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家那位走了?”绿绿还在回去的路上,就又被催了回来,进门后东张西望一番。“知道你这样子想像什么吗?”苏绒斜她一眼。

“像什么?”绿绿凑过头细细听。“入室行窃。”苏绒在绿绿实施暴力之前,拉过被子蒙住头。“恩将仇报啊你!”绿绿扑了上去。

“哎,姜涵怎么突然走了?什么事这么急?”绿绿不解,才刚和好,女朋友又病着,这种时候能有什么放不下的事非得离开的。

“出差。”苏绒据实回答。“出差?”绿绿大呼,“就是领诺贝尔奖都得押后,他竟然出差了?”

“上司态度强硬,他能怎么办?”苏绒其实也不高兴。“哪个上司这么棒槌相,尽知道棒打鸳鸯!”

“冯棒槌。”苏绒笑起来。“他们故意的吧,刑湛这人…”绿绿冷下脸。“只有保证大家安全,管他刑湛怎么折腾。”苏绒本来就不打算有多惊喜的结果。

“刑湛,你真不追了?”冯翎打完电话,将手臂搁在椅背上。几人正吃中饭。刑湛看着他,也不说话,吃了一口番茄炒蛋,复又吐了出来。

“你不最爱这个?”陆方淮就是因为这个很看不起刑湛,番茄炒蛋,这菜,太娘气。“不好吃。”至少,没有苏绒做的好吃。刑湛放下筷子,没什么胃口。

“苏绒营养不良进医院了。”冯翎尝了尝,味道不错。几个人里冯翎最挑嘴,而刑湛,其实是最好养的那个。

刑湛拿着酒杯的手晃了晃。“不然你去见见?她那小竹马已经被我支开了。”刑湛还是不不置可否的模样。

孟璟澜实在看不看不下去他老是这样阴阳怪气的样子:“真想要就抢回来,你一句话,我能让他死个十回八回的。”

“不用,我知自己会解决。”刑湛推开凳子起身,快步走出包间。“谁说被甩了,谁说要放弃了?”陆方淮在后头大笑。

刑湛突然回来,陆方淮都来不及收嘴。“钥匙。”刑湛向顾凉喻伸出手,他们几个人都没开车。

顾凉喻也没多想,爽快地把钥匙交了。刑湛离开半晌,还是楚然先反应过来:“你把钥匙给他了,我们怎么回去?”

顾凉喻悠哉哉地吃着菜:“刑湛这是为了爱情,你回去是为了睡觉,能一样吗?”

走廊上是来来去去的病人和家属,苏绒说她已经没什么事了,让绿绿回去。绿绿哪里放心,说是打电话让乔姗过来。

“走吧走吧,你每天不是还有一场戏么…龙套也要敬业。”苏绒吃着苹果。“你丫想把我气走?我偏不!”绿绿手里的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听说最近有一个小学弟在追她,缠得很紧,人貌一般,家境一般,可绿绿竟然神奇地答应了…

“你走吧!吵死了,夺命连环呼。”苏绒鄙视她。“可是乔姗还没来。”绿绿磨蹭了。“就这么会儿,能有什么事。我求你了,求求你!走吧!”苏绒见过黏糊的,没见这么黏糊的。

绿绿走后病房一下子安静了。苏绒闭着眼靠着床上,回想着这一俩年来的事。有人敲了几声门。

“你不是才走么!”回头却看到刑湛推门进来,苏绒的脸倏地黑下来。“你来干嘛?”质问地盯着他。

“听说你住院了,过来看看你。”刑湛说得很平淡,听不出任何破绽。“现在看到了,您满意了,可以回了?”苏绒挑眉,下了逐客令。

刑湛却没有离开的意思,挑着床头边的凳子上坐下。“你怎么还不走?”苏绒有些懊恼。“我坐一会儿。”刑湛毫不客气地剥开床头柜子上的橙子吃。

“谁准你随便吃我的东西了?!”尽管这话很幼稚。刑湛却不理她,自顾自又剥起葡萄吃。“这一篮子都归你,你拿着,成了吧,快走快走!”苏绒还是没有什么力气,愤恨却无可奈何。

刑湛脸黑下来,摸出钱包,掏出一张卡:“这里是五十万,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苏绒实在是忍不住了,伸手打掉了他手上的卡:“你什么意思,我们俩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凭什么给我钱,拿走!我只求你离我远点,越远越好!”

刑湛见她激动的模样,知道她很生气,弯腰捡起那张卡,放在柜子上,默不作声地离开。苏绒将卡狠狠地掷出去,砸到门上,气喘得厉害。

姜涵这次出差一共三天,很快就回来了,苏绒也出院了,刑湛的名字没有再出现在她周围过,尽管总是在杂志媒体上见到。

苏绒觉得与姜涵的相处没变,他对她很好,捧在手里地疼爱,可是似乎又有哪里变了,就好像她总是觉得在他面前矮了一截,总觉得自己曾经做过错事,需要好好地忏悔,这株爱情的苗子,被她用心呵护,却仍旧长势不好。

“毛毛,什么时候回家?”苏绒窝在姜涵公寓的沙发上看电视,樱桃小丸子竟然又重播了!

“28回去?你呢?”苏绒回头见姜涵正切水果。“我和你一起回去。”他们27就放假了,他准备打电话订机票。

“好啊。”从前都是自己一个人挤火车,她们可是春运的主力军!

“湛,今年过年我回不去了,不然你飞过来陪我好不好?”宁霜秋在电话那头撒娇,刑湛心里不高兴,却温柔地拒绝:“我要陪姑姑。”

“那就把她一起接过来啊。”宁霜秋自然不依。“姑姑不喜欢出远门,明年再一起过吧。”

宁霜秋的女王气上来,直接挂断了电话。听着传过来的嘟嘟声,突然让刑湛觉得很累,特别累。

每年都只有他和姑姑两个人过。父母过世快十年,就只有一直未婚双腿残疾的姑姑陪着他。他又怎么可能丢下她一个人。

“爸妈,我回来了!”苏绒的声音里透着兴奋,她这半年都没回过家,一是忙,二是她后母也不喜欢她。

敲了很久的门,都没人出来开门,苏绒没办法,她是没有钥匙的。从七岁父亲娶了后母开始,家里的钥匙就只剩他们两个大人手上有,后母常常刻薄地说苏绒长大了会肖想他们这套房子,哪天把他们赶出去都不知道,听起来很荒谬,可是为了她不跟父亲吵架,苏绒小小年纪就忍了下来。

被关在门外也不是一两次了,她早就习惯了。但是今天她很累,就是坐飞机也是沿途再转车奔波了一番的。

苏绒耳朵靠在门上,听见,里面有鼾声。还有浓浓的酒气飘出来。她知道后母大概又喝醉了。

后母曾是她这个学校毕业的,比她早了二十年。才华横溢,可是为人太过清高,最后竟然被埋没了,做了小镇上一所普通初中的音乐老师。

后母越加不平衡,渐渐染上了酒瘾,从浅醉道酗酒,酒品又不好,好几次打破了苏绒的脑袋,父亲也伤了无数次。

看了只能等她稍微清醒或者…父亲回来。坐在门口,一直等到父亲晚上买了菜五点钟到家,见到苏绒枕着手臂睡着了。

“毛毛,毛毛。”苏父将苏绒摇醒。“爸,你回来了?”苏绒眼里泛起喜悦。“先进来,外头冷。”苏父接过苏绒的行李。

后母果然躺着沙发上睡着了。父亲好像有点难堪,苏绒笑笑说没事,就道房间把东西放下。

知道六点吃晚饭,后母还没有醒,两人只能先吃。谁知吃了一半,后母醒过来,见他们两人在吃饭,眼一瞪,几步上前将桌子翻了,嘴里口齿不清地嚷着:“不等我…你们不等我。”

“尚梅你干什么!毛毛才刚回来!”苏父脸色不悦。“你女儿是人,我就不是人了!”借着酒劲,后母一个劲地撒泼。

苏绒拉着苏父,摇摇头,默默地收拾起地上的杯盘碟子。苏父扶着后母去屋里躺下,折腾半天,脖子上被抓出几道伤口,才算让后母再次睡着。

苏绒已经收拾好了,地也拖了一遍,正在厨房里切菜,准备再炒几个菜。“毛毛,你妈她…”

苏绒笑笑:“没事,自己妈嘛,习惯了。”苏父总觉得对不起苏绒,这后母对她,算是很不好,他却也是软脾气。

姜涵与苏绒本来是邻居,可是姜涵母亲升任另一所学校的校长以后,他们一家就搬出了教职工宿舍。两家隔得其实也不远,就半个小时的脚程。

但是毕竟是过年,他是家里独子,串门买年货,姜涵变得很忙。两人只能打打电话发发短信,连见一面的机会的没有。

三十夜,后母照常酒醉,苏绒和苏父两个人吃了六个菜,到底是过年,气氛总是要的。苏父还给苏绒准备了红包。苏绒笑呵呵地收下,父亲总说:“爸爸还在,你就永远是个孩子。”

“苏绒,我妈让我喊你明天来我家吃饭。”姜涵声音里带着喜气,“我想明天把我们的事告诉他们。”

苏绒脸红起来:“好。”

大年初三这一天,苏绒带着礼物去见所谓的岳父岳母。姜爸爸和姜妈妈从小认识苏绒,对她很客气,可是…苏绒还见到了严佳佳。

他的意外

姜母从小喜欢严佳佳,觉得她文静,不像苏绒总是疯疯癫癫的,没有个女孩子的样子。

席间,姜母数次问到严佳佳有没有男朋友,暗示地问她喜不喜欢姜涵。苏绒心里难过,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倒是姜涵终于忍不住了:“妈,我正在和毛毛交往。”

苏绒愣了愣,姜母也是吃惊,狐疑地看了看苏绒,见她低下头,皱起了眉头,转瞬又挂上了笑,嗔怪:“是嘛,毛毛,都不跟阿姨说。”苏绒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

姜涵本来想送送苏绒,可是被姜母叫住,苏绒就和严佳佳先走。刚关上门,姜母的声音就传过来:“姜涵,你在和苏绒交往?”

“是。”姜涵回答得干脆。“我不同意。苏绒他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和他们成了亲家,不是丢我们家脸么,再说了,我听说苏绒在外面被人包养了?”

“妈,你听谁胡说八道!”姜涵吃惊,是严佳佳说的吧。“我不管是不是胡说八道,总之她苏绒想嫁进我们姜家,门都没有!”姜母这话说得很绝,毫无回旋的余地。

苏绒站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一时从脚底有寒气往上窜,严佳佳也站在那里,听得心里高兴,面上泛起一个得意的笑。

“爸,我回来了。”门没关,苏父不在,只有坐在沙发上的后母,面色通红,似乎还是醉的。

“妈。”苏绒诺诺地喊了一声,这十几年,一直是自己在容忍她。“谁是你妈…”后母打了个酒嗝,一屋子的酒气。

“你别给我回来,滚出去…这里是我家!”后母瞪她一眼。苏绒今天心情不好,脾气有点冲:“这房子是我爸的!”

“你这个小畜生。”后母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耳光扇过去,“滚蛋!”苏绒捂着脸,跑进房里收拾东西。

“谁让你拿走了?!”后母拖着她把她推出门。苏绒一边哭一边摸出包里的电话,吸了两口气:“姜涵,你能不能出来?”“毛毛,我这儿有点事,走不开。”

等苏绒走到姜涵家楼下,正好看见姜涵陪着严佳佳从楼道里出来。刚刚苏绒心情不好,先走了一步,而严佳佳则故意落了手机在里面,又被姜母留了一会儿,还说大晚上的,让姜涵送她回去。

苏绒躲在他们小区的那棵大榕树下,看着两人走远,背影竟是很般配。苏绒咬咬牙转身打车去了机场。

本来是想找付晚莹说一说,可是付晚莹似乎和陆方淮出了问题,她也是自顾不暇。绿绿没有回家,苏绒几乎是不经大脑地去了机场,买了机票。

飞机落地的时候苏绒才后悔,这样是不是太任性了。没有和爸爸说一声,他肯定会担心的,又不想回去面对后母。

绿绿竟然和他的小男朋友去了江西婺源,声音还甜甜蜜蜜地说这里真美…苏绒觉得绿绿恋爱了,智商也下降到了负值,这大冬天的,能有什么好看的!

空空手,只有随身一个小包。苏绒回了学校,却被告知没有提前登记的不能住在学校。苏绒觉得自己走投无路了。翻了翻小包,摸出一把钥匙,是刑湛买给她的房子。

苏绒想了又想,身上带的钱基本上已经花在来时的打折机票上了,住酒店…大钱包还和行李放在一起。在小区外面的超市买了两打啤酒,打开门的时候苏绒心里发虚。黑漆漆一片,这房子只有她一把钥匙,她担心刑湛在这里做什么。

电视里好多台都在直播或重播文艺晚会,苏绒随便挑了个台,打开一罐啤酒,咕噜噜灌下,绿绿总是说苏绒酒量没有,喝酒的速度确实无人能比。

当开到第六瓶的时候,苏绒的手已经抖得不成样,意识模模糊糊。电视上的热热闹闹却掩盖不住门上那声极轻的脆响。苏绒的第一反应就是家里遭贼了。

苏绒摇晃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又跌回去,却看到刑湛立在门来,似乎是因为看到苏绒而非常吃惊。

刑湛很久没有再见过她,有时还真的会想起她,想她的时候就停在她们学校门口,却一次都没有见过她。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在这套房子里。

他以为苏绒一定会马上就卖了房子,他一直等,等她出手卖了,他再买回来。可是没有,她一直都没有卖。

今天给宁霜秋打电话,她还是不接,她已经发了一个礼拜的脾气,还有延长的趋势,他竟然突地突生了分手的念头。

他其实也有钥匙,但是没有告诉过苏绒,也从来没有用过。今天是第一次,却被苏绒撞了个正着,正尴尬,看着苏绒的样子却有些奇怪。

面色绯红,眼神迷迷糊糊,连步子都不稳。几个踉跄才走到门边,打量了刑湛半天,竟然认出来:“刑湛?你怎么在这里?”一个酒嗝,苏绒笑起来傻乎乎的,不像清醒的时候那样拉着脸冷着声音。

“你喝酒了…”瞄了眼桌上歪七倒八的空瓶子,眉头也皱起来,“怎么喝了这么多?”他曾经粗略地了解了一下苏绒的家庭,完整的三口之家,父母都是老师。这样的家庭,今天是年初三,她怎么会在这里?!

“没有…才喝了…1…2…”苏绒点着手指,最后定格在5上。“不够用了。”她喝醉的样子很憨,刑湛忍不住笑出来。

“头晕。”苏绒拍拍自己的脑门,指着门口,“谁让你进我家的,这里是我家!你快点走。”就是喝醉了,她也还记得他们已经完蛋了,记得这样清楚。

刑湛有些不悦,关上门,走到沙发上坐下,叠起腿,挑衅地看着苏绒。苏绒也从门边小跑着回来,还一边嚷着:“这里是我家…哎呦…”左脚绊着右脚,摔倒在地。刑湛上前扶起她,她指着膝盖喊疼。地板上本来铺了地毯,是刑湛选的,现在已经不在了,加硬的木板磕着很疼。

刑湛知道是苏绒收起来的,心里更加不高兴,瞪了她一眼:“活该。”谁知道苏绒就这样枕着他的手睡着了。

苏绒好像瘦了不少,至少抱起来比以前轻了,可是她从前就不胖。他记得他离开前那晚上铺着的是黑色底子金色玫瑰的床单被套枕巾。现在,却是一套素白的莲花。

这床被子显然太薄了,刑湛打开柜子,找厚一点的被子,却发现柜子里有不少T恤热裤,他是从来没有见她穿过的,果然,她一直在糊弄他。

被子套上被套,苏绒整个人缩成一团,双手还习惯性地抓着肩膀,似乎很缺乏安全感。刑湛过去将被子盖在她身上,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却被苏绒伸手抓住。

“姜涵。”很轻,可是刑湛瞬间清醒,有些粗鲁地抽出手,关了灯,坐在沙发上发呆。苏绒,他原本不想再纠缠她了,她那么厌恶他,可是…她这么美好,他忍不住想要拥有。

苏绒醒得很晚,盯着房间的吊灯出神几秒钟,猛地坐起来,她的记忆断层在昨天回了这里,喝了酒,然后看到了刑湛,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醒了?”刑湛听到大动静,走进房间。“你怎么在这里?!”苏绒大叫。“出来吃午饭。”刑湛不理会她的大惊小怪,转身出了房间。

“你怎么在这里?!”苏绒不顾自己蓬头垢面,追着刑湛要问清楚。“你让我进来的?”刑湛口气平平淡淡,一点都不像说慌。

“我?…你放P,我怎么可能给你开门!”苏绒不信,她有那么傻?引狼入室!“你喝醉了,所以放我进来。”刑湛将筷子放好,从来都是苏绒伺候他,如今,真是角色互换。

她确实喝醉了,而且忘了个精光,她喝醉了一般都敌我不分,因此,有这个可能,所以,苏绒心虚了。

“你去哪儿?”刑湛以为苏绒不想理他,要走,下意识地起身拉住她。“洗脸刷牙!”苏绒白他一眼,为了和他理论,苏绒是连形象都顾不上了。

一桌四个菜一个汤。“你做的?”带着讽刺地将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再越过他看向厨房。干净得连水渍都没有。“外卖,我不会做饭。”刑湛回答得坦坦荡荡。

“你昨天为什么喝那么多酒?”刑湛忍不住问。“关你什么时候。”苏绒吃着菜,连眼都没抬。

“今天年初四,你不在家过年跑这儿来做什么?”尽管她不回答,刑湛还是照问不误。“和你有关系么?!”苏绒摔下筷子,站得太猛,带倒了凳子。

听见有人敲门,两人都奇怪,这个时候,会有谁来?物业费从来不用苏绒交,他们也不会用上门催费这样得罪人的法子,这里住的人,没有头,也有脸。

苏绒打开门,竟然看到姜涵立在门口,身边跟着心怀不轨的严佳佳。姜涵见到她似乎受了不小的打击,二话不说,连鞋也没脱就推开苏绒往里走。果然看到刑湛坐在屋里。

“毛毛,你对我说过什么?”姜涵的脸冷到极点,“你说过你们断了,再也不见他,然后呢?年初三大半夜的赶回来,就是为了他!”

苏绒本来是想解释的,可是脑子里突然蹦出姜母昨天的话,他们家压根看不起她家,而他也和严佳佳一起,就像现在。

“你呢?我说过不要接近严佳佳,你现在还不是和她在一起!”苏绒梗着脖子反驳。姜涵不知她不仅没有认错的态度,反而指责自己,心里更加恼火。

“毛毛,先犯错的不是我,有前科的也不是我!”姜涵猛地揭开苏绒的烂疮疤,疼得苏绒的心都揪在一起。

“你是不是非要和他在一起。”姜涵指着刑湛,心里黯然,这个男人有多出色他知道,世界上哪儿来这么多的误会,他总能看到她和他在一起。

“你不和严佳佳再见面,我就不和刑湛见面!”苏绒争锋相对。“佳佳从小和我们一起长大,就算我不想见她,可是我爸妈喜欢她,我不可能不再见她。”姜涵实话实说。

“那我也不能向你保证我是不是会再见刑湛!”苏绒在气头上,不管这话有多可笑。“苏绒!”姜涵很少直接喊她的名字,除非已经忍无可忍。

苏绒浑身一颤,还是倔强地看着姜涵的脸。这么久的坚持,为了什么?就是他们家的否定和侮辱?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非要和他在一起!”姜涵咬牙切齿。“是!既然你这样不信我,我们还在一起干什么!不如分手!”苏绒说得也很坚定,在场四个人,连同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的妥协

“你…”姜涵摇着头…似乎不信,“又想分手!”“是!”她的家庭她改变不了,也就是改变不了姜母对她的看法,他们还要在一起做什么,脑子里反复出现这话,他们的爱情这么多障碍,脆弱不堪。

“你再说一次!”姜涵激动起来,抓住苏绒的肩膀。他捏得很用力,苏绒皱着脸喊疼,姜涵却丝毫不肯松开,拉起她直接往外走。

刑湛上前想要拉开姜涵,却被姜涵迎面揍了一拳。刑湛昨天一夜没睡,精神不太好,被这一拳打在地上,姜涵似乎还觉得不过瘾,扑到他身上。

刑湛只是有些头疼,是跟着孟璟澜和顾凉喻练了多年自由搏击的,虽然没有他们厉害,可是一个姜涵根本不放在眼里,但是…

刑湛没有还手,让着他揍了几拳。苏绒吓得不轻,想要分开他们,却根本无济于事,严佳佳也吓傻了,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放手,姜涵你给我放手!”苏绒拼命想要拉开姜涵,可是姜涵现在正红了眼,哪里肯依,伸手推开了苏绒,苏绒摔坐在地上,脑袋磕到了一边的门框上,咚的一声很响。

姜涵似乎才清醒,翻身从地上站起来,蹲下身去扶苏绒。苏绒脑袋不清不楚,似乎还没缓过来,却下意识地推开姜涵的手。

“毛毛,我不是有意的。”姜涵再次伸手,又被她推开。“毛毛。”姜涵的声音不稳。“姜涵,你什么时候开始这样不讲道理了?”苏绒揉着脑袋,眉头皱得很紧。

“我不讲道理?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忍,就是女朋友半夜三更赶去见另一个男人,我也应该忍!”姜涵刚刚的那一点内疚又被怒气烧没了。

“我…我没有半夜三更赶来见他!你凭什么冤枉我!”苏绒心里犯堵,很委屈。“可是你现在和他在一起,你让我怎么想?”姜涵冷着声音质问。

“我不想和你吵了,我们都各自冷静一下。”苏绒转身要进屋,被姜涵拉着手腕:“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苏绒执拗起来,挣开姜涵的手。“苏绒,如果你真的进去,我们就回不去了,你想清楚。”姜涵的声音平静下来,有点像是威胁。

“你什么意思?”苏绒扬起下巴。“你进去,我们就分手。”姜涵手握成拳,仿佛很隐忍。苏绒第一次真的从姜涵嘴里听到分手两个字,几乎觉得是不是听错了,看向姜涵的表情就像见到了外星人。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刑湛从地上站起来,嘴角有些血迹,眼角也撕裂发青,但是他似乎不知道疼了,只是关注两个人的对话。

姜涵竟然提出分手,刑湛心头泛起一股喜悦,面上却还是平波无澜,最后他只听到苏绒冷冷地说了一声。她说:“好。”

“你…”姜涵不知她真的会答应,心里后悔,可是脸上是痛心。扭头跌跌撞撞地下了楼,苏绒呆呆地立在原地,严佳佳上前想要抽苏绒耳光,被刑湛抓住手腕:“苏绒不和你计较,不代表我不和你计较。”

刑湛是谁严佳佳自然知道,他这样出言威胁自己,严佳佳心里也怕,表面上却还是狠狠地瞪了苏绒一眼,扭头去追姜涵。

“苏绒,进屋,外面冷。”刑湛拉着苏绒的手腕,她却蹲下身哭起来。刑湛没有办法,陪着她蹲在那里。

“都是你,你不出现…我和姜涵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苏绒咬牙切齿,眼泪扑扑地掉。“没有我,你们之间还有一个严佳佳,或许你比她聪明,却没有她心机重。”刑湛心里不高兴。

苏绒从蹲着到坐着,哭一个多小时,似乎眼泪也没有了,盯着这个地方发呆。“进屋吧。”刑湛却坚持地蹲了一个多小时。

苏绒心疼得不得了,姜涵和她提分手,是一时的气话?还是受了他母亲说的话的影响?他们两个人这样相爱,可是,根本得不到家人认可的感情,到底能撑多久?苏绒很怀疑,自己和他的家庭两方坚持,最后放弃的一定是自己。

苏绒一直是个很随性,不喜欢争取甚至抢夺的人,她的童年里充满了忍让,从小到大,除了坚持不懈地守着姜涵,其他一切喜欢的东西,她都可以拱手相让。

付晚莹曾经嘲笑她,总有一天,她会连姜涵这个大玩具都放弃了。如今,真的会一语成真么?

姜涵?她认识姜涵二十多年了,从小便是他的尾巴…姜涵对她真的很重要。

难怪上次一起看一个情感类节目,苏绒抱着枕头靠在姜涵怀里,一边擦眼泪一边说:“要是我男朋友的家里也这么不喜欢我,我肯定分手!”

那时候姜涵僵了僵,她以为他是听到分手这两个字不高兴,原来,他母亲根本不喜欢她。

到底要不要坚持?她反复地想着。最后叹了一口气,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

苏绒爬起来,刑湛也站起来,脚已经全麻,有些狼狈地踉跄了一下,手扶到门框,苏绒看着,别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