。

卓悦看着她尖出来的下巴,长长叹气道:“怎么瘦成这样,一个人在外面不好过吧…你说你做事怎么就这么偏激?可吃了不少苦吧!”

文晓晓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卓悦满含责备的话语,透露着显而易见的心疼担忧,能有这样的朋友,是她过去无限渴求却不敢奢望的珍宝。

“卓悦,我知道我这样是不对的,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文晓晓第一次不再在心里设防,面色茫然地喃喃道,“我太自卑了,徐硕哥哥眼里我只是个又胖又丑需要治疗的妹妹,可我不愿一直这样,我宁愿破釜沉舟地试一次…如果徐硕怨恨我疏远我,我就能彻底死心躲得远远的!即便这是唯一一次机会,就算失败,至少我努力过…”

“唉…”卓悦叹气,拍了拍她的手,“笨死了,你这样不顾一切…值得吗?”

文晓晓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又变得坚定无比,望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微微一笑,回复平静,慢慢地认真道:“对与错,是与非。从来就没有既定的界限。你问我值与不值,我只想说,不努力我可能会遗憾终生,可试过了,至少我不会后悔,至少我也曾勇敢争取过…”

世事无常,懦弱胆怯如我,好歹豁出全部爱了一场,在如此兵荒马乱的冷漠浮世,人人斤斤计较地算计着得失,我却这样勇敢地极致奢华一次。

卓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瞬间沉默下来。

徐硕效率从未有这么高,开车直奔家居广场买了套沙发,之前不着痕迹留下晓晓的钥匙果然很明智,前前后后没多大会儿,就将那张让人浮想联翩的沙发搬得远远的,并让人送来新沙发摆好。

徐硕满头大汗地将房间收拾干净,该洗洗该刷刷,等到屋子焕然一新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徐硕吁了口气,马不停蹄地去买晚饭,一进家门,就看到原本闹腾的俩女人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一个黯然神伤,一个默默无言。

徐硕觉得奇怪,可实在身心俱疲,巴不得两人相安无事,讨好地笑道:“我买了点熟食,等我再弄俩菜,咱们就可以吃晚饭了!”

想了想,徐硕唏嘘道:“咱仨儿好久没一起吃饭了,就当给晓晓接风洗尘了!”

卓悦回过神,笑着感慨:“那你晚饭弄丰盛点,正好我们一起喝两杯!”

提到喝酒,徐硕顿时心虚地瞄了一眼晓晓,就看到她不自然地别过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粗又长君奉上~

这两天被朋友叫去帮忙,实在累得死去活来…

抽打徐医生缓解压力!

40

文晓晓会做饭,可仅限于会,做出来的东西她自己都吃不下去。

卓悦厨艺倒是不错,可有个徐硕任劳任怨,她自然乐得清闲,而且奴役徐道长是一件十分享受的事,她当然更加不肯动手帮忙。

于是一大桌子菜,都是徐硕倒腾出来的。

徐硕以往还能抱怨两句,现在因为自知做了错事,即便心有不满,也只得乖乖伺候。

酒足饭饱之后,文晓晓进屋换了衣服,和卓悦站在厨房门口,对徐硕说道:“天色不早,我们先走了!”

徐硕一惊,差点摔了碗,连忙擦了擦手问:“你、你也要走?”

文晓晓点点头,“我跟卓悦一起走!”

徐硕皱了皱眉:“不是说好了,在我这儿凑合一晚吗?”

文晓晓理所当然地回答:“我住老卓那儿呀!”

徐硕脱口而出:“她那就一张床!”

这话一出,卓悦立马扑哧笑出声,笑得徐硕脸色微热,尴尬得要命。

文晓晓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瞅着他:“你这儿不也就一张床?”

徐硕讷讷地解释:“我、我的意思是…卓悦她那儿就一张小床,你俩睡太挤了!”

文晓晓皱着眉,目光不善地瞪着他:“你的意思是,我会挤着她?一米五的床,难不成我有一米宽?”

徐硕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总不能说他舍不得她走吧?

刚刚见面,还没热乎起来呢,就被拐跑了…老婆闺蜜什么的,最讨厌了!

卓悦笑得不怀好意:“徐道长说得也有道理啊,老文你再瘦也是个人,我不习惯跟人同床共枕…”

这话说的,她不管怎么瘦都会是个人好吧,难道还能瘦成一道闪电?

文晓晓不高兴地看着她。

徐硕闻言大喜,感激地看了卓悦一眼,开口劝道:“是啊,卓悦都说了不习惯跟人挤一床,你去了搞不好俩人都睡不着,还不如在我家呢…”

顿了顿,徐硕又含羞带怯地补上一句:“再说,咱俩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一回生二回熟,这回就该是好朋友了!”

文晓晓登时一道惊天玄雷打在头上,目瞪口呆,万想不到三个月没见,徐硕这贱人竟然又长了一层脸皮!

卓悦实在憋得够呛,顿时捶着墙大笑起来,花枝乱颤地边笑边摆手,断断续续地道:“你、你们…好朋友去吧,我、我…哈哈哈哈,我先走了!”

说着,卓悦在徐硕的恭送中,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哎…”文晓晓刚要追上去,就被徐硕眼疾手快地扯了回来,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文晓晓:“…”

文晓晓懒得搭理他,也不再继续矫情,自顾自往卧室走去。

徐硕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愉悦地吹着口哨继续收拾厨房。

卓悦的衣服,穿在文晓晓身上就有点紧了,躺在床上滚了滚,怎么都不舒服,想了想,干脆爬起来换回徐硕那件睡袍。

文晓晓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周围全是徐硕的气息,干净清冽的味道,让她忍不住埋在枕头上,深深吸了一口。

文晓晓皱了皱眉,又嫌弃地捶了捶枕头,自嘲地笑了笑,摸着微微泛热的脸,就觉得刚刚那个动作太过花痴,跟瘾君子似的,透着一股变态的感觉。

正在胡思乱想,卧室的门被敲了敲,文晓晓立马警觉,下意识地拉起毯子盖在身上。

“晓晓,你关门做什么?”

“我要睡了…委屈你今晚睡沙发吧!”

徐硕一听,登时不乐意了,挠着门可怜巴巴地道:“沙发睡着不舒服,太憋屈了…”

文晓晓翻了个白眼,冷哼道:“你不是喜欢沙发?”

徐硕想起在沙发上干的禽兽不如的好事,顿时心虚地哼唧两声,不甘心地道:“那你总得让我进去洗澡换衣服什么的吧?”

文晓晓犹豫了会儿,将身上睡袍紧紧系好,抓着衣领下床,打开了房门。

“快点!我累了一天了,困死了都!”

徐硕磨磨蹭蹭地打开衣柜,翻出换洗衣服,然后一步三回头地往卫生间走。

文晓晓百无聊赖地拿起床头的杂志翻看,从头到尾翻了两遍,里面的水声才停止。

文晓晓不屑地撇了撇嘴,她刚进去的时候也被震住了,里面各种瓶瓶罐罐一大堆,比她的还多出一倍呢!

徐硕洗得香喷喷出来,小白脸被热水蒸得红扑扑,眼神亮亮地瞅着文晓晓,睡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腰带胡乱一系,露出大片精实的胸膛,浓密的黑发还在滴水,暧昧地滑过修长颈部,途径胸口,然后缓缓地没入腰际…别提有多引人遐想了。

徐硕看到文晓晓抬头,立马摆出诱惑的笑容,姿态撩人地,缓缓向她走去。

文晓晓嘴角抽搐,淡定地合上杂志,诚恳建议道:“空调冷气很强,你应该擦干了穿整齐再出来,这样坦胸露乳的,容易着凉!”

徐硕笑容一僵,然后意味深长地盯着她,声音像是从鼻子中哼出来一般,格外低沉悠长。

“没关系,你可以和我…相互取暖啊~”

文晓晓实在觉得惨不忍睹,叹了口气,认真地道:“徐硕哥,你实在应该好好看看卓悦的作品!”

这求欢手段…太低劣了!

徐硕不明白为什么要去拜读卓悦的作品,不过还是默默记在了心上。

眼看着晓晓一副送客的架势,徐硕不由皱起眉头,挨挨蹭蹭地坐到她身边,商量着道:“你看,现在秋天了,夜里降温厉害,外面沙发又小…”

文晓晓立马打断他:“是啊,所以要委屈你一晚了,谁让你把我留下来的!”

徐硕:“…”

徐硕不死心地继续劝:“我这床那么大,再多俩人都睡得开,晓晓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文晓晓冷冷一哼:“古人三岁不同床,五岁不同席,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徐硕郁闷地咕哝:“什么年代了…”

“徐硕哥,你是受中国传统文化教育长大的正经人!”文晓晓板着张脸义正言辞道。

徐硕被狠狠一噎,眼睛瞟到她露出来的项链,立马计上心头,理直气壮地道:“怎么不能同床共枕了?你不是都收了我的指环吗!”

文晓晓沉声道:“是指环,不是戒指!”

徐硕可逮着机会了,立马追问:“要是我送戒指,你会收吗?”

文晓晓沉默下来,在徐硕越来越紧张的眼神中,淡淡地回答:“不会。”

徐硕瞬间觉得这两个字,就像两把冰锥,狠狠捅进了心里,冷得他如坠冰窖。

戒指代表的含义太多特殊,文晓晓不是不愿意收,而是觉得时机不对。

可徐硕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只觉得她果然不喜欢自己,难过得简直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