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遇将果汁放在床头的柜子上，一脚踏着地面，另一只脚搁在床沿，慢慢躺了下来。
“我现在这个状态，连lookforwardto后面跟do还是doing都分不清，我怕把人家教坏了，耽误人家的未来。”
秦楚手指摩挲杯沿，叹了口气，“之前一直盼着你长大，懂事，现在你什么都懂了，我反而不适应了，还是觉得你之前那样更讨人喜欢。”她站起身，拿起秦遇的那杯果汁，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没事不要胡思乱想，最晚等开学不就可以见面了吗？你就稍微忍一忍，以后多的是见面的机会。实在不行就出去走走，这附近那座山不是还在吗？你哪天如果想去散散心，我陪你一起。”
秦楚打开了门，身后忽然响起他的声音，“姐，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什么？”秦楚重新转过身来。
“我感觉隽若的父母可能知道了我们两个交往的事情，他们不同意，想要隽若跟我断绝来往，隽若不听他们的，所以他们就把她关在家，不准她跟我联系。我几天之前就这么想过，只是一直不想承认，但是到了现在我越来越觉得事情就是这样，否则怎么可能以任何方式都联系不到她的人？”
秦楚也这么想过，一直不忍心将这样的猜测告诉秦遇，没想到他自己想得比谁都清楚。她一边庆幸他长大了，一边又不免为他担心。初恋的经历跟结局对一个人未来感情跟婚姻的影响不亚于后天教育对一个人涵养素质所起的作用，秦楚不免要担心万一他跟隽若最终没有走到一起，对两个人来讲会造成多大的伤害、影响。
“之前放寒假，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秦遇摇头，眼睛盯着天花板，“她很爱发状态，之前没在一起的时候，每次看到她发什么‘一觉睡到自然醒真是人生最幸福的事’、‘今天出去买衣服店员又问我今年念初几’之类的状态，就很想把她的手机电脑扔进洗手间里面。像这样的状况，之前从没出现过。”
“那也有可能是她想改变呢？想变得成熟一些，不再想随时随地就把自己的想法，正在做的事情公布到朋友圈，让大家都看到。”秦楚继续安慰他。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秦遇轻声感叹了一句，坐起了身，“姐，你去休息吧，我没事。这几天看你忙前忙后，一定很累了。”
“那好，你好好休息。还是那句话，不要胡思乱想。”秦楚叮嘱完，走出去带上了门。
秦遇翻到手机里跟隽若的短信记录，她最后发来的那条日期是十天之前，内容只有几个字：你不说话那我睡了，晚安。后面全部是他的回复，只是全都石沉大海，没再收到来自她一个字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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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六，两个人坐火车回了b市。当晚隽若的电话终于打通，在电话里她没有解释为什么这么多天没有联系秦遇的原因，只问他第二天有没有空，她想见他一面。
秦遇这时候多想见到她啊，根本没有留意到她说话的语气跟以往有何不同。
第二天他们约在城郊的一家酒吧，秦遇到的时候隽若已经坐在车里等他。看到他出现，隽若下了车，告诉司机三个小时之后再回来接她回家。司机犹豫地看了两个人一眼，最终还是听从隽若的安排，发动车子离开他们的视线。
两个人进了酒吧之后，找了位子坐下。隽若要了酒，跟秦遇干杯之后便自顾自地往喉咙里灌，她以前从未碰过酒，喝了几口脸已经完全红了。秦遇看到她这幅样子，更加确信之前的想法，就连那个考虑了一路想要问她的问题，也问不出口了。
他原本想问：“这么多天没联系，你有没有想我？”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你想通知我什么？”
隽若眼神迷离地看着他，笃着眉头思考了好一会才道，“你说什么呢？”她没等秦遇回答，继续说道，“我看到有人说‘喝醉了才知道你最爱谁’，我是想试试我是不是最爱你啊？”
他们这个年纪的情侣，“爱”这个字眼从来都不曾缺少过，相比二十五岁之后或者是已婚的男女，他们似乎更容易把爱说出口。但对于秦遇跟隽若来说，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谈及爱，却是在隽若似醉非醉的时刻。
秦遇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喝下去，“你知道了这个问题的答案要做什么？如果你最爱的不是我，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啊…”隽若趁他不注意，甩开他的手，重新拾起一旁的酒，为自己斟满，“那我在我信任的人面前了解一下自己的酒量总可以吧？”说着就要把酒喂到嘴边，却被秦遇一下子夺走了酒杯。
“隽若，你心里有什么事可以干脆说出来，你这样子什么都不说，我看了很难受，”秦遇将酒推到很远的位置，继续说道，“那么多天你的电话打不通，给你留言你也没有回复，不管原因是什么，你总该给我一个解释。”
“秦遇，”隽若像完全听不懂他的重点似的，“你、你喜欢我吗？”
秦遇一愣，接着点了点头，“喜欢，很喜欢。”
“那你愿意跟我…”隽若没说下去，忽然倾身过去捧起他的脸，吻住了他的嘴唇。秦遇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这还是隽若第一次主动吻他，以往秦遇吻她的时候她都紧张到不行，忘记呼吸，不敢动作，不似这一次，又主动又热情。
隽若借着酒劲亲他，有些生涩地探出舌尖，小心翼翼地抵开他整齐的冷齿，跟他温热的舌交缠在一起。
隽若捧着他脸的手慢慢下移，沿着他的下巴、颈边、肩膀、胸膛，渐渐来到她从不曾触及过的地方，轻轻覆上去，嘴里含糊地问道，“…你愿意吗？”
秦遇因为她的动作、她的话一瞬间惊醒过来，握着她的肩膀慢慢推开了她，眼中有怀疑，有惊魂甫定，语气迟疑地问道，“你…为什么忽然这样？”
隽若因为喝了酒，并不觉得他的拒绝令她尴尬，她垂下头，很快有泪从眼眶中滴落，嗓音里的无助这才毫不掩饰地显示出来，“我爸爸妈妈他们…要我跟你分手，我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呢，秦遇？”
他早就料到迟早有一天两个人会面对这样的问题，这时候听她讲出来，反而松了一口气，她没有自己单方面做决定，而是问他该怎么办，他已经很知足。
秦遇低下头，擦掉她掉落的泪水，柔声问：“他们怎么说？如果你不肯跟我分手，会没收你的零花钱吗？”
隽若没精力理会他的玩笑话，握住他的手，红着眼眶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他们说我们在一起玩玩可以，但是结婚绝对没可能。”
“那不是还早？”秦遇握住她的肩，轻声安慰道，“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好，他们以后会接受我也说不定，你这么早就对我没信心了，以后要怎么办呢，嗯？”
隽若摇头，“你不了解我爸爸妈妈，他们一旦认定了的事情，从来没有改变过。前一段日子他们不准我联系任何人，就是在给我时间想清楚一切，如果我跟他们作对，事情绝对不会像我们希望的那样，能够很顺利地解决。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我们不能在一起的。”
“没关系，”秦遇将她拥进怀里，一下下地顺着她的背，“只要你不妥协，我就没什么可害怕的。等我们大学毕业，真正独立之后，我会努力工作，向他们证明你没有选错人。”
隽若很久都没有回应，秦遇松开她，看到她双眼紧闭，已经睡着了。
秦遇从她口袋里摸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让他过来接人。司机过来的时候，看向秦遇的眼神有些复杂，等秦遇将人抱进车里，司机一语不发地发动了车子。车子在前方的第一个路口拐了弯，彻彻底底地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心情一瞬间变得沉重复杂起来。秦遇沿着路边走了很久，等所有的负面情绪消失才跳上公交车回家。
饶是如此，秦楚还是看出了他的不对劲，直截了当地问他是不是隽若说了什么，秦遇步子沉沉地，就如同他现在的心情一般，慢慢地在客厅里踱步。
他把一切跟秦楚说了，挠挠头问她自己该怎么办。
“身世没法改变，只能依靠自己的努力获得其他人的认可”这种话，劝慰其他人还可以，面对秦遇，秦楚讲不出来。
转而想到自己跟池展的事，秦楚深深地吸进一口气，盯着秦遇的眼睛说道，“走一步算一步吧，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第38章 往事以及突发状况
秦遇跟隽若两个人都没再提那天的事,买了正月十一的火车票，提前回校弥补假期没能好好在一起的遗憾。秦楚却有的担心了，对池展、对自己，她有信心,但是对秦遇跟隽若…她很怕两个孩子为了在一起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正因为如此，秦楚越来越频繁地打电话给秦遇，每次都是旁敲侧击地了解他跟隽若的进展。有一次她打电话过去时，池展就坐在她对面，看到她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好笑，等她收了线,池展递给她一杯果汁,道，“他们两个谈恋爱，紧张激动的怎么反而是你？”
秦楚并未因为他调笑的语气而放松，握住玻璃杯后紧了紧手指，抬头问道，“如果我们现在的年纪跟他们两个一样，又遭到父母反对的话，你会怎么做？会不会因此更叛逆，更胆大妄为，比如私奔，甚至生米煮成熟饭？”
“嗯，”池展点头，“有这样的想法是合情合理，不过我不会做。前者不实际，后者如果留下其他后果会很麻烦，对女方伤害很大。会做出这种事情的男人通常都不负责任，不值得信任。”
如果一个男人会因为冲动，做了那样的事情，日后激情褪去，发现做了这一切根本不值得，后悔自己叛逆，放弃了一切，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女人。
秦楚握着手中的玻璃杯慢慢地转，蹙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虽然有些时候秦遇不太懂事，但是这样重要的事，他一直很有分寸，除非被逼急了，不会做出如此不计后果的事情。
秦楚稍稍放下心来。
周末秦楚照例打电话过去，那头的人声音有些紧绷，像是竭力忍着，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疏忽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秦楚从他接起电话，说完第一句话起就听出他的不对劲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拆穿，等通话结束，秦遇说他要去图书馆，先挂了的时候，秦楚才开口制止他收线。
“秦遇，你遇到什么事了，对吧？”虽然最后加了两个字，秦楚的口气听起来却不像询问，而是肯定语气。
秦遇似乎咽了咽口水，沉默了一会才道，“姐，昨天晚上我跟隽若一起逛街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
秦楚心口一跳，“是何莫？”
“不是啊，姐你怎么会想到他？”秦遇倒也没执着于这个问题，继续说道，“我看到那个女人了，她当时坐在车里，不知道有没有看到我。”
“哪个女人？”秦楚转了转手机，想让听筒距离耳朵更近一些。
“韩素清。”那头只说了一个名字。
秦楚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冷意，甚至是咬牙切齿，安静了半晌才开口道，“秦遇，不管怎么样，从血缘上讲，她都是我们的妈妈。”
“是，”秦遇语速加快，语气里充满了不屑，“生物学上是这么讲，不过我永远不会承认的。那个女人为我们做过什么呢？这么多年她对我们不管不问，爸爸去世的时候她问过一个字吗？你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的时候她出现过吗？每年我们的生日她有打过一通电话吗？就连我高考，上了大学，她不是也没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她早就忘了这个世上还有一对儿女需要喊她一声妈。”
“姐，”秦遇语气柔软下来，“在我们最艰难的时候她没出现，之后也不再需要她了。你忘了她跟爸离婚时说过什么吗？”
秦楚怎么会不记得。那时候她大学还未毕业，带着满腔的热忱投身于各种社团活动，在外人面前一直是开朗无忧的形象。听到韩素清要跟父亲离婚时，她整个人都懵掉了，虽然她一直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感情并不和睦，有时候韩素清会关上门一个人在卧室里待一整天，不吃饭，也不出来跟他们讲话，但她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爸妈居然会走上离婚这条路。
那天韩素清说过的话言犹在耳，她并没有失控、激动，相反，她的语气很平静。她没有看着任何一个人，只是在单纯地陈述着自己的决定：“我忍了二十几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你们谁都不再需要我，我也可以安心放下这边的一切，重新开始。”
多可笑，那年的韩素清四十二岁，对着前路不清，前途未卜的两个孩子说她要重新开始。
“如果不是为了你们两个，这个家我早就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为了你们两个我把一个女人最美好珍贵的青春都耗在了不值得的人跟事上面，现在你们长大了，我总有机会去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吧？”
秦楚怎么都没想到，之前会在同事面前骄傲地提起她跟秦遇，说两个孩子多么懂事，知道努力地为她争气的人，如今会说出这种话来。那时候她难以置信，曾经舍不得自己吃穿也要为他们准备好学费、生活费的人，会说这些是不值得的事情，是她一直以来无法自由的拖累。
秦遇跟秦楚一样，呆呆地坐在那里，说不出一个字。还能说什么呢？难道要跟自己的母亲据理力争，说他们之后能让她过得幸福快乐，求她别这么早放弃他们？成长到那个年纪，两个人都是有尊严的。
秦楚最先开口，“妈，您不会后悔就行了，秦遇我会跟爸照顾好的。如果您哪天后悔了，我们还会喊您一声妈。”
“我不稀罕这个称呼，你们只要别来找我就行了。”韩素清说完，将离婚协议书放在茶几上，“等你们爸爸回来，让他把这个签了，寄给我就好。”
韩素清走后，秦遇竭力地消化着这个事实，最后侧头问秦楚，“妈什么意思啊？是说我们拖累她了吗？”
记忆里，秦遇从那以后再也没对韩素清称呼过一次“妈”。
“记得啊，”秦楚从回忆里抽身，扯起嘴角笑了笑，“其实我现在对着她，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更别说喊她妈妈了。不过你不用太在意，不要让这些事影响到你的学习、生活，如果哪天真的遇到她，不得不停下来打招呼的话，也不用强迫自己讲好听违心的话。而且她应该也不需要。”
“姐，”秦遇听完一阵沉默，轻声开口道，“有时候我挺想知道，你一个人守着我的时候，是怎么挺过来的。那么多事情需要你去承担，去想去做，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有时候还会给你添乱，让你担心。现在想想，我的确挺不懂事的，以后不会那样了。”
秦楚鼻头一酸，用力眨了眨眼睛，笑道，“不要以为你这么说我就能忘了你以前都闯过什么祸。你以前做过什么，我这里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别想随便几句话就把过去的事儿一笔勾销。”
“嗯…”秦遇很久没说话，就在秦楚以为电话会这么结束时，忽然听到他极轻又极快地说了几个字，迅速地挂了电话。
他说：“姐，其实我挺爱你的。”
这孩子，谈了恋爱怎么还这么别扭？秦楚盯着被挂断的电话看了一会，去厨房做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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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周五，晚上秦楚跟池展约了一起看电影，这次不是爱情文艺片，而是气氛轻松的动作片。男主角的饰演者是影坛的老大哥，有他在的地方总是惊险跟欢乐并存，情节倒是没什么新意，女儿遭到绑架，作为警察的父亲只身前往匪徒提议的见面地点，经过激烈的枪战，将女儿成功救出。
前排隐隐传来女生的啜泣声，坐在一旁人应该是她的男朋友，一边递纸巾，一边哭笑不得地出声安慰，“这不是成功把人救出来了吗？你还哭得这么伤心做什么？”
女生声音哽咽，时断时续地，“你怎么这么冷血啊，看完你都不觉得感动吗？警察差一点就死了哎，你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吗？”
“完全不觉得。”男生小声嘀咕了一句。
女生停止了哭泣，“以后我再也不要跟你出来看电影了，你求我也不要！”
秦楚在黑暗中摇了摇头，共同语言什么的，真是太重要了。
池展这时侧头看她，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手背，问道，“你有没有掉眼泪？”
“有点感动，但不至于掉泪。”
池展叹了口气，语气里掩不住遗憾，“还想说肩膀借你靠，没想到你这么不容易脆弱。”
“谢谢夸奖。”
影片接近尾声，影院里面人群里的动静大了些，两个人的声音被淹没在慢慢涌上来的嘈杂里。
影片播完，两个人走出影院时已经接近十点，可能是春天即将到来的缘故，街上的年轻情侣一对接一对地从他们面前走过，大多紧紧地搂在一起，一边走路一边说着悄悄话。偶尔会有掩不住娇嗔的字眼传到两人耳朵里，提醒他们春天是真的要到了。
“年轻真好。”秦楚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池展在黑夜下明灭的灯火里挑眉，慢慢地揽过她的肩，“如果你喜欢，我也可以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如同二十岁的年轻人一样，情话，情诗，情歌，一样都不会少。”
“你擅长的事情怎么那么多？”
池展为她打开车门，站在车旁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因为知道迟早有一天会有需要的时候，所以早早地就让自己准备好。”
秦楚笑了笑，坐进车里。
车子开到距离秦楚家两个路口时，池展接到商舒云打来的电话，她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急切，池展的眉头很快便蹙了起来。
“哪家医院？好，我半个小时之后到。”
“出什么事了？”秦楚立即问道。
“奶奶不小心摔下楼梯，现在已经被送进了医院。”
“严重吗？”
“目前情况还不清楚。”
秦楚指了指路边的位置，“你把我放到那边就好，一会你到了医院，知道了奶奶的情况再给我打电话。”
池展迟疑了几秒，最终在她指向的位置放她下车，之后一脚油门踩下去，飞速地驶入车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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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原谅我一生放荡不羁只有晚上有时间有灵感码字。
追的文入了v好高兴啊哈哈哈，女神终于可以固定时间更新且不断更啦！
为什么我做不到我希望别人做到的呢(ˉ(∞)ˉ)
第39章 家有一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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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人医的vip病房里,池晋泊池晋弘兄弟俩及其家眷正围坐在一起，听主治医生分析老太太的状况。
“…虽然摔下楼梯时后脑与地面发生碰撞，老太太除了腿部有轻微擦伤、腰部软组织挫伤以外,从脑部ct的结果来看没什么大碍。老太太年纪大了，这才是她现在还不醒来的原因。”医生说道。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安安静静地等老太太醒来。
池展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病房里只剩池晋泊和池晋弘的独子池封哲。池晋泊看到池展过来，几不可闻地哼了声,叠起腿，视线下移,落在手中的报纸上。
倒是池封哲率先跟池展打了招呼，“过来了？”
池展点头，一边走向病床一边轻声问道，“哥，奶奶情况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池封哲将医生的话说给池展听，“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不过腰伤至少休息三个月才能恢复，不出意外的话，奶奶今晚会醒过来。你先坐，不用太担心。”
池展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病床上人的脸上，他这才发觉奶奶如今已经不是他小时候看到的样子了，那时候她一根白发都没有，如今鬓角的发已花白，脸上多了深浅不一的皱纹，搁在被子外的手手背上满是皱纹，老年斑不知什么时候也已悄悄爬上她的容颜。
父母亲对他一向严格，从小到大只有奶奶是打心底对他好，包容他每一次失误，在他孤单难过时拿糖果玩具安慰他，说池展是她最爱的宝贝。
他在病床边坐下来，慢慢覆上她的手背，因为刚刚挂完水的关系，奶奶的血管是冷的，触碰在掌心时让他心口微微发疼。等奶奶手上的温度暖了，他握着她的手，轻轻藏进被子里。
凌晨两点了，奶奶还是没有醒。池展走到病房外，想起他还未打电话告诉秦楚奶奶的情况，不过都这个时间了，她应该已经休息了吧？想了想，还是编辑了一条短信给她，如果她醒着就能马上看到，如果睡了，也不会影响她休息。
池展倚上门外的墙壁，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忽然想起这是医院，手指蜷了蜷，将烟收起，走向洗手间。
正走到洗手间门口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秦楚打来的电话。池展立马按了接听，“还没睡？”
“睡不着，奶奶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不用担心，”池展听出她的疲惫，解释道，“刚刚我忘记打电话给你，让你担心了这么久，很晚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我过去接你，一起来看看奶奶。”
“我没什么，”秦楚顿了顿，忽然意识到后面的话才是重要的，迟疑地问道，“…这个时候，我方便过去吗？叔叔阿姨他们…”愿意看到她吗？奶奶又了解她是池展什么人吗？
“不必管他们，”池展柔声道，“你过来只是代表对奶奶的关心，跟他们没关系。”
秦楚放下心来，叮嘱他注意休息。
电话打完，池展收起手机，食指抬起水龙头的开关，温热的水流浇在手背上，一颗心也似乎随之有了温度。
“交女朋友了？”身后传来池封哲的声音。
池展慢慢直起身，转过来面对他，简单地回了一个字，“是。”
“怪不得你如今看起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像是，”池封哲斟酌着词句，“忽然有了软肋。你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外界怎么评价你，居然这么明目张胆地把人放在身边。”
“大概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池展笑了笑，“所以跟哥比，我还差得远。”
池封哲轻声笑了一下，迈出几步，弯下腰洗手，“比起叔叔，我还是比较喜欢你。虽然笑里藏刀，至少看起来像好人。”
池展对他给予自己的评价不以为意，两个人一起走回病房。
推开门的一霎，病床上的人似有转醒的迹象，两个人快步走入病房，来到病床边，与此同时，原本坐在沙发上的池晋泊也立刻站起了身。
病床上的人藏在眼皮下的眼珠转了转，慢慢睁开了眼睛，有些迷茫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奶奶。”
“妈。”
三人几乎同时喊出声。
老太太眨了眨眼，循着声音看去，目光一一扫过三人，最后定在池展身上，“池展…”
“奶奶，”池展干脆在床边蹲下|身，握住老太太的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老太太蹙了蹙眉，慢慢地说：“就是觉得头昏昏沉沉地，跟平时睡觉睡得多了感觉没什么不一样。”
“那就好，您可把我们都吓坏了。”池展松了一口气，这才扯过身后的椅子坐下来，“您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在楼梯上面走路本来就很危险，您告诉我，是不是又急着下楼看小品呢？”
老太太笑了，紧了紧握着池展的手，“还是你了解奶奶，其他人啊，都不知道我喜欢什么，送个礼物我都看不顺眼，那些都是什么东西，我以前用都没用过，还不如看小品看得开心。”
池晋泊跟池封哲站在一旁，一声不吭地看着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聊天。
期间池封哲已经叫了医生护士，六七个人很快便一起出现在病房里，好在病房空间大，才没有显得拥挤。
医生给老太太检查了一□体，问她有何不适感。
老太太用眼神示意池展，“你跟他说吧，我不喜欢跟医生讲话。”
池展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医生说了奶奶的情况。
“虽然现在没什么大问题，还是得待在医院观察几天，再说老太太年纪大了，腰伤不是小伤，得好好养一段日子。”医生对着池展说道。
池展点头，转过头看向老太太，语气跟哄小孩无异，“您都听到了吧？这几天得一直待在医院，等腰恢复的差不多了才可以回家。这段时间我会尽量抽出时间，多在医院陪着您。”
老太太虽然现在需要人陪，可也不是不知道他工作的重要，摇摇头说：“不用，你看看那几个水灵的姑娘，有她们陪着我，比你们都强多了。”
池展知道她这是在说这房间里的两位护士，笑了笑说：“您开心就好，我们都听您的。”
老太太想起什么，看向池晋泊，“你们都先回去吧，我有他陪着就够了。再说我还有悄悄话要跟他说，你们在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