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马车半道忽然受惊疯癫,引起了巡逻队的注意被拦下来了,后来还遇上了腾王爷。”

“娘娘,机会还会有的,这只不过是他命大而已。”来人跪地信誓旦旦道,“娘娘放心。”

纱帘内久未有动静,半响,华服女子抬手,身旁的宫女扶着她起身后才开口:“是时候出宫了。”

“是。”两个人低头退了出去,到了殿外后两个人朝着出宫的方向匆匆而去,快到宫门口时见到了等在那儿的人和马车。

空旷的广场上人影微小,两人低声回禀完,等着他们的男子神色暗沉,半响吩咐,“去查查,太子府的马为什么会忽然疯癫。”

......

叶国公府内,蘅芜院里灯火通明,四更天时半夏进屋禀报:“姑娘,老爷回来了。”

叶兰嫣坐在那儿,紧握着杯盏的手松了开来,长舒了一口气,神情也跟着放松,终于等到父亲回来,也就是宫中没有出事。

叶兰嫣捶了捶麻了的腿,她保持这个姿势从三更天一直坐到四更天,一直等着:“人在书房?”

“是,老爷回来后直接去了昱泽轩。”

“把食盒取来,随我过去。”叶兰嫣起身,蝉翘为她披上披风,出了屋子才知道外面究竟有多冷,一阵寒风吹过,叶兰嫣藏了藏双手沿着走廊下台阶走到了院子中。

沿路的灯映衬在雪地里泛着暗黄,这还是新换上的灯笼,到了后半夜蜡烛点的差不多了,天色比深夜时稍稍显亮,灰蒙蒙的一层灰雾笼罩着大地。

国公府里静悄悄的,值夜的婆子也都趁机打着盹,这时辰还没有人出来扫雪,脚下瑟瑟声,叶兰嫣走到昱泽轩前,看门的婆子见是二姑娘,清醒着目送她进去。

管事推门请她进去,叶兰嫣解下披风,书房内叶知临就站在后窗那儿想事情,见她进来,迈脚走到书桌前:“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半夏布好了桌子退到了屋外,叶兰嫣笑着替他倒了杯酒:“入宫两夜您一定没吃好,女儿让厨房里备了些您爱吃的。”

这么急召入宫的哪个会有心思安安心心吃东西,叶知临拿起酒杯看了看她笑了:“就为了这个?”

“爹,您把我的孝心说成另有所图啊。”叶兰嫣哼了声不服,“那我也要等您吃完了再说。”

叶知临哭笑不得:“你要听什么。”

叶兰嫣伸手轻轻摩挲着杯子,“爹您匆匆入宫两日,皇上病重,外头流言四起,这废太子的事到底是真是假?”

“你要知道这些做什么。”叶知临吃了几口饺子后放下筷子看着她,“这些流言蜚语不可信。”

“爹如今能回来,想来是废太子的事皇上又改主意了。”叶兰嫣低头轻笑,他们有这世上最任性最情绪化的皇上,说什么废太子,不过是人到晚年胡思乱想的多,有所作为的少,一天到晚觉得自己的几个儿子要谋朝串位,三五不时要试探一下他们,尤其是太子,趁着生病的时候如此随性的开口就要废太子,就是想看看太子会不会因此恼羞成怒,直接暴露些什么出来。

朝上数数,历代皇帝没一个比他更任性了的,登基的时候为了巩固帝位弑杀兄弟,登基没几年因为担心太子夺位,谁知寻了什么罪名,太子被废,囚禁在太子府中最后病死;隔了几年皇上又立了个太子,九年前第二任太子被废,而如今这个是七年前册立的,如今正好二十的年纪。

太子立的一个比一个没用,皇上的心却一直处在被害妄想症中没太平过,去年太子妃生下太孙后一把年纪的皇上越发觉得不对,到最后病了就想了这一出,接连召见大臣,弄的人心惶惶后忽然下了个废太子的诏书,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自己就在那儿坐看着。

上辈子的太子就是在这天晚上受了亲信蛊惑,蠢的夜半从太子府偷偷出来到宫中试图求皇上收回圣旨,结果被人中途摆了一道,送了一杯毒酒上去又被人当众揭穿,冠了个意图谋皇篡位的罪名,最后太子彻底被废,太子妃和年幼太孙被驱逐离开,死在了半路,皇后娘娘也因此被废,打入冷宫。

得利的又是谁呢,朝中多少大臣对皇上的行为心寒,暗涌肆起,私底下各方势力初见招揽,半年之后二皇子被立为太子,萧太傅作为过去教导过二皇子的老师,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那时,她刚刚嫁给萧景铭。

......

“腾王爷被召入宫后没多久我们就回来了。”叶知临见她实在是好奇,也猜测到了些,随口提了一句,“太子温顺。”

叶兰嫣先是一愣,随即整个儿心算是真真正正的落下了,甭管腾王爷为什么入宫,父亲一句太子温顺就说明了皇上的打算:要废就废,让他乖乖呆着他就乖乖呆在太子府里不敢动,这么听话的儿子,那暂时还是别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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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太子的禁足令就被解除了,太子再蠢都不会提起这件事,心里头惴惴不安着往藤王府送了好些礼试图堵住六皇叔的口,后又匆匆入宫谢恩,皇上依旧病着,原本让齐王爷代转的任务也交到了太子手上,一时间太子竟显现出些前所未有的风光。

不知道私底下气着多少人,又让多少人心愿落了空,总之那几日盘踞在建安城上空的阴霾总算是散了,街市恢复了年末庆新春该有的热闹,入夜烟火齐放,冲淡着前几日的清冷。

二八这天叶国公府内叶兰嫣收到了一份来自藤王府的年礼,她的神情略显纠结,半响叹了口气看着匣子内那一尊略小些的玉佛雕,低声喃喃:“究竟要什么啊。”

昨天下午她派人把谢礼送去藤王府,是在玉器店挑的一尊药师佛,掌柜的说那是在松山寺开光过的,专保佑身体健康,她原想着腾王爷身体不好,这算是最实在心意的,可谁想今天一早藤王府送了这么个东西过来,小一号的药师佛。

信上所言,心意供佛一尊即可,王府中已有此佛像,又不能枉费她的心意,所以把她送的留下了,把原来的给她送过来了,信的后面还表达了腾王爷的真挚谢意。

“不满意就不满意呗。”叶兰嫣瘪了瘪嘴,非得用这方式表达她送的礼是多么的不走心。

看完了一封底下还有一封,翻开来后叶兰嫣的神情却没之前这么轻松了,关于上次雪崩的事,腾王爷查了些眉目出来,可看到最后叶兰嫣的神情又变的和看上一封信时一样,这腾王爷,居然不告诉她查到了什么,说他会解决!

宝珠看着自家姑娘脸色一变再变,小心的喊了声:“姑娘?”

“有求于人,切莫动怒。”叶兰嫣深吸了一口气嘴里重复念叨了几遍这八个字,终于把笑意给拉了回来,指了指那匣子,“收到库房里。”

......

年三十宫中宴会,几天前还有人惶惶担心着不太平,到了三十这天下午参宴的马车纷纷入宫。

说是为了给宫中增添点喜气,操办的宫宴还格外热闹,叶国公府内叶老夫人身子不适没有前往,叶兰慧崴了脚还没恢复,跟着方氏和何氏进宫的就只有叶兰嫣和叶兰仪。

下了马车后由宫人带着前往百花宫,路上何氏遇到了相熟的夫人就一并聊着前往,叶兰嫣跟在后面看了一眼四周,太子熬了这么多年忽然得势,皇后娘娘操办起宫宴来都比以往来的有劲。

“今儿出门啊看到隔壁的彭家大门紧闭的,也不见彭夫人入宫来,打听之下才知道啊彭家又出事了,你猜怎么着。”前边儿的王夫人拉着何氏说着。

何氏语气里满是打探:“怎么了,彭家那少爷又出事了?”

王夫人声音又尖又细,说到夸张处恨不得拍拍大腿来言表一下情绪,“差不多,前天彭家少爷出城去玩,昨夜回来时遇上雪崩了,哎哟喂,三车人都给埋在雪地里,彭家大半夜的赶过去挖人,我说一早这大门紧闭的,都还没回来!”

正在看宫中雪景的叶兰嫣一愣,王夫人的话还时不时传来:“我听说啊,挖了大半宿才把人挖出来,那彭少爷的马车在最中间,挖出来的时候人都冻僵了,这正是遭到了什么祸了这是,哎我说国公夫人,听说你家二姑娘上回也遇上了雪崩,如今这天儿啊,真得少出门了,一不小心就遇上这种事。”

叶兰嫣心里涌起一抹莫名,随即嘴角微扬,低下头去看着沾在裙摆上的雪粒子,可不是,一不小心就遇上这种事。

第048章 我要当皇帝

王夫人打开了话匣子就没得停了,一路和何氏说道,作为就住在彭家隔壁的王夫人,对彭家的事知道的可别一般人要多得多,恰好碰上一样喜欢说道这些的何氏,沿途叶兰嫣的耳畔尽是她们说起有关彭家的事。

到了百花宫后两个人尚有些意犹未尽,王夫人转头看方氏身后的叶兰嫣,脸上堆满了笑,“一转眼二姑娘也到了出嫁的年纪。”

说完之句话后王夫人便低声问方氏,“二姑娘的婚事可定了?前些日子有人问我打听呢,我正想找个日子上门找你去。”

方氏笑了笑,“别说我呢,你可是要当婆婆的人了。”

成功转移了王夫人的话题,说起自己那未过门的儿媳妇,王夫人又有一堆能说道的,叶兰嫣权当没听见,带着半夏出了小殿,外面又下起了小雪,白蒙蒙的看不太远。

年三十的宫宴去年在御花园,今年改到了百花宫,殿外的花园中树上都系了喜庆的纸花,还有宫中暖房内养出来的一些牡丹放在雪地里,小小的百花宫打理起来要比御花园容易的多,装点也更盛一些。

不远处白菁月冲着她招手走了过来:见她神情淡淡的,有些受伤:“兰嫣你这是怎么了,这段时间也不理我,我发去你家的帖子你也不回,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我之前是怎么样的?”叶兰嫣反问她,白菁月微怔了怔,想起他说过的话,她的确是变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对我不理不睬的。”白菁月认真的看着她,“兰嫣,我可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你就算是心里有什么不舒服也别藏着掖着,我们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只说的,现在你这幅样子只让我觉得伤心啊。”

四目相对,叶兰嫣认真思索了一下她说的话,放在怀里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确有想问的,她过去对她掏心掏肺的好,她怎么就这么狠心呢。

“兰嫣,就算是最后你不能嫁给萧家少爷,我们也还是好朋友啊,难道你连我也不理了?”白菁月抓住她的手,眼底满是诚挚,“你若不想嫁给他了那就不嫁,只要你过的好我就高兴,虽说之前帮了你们不少,但也都是为了你。”

果然你们才是天生一对,狠得下心也会演。

叶兰嫣腹诽着,慢慢挣脱她的手藏到怀里,哈着气:“太冷了。”

白菁月眼底闪过一抹尴尬:“那我们赶紧进去吧,外面这么冷别冻坏了。”

“你的亲事定了吧?”叶兰嫣没有动,转头看她,这会儿语气终于显露出了一些热络,“我听说白夫人替你定了范家的二少爷,这婚事不错呢。”

白菁月的眼底没有多少的喜悦,她点了点头,“嗯。”

叶兰嫣对那范家二少爷有些印象,生来体质有些虚,但和常人也没太大差异,性子温和,待人也十分和气,在和白菁月成亲的第二年开始范家二少爷生了一场病,之后一病不起。

白菁月在他身边侍疾一年后范家二少爷病逝,守孝三年后萧景铭把她接进宫,立她为贵妃。

说起来都是夫妻和睦的话,从不见他们吵架过脸红过,叶兰嫣想不透的是,萧景铭究竟给了她什么样的约定让她能心甘情愿的等这么多年,甘心在他背后筹谋,甚至能狠下心来毒死自己的丈夫。

“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叶兰嫣没漏下她眼底的神情,“觉得范家二少爷不好吗,你要是不想嫁给他我可以帮你啊。”免得你再祸害无辜的人。

“胡说什么呢你。”白菁月忽然脸红,嗔了她一眼,“那我问你,你不想嫁给萧家大少爷了,你想嫁给谁。”

“那可说不准了。”叶兰嫣呵呵笑着,“今天我觉得他好,明日我觉得他也好,再过些日子我又觉得他们都不好。”

白菁月揶揄:“我怎么听闻那天从山庄里出来你们遇上雪崩,是腾王爷的人救了你们,那你时不时觉得腾王爷好了?”

最后还是提到了这个,叶兰嫣显得毫不在意:“你也说了是腾王爷的人,那我也该觉得是他的人好才对。”

白菁月细细看着她的反应,最后笑着拉她回小殿:“贫嘴,那不都是一样呢。”

......

应付过了白菁月,这会儿小殿里的人越来越多,很快有人请她们到前面的大殿去就坐,天色渐暗,宫宴开始了。

皇后娘娘今夜格外开心,反观贤妃她们就没这么高兴了,生了皇子有些底子争上一争的几位被皇上这么演一出,心跟着飘上去又掉下来,情绪能好到哪里去,尤其是贤妃,如今心里头还挂着她那多灾多难的侄子。

记挂着侄子还得记挂她的婚事,要给侄子找合心意的还得她出面,想到此,贤妃又打起精神,把视线转向了今晚在座的诸多世家小姐中去。

叶兰嫣无聊的看着上面的表演,过了一会儿,宫女依此而入,端着盘子放到各桌前,上面是摆盘精致的糕点,透明的薄皮下露出包裹在内的虾仁和玉米粒,表面上又浇灌了一层香气四溢的汁,勾人食欲。

可再勾人动筷子的人还是很少,尤其是坐在前面的,动上两筷子已经算多了,叶兰嫣看了看周围,心中有了主意。

等宫宴过半后皇后娘娘离开了会儿,有些人出了殿在外看烟火,有些人还留在殿内聊天,叶兰嫣带着半夏找到负责上菜的宫女,请她备了食盒把刚刚撤下来的糕点装了几样在食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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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百花宫前去西宫那儿比较近,叶兰嫣有意挑了僻静些的路过去,没多久就到了那天遇到昆儿的小院子,从这院子后绕出去可以避开小宫门,很快叶兰嫣找到了平阳宫。

只要不是有人从平阳宫里出来,大过年的门口守着的人还是很容易打发,他们检查过叶兰嫣手里的食盒,对她拿出来的通融费还算满意,指了指半夏,只许她一个人进去。

叶兰嫣让半夏留在外面,进了平阳宫后,墙角边上仅挂了一盏灯,雪积的都快有半膝高都不曾有人来清理,只有中间一条狭长的道,大约是每天送饭的人经过的地方,脚印杂乱,也是深一脚浅一脚。

还没走到进后殿的门前方不远处传来了不确定的叫喊声,叶兰嫣拎着裙子抬头看去,雪堆上露出了一顶帽子,紧接着是昆儿跑过来的身影,他冲到了她面前一把抱住了她,脸上尽是惊喜:“兰嫣姐姐。”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叶兰嫣差点被他冲倒,笑着扶住他,“这么冷的天你在外面做什么。”

“皇叔告诉我的。”宋昆指了指天空:“再过一个时辰就能看到宫里放烟火。”

叶兰嫣拉起他的手,冰冰凉凉的穿的并不够暖:“我们回去看,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宋昆眼眸一亮,拉着她小心的在前面引路,时不时回头嘱咐她小心。

......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油灯,昏暗的很,芸娘笑着请她坐下,从床边把油灯拿到桌旁,低头纳着鞋子,宋昆站在桌子旁垫脚把食盒的盖子打开,看着里面好几盘糕点,嘴里发出惊呼声,继而转头看芸娘:“娘,我可以吃吗?”

芸娘点了点头,宋昆这才小心的把盘子端出来,先放在芸娘面前,再放到叶兰嫣面前,最后才是他自己,低头闻了闻,跑去拿了三双筷子过来,赶忙夹了个送到口中。

小脸颊塞了一个水晶饺就满了,鼓鼓的嚼着,眯眼享受极了,吃完了一个后他又连着吃了两个,这才放下筷子,余下的那些他要留着明天吃。

这么乖巧的孩子哪能不惹人心疼,叶兰嫣把面前的推给他:“我在宴会上吃过了,这些都是给你的。”

“兰嫣姐姐我带你去看雪。”宋昆拉着她到院子里,指了指墙角堆着的一匹雪马,笑的很开心,“这是来福给我做的,来福还会堆雪兔子。”

叶兰嫣看他高兴的朝着雪马跑去,她也跟着笑了,平阳宫中这个小院落就像是藏在偌大皇宫中的一个秘密,他在这儿无忧无虑的生活了五六年,可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

“姐姐你来看。”

宋昆朝着他招了招手,叶兰嫣走过去把他抱到怀里,裹进了自己的披风内,坐在院子的屋檐下陪他看烟火:“你皇叔还和你说了些什么?”

“皇叔来看过我好几次,还带着姐姐托他送过来的礼物,皇叔问我愿不愿意离开这里到外面去生活,皇叔说姐姐会照顾我的。”宋昆转头看她,澄亮着眼眸,对腾王爷说的话深信不疑,对她会照顾自己这件事也深信不疑。

真是狡诈,叶兰嫣心里默默的评了一句,笑着摸摸他的头:“他还告诉了你什么。”

宋昆拉着她的手声音低了许多:“皇叔说我要是不离开这里就会有人要对付我和我娘,皇叔他还说,只有我能出去,娘不能走,也只有我走了娘才能安全。”

她的手被他紧紧抓着,半响他又问她,“皇叔说我是皇子,我爹是皇帝。”

“嗯。”叶兰嫣不知道腾王爷还告诉了他什么,她轻轻的捂了捂他的脸给他取暖,“你应该称他父皇。”

“是不是做了皇帝就不会有人再对付我和我娘了?”宋昆看着她问的认真,“皇叔说皇帝是九五之尊,谁都要听他。”

“可以这么说。”

“那我就要成为那样的人。”叶兰嫣话音刚落,宋昆握紧了拳头,语气还稚嫩非常,神情却执著的很,“这样就没人会对付我和我娘,我就可以保护她。”

叶兰嫣愣了愣,那一双年幼青稚的眼眸底下藏满了坚定,从他口中说出来做皇帝这件事好像并不太难,可就算是很难,在他眼里也是必须要做到的事。

年少轻狂这四个字用在他身上尚早,可叶兰嫣并不想说他是无知不懂事,她揉了揉他的手,搂着他笑着问,“你想当皇帝?”

“对!”

“那你知道当了皇帝要做什么吗?”

“要让天下太平,人人有饭吃,有衣服穿暖,有地方住。”

“谁教你这些的?”

“皇叔教我的!”

“那他还教了你什么?”

“他说我不懂的姐姐都会教我。”

“......”一阵沉默后,叶兰嫣笑着哄道,“来,把你皇叔和你说过的话都告诉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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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兰嫣离开平阳宫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半夏扶着她朝着小宫门那儿走去,又遇到了上一回遇见的那个小太监。

平日里出入这儿的人少之又少,上一回叶兰嫣出现在这儿也不过是两个月前的事,太监一眼就认出她来了:“您又迷路了?”

“是啊,皇宫太大,看雪景一时间都忘记走到了哪儿。”叶兰嫣坦坦然的看着他,“这位公公,去百花园可是这条路?”

能迷路到这儿才发现,心也太大了,小太监自然是不信。可他也不傻,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遂他伸手指了指前方:“笔直走就能看到。”

半夏往那小太监手里塞了个小银锭,叶兰嫣走过小宫门,回头冲他笑了笑,“辛苦公公了,这么冷的天买口酒喝也好。”

叶兰嫣脸上的笑意没有维持多久,前边也不知哪个院子门口出现了一抹身影,腾王爷身后雷打不动的跟着两个侍卫,也不知道他站在那儿多久了,叶兰嫣总有种他是在等自己的感觉。

正好叶兰嫣有问题要问他,也不等他先开口,叶兰嫣诚恳着态度:“劳烦腾王爷了。”

宋珏硬是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一抹揶揄,神情自若的走在了前面:“无妨,,顺路。”

他还是走得很慢,叶兰嫣还记得雪崩时他把自己拉出来的情形,心想着是不是应该先开口关切问候他一下,走在前面的宋珏先开了口:“叶姑娘的谢礼本王已经收到了,昨日管家将它供奉在了佛堂内,多谢叶姑娘一番好意。”

叶兰嫣嘴角微抽,用得着信上说了之后当面再挤兑一回么,她也不是吃素的啊:“俗话说心诚则灵,王爷喜欢我就放心了。”

宋珏的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叶姑娘去平阳宫了?”

见他终于拉回了正题,叶兰嫣正色:“腾王爷,您和昆儿说了些什么?”

“说了应该说的。”宋珏淡淡道,“他和别的皇子不一样。”

严格来说,他现在连皇子都还算不上。

叶兰嫣抬头看他:“彭家二少爷遭遇雪崩的事您可知道。”

宋珏低低哦了声:“可能是坏事做多遭了报应。”

叶兰嫣看着他的侧身,半响她敛着笑意撇开视线,那就当他是遭了报应罢。

......

此时已经快走到百花宫了,叶兰嫣再度言谢,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有一会儿没说话的腾王爷忽然状若无意的说了一句:“若是叶姑娘是在费心想不出如何答谢,本王倒是有个建议。”

叶兰嫣的脚步生生停在了那儿,她转头微笑:“王爷请说。”

“求佛不如求己,入冬后久坐易冷,若是叶姑娘有心关心本王的身子,不如亲自动手做些什么。”

叶兰嫣的笑意僵在了嘴角,他还真是要求的理所当然啊。

随即又是腾王爷似含着些笑意的声音,“叶姑娘觉得如何?”

“行啊。”叶兰嫣恢复了神色爽快的答应了下来,笑眯眯的看着他,“王爷您请留步。”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宋珏笑了,他怎么觉着她是气呼呼着走的。

身后的侍卫扶住了他朝着另一边走去,宋珏轻啧了声,“李邢,你说会不会是她。”

李邢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太子府那些马都被人喂了药,其症状和当日马场内叶家六少爷骑的那一匹相似。”

若真是她,能想出给太子的马下药这种事来也是有趣,更有意思的事,她这药下的刚刚好啊。

第049章 失踪的孩子【捉虫】

宫宴结束后马车纷纷出宫,百花宫这儿也安静了下来,昭阳宫内,两个宫人服侍贤妃躺下,一旁的桌子上还放着挑剩下的五六本名册。

侍奉在旁的宫人正要拉下垂帘时,外屋一阵脚步声,过了没多久守在门口的宫人进来禀报:“娘娘,西宫那里出事了。”

贤妃这才合衣躺下,听见这样的禀报脸色一黯十分的不愉快:“谁出事了!”

“芸娘的孩子不见了。”宫人跪在地上回禀,也不敢说是九皇子。

贤妃抬手,宫人扶着她起身后为她披上了外套:“谁把这消息传过来的。”

“半个时辰前芸娘在平阳宫里闹着要出去找孩子,西宫那里找了半个时辰都没没见着人影,听说是自己偷偷跑出去了,一直没回去。”宫人上前搀了她一把,“之前偷跑出去玩都会自己回来,这一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贤妃原本还平静的神色因着宫人的最后一句话有了变化:“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