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日落下的时候,依旧没有赵家来人的身影。

她娘也终于放弃了刺绣,而拉着洛紫苏的手。

“也许有什么事,耽搁了吧。”韩雅劝慰着自己的女儿,可是心里却已经不平静,那种难受的感觉,让她想起了那夜,那雨。

难道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事吗?

夜晚的时候,院门终于敲响。

洛紫苏小心的寻问着来人是谁,并开了门。门外是赵夫人和赵老爷,身后是下人挑着东西。洛紫苏虽然觉得这个时间没对,但是看到这样的场景,忙羞着脸,喊着娘。

她娘带着忐忑的心出来迎客,而她却微笑着在屋内放下了茶,悄然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不行!”韩雅一脸的坚决。

“妹妹这是何必呢?难道要我们看着你们继续受苦?”赵夫人此刻竟满眼是泪。

“我们受苦没什么,可是这样的安排,我不能答应,就是洛修活着也不会答应,若我同意了,我死了,可没脸见洛修。姐姐,我知道你关心我们,可是这是命,我只能怨天,怨自己怨不得你们,你们走吧,快走吧!”韩雅说着推搡着他们往外去。

“弟妹!”

“妹妹啊!”

“走,快走!把东西也带走。”韩雅似乎想起了桌上的礼物又回身去拿。

“妹妹啊,你快别来羞辱我们了,我们,我们走就是。等过些日子了再来!”赵夫人一咬牙,扯着身边一脸愧疚之色的赵老爷急急的出了门。

洛紫苏则端着茶傻傻地站在门口。

没想到她们会这么晚来,水不热,她重新烧了水,泡了茶,正端着过来,就看见赵夫人急急地拽着赵老爷去了。也听到了赵夫人最后的那句话。

“羞辱?”洛紫苏重复着这个字眼,连忙开到她娘的门口,把不解的目光投向她娘,却见她娘用手扯着桌上的红色喜服,口中却以是呜咽之声。

“娘?娘!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洛紫苏忙把手里的茶盘放下,来到她娘跟前,一边询问着,一边小心的从她娘手里抢下红色的喜服。

这是她的嫁衣啊,为何娘要扯它呢?

“紫苏。”一声悲切的哭唤,饱含着痛,饱含着怨,将紫苏的心击的疼了起来。

“紫苏啊,你,你是嫁不到他们赵家了!”韩雅伤感着将紫苏抱在怀里。

“嫁不了?可是他们嫌弃我们了?”紫苏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嗡嗡地响。

“不,他们家,今日接到圣旨,皇上将他们家二公子,就是赵家轩,招为驸马,与他皇妹玉兰公主…大后日就成亲!”韩雅的身子在颤抖着,她怨!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这么对她?

丈夫就这么去了,家道没落,可是她的女儿原本可以幸福,为何却在着节骨眼上也失了幸福。

“娘,为什么这里有喜服?既然他,他要成驸马,与那公主成亲,为何,为何我这里却有喜服?”紫苏不明白,这喜服是怎么回事。

“孩子,他们的意思,既然皇命不可违,他惟有做驸马,但是念及他家和你爹的情谊,他们求得了公主的允许,等他们完婚后十日便迎你过去做妾。”韩雅的脸色很难看,“妾?虽然我们洛家是没落了,可是你怎么可以做妾?我和你爹恩爱十四年,他与我朝夕而对,从未领过妾进门,即便我身子不好,生下你后,再无所出,他都没动过那心思,你知道为什么吗?”

“妾是分薄了爱的,对吗?”洛紫苏喃喃着,小时侯总是可以听见爹爹那对娘温柔的言语。

“你记得你爹说的话?”

“恩。”洛紫苏点了点头。想对她娘笑却笑不出来。

“孩子,我们决不能下贱了自己,妾,这样低劣的身份不是我们洛家人去做的。我们不去分薄别人的爱,别人也不能分薄我们的爱,更何况妾是羞辱了我们洛家的身份。紫苏,去把这喜服,剪了!”韩雅儿决然的说着,她绝不允许紫苏成为他人的妾,无论怎样的理由,否则她无法面对死去的丈夫。

“是,娘。”紫苏答应着,从绣棚前拿起剪子,来到桌前,看着那红红的喜服,她的泪,流了下来。

将红色的喜服伸展开,看着那漂亮的相依鸳鸯,看着那一朵朵想连的花儿,她伸出了剪子,咬了唇,开始挥剪。

哪个女子不怀春?哪个女子不愿嫁的有情郎?脑中是那张儒雅有腼腆的脸,是那好听的中音,他带着她给的并蒂莲荷包却要做了别人的丈夫,哦,还是个驸马呢!

“紫苏,忘了吧,娘会给你找个好婆家的,我们不求是富贵人家,但是娘一个会找个真心待你的汉子的。”韩雅儿说的很坚定,她心里默念着:洛修,你还要再等等我了,等我给女儿个好归宿。

风吹着树叶不时的发出沙沙的声音,蛐蛐儿在风停时铮铮的唱着夜曲。

洛紫苏的挂着满脸的泪水躺在床上,手里捧着那鱼形玉佩,看了许久后,她将玉佩塞进了每日挂在腰间的绣包里,长出一口气后,抹了脸上的泪痕,自言自语到:“紫苏,忘记吧,他不该是你的,忘记!”她说着拉着被子躺下了。

另一间房里,韩雅儿双针游走间,却在喃喃自语着:“老天,我们洛家可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我终日绣图,从不与外人接触,洛修一门心思医人,救的是命,可为何你要这么毁我们一家,老天啊,我不能原谅你啊,不能…”

双针带线在白锦上翻飞,却有几滴殷红落上了白锦。

第二日,洛紫苏对着镜子叹了一口气,过来看她娘。

此刻她娘的绣图,接近收针。这一夜,她娘又是熬了身子的。

洛紫苏心疼着,决定赶早去买点骨头,回来给娘熬汤喝,于是拎着篮子,给她娘打了招呼,出了门。

这消息就是传的快,昨夜里才知道的事,可大清早的却在街头巷尾成了热议。洛紫苏提着篮子胡乱选了几把菜叶,就站在一帮大妈中间听着他们的议论。

听着她们说着驸马将来给赵家更增添了荣耀,听着她们说那玉兰公主该是怎样的美丽。洛紫苏觉得心情是越来越烦躁了。匆匆选了两根棒子骨,付了钱,跟逃了一样的去了。

她没有回家,而是站在昔日的洛府前。看着那对先帝收罗父亲做了太医后赐的对联,她觉得有些压抑。

“其实自己才和他不过见面两次罢了,却为何难受呢?”洛紫苏喃喃自语着,她不明白,这是不是叫做动了情。虽然没人知道她,没有人会在议论中提级她,只是在街头巷尾的议论中听着赵家连日喜洋洋的准备,原来是为了准备迎娶公主。可是她却心里不是滋味。那些都是为她准备的啊,可现在却成了为公主准备的了。想不到,不过才一日,却真是如三秋般隔世。

洛紫苏看着洛府的匾额慢慢平息了委屈,她悄声地说着:“爹,你在天上要保佑我和娘,我们会没事,我们会好好的过日子。爹,你要保佑我重新找到个如意郎君。”

洛紫苏拎着篮子往回走,快到巷口的时候就问到一些烟尘的味道。用手扇着鼻口走到巷子口,就看到很多街邻站在巷口,而巷口里竟冒着浓烟。

心“腾”的一下就提了起来,她忙推开人群往里冲,嘴里喊着,“让开!让开!”

当她挤过人群的时候,只看见红色的火舌在烧灼着她的家。

“不!”她无法相信!“娘!”她拼命的要往里冲,却被跟前的邻居一把抓住!

“别啊,孩子,火大!别去!”

“别去送死!”

“火那么大,你不要命拉!”

七嘴八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化做了嗡嗡之声…

“我娘在里面,我要救我娘!”洛紫苏挣扎着,篮子里的菜和骨头早倾到了地上。她不管,她要的是她娘,她娘还在里面。“求你们别拉我,别拉我着我,我娘还在里面啊!”她哭喊着,拼命的挣扎终于挣脱了拉她的手,篮子落了地,她冲了过去。

滚滚浓烟,呛的她直响咳,忙扯了衣裳,捂了口鼻,进门的时候看见还有人试图救火的木桶里,有一点水。撕扯,将撕下的衣摆与袖口浸入了水里,然后捂着口鼻冲了进去。

火舌在爬升,烈火似魔鬼张牙舞爪的肆虐,将可以看见的地方涂抹上烈火的赤红。洛紫苏闪躲着纷纷掉落的燃火之物,冲进了她娘的屋子。

这里已经被浓烟熏黑乎乎的。洛紫苏的双眼生疼,眼泪花花中无法看清她娘在哪里,只能注意着火爬的地方,小心的进去摸索,心中却不断的念着:“娘在外面,不会有事。娘在外面,不会有事。”

脚碰到了柔软的东西,那是人的身体。她忙伸手去拽,却发现好重,无法拽动。

娘!是娘!洛紫苏的心中抽痛,忙用力去拽。

就在这个时候,感觉到脖颈一击,她的眼前变的漆黑…她无力倒下。

火舌在悄无声息的攀爬着,浓烟滚滚下,这里慢慢化做烈火地狱…

第五章 惊鸿

更新时间2008-9-5 19:31:41字数:4718

 “娘!”洛紫苏大喊着睁开了眼,手还在空中挥舞着。

“姑娘你醒了?来,喝点水润润嗓子,我这就去找二小姐来。”说话间,那布衣丫头就递过来一碗水放进了洛紫苏的手里。

她捧着水碗才觉得嗓子发干,连忙喝了口,先在嗓子眼处慢慢地润着咽了,又喝了口继续,几口之后才将剩下的水大口喝掉。

等洛紫苏喝完,才发现身边和她说话的丫头不见了。

她捧着碗,打量着所处的房间,周围是常见的家什,摆着装点的饰物。很明显这是个客房,而按照摆设来看,倒和记忆里自己家当年的客房差不多,不过屋内倒是感觉到些许的粗犷,因为她看到了桌子腿下竟铺着的动物皮毛。

奇怪,明明是夏天,怎的屋内是这样的摆设,就连椅子上都还蒙着动物的皮毛。

门外有急急地脚步声,门帘一挑,那布衣丫头在了进来,对洛紫苏一笑,就扭了身子,将帘子挑着,随后便看见一似男装又非男装打扮,面容熟悉的人走了近来。

若说他是男人,这身男装太过奇特,竟是女子才喜好穿的粉色,而且衣袖上还绣着荷花与荷叶,而他的眉目间却留底着一丝温柔;若是她是女子,可这一身奇怪的短打造型,丝毫没有女人的柔弱,更见那眉目间挥洒着英武。

看着那熟悉的眉眼,又看了看那布衣丫头。

“二小姐您看,朵儿没骗你,她醒了吧?”那布衣丫头抬着下巴冲她笑着。

洛紫苏一下明白了过来。这是昨日里在刘绣娘那里遇到的买了娘亲绣物的锦衣小姐。想到娘亲,洛紫苏的心立刻揪了起来。

“娘!”她口中喊着,连忙掀被起身,将手里的碗放在桌子上,忙对着面前的两人开口询问着:“我娘呢?我娘怎样了?你们知道我娘在哪里吗?”

“姑娘别急,咱慢慢说,别急。”那叫朵儿的丫头说着将洛紫苏按回了床上,眼瞅向身后的小姐。

“怎么?我娘怎么了?说啊!”洛紫苏看见朵儿看向那锦衣小姐的眼神,这心揪了起来。

“那我告诉你吧,不过,你最好有心理准备。你娘,已经去了。”那锦衣小姐一脸的惋惜之色。

“什么?娘!不,不会,她不会死,娘不会丢下我的,火,大火,娘!我娘究竟…”洛紫苏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她的眼发热发痛。

“姑娘,姑娘,冷静点,再喊也没用的。”朵儿急的将激动的洛紫苏按在床上,安慰着她:“姑娘,想开点,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想开。小姐没骗你,你的娘,已经被大火烧死了。要不是我家少爷和二小姐救了你,怕你也会死在里面的。”

“为什么我活着而我娘就死了?为什么?你们能救我,为什么不救我娘呢?”洛紫苏觉得脑袋在嗡嗡地想着,泪如淌水,哗哗地流。

“是我家少爷和二小姐正好路过那里,瞧见大火,又听到人家说你们还在屋里。我家二小姐和少爷都是好心人,少爷更是冲进了那着火的院子,结果就看见你昏倒在房内,手里…手里扯着你娘的衣袖,而那时,你娘已经去了。是少爷把你背出来的,还带了两样东西出来。他说看你娘的手里抓的紧紧地,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对吧?小姐。”

“朵儿,你话太多了。让她先哭吧,至亲离去,怎能不哭?她心里难过,你去和她说这些做什么,倒不如让她痛快的哭一场。我有事,先离开,等一会我叫下人把那两样东西送来给你。朵儿你伺候着,我先出去了。”那锦衣小姐说着就转了身,走到门口却住了脚步。

“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我叫洛紫苏。”洛紫苏此刻已经是满脸泪痕。

“哦,我叫宇文紫谧,倒和你名中重了个‘紫’字,算是有缘。你且痛快哭吧!”她话说着就门帘一掀,出去了。

“紫苏,我叫朵儿。我陪着你,难过就哭吧!”布衣丫头说着

洛紫苏终究还是哭的昏死了过去。

等她在醒来的时候,身边无人,但是却可以看见桌子上放着卷轴,还有一只簪。

洛紫苏连忙掀了被子起了身,扑到了桌前,那簪她认得,是她爹送给她娘的,簪头是一对团身的鲤鱼。她记得她娘说过,爹爹这簪里的意思是相濡以沫。那时她不过八岁,并不明白什么意思。后来十岁的时候,问了夫子,夫子问她怎么知道的这个词,她说了,夫子说她爹娘是相当恩爱,并为她讲了典故。她才明白这簪子的意思是如此美好,意喻着夫妻同心相互扶持,不离不弃。

洛紫苏手摸着簪头,泪再次滑落,她口中悲痛的喊着:“娘。”抽噎了几番,看着那被弄成卷轴的东西,她知道那一定是娘这几日赶工的绣品。只是那呈卷轴状的白锦此刻已经被烟熏成了黑黄之色。

洛紫苏小心的将那绣品打开,一树红梅依然可见,点点落红在黑黄色的锦上倒也艳丽。绣图是完好无损的。洛紫苏的手摸索其上感受着娘绣是的心血,感受着娘的针针用心。

这两样加上前日里给的那个彩石花蕾簪子,就是娘留给自己的了。

门帘忽的一挑,是朵儿进来了。

“姑娘,你醒了啊,来,我这里有小姐专门嘱咐炖的补汤,你喝了吧。你遇此难事,心里悲伤,还是喝点好,别伤了身子。对了,你叫紫苏是吗?”

“恩,是。”洛紫苏答应着接了药碗,道了谢。

“紫苏啊,人要想开点,你还活着不是吗?你娘在天上也会高兴的。活者总是对的。”朵儿宽慰着洛紫苏,在她将补汤喝下后。

“谢谢,明日里还请你带我见见你家小姐和少爷,我也谢谢他们。还有,恩,我还不知道这里是…”

“这里是宇文府。我们老爷就是咱们大‘昭’国的封疆大将军。”朵儿一脸的神气之色。

“你是说,帮我们守着边塞,守护着北方国门,抵抗那些外族的宇文沧风大将军吗?”宇文大将军可是昭国百姓皆知的英雄。想不到自己此刻竟在他的府上。哎那日听那掌柜称她宇文小姐,自己竟没想起。

“当然了,这昭国除了我们,还有那个宇文府啊。”

“那我明日更要去拜谢救命之恩,另外,我想见我娘,即便她去了,我也总该见上一见吧。”

“紫苏,你话虽说的不错,可是你也知道,那是大火啊,不仅你们家,旁边相邻的也烧了几家。你救回来的时候是昏睡的,可是我家少爷却没闲着,那火烧了之后,少爷带了人去衙门记了事。由于是伏天。官府虽说查,可这尸首放不得,虽说是焦了,可合了规矩也要埋的。小姐已经说了,明日叫我陪着你去,还说一早会给你把孝服带来,不过要出了门才能换。你跟我回来的时候,也只能穿里面,或者带根孝簪。大府就是这规矩,不能乱了。”

“朵儿姐姐,你说我回来?难道…”

“是啊,你不跟着我回来,还能去哪里呢?你家都没了,就跟着我们吧。小姐说了,她收留你,让你以后跟着我伺候她。”朵儿说着拉起了洛紫苏的手。

“以后我喊你紫苏,你喊我朵儿就好,府里不让丫鬟间姐姐妹妹的叫。”

“哦”洛紫苏忙答应着,心中感慨着大府里的规矩真多。

“晚上小姐准我不去伺候,过来陪你,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对我说吧。今晚,我陪着你睡。”朵儿说着才注意了那幅还摊在桌子上的绣图。

“这绣的真好看。”

“恩,这是我娘绣的,先前你家小姐买的帕子也是我娘绣的呢。”

“别说什么你家小姐了,现在她也是你的小姐。”

“还没谢恩,还没认主,不敢这么说。”洛紫苏这么说着,可心里却不由的伤感,一日之隔,如今自己就成了丫鬟的命,虽说是大府,虽说那小姐看起来不是难伺候的主,还对自己不错。可是终究人家是主子,自己成了伺候的了。不过,这好歹也算有个着落,总比无依无靠的强。

想到无依无靠,就想起了赵家的人,想起了那赵家轩来。

祸,真的不单行吗?

清早,洛紫苏梳洗干净后,抱着包裹里的孝衣麻布跟着朵儿来到了前院,此刻却已经看到院内的空地上,二小姐在练习着拳脚。

宇文紫谧见她二人过来,收了拳脚说到:“那石桌上有给你准备的一些银子,你带出去买点裱纸冥钱的烧吧。还有,自己想开吧。”

“小姐,你们的恩德…”

“什么都别说了,快去吧。”宇文紫谧止了洛紫苏的话,没让她去谢恩。

紫苏点了点头,答应着去了。

走了一小节路后,有听到了拳脚的声音,却听起来很有气势。

“那是少爷在晨炼,你回头再去道谢吧,少爷练习拳脚的时候,我们就不要去打扰了,何况陪你回去看看,送你娘上路更重要。”朵儿解释着,将洛紫苏带出了宇文府。

在马车上,洛紫苏换了孝服,披上了麻布。朵儿帮着去了杂店里买了蜡烛香火,还买了不少的裱纸冥钱,还有一间纸糊的房子和一对伺候的纸人。

马车载着她们来到了巷口,那里已经是黢黑的残垣断壁。

洛紫苏心中悲凉,对着曾经住了三年的房子,伤心落泪。

过了好一阵,朵儿劝着,拉了洛紫苏离开,上了马车,赶往义庄。

等他们到的时候,竟已经是在一里外的地方开挖坟地了。

洛紫苏和朵儿赶到的时候,坟土已经盖了一半了。

落紫苏没能看到母亲的遗体,心中悲痛,手抓着地皮大哭。朵儿看着也伤心,拉着陪着并将准备的东西在堆了土后,烧了起来。

“娘,您要在地下和爹好好的,保佑女儿平安!”紫苏的心中期许着。

火载着紫苏的伤痛,载着她的希望燃烧着。朵朵黑蝶素衣缟飞,告慰着未亡人的哀思。

当马车吱扭着回到城里的时候,就听见阵阵热闹的声音。她内心痛苦不去理会,昏沉的在马车上流着泪。

忽闻阵阵锣鼓声声中夹爆竹炸响和开道的喧闹。

“哎呀,差点忘了,快,快把衣服换了,等会要出去跪迎的,你这身孝服是忌讳。”朵儿拍了脑门,一边说着,一边将洛紫苏身上的孝服和麻布扒了,只留着内里的一身水蓝布衣。

很快锣鼓喧天中,就有开道的人喊着,公主成亲,百姓跪迎。

洛紫苏此刻还没从悲痛中缓过来,还在兀自发呆,却被朵儿连拉带拽的拉下马车,并拉扯着跪了地。

锣敲打着在耳边炸响,不时的有爆竹之声在孩童们的欢笑中发出喜悦之声,这些炸裂的声音终于让洛紫苏清醒了过来。她看着周围一个个欢天喜地的表情,心就在抽痛。耳边嘈杂着,却慢慢听的真切,都是在说着驸马与公主的般配。

般配?驸马和公主?洛紫苏猛的抬头看去,就见带着红花挂着红布的高头大马上,穿着大红锦衣,带着羽冠,身挂红花的新郎倌是越来越近。

近了,近了,看的真切了,那张儒雅的脸此刻在紫苏的眼里是痛,那微笑的容颜在她眼里是嘲笑。

这就是祸。如果没有什么公主嫁人,昨日我已经是她的妻子,而娘也会跟着我一起过府到赵家吃酒,就算大火烧起,也要不到娘的命。

可是偏偏,我做不了新娘不说,连娘都要去了。

枣红马靠到了近前,或许是洛紫苏没有低头相迎,又或者她的眼神包含了太炙热的情愫,总之,在马上的赵家轩看到了她,而她也直勾勾地看着赵家轩。

对视却无法言语,人马相错,只留下他回首一眼的情意。

大红花轿在唢呐声中晃悠着从洛紫苏的面前走过。

紫苏的泪无声的淌着,终于在众人起身后,她一头钻进了马车。

朵儿并不知道其中的原由,只当是丧母之人悲痛之时撞见喜事心里难过罢了。

街道渐渐恢复了原有的秩序,马车也往宇文府前行。

这一刻洛紫苏在嘲笑自己,在失去家园失去母亲的时候,竟会想到赵府是自己的栖身地,还真是可笑之至!

当马车在宇文府的大门处停下,当洛紫苏下了马车看着宇文府的牌匾时,她心中默默地说着:“娘,女儿会好好活着的,您放心,既然我不该有享福的命,那我就好好活着就是。”

第六章 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