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霏抱着周楠痛哭流涕,形象全无。屋里人见黎霏霏半天不回来,周楠也是一个电话出去便不见了,绿绿越喝越清醒,端着杯子笑起来:“这两人,不会没钱付帐,留我们作押吧?”

小D那一杯酒下去,已经七荤八素了,摇摇头:“我们值几个钱!搁你你买啊?”“我们…好…好歹也是未来的…的巨星,潜力股知道不!”乔姗也是多了,舌头都大了。

宋齐宇被大伙儿闹着出来找人,在门口见着安慰黎霏霏的周楠。见黎霏霏被打成这样,周楠也是上火的,自己女朋友受了欺负,加上酒过三巡,屋里除了绿绿基本没有一个清醒的,七八个男生抱着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心思,竟然要跑到对面包间讨个公道…黎霏霏一个人哪里拦得住这么些醉汉,眼睁睁看着他们闯祸。

“谁打的我女朋友?!”周楠平时装得斯斯文文,其实就是一流氓,嗓门也是老大的。包间里该闹腾的还是闹腾,根本没人把他们放在眼里。黎霏霏一来觉得更加丢脸,二来想要置身事外,站在外面随时准备离开。

周楠上前几步,一脚踢翻了小几:“妈的!”这才真将包间里的闹腾止住。刑湛揽着苏绒坐在那里,完全无视周楠一行人。

“怎么?你们这是…闹事?”顾凉喻就是一笑面虎,嬉笑着推开怀里的美人,站起来走到周楠面前,比他高出半个头,占尽优势。

“你们谁打了我女朋友?”周楠扬起头,因为喝得多了,眼眶发红。“楚少,他们怎么这么凶啊。”CC假装害怕,向楚然怀里钻了钻,其实她一点都不担心他们能怎么了她。

“黎霏霏男朋友?”刑湛抿了一口酒。“是啊,他是我们院第一的才子呢。我们系主任可是说了,若是周楠都不红,这圈子里可就没什么明星了!”苏绒学着他们主任的腔调,话里的厌恶显而易见。

“身高偏矮,腿短驼背,皮肤粗糙,嘴唇肥厚,眉毛参差,鼻塌眼垂,若是这样的人都红了,那这个圈子里才没什么明星了。”苏绒一向知道刑湛嘴巴厉害,虽然跟她相处时话都很少,今天总算是开眼了。

“就是。”苏绒这可是发自内心地狠狠点了点头,声音娇柔,“哪里比得上您帅。”说完,在刑湛的嘴角献上一吻。苏绒总是亲吻刑湛的嘴角,不是因为喜欢,而是习惯,若是亲吻脸颊,未免显得幼稚,可让她真的去吻刑湛的嘴,她还真的做不到,就是嘴角,她都要一再地压制内心的反感。

刑湛难得地扬起嘴角,很浅的一记笑容,却是真的将他的俊美衬得生动。与这样完美的一个男人相处了三百多天,她竟能守住自己的心,她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定力,或者该感激那个给了她一生承诺的男人。

周楠反复问了两次,都得不到回答,有些恼火。他在学校呼风唤雨惯了,有了黎霏霏这个靠山,就更加嚣张,如今这群人竟然漠视他的存在。身后的宋齐宇也不是什么好人,如今喝高了,扯着嗓子生怕谁听不见似的:“妈的,一个个都聋了!”

“是我打的,怎样?”CC一改刚刚撒娇的模样,仗着有楚然撑腰,大大方方地站起来。“你?!”周楠话里透着狠意。

“她打了刑少的女人,我不过给些教训,有什么问题?”CC扬着下巴,斜睨了他一眼,这男人看着俊俏,可与这包间里的这群大爷一比,就普通到人海里头去了。

“周楠。”苏绒妖娆一笑,从刑湛的怀里站起来,如今她可要借着这个舞台好好地将自己的娇蛮演上一演。

他的霸道

周楠回头,竟然见到了…“苏绒?你怎么在这里?”“刚刚出来不就说了在对面么?”苏绒厌烦地看他一眼,挂上虚伪的笑,微微侧头,“你来这儿…给黎霏霏报仇?”

“刚刚你就在这儿?”周楠蹙眉,“那为什么不替霏霏拦一拦?!”口气了含着浓重的责备。

“拦一拦?什么意思?是拦着黎霏霏不要闯祸?你自己的女朋友,你会不知道她平时多飞扬跋扈的一个人,就是拦,也拦不住。”

苏绒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铁青:“还是说,你觉得我该替她顶下这十个耳光?”苏绒盯着他,笑得颇为嚣张:“我为什么要帮她?我就是看她不顺眼又怎样?更何况,他得罪的,就是我。”苏绒端起下巴的那一瞬,大家只觉得,这个女人才是真正的飞扬跋扈。

“你是…”周楠下意识地望向她的身边,一个男人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繁复的暗纹,棕色长裤,气质斐然。

“周先生的女朋友得罪了苏苏,今天不过给些教训,没有下次。”刑湛站起来,揽过苏绒的腰,声音冷然,不带起伏。

周楠被他的气场震慑住好一会儿,才挣扎着开口:“苏绒,因为你霏霏被打,我今天就要你向霏霏道歉!”

“道歉?”苏绒娇笑,仿佛不可思议,“怎么,周楠,你还能和我动手?不然你试试。”她抱着胸,倚在刑湛怀里。

“妈的,我今天还不信了!苏绒,我早看你不顺眼了,我动手又怎么样!”宋齐宇冲上前拿起一个空瓶子,才举到半空,一声玻璃碎响,瓶子缺口抵在宋齐宇脖子上。

“想动手?”陆方淮将缺口向他的脖子进了进,立刻划开一个口子,血瞬间流下来,“找死。”一脚将宋齐宇踹到门边。

“陆少这么厉害?”苏绒本来觉得陆方淮这人就一色狼,除了会泡妞,还是会泡妞,今天可是让她大开眼界,这深藏不露,高手啊!

“他母亲当年是散打女子组亚洲级别的冠军,他从小挨打挨大的,他几个哥哥,一个比一个厉害。”刑湛翘了翘嘴角,发小的这些事,他是从来不和她提的。苏绒心里一颤,突然觉得两人是不是靠得太近?

跟着一起来的几个人立刻扑向陆方淮,陆方淮伸手抬脚,每个动作都干净利落,招招狠辣。几个人趴的趴,躺的躺,倒了一地,包间里一片狼藉。陆方淮蹲在周楠面前:“真tm败兴。”随手抓起一个酒瓶砸在周楠脑门上,周楠看着血流过他鼻梁,昏死过去。

服务生仿佛见惯了这样的场面,闻讯赶来的经理点头哈腰,道歉的话都快说尽了,刑湛挥挥手。“谢谢刑少,谢谢刑少!”感恩戴德地指挥服务生收拾残局,刑湛拥着苏绒,瞟了一眼顾凉喻:“他们几个…”

“知道知道!”顾凉喻笑呵呵,“靠,我最恨小白脸了。”刑湛的意思再明显不过,红娱的老板亲自出手,周楠,宋齐宇几个人的星路,基本上也就断了。

“现在去哪儿?”苏绒趁着刑湛手松了些,将身子摆脱他的怀抱,她心里有些不安。刑湛也不管她,不给回答,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短信提示音响起来突然响起来,苏绒连走带跑地追赶着刑湛,手上又掏着包里的手机,翻开一看,是姜涵发来的——“不日归国。”苏绒激动得差点没叫出来,姜涵要回来了?

刑湛回头,便看到苏绒站在原地对着手机傻笑:“怎么了?”他也停下步子。“没事。”声音有点颤抖,苏绒笑着摇头。或是没调整过来,她的笑里三分妩媚却还是有七分天真,刑湛愣了一瞬。

“明天有课?”刑湛开着车,看着前面。副座上的苏绒酒劲上来了,加上姜涵回来这个好消息,脑子空白一片,歪倒在位子上一会儿就睡着了。刑湛见她不回答,转头看看,见她睡着了,车里调暗的灯光下,苏绒素净的脸,带着点笑意,嘴角还翘起,仿佛做着美梦。

刑湛竟忍不住对她伸出手,刚要触到脸颊,手机震动起来,心里突然烦闷,掏出手机,是她的来电?!

“到了?”苏绒是脖子僵了,自己醒过来,却见着刑湛不在车上,车子停在路边,刑湛靠着车门在外面打电话。

苏绒本来才不管他给谁打电话,就是当着她的面联系另一个女人,她也是面上微微露出点醋劲,心里头就大呼万岁。

可这会儿不同,刑湛极少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和别人说话,以往就是和几个发小通话,他也是冷到不行。苏绒凑过脑袋向他那里靠去,她很兴奋,似乎嗅到了…自由的味道。

“好,我去机场接你。”眼看着刑湛挂上电话,苏绒立刻缩回脑袋,假装刚刚醒过来,目光朦朦胧胧,看着茫然一片。

“醒了?”刑湛坐回驾驶座,苏绒乖巧地点点头。刑湛从钱包里抽出五张红票子递给苏绒:“我有事,你自己打车回去。”

其实一张就够她跑个来回了,可苏绒一向表现得贪婪,来者不拒地将五张都接下,笑呵呵地目送刑湛离开。明明那样冷漠的一个人,却偏喜欢开红色的跑车。

苏绒掏出公交卡,慢慢走向站台,车子赶巧来了,不过花了几块钱。苏绒大摇大摆地进了宿舍楼,舍管阿姨嗑着瓜子看着新闻,就是男生蒙混进来,她看得这么投入,估计也发现不了。

还好带了钥匙,其他三个人竟然还没回来。这一晚上可够一波三折的,洗洗趴在床上,刚迷迷糊糊要睡着了,敲门声老大,这仨,一个都没带钥匙。

不情不愿地开了门,绿绿吃力地扶着东倒西歪的两人,把她们挪到桌子上趴住,揉了揉发酸的手臂,才想起给她们开门的苏绒。被她蓬头垢面的样子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了,没有我,你们进的来吗,忘恩负义。”苏绒翻起了白眼,瞧绿绿那样,敢情见鬼喽。

“你不是奉诏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绿绿大惊小怪。“他半路接了个电话,屁颠颠走了。”苏绒神神秘秘地一笑。

“哟,怎么的,他那天敌出生了?”绿绿惊喜地大叫。“估计早出生了,坐飞机来的,刚出生的能坐飞机!”苏绒装傻。

“多透露点。”绿绿凑上去,讨好地蹭了蹭苏绒的手臂。苏绒连忙一躲:“男女授受不亲知道么。”

“我掐死你!”绿绿扑过来,将苏绒扑倒在桌子上,两人嬉闹着。绿绿突然想起什么:“听说599那妞被打了。”

“哦,是啊,十个耳光,个个都是这样的声音。”苏绒左手拍右手,声音响亮。“真的?你怎么知道?”“我看到的呗。”苏绒倒了两杯水,“呐,说了那么多话,渴不渴?”绿绿接过,白她一眼,“你怎么看到的?”

“她就在我们包间挨的打,还是因为…”苏绒指指自己,“得罪了我。”“真的?”绿绿再次惊叫。“她先动手扇了我一记,刑湛今天也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竟然给我出头。楚然知道吗?”

楚然她当然知道,人家可是运输业首屈一指的大亨,绿绿点头。“就是他女伴扇的。下手那叫狠呐,我听着都疼。”苏绒皱起眉头。

“还说周楠去你们那儿闹场子了?”绿绿这会儿笑得发自内心,她可是看到周楠被从屋子里架出来的,面脸的血啊。

“闹了呗,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他们几个那太水了,被陆方淮一个人几下就打趴下了,宋齐宇上次拍戏不还演的男二号嘛,那什么大侠的,小姑娘家家还觉得多帅,这会儿被人顶着脖子一脚就踹飞了。”

“这么精彩,我怎么没看到呢!”绿绿懊恼得捶胸顿足,“不过那陆方淮…不就常年占据娱乐杂志封面的顶级绯闻男人么。”

“他本来在我心里就一色狼,眼里只看得到…”苏绒指指绿绿的胸部,绿绿脸红,再次将苏绒扑倒。

“不过这回我可是见识了,那身手,那拳脚,不知道打不打女人,不然在床上…”绿绿一拍苏绒的脑门。“你丫跟谁学坏的,女色鬼。”苏绒不服气地摸着抱着脑袋:“也不知道是谁天天我在寝室里看耽美,还是H的!”

“男男和男女能一样?!”绿绿不以为然。“哪不一样了!”苏绒愤懑。“男男是不会生出孩子滴。”绿绿一本正经地看着苏绒,苏绒几乎气绝,一口气将水喝光,准备动手将小D和乔姗弄上床去。

“乔姗又胖了。”一左一右扛着她,两人异口同声。“哎,我估计周楠他们几个以后这路就断了,小D要是知道了…”

“怎么了,不是挨打了么,都打成那样了,还不成?”绿绿惊讶,以为给顿教训就过去了。“怎么可能,他们那几个都是傲人骄子,人家来挑衅,你以为给顿打就管事了?他们啊,毒辣着呢。”苏绒摇头。

虽说周楠为人不咋样,可演技还真是没话说,现在才大四,就已经小有名气了。绿绿叹了口气:“说句良心话,这周楠,真可惜了,不过谁让他不开眼,人家财大势大,捏着我们这些无名小卒的生死呢。”苏绒垂头,呵,这就是她不敢拒绝,不敢逃跑的原因。

“这事先别和小D说,她要是知道了,为了周楠,可是什么都愿意做的,要是吃了亏,向谁讨去。”绿绿冷下脸来。

“可是能瞒多久,周楠都有点名气了,光广告都有三四个,一封杀,什么都没有了,要是他们再狠点,连毕业证都不给发,小D再迟钝也会知道的。”苏绒也是担心。

“再说吧,看看,又哭了吧,酒后吐真言,每次一喝醉就哭着喊着周楠,那小白脸是有多好啊!值得小D这么上心!”绿绿愤然。

“人哪儿好知道不?甜言蜜语呗,以前哪次出去花的不是小D的钱。”苏绒嗤笑。“废了也好,眼不见还心不烦。”绿绿突然觉得周楠被封杀那是多好一事啊!

“苏绒,你那神秘竹马…也快回来了吧?”绿绿问得小心。苏绒点点头,蹙眉垂下眼。“你怎么办?周楠的事儿你也看到了,得罪他们…”苏绒扬眉一笑:“我会演,而且,今天我也看到希望了。”

她的惊喜

刑湛最近很少出差,可找她的次数反而少了,苏绒心里乐颠,不用化浓妆,不用呼之则来挥之即去,况且姜涵的短信电话也来得勤了,苏绒只觉得最近这段小日子,太舒坦了。

“谁啊?”苏绒迷迷糊糊地按下通话键,把手机挪到耳边。“我要见你。”刑湛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还有些醉意。

苏绒脑子瞬间清醒,蹭地坐起来:“现在?”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这几天接了个广告,累得路都不想走。

“给你半个小时。”啪地挂了电话。虽然对刑湛一贯的漠然和恶劣态度习以为常,可还是会腹诽上几句,忒不尊重她了。半小时?就是马上坐上车也来不及了。

随便套了条裙子,苏绒连妆也来不及化,踩着高跟鞋,匆匆忙忙下了楼。“这么晚还要出去?”舍管阿姨正打着夜宵吃,笑呵呵的问,可眼里藏不住的轻蔑,这大晚上的,出去干啥…大伙儿都心知肚明,搞表演的女孩子,就是开放。

苏绒尴尬地笑笑,推门出去,身后的视线如芒在背。拦了辆车,报了地址,还不忘催促:“师傅,麻烦开快点,我给你加钱。”

“加钱有什么用,罚单照吃的,扣了分是钱也卖不回来的!”司机是位四十多岁的大叔,优哉游哉地开着车,嘴上还不忘教育年轻人超速的危险性,苏绒汗颜。

总算是到了,迟了七分钟。苏绒盘算着他没有钥匙,该会迟点来吧。这房子是刑湛买的,钥匙就苏绒手上这一把。当时买了就是送她的,两人也不打算长期纠扯,况且刑湛是大爷,哪次不是她等他的,他要钥匙也没用。

十二层的高度,电梯一会儿就到了,出了电梯,楼道里一片漆黑,苏绒尖锐的跟踏在大理石上发出脆响,可声控的灯还是不亮。交这么高的物业费,连个破灯都要修这么久。

摸索着走到自家门前,在包里掏了半天,钥匙一直埋在最底下,似乎还和零钱包勾在了一起,好一会都扯不出来。

“你迟到了。”声音从一旁的暗处传来,苏绒惊得整个包掉在地上。刑湛双手插在口袋里,歪着脑袋,走到她面前,捡起她的大包递给她。

“您早来了?”苏绒看着他,手下还在拉扯钥匙,好不容易扯出来,手脚极快地开了门。“半个小时,苏绒,你迟到了十分钟。”

苏绒将他让进了屋里,自己脱了鞋,见他连灯都懒得动手开,无奈只得自己动手在墙上摸索开关。

谁知手被人拉住,整个人都被推倒在地,还没反应过来,刑湛的唇已经压上她的,她惊得目瞪口呆。有些用力的吻昭示着主人心情不好,包掉在地上,将手机摔了出来,正巧有人来电,开成静音的手机连震动都没有,一下一下地亮着。

他直接扯开她的肩带,瞬间大片肌肤露出来,苏绒艰难地伸手抓过手机,上面姜涵的名字一闪一闪,苏绒眼睛泛酸,按下关机键,眼角淌出眼泪,静静地闭上眼睛。

床头的灯开着,刑湛刚刚进了浴室,苏绒在房间架子上找出杯子,倒了些红酒,走到露台上,坐上有些宽的围栏,拿出手机按下开机键。

电话一会儿又打进了,还是姜涵。刚接起来:“刚刚怎么关机了?”他的语气有些着急。“哦,我刚看到你的电话进来,手机就没电自动给关上了。我刚在外面,这不回来就换了新电池。”苏绒压着心里的不适,笑呵呵地回答。

“这么晚了,怎么还在外面瞎晃。”语气关心里透着责备。“知道了,姜爸爸。”苏绒心里一暖,“大晚上给我打电话,什么事啊?”

“我还有二十天就回来了!”他声音有些激动。“二十天?”苏绒惊讶。“怎么,不想我回来?”姜涵调侃地笑起来。

“我这不是激动吗!”真的很想他,这一年多,他忙得连年都没回来过,“姜涵,我好想你。”声音清晰地传去电话的另一头,姜涵满意地笑起来:“毛毛,等我回家。”

“恩。”听到动静,知道是刑湛出来了,“绿绿她们都睡了,我挂了。”“晚安。”姜涵的声音低沉,仿佛带着魔力,让苏绒心突地安静下来。

刑湛走出来,看到苏绒盘腿坐在地上,手里端着一杯酒,穿着睡裙,样子妩媚。“您洗好了?”苏绒站起来,笑得有些虚。

刑湛见她每次都是用这张脸,这个表情面对自己,有些烦躁,转身进了屋里。苏绒不知哪儿又得罪他了,他不高兴,她却高兴。

进了屋,他已经穿戴整齐,苏绒走上前,替他把衬衣的领子理齐。“您要回去?”“恩。”他鼻子哼了哼。跟着他到了客厅里,他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开门走出去瞬间,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抬脚离开。

苏绒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突然低笑出声,眼泪啪嗒地掉下来,可笑声却越来越大,滑坐在地上,她不想要这样畸形的生活,一点也不想。

刑湛在万千女人的眼里,都是外面镶钻,里头灌金的男人,多少女人等着他挑。可那里头并没有她。她对他全无好感,霸道冷漠,她除了讨厌,还是讨厌,却只能闷在心里,说不出,怨不得。

苏绒扯下床上的床单,直接丢进垃圾桶里,找出洗好的新床单铺上,狠狠地洗了两次澡,折腾到凌晨四点多,才埋头睡去。

“谁啊!”苏绒接起电话。“苏绒,方老太太今儿点名了!”苏绒腾地跳下床看着床头的钟:“你不早点打过来!”“这都第七个电话了!你再不接,我直接报失踪人口了!”绿绿调侃。

“四十八小时才能报案,法盲。”苏绒用脚踢了踢地上已经不能穿的裙子,范思哲本季新款,哼。“我就法盲。你给我快点回来,人不到不打紧,下午这论文可不能不交。”

从柜子里拿出T恤牛仔裙,她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将这些廉价的衣服和他买给她的那些价值不菲的衣裙首饰放在一起。刑湛从不会翻找她的东西,她在他面前将一个花枝招展又小贪心的女人表演得淋漓尽致。

“回来了?”绿绿涂着指甲,妖异的红色。“恩。”苏绒从抽屉里翻出写好的论文,丢了包,爬上床去。

“哎,我大早上把你叫回来可不是这事儿,你这次可真糊涂了,方老太太的课,是明天。”绿绿得意地吹了吹手指。

苏绒咬着牙不理睬她。“哎…我说你别睡了!”绿绿去拖她的小腿,“看到没有,今天各大杂志的头版头条!”将一本杂志丢到床上,正好敲到苏绒的脑门。

苏绒不耐烦地坐起来:“是外星人侵略地球啊,还是国足冲出亚洲了?”“自己看呗!绝对的好消息。”绿绿抱着胸靠着桌子。

杂志封面就是刑湛揽着佳人,两人笑得甜蜜。苏绒看着照片愣了好大会儿,她是从来没见过刑湛笑得这么…耀眼?那种发自内心的笑,衬得他越发的风神俊朗。

“刑湛笑起来蛮好看的。”苏绒将杂志扔回桌子上,心情大好,哈哈大笑着倒回床上。“你稍稍表现出一点刑少情人该有的愤懑伤心好不好,瞧你乐的,刑少知道了,非扒了你的皮。”绿绿也是高兴,这一年,他是看着苏绒从开始的反感,到现在的抑郁,如今,她似乎终于要解脱了。

“他哪儿有空来扒我的皮。”苏绒嘿嘿地傻笑。“昨天哪儿去了?一觉醒来,你人竟然不见了。刑少佳人在怀,总不至于还诏你吧?”绿绿奇怪。

“昨天...他好像不大高兴。”苏绒实话实说。“哦,杂志上说,那女的是宁氏的二小姐,刚刚学成归国。简直一完美女神的化身,昨天晚上记者拍到刑少在华晶顶楼和她求婚,好像没成吧。”难怪…苏绒似乎知道他昨天不高兴的源头了,心里更是偷着乐。

“唉,这世上,还真有治得住刑少的女人,这女人,啧啧,偶像啊,好像是学舞蹈的,瞧瞧这身段,这个头,简直般配到家了。”绿绿举着杂志羡慕,苏绒也点头,是挺般配的,再说了,般不般配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能帮她摆脱刑湛!

连着几天,各大杂志都在报道这事,宁氏也是首屈一指的大企业,可与刑氏,却是没法比的。果然,不过五天,就传出喜讯,刑氏掌门刑湛,择日与宁家千金订婚。

明明好事将近的是刑湛,可苏绒却是春风满面。其他三人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绿绿更是每天一本的买杂志,时时关心最新进展。“哎,苏绒,刑少都这么些天没找过你了,我估计着真热恋中,你们该算是断了吧。”绿绿翻着杂志,大篇幅地报道三日后的订婚宴。

“对!”苏绒吃着葡萄,心情好,胃口更好,吃嘛嘛香!“苏绒,虽然断了我们都替你高兴,可好歹是这么大一棵树,你多少表现一下惋惜啊!”乔姗也吞下一颗葡萄。

苏绒突然捂住脸,嘴唇微颤,眼眶迅速红起来,眼泪漫过,扑哧划过两颊:“刑少他…不要我了。”声音哽咽,突地抬手擦干眼泪,撇撇嘴,“要这样?”

“苏绒,你忒的牛了,难怪方老太太总是夸你是演戏方面的奇葩,刚刚才十秒钟,你丫怎么把情绪酝酿得这么足?”绿绿感叹上天不公。

“这不是过几天还有一场话剧吗,女主角就是一个被丈夫抛弃的人,你以为就刚刚那一下能这么逼真?我这都在酝酿了好几天了!”苏绒不以为然。

周楠已经有大半个月没出现在学校了,本来男主角是他演的,这会儿临时也换掉了,小D面对周楠的失踪,竟然也不表现出多大的反应。

四个人正打算出去吃晚饭,苏绒的手机响起来,一看来电显示,苏绒吓得几乎丢掉电话——刑湛?他还打电话来做什么?!

他的犹豫

“您好。”苏绒态度恭敬。“准备晚餐,晚上我过去。”刑湛不过说了不到十个字,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连问清楚的机会都没留给苏绒。

苏绒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坐倒在地上,眼前一片茫然。“苏绒,你没事吧?刚刚…是刑少?”苏绒麻木地点点头。

“他怎么还给你打电话?”绿绿吃惊,她可是翻着杂志,好好地研究过刑少和那女人的关系的,“报道说刑少光等那宁家千金就等了四年,非常痴情,这会儿都要订婚了,怎么…”

苏绒捏了捏手,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若他今晚不说断了关系这样的话,我就只能先发制人了,我不要再这样纠缠下去,我受不了了。”

苏绒在厨房里忙活,切着笋丝的时候,划破了手指,又在打开高压锅的时候被蒸汽烫伤了手背,三菜一汤,这次因为心不在焉,而弄得手忙脚乱。

窝在宽大的沙发上,苏绒反复地排演着待会儿那场戏。门铃响起来,苏绒勉强自己笑得开心,刑湛穿得休闲,似乎不是从公司出来。

苏绒将饭盛好,刑湛已经洗好手在桌子前坐下。苏绒心里压抑,又为一会儿的事担心,几乎食不下咽。“手怎么弄的?”刑湛开口,却是问她贴着创可贴的手指。

“不小心划伤的。”苏绒笑笑。“心情不好?”刑湛从未主动关心过她,连身体不好都不管,如今竟是关心起她的心情,她不觉惊悚。

“没有。”苏绒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将一切不安掩在笑容下。可是就刑湛的观察力,只觉得苏绒是在强颜欢笑,再联想到这几天来大幅度的报道,他以为,她是因为这事不高兴。眉头也蹙起了。

苏绒在里头洗碗,刑湛去了书房,拉开书桌的抽屉,里面放着几颗糖。有一次他在这里工作,突然头晕,苏绒知道了他有低血糖,往后就在抽屉里放了些糖。他拿出一颗,撕开包装纸,含到嘴里,是咖啡味的,她知道他不喜欢很甜的东西。

卧室外的露台上放着一个剔透的烟灰缸,他喜欢在这里抽烟,苏绒便在这里放了烟灰缸,每次都洗得干干净净。浴室里墙上在他的适宜的高度挂了一排钩子,还特意多装了一层防水拉帘,苏绒知道他不喜欢将浴袍放着外面。

房子里有很多小细节都让他无比舒适,这便是他将苏绒留在身边近一年的原因。她虽然贪心又过于妖艳,可贪心妖艳的女人这样多,心细如她的,却少有。

宁霜秋回来了,当年她要出国学舞蹈,他就反对,可是,她的骄傲让她执意要走,她对他说:“当我变得更完美,我就回来。”这一句话,用了整整四年的时间,他恼过,恨过,可还是无止尽地等了,还好,他的等待,有了回报。

他想他是极爱宁霜秋的,才会在她离开时这样恼怒,发誓要忘了她。结果呢?他找的每一个女人和她都有些像,苏绒是与宁霜秋有着最大的共同点,却是最不像的一个——她们同年同月同日生。苏绒的妖媚与宁霜秋的大气几乎没法比,但是这么多女人过去了,他还是将苏绒留在身边。

骄傲如宁霜秋,是绝对不会允许他身边还有别的女人,而他这样在乎她,自然也不会让其他女人有机会伤害他们来之不易的感情。那次求婚,宁霜秋嗔笑着拒绝,他脑子里突地闪过苏绒的脸,那个从来听话的小女人。

离开前一刻,他想说他以后都不会来了,可是看到她那张素净的脸,那个一成不变,他甚至有些厌恶的表情,他竟然将话吞了下去。那么这一次,是不是,真的该断了?

“您吃水果。”苏绒将切好的哈密瓜放在桌子上,刑湛就这样看着她,看着她面上的媚笑。苏绒觉得毛骨悚然,被盯得后退了一步。习惯性地牵起嘴角:“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我先走了。”刑湛突然出声,竟然是要离开。苏绒等了一个晚上,分手绝交老死不相往来,诸如此类,甚至擦点边角的话都没有半句,心被揪了揪,了断,一定要有一个了断。

定下心来,苏绒小跑着扑过去,从后面抱住刑湛,刑湛的手僵在门锁上。苏绒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你…要走了吗?”

刑湛蹙眉,苏绒从来都是听话的,而今天似乎真的反常了。“你要订婚了?”刑湛拉开她的手。

苏绒却是抱得更紧:“我不让你走,我真的喜欢你,我爱你。”苏绒的声音里充满了执拗,刑湛沉下脸来,她这是想要怎么样?本来犹豫的心硬了下来。

“放手。”刑湛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冷漠,甚至,更加冷漠。“你不要我了?”苏绒已经泣不成声。

“苏绒,你这是要纠缠?”刑湛推开她,她摔坐在地上,抬起满脸泪痕:“不要订婚好不好,不要离开我。”苏绒抱着刑湛的腰,提出越发无理的要求,心中祈祷他那美丽的未婚妻千万要有强大的力量!

“不可能,苏绒,我们以后不用再见了。”刑湛毫不留情地推开她,转身出了门,苏绒一时还反映不过来,就这样结束了?也太不经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