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喝豆浆。”冲进隔间随便梳洗一下,就像逃命一样地离开病房。刑湛看着她慌张的背影,扬起一抹苦笑。

苏绒拎着小背包,走出医院,外面风很大。刚才脑子里有点乱,现在凉风一吹,清爽不少。刑湛现在的态度,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

“真的能出院了?”苏绒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怀疑地盯着刑湛。“要不要把医生叫过来问一问?”刑湛难得好脾气,不厌其烦地回答。

说曹操曹操到,一身白大褂的主治大夫走进来,厚厚的眼镜,整个人看上去就很严谨。有这样的医生,苏绒感觉刑湛也糊弄不了她。

“出院了,但是药还是要按时吃的。”医生盯着桌上一大袋药,认真交代。刑湛不吭声,好像根本没看到他,只是盯着苏绒忙上忙下的身影。

“好的好的。”苏绒对医生这种认真负责的态度很有好感。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发现刑湛似乎…很怕吃药。她恶意地翘起嘴角。

“医生,这点药够吗?”苏绒似乎很关心。医生严肃的脸僵硬了好一会儿,行医多年,从来没见过讨药的。

“这药只是辅助治疗,最重要的还是病人要注意自己的饮食,千万不要再酗酒,也不能暴饮暴食。”医生这话说得语重心长,只是他不知道,他的十句,也顶不上苏绒的一句。

“那…医生,要不然你在给他开点中药?听说中药副作用小,这医院里的中医部不是很有名吗?”苏绒都出一个馊主意。

刑湛本是安然地坐在一边,听着苏绒关心他的病情,心情大好,突然听到这个…紧张起来…怎么看,苏绒这话都是阴谋的味道十足。

“也好,那我打个电话,让徐医师开一剂养胃的方子。”颇为赞同地点点头,背着匆匆出门。这个医生,真够负责的,苏绒决定在冯翎面前美言几句,给这个医生加工资。

转头看到刑湛有些呆滞的表情,面上露出得意的奸笑,继续收拾东西。“我不想吃药。”刑湛站起来,从后面靠近苏绒,几乎想将手揽上她的腰。

“我知道啊…”苏绒转头,因为靠的太近,额头正好撞到刑湛的下巴,捂着额头推开他,“靠那么近干什么!”她也不能后退,身后就是病床。

“哎,离我远点,一股药味。”苏绒皱鼻子,颇为厌恶地转过头。“哪有药味?”刑湛抬起袖子闻了闻,住院这今天,他可是天天洗澡。豪华病房配制的卫生间也很大,设备齐全。

“当局者迷!”苏绒瞧见他这样孩子气的举动笑起来,得意地上下打量,“像我这样的旁观者才清。”刑湛不再说话,仿佛认同了她的话。

苏绒在前面拎着一袋西药,中药需要煎熬取现,今天来不及,明天再来领。刑湛难得没有找临时司机,老老实实地自己拿着行李。本来他是不想再要这些东西的,可是苏绒色厉内茬,叉着腰:“统统带回家裱起来,放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看你还敢不敢酗酒了!”

刑湛走着走着突然拦下一个小护士。那小护士受宠若惊,整整衣服,捋捋头发,满面笑容地问:“您有什么事?”

刑湛冷若冰霜,还微微地皱了皱眉,抬起袖子问:“我身上味道很难闻?”苏绒在前面几乎一个踉跄,转头面色尴尬地看着他们两人。

小护士闻了闻,颇为陶醉地眯着眼:“很迷人的男人味。”苏绒扶着墙,只觉得没有最雷,只有更雷…

刑湛似乎很满意,抬脚走到苏绒身边,伸手想要牵她的,苏绒却快他一步,将药换到这只手,自然地避开。

刑湛拽紧了拳头,收回手,心头的失望争先恐后地往外冒。看着苏绒单薄的背影,突然泄气。

苏绒将药放在一楼客厅的茶几上。“你家有没有药箱之类的?”苏绒将药一样一样拿出来,还真有不少。

刑湛向厨房走去,进去老半天,结果空着手出来。淡定地摇摇头:“没有。”苏绒翻了个白眼。

她拿出随身带的笔记本,写下药的名字和一日几次,一次几颗,非常细致。将药放在电视机旁边空空的柜子上,纸条压在下面。

刑湛看着她做完一切,一动不动。“你在这儿摆造型呢?”苏绒嘲笑。“喂?”刑湛不快地按下手机,这么好的气氛,陆方淮这电话来的…这笔账他先记下了。

“听说你出院了,快点出来,聚一聚,带上苏绒!”陆方淮嬉皮笑脸地在那头叫嚷。刑湛抬头看了苏绒一眼,放下电话:“陆方淮让我们去吃饭。”

苏绒诧异:“我们?”刑湛点头。苏绒缩缩脖子:“你们几个大老爷们,我一女的有什么意思?!”

刑湛又将手机放在耳边,那边没挂断:“你们都带上女伴。”干脆地挂了电话,再看去,苏绒的表情就更吃惊了。

“真去?”苏绒小脸皱成一团。现在欺负刑湛还行,陆方淮也勉强,可是其他几个,她还真没那个能耐应付。

“你不是说就你一个女的不习惯么,我让他们都带女伴了。”刑湛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那就两个字——无辜。

苏绒抚额。她不知道什么叫借口么?“你先去洗澡。”苏绒嫌弃地冲刑湛挥挥手,刑湛却立在原地不动。

“还不去,愣着干嘛?”苏绒被他瞧得凉风入骨。“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你用的什么沐浴露?”刑湛表情冷冰冰地说着这么暧昧的话。“给你,成不?!”苏绒蹬蹬上楼去自己的房间拿沐浴露。她一直喜欢用强生的,有一股奶味…一个大男人...苏绒光想想就恶寒…

顺手将他房里的沐浴露换出来,看看那牌子,险些掉在地上…这牌子竟然还出沐浴露…她也是第一次知道,以为只产香水呢…

自从再次和刑湛纠缠不清,苏绒的本性自然暴露无遗,她再也没穿过裙子,牛仔裤皮靴长毛衣,本来是最普通的打扮,刑湛却觉得现在的苏绒比往时清秀不少…

苏绒看到刑湛走出来的时候愣了一会儿,她是绝对不会承认是被美□惑的。刑湛一身V领黑色羊绒衫,有些深色的休闲裤,外面套了一条米色大衣。

“你没有围巾吗?”苏绒看着他露在外面白花花的…脖子。刑湛想了想,最后果断地摇头。

苏绒才不信他,越过他走进房间:“真没有?”刑湛阻止不及,更衣室的门就被推开,里面很宽敞,左边最里面一排挂了不少围巾,各种颜色,各种质地的。

“这些…你可别告诉我是手套啊。”苏绒调侃。刑湛不语。“就这条吧。”苏绒拿下来一条黑白相间的格子围巾抛给他。虽然觉得奇怪,却又不想多问,她本是不想管刑湛太多闲事的,可是现在显然已经管多了。

刑湛本是做了一个很漂亮的结,没一会儿又拆散了,走到苏绒面前,似乎很为难;“我弄不好了。”

苏绒平时围围巾也都是随便打个结,她也不会什么太难的结扣。照着自己脖子上的随便弄了一下,端详片刻,心中大为不平衡。人长的帅,围巾怎么弄都好看…

“去哪儿?”苏绒坐在车里,看着被雾气罩满的车窗,从旁边根本看不清路。“飞鸿。”又是飞鸿?苏绒托着脑袋:“听说飞鸿是本城最贵,也不是饭店,怎么你们总是喜欢去?”最奇怪地是,飞鸿竟然让他们光明正大地摆酒席…

“飞鸿是孟璟澜的。”刑湛将车停下,有人接过车钥匙将车开去停。苏绒本是踏出一半的脚踩了个空,还好抓住车门…今天这可是一辆SUV,有些高。

“苏绒,几天不见…连车都不会下了?”顾凉喻嗤笑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他的改变

“有没有扭到脚?”刑湛扶住她。苏绒庆幸现在穿的鞋跟都不高。抬头看到顾凉喻搂着一个金发的小姑娘,身材玲珑,大大的蓝眼睛,可是怎么看都像是中国人。

顾凉喻的女伴一身米兰时装周Gucci新款,配上耀眼的项链耳饰,简直是光彩逼人。她就是现下红娱力捧的女星齐惠。

齐惠当然也看到了苏绒,可是根本不屑寒暄,瞧她这一身寒酸的…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亮眼的logo。

齐惠睨开眼,苏绒知道她这是瞧不起自己。也不理睬她,刚刚顾凉喻嘲笑她来着:“几日不见,你的品味也是…”她举起手,突然降下,大家都是聪明人,当然看得懂。

刑湛牵着她的手,先一步进去,顾凉喻气愤,这还是他那仗义的兄弟么?!“邢少的眼光…”齐惠皱着鼻子,娇嗔模样也很动人。顾凉喻冷淡地看她一眼。要不是刑湛零时管派说必须带女伴,他也不至于随便找个人。

还是那间最大的包厢,陆方淮坐在沙发上,身边坐着一个小姑娘,特别清纯的那种,比苏绒更甚,就是牛仔裤和球鞋。陆方淮没有像从前一样搭手搭脚的,要不是小姑娘眼神时不时地往陆方淮那儿飘,苏绒真还以为他们不认识呢。

倒是付晚莹,过年都没来得及见一面,这陆方淮开始好好的,不知怎么的,就始乱终弃了。他一直放不下的对象又是绿绿,也不能指着他脑门呵斥一顿…

见到人来了,陆方淮才像是活过来,嬉皮笑脸地凑过来:“身体好了?才几天?爱情的力量啊?!”

刑湛推开他,带着苏绒在另一边坐下:“你有么?!”这话说得,颇为挑衅。陆方淮愣了愣,没想到一向内敛含蓄的刑湛竟然会和自己炫耀…从前他抱怨上宁霜秋几句,还不见他有这样的反应。

不知道是不是苏绒的错觉,她总觉得陆方淮对她特别客气,都带上了讨好的味道。她显然一时接受不了,往刑湛的背后躲。

孟璟澜向来是满身黑道的气质,看他搂着的那个女人,一身黑色皮衣低胸裙,镂空丝袜,好像一点也不怕冷,倒是狂野味儿十足。

“苏绒来了?”孟璟澜看着异常和睦的小情人俩,话说很欣慰…苏绒总觉得这孟璟澜背景一定不单纯…所以对他也很敬畏,客客气气地笑着点头。

楚然的花花公子程度其实和陆方淮就差了一个等级,这女伴也是妖气,浓重的烟熏妆,红得发黑的嘴唇,让苏绒不太舒服。

“苏绒,刑湛可是瘦得多了啊,你不给他饭吃?”楚然调侃。

“刑湛是吃不胖型的,不像某些人,已经显露出中年发福的迹象了。”苏绒把楚然从头到脚地看了一遍。

楚然根本没想到苏绒竟然会帮着刑湛,瞧刑湛现在那得意的小样,他中年发福?别说现在还年轻得很,就是中年老年了,他这标准的巧克力腹肌也一块不少!

帮的好…孟璟澜心里很满意,心情大好地在女伴的脖子里咬了一口,苏绒正巧看到,心里颤了颤,果然有老大的气质,调情的手段都重口味。

等到冯翎来,才算到齐。冯翎看着斯斯文文,竟然喜欢凹凸有致的辣妹…苏绒小小地抹了把汗,看来这里最搭调的,还是刑湛。

“苏绒,记清楚了啊,这一桌可都是刑湛最爱吃的菜。”孟璟澜仿佛家长般的交代,苏绒心里鄙视,他爱吃,又不是我爱吃…关我什么事…面上还是含着笑应下。

“没有番茄炒蛋?”苏绒附在刑湛耳边小声地问。“就是五星级大厨都留不住他的味蕾,他只吃苏式出品的番茄炒蛋。”苏绒怀疑顾凉喻的耳朵反着长,根本是招风耳…这听力…真是惊人,她都说得那么小声了。

“你是齐惠?”陆方淮身边的小姑娘果然是天真单纯,堪比白开水,瞧见明星,就激动地叫出来。

齐惠显然很受用,露出一记亲和中带着傲慢的笑:“是啊。”“我很喜欢你啊!”小姑娘更加兴奋。

齐惠笑得越发得意,顾凉喻不出声,陆方淮对女伴更是纵容。两人本就相邻着坐,这会儿也算是讨论起来。

“哎,对了,乔姗说她在鼎新的合同被红娱买断了?”苏绒问身边的顾凉喻。“是啊,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要怎么谢我?”顾凉喻笑得很阴险。

“感谢?看你这表情,额头上闪亮亮的大字。”苏绒指指他光洁的额头。“什么字?”顾凉喻好奇。

“奸计。”苏绒瞪他一眼,专心地去夹糖心红枣。奈何顾凉喻和她杠上了,她夹哪颗,他就给她拨掉哪颗。

“你无聊!”苏绒火了。声音不大,可是大家都听见了。几个女伴都噤了声,心里不免幸灾乐祸,这女人敢和顾少大小声,胆子真是大了去了。

顾凉喻趁她撂下筷子,夹了一颗放进嘴里:“很甜。”苏绒看到他心满意足的表情,知道掺假的成分居多,可还是气愤。

“别理他。”刑湛发挥超人般使用筷子的技术,一次两粒地夹到苏绒碗里。声音不小,顾凉喻仿佛受了严重的心理创伤,他怎么没看出来刑湛是这么重色轻友的人呢!

其他几人窃笑,这种一边倒的战事,顾凉喻是输定了。是不是她们…产生了幻觉,几个女人吃惊,刚刚顾少没有发火,邢少还帮着她…

刑湛杯子里是鲜榨的梨汁,苏绒喝了一口,味道不甜,却很清爽。“喜欢?”刑湛见她眉开眼笑的样子。

“你多喝一点,不甜。”苏绒摇头。从前她哪里敢去碰刑湛的东西,杯子,盘子,筷子…刑湛是有洁癖的。

刑湛恩了一声,就着苏绒刚刚喝的地方,尝一口,还不错。

几个人吃饭的心都被分了,一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他们两人身上。刑湛的洁癖,严重到陌生人只要用手碰过的餐具,他都再也不会去碰。

有时和宁霜秋一起吃饭,他们也从来没看到过他喝一口宁霜秋的饮料,而宁霜秋也清楚他的习惯,在这件事上小有让步,不会去碰他的杯碟。

孟璟澜突然有了一种革命马上就要成功的错觉,心中的喜悦那是按耐不住!吾家有弟初长成的骄傲蔓延到脸上。

服务生送进来一个大保温瓶。刑湛马上意识到里面是什么,还没来得及拒绝。“刑湛,姑姑特意煲了汤给你。”顾凉喻聪明地将瓶子递给苏绒,他知道刑湛一定不会接过去。

苏绒知道里面又是苦的要命的养胃汤…再瞧瞧刑湛发黑的脸色,殷勤地打开盖子,浓烈的中药味就扑面而来,苏绒心里偷着乐。

“刑湛,这汤还蛮香的,喝一碗,喝一碗!”苏绒像是劝酒,挂着灿烂的笑。一桌子的人,像那个小姑娘,估计根本受不了中药味,捏着鼻子往后仰…香?

刑湛看到苏绒期盼的眼神…痛下狠心,想要一口气喝完,但是苏绒不让:“这汤要慢慢喝才会有效。”她的眸子亮晶晶的,特别真诚。

刑湛喝了一小口,忍住呕出来的冲动,吃了一颗糖心红枣,又喝了一口…折腾了十分钟,一盘红枣喂汤喂光了…

孟璟澜几个对视一会儿,突然觉得,单身真好!

刑湛被孟璟澜喊走了,神神秘秘的样子让苏绒想要放声大笑。他们几个男的围在小型吧台边,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苏绒自觉和其他几个女人不太合拍,身边坐的又是那个单纯得小姑娘。小姑娘也是低着头,时不时向陆方淮那儿瞟一眼。

“你好啊。”实在是憋得难受,苏绒主动向小姑娘打招呼。小姑娘抬起头,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苏绒,还有些羞涩:“你好。”

“我是苏绒,你呢?”苏绒觉得她给自己的感觉还不错。“我叫霍敏。”她声音很甜,说着,似乎控制不住地转头去看陆方淮。

苏绒心有些下沉,这小姑娘似乎真的很单纯,若是看上了陆方淮这样的花花公子…“是陆方淮带你来的?”苏绒笑得很亲切,有一股子知心姐姐的味道。

“是啊,你都不喊他陆少的么?”小姑娘睁大了眼睛,表情很吃惊。“恩?”苏绒皱眉,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们都喊什么陆少孟少邢少的,你怎么不这么喊?”她眨了眨眼。“喊他们…”苏绒倒是忘了,从前她也是满嘴的蜜糖,但是心里从来不在他们名字后面加个少字…

“哦,习惯直呼其名了。”苏绒拿起桌上的梨汁,茶几上的好酒琳琅满目,就算苏绒不是酒鬼,可是见到这么多极品,还是会忍不住想要尝一尝…可是,在刑湛的威慑之下,她只能委委屈屈地和果汁…

“习惯?你和他们认识很久了?”小姑娘很好奇。“哦,一年多。”苏绒回忆,原来已经有这么久了…

“啊,一年多?我和陆少认识也才七天。”霍敏面上微红,不好意思地咬着嘴唇,样子很可爱。

他们本就不是长情的人,苏绒心里嘀咕。“你们怎么认识的?”陆方淮怎么会找上这样类型的?

“有一次我跑新闻的时候,急着追当事人,差点被车撞了,车主就是陆少。”霍敏似乎在脑子里重复当时的意外,表情甜蜜。

“你是记者?”苏绒惊讶,她看上去这样小。“是啊,你是不是觉得我看上去特别小?我已经毕业两年了。”她笑起来,娃娃脸上小有得意。

“苏绒…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你的名字…”霍敏托着下巴,努力地思索,“啊,对了,今年报社进来一个小师妹,和我一所学校毕业的,特别漂亮,叫绿绿,她好像提起过你。”她惊喜地拍手。

苏绒的心却是更加沉下去…她竟然是绿绿的同事,陆方淮这个家伙…居心叵测!

她的生气

“你是苏绒?”正聊着,苏绒左边的位置上坐下一个人,两人都是闻言抬头。是孟璟澜的女伴,此时脱了毛皮外套的她,更加充满野性…

“你好。”苏绒微微皱眉,不是很喜欢她脸上的那种笑,很有些轻蔑。“你是邢少的女伴…”她的笑容越发妖娆。

“是。”苏绒很轻地翘了翘嘴角。“从前没见过你呢,听说你跟着邢少也不短了。”这话怎么听都像是挑衅,连一边坐着的霍敏都听出了些火药味…

苏绒奇怪,孟璟澜的女伴来挑衅她做什么。“哦,往时和他们见面,他们都是不带女伴的,所以,我也没有见过你呢。”苏绒笑得大方。

不带女伴四个字明显地刺激到了那个女人,面子上抹不开,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苏小姐不喝酒。”称呼上客气了,语气上更加逼人。

“最近刑湛胃不好,我陪着他戒酒呢。”苏绒也吮了一口梨汁,突然觉得这发酵的红酒哪有新鲜的梨汁好吃。

那女人蹭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扫了她一眼,踩着高跟鞋走去原来的位置。“苏绒,你真厉害。”霍敏笑起来竟然还有两个大大的酒窝,越发可爱。

苏绒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她也就是在嘴皮子上讨些便宜,要是真动起手来,又是挨打的。

“知不知道她是谁?”霍敏凑过脑袋,神神秘秘地指着那个女人。苏绒摇头。“嘿嘿,她就是谢家千金谢曼。”霍敏扬起两道细长的眉毛。

“你这都知道?”苏绒讶异。“当记者的嘛,就算我是跑财经版的,对八卦还是很关注的。”霍敏得意地笑着。

“知道她为什么看你不顺眼么?”霍敏又问。苏绒觉得霍敏已经颠覆了她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

“当然不知道了,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苏绒睨了谢曼一眼。“谢曼和宁霜秋是发小,两人姐妹情深。”霍敏天真的眸子盯着苏绒,瞧得她发毛。

宁霜秋?刑湛的未婚妻?原来如此,苏绒不自觉挂上一记冷笑,又是一个来提醒她第三者身份的。

她确实没有理,可是,也不是她非赖着刑湛不可。刑湛那种清傲的长相,不知内情的外人自然会以为是她苏绒扒着刑湛不肯放手,谁也不能把刑湛和牛皮糖画上等号。想想都心酸…

苏绒心情徒然变差,充满怨恨的眸子正好撞上刑湛转过来的视线,很明显对方吃惊不小。

苏绒摆下杯子,想去洗手间。豪华包间里自带着,苏绒转进一旁的房间。泼了两次水,苏绒吐出一口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脸的水渍,顺着眉角鼻翼向下淌。

门外响起了交谈的声音。“也不见得有多漂亮。”这个声音她倒是不熟悉。“所以我才奇怪,邢少的眼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冷哼声,是谢曼。

“就她那样子,对霜霜也构不成威胁。”那个陌生的声音,似乎在劝慰谢曼。“谁知道呢,霜霜总是在国外,也不能常常守在邢少身边,这个苏绒看着手段也了得。”谢曼不以为然。

“霜霜也快回来了吧,她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万一真让她折腾出什么呢?”谢曼声音很冷。

“什么?”那人一时反应不过来。苏绒知道她暗指什么…双拳紧握。“比如,孩子。”果然,谢曼吐出四个字。

“这倒是有可能,她们那种人,说心机深沉吧,有时候又天真得要命,总以为母凭子贵,也不想想,二十一世纪了。”陌生女人笑起来。

苏绒打开门,用力地将门砸在墙上,发出砰的巨响。咬着牙,气愤到极点。“苏绒啊。”原来陌生人是冯翎带来的那个身材玲珑的女人。

因为进里间的门没有关上,外面听得一清二楚。刑湛本就因为苏绒那怨恨的眼神而心神不宁,看着她走进去,现在更是担心发生什么事。

急忙站起来,孟璟澜见他表情紧张,也跟着他走进去。苏绒忍着冒出来的眼泪,几乎将嘴唇都咬破了。

“你还觉得委屈了,我们那句话说错了?”冯翎的女伴靠着门框上,抱着双臂,身材高了,便是更有了气势。

苏绒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记得刑湛让他们带的是女伴,不是狗。”苏绒也不是大家闺秀,粗话脏话也不是不说,可是对着陌生人说得这么狠,还是第一次。

“你说什么!”谢曼声音尖细。“你们被关了多久,一放出来就乱咬人?”苏绒完全无视她们的愤怒,越发恶毒。

谢曼扬起手,苏绒上次被打过一次,心有余悸,想着先下手为强,伸手用力一推。别瞧谢曼看着火辣狂野,可蹬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哪有苏绒踩在平跟站得稳,一下跌在地上。

“苏绒。”刑湛走进来,看到谢曼坐在地上,知道苏绒没有吃亏,也就放了心。

可一抬头,苏绒满眼含泪的样子让刑湛很心疼,她冰冷的眼神,更让他心慌。“苏绒。”苏绒从他身边走过去,根本不看他。

“苏绒。”刑湛拉住她。“刑湛,我们回家。”苏绒的声音很冷淡,刑湛还是不安:“好,我们回家。”

孟璟澜瞧见坐在地上的谢曼,头疼不已。她平时也算听话,倒是忘了她是宁霜秋的好友,现在捅出漏子了,身上一阵阵的负罪感。

苏绒一言不发,平时她和他坐在一起也没什么话,可是刑湛最怕她这样,连表情都没有的样子。

刑湛停了车出来,瞧见苏绒坐在沙发上,沉默得很。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苏绒。”刑湛在苏绒面前蹲下来,仰起脸看着苏绒。苏绒一手捂住嘴,脸颊上挂着泪,哭得无声无息。

“苏绒…”刑湛被她哭得乱了分寸,伸手揩去她的面上挂着的泪。眼泪顺着他的手背流下去。

苏绒一把抓住他的手,刑湛只觉得她指尖冰凉,伸出另一只手捂住苏绒的手。苏绒抽出手掌,又快又狠,不带一点留恋。

手上一空,仿佛空掉的是心,刑湛慌乱地抬起头。“刑湛,我们分手吧。”苏绒坐直了身子,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