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才微亮,送葬的仪式却已经开始。无眠的紫苏加之这些日子的劳累,显的很是憔悴,而帝王也精神不佳,一脸哀容的站在殿前开始着烦冗绵长地送葬大礼。

悼文,颂词,记传,一后一妃地一个接一个的念来,在日头爬高地时候,又开始群臣的告别之礼。

紫苏有些恍惚的与帝王站在一处,看着一拨拨上前的宗亲行礼,却没有安庆王爷的身影,她不安的看向了帝王,却发现帝王沉浸在悲伤之中,身子都在微微地抖动。心,痛了。下意识的她就伸出了自己的手,抓上了帝王身前的手。这个动作并不符合送葬的礼仪,帝王还是帝后都应当是垂手身前的。但是当她抓上他的手后,她感觉到那颤抖的消散,感觉到帝王眼眸里投来的情愫,她便觉得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这个帝王这个男人,他如此的悲伤,如此的希望得到一份心底的温暖。

她拍了拍帝王的手,帝王对她点点头,两人的手分开,按照礼仪各自垂在身前,可忽然帝王的手抓上了紫苏的手,紧紧地捏在掌中。

紫苏诧异的抬头看向帝王,却看到帝王的眸子正直看向远处。她便随着帝王的眸看去,却不由的呆在那里。

因为她看见几个一身白色孝衣的人正往这里行来,而为首的一个竟然熟悉的让她的心狂跳。

虽不是银白,虽不是锦衣,但是是她熟悉的身影,那在风中飞舞的发似乎也熟悉着摇摆,熟悉着她心中画过千遍的轮廓。

是他,是紫飒,他这个时候竟然归来了。

“臣宇文紫飒陪同蒙王特使回京,途中惊闻太后太妃双双大行,便昼夜赶路,今日到达,臣向皇上皇后问安!”宇文紫飒说着跪行大礼,紫苏才注意到紫飒旁边跟着的竟然是上次见过的额索达。

“起来吧,朕以为你们要后日才到,既然先赶到了,就去拜拜吧,额索达,朕今日送母后母妃入葬,已发天下休朝十日,后日里在与你谈事可好?”帝王声音平缓有些轻柔。

“天朝之皇,额索达心中也很难过,请允许我送上我的哀思。至于额索达前来之事,陛下也不用等到后日再提,我来是亲送一封信给陛下的。”额索达说着就从身上拿出一张羊皮卷来,捧给了过去的李德兴。

“收起来吧,晚上我会看的。”帝王说着对额索达做了个请的手势,额索达便要起身,忽而抬眼看到了紫苏,竟然手扶心口对着紫苏躬身一礼而后退开了。

帝王看向紫苏眼中不解,紫苏茫然看向帝王一样不解。而起身的紫飒看到额索达的动作显然愣了一下。

第五卷 此情待共 第二十章 相逢不语

送葬大礼继续着,当悲凉的号角响彻的时候,大地都在恸哭一般。

帝王与皇后只能送到宫门,王宗贵族将会按照身份等级一路陪伴,直至队伍行走三天的路程才能将灵柩送到皇陵。

蜿蜒的送葬队伍出了宫门,龙应天拉着紫苏的手跪在了宫门前,磕了头,宫门带着沉重的调子慢慢掩上,终将两位曾叱咤在宫里的女人送了出去。

入了宫门,便深似海,惟有一死,才出的来。

紫苏心中哀叹着扶着帝王起身,回转,再看宫殿的巍峨与金黄,只觉得看到的是那份沉重的悲凉。

下午的时候,小憩之后的紫苏一人进了御花园,她想一个人静静,便喝了跟随停在园外,独自一人寻了一处长廊坐着。满目望去,园内尽数是为掩盖了花色而抱挂上的白布,只看的她心中皑皑。坐了许久,心中叹悲,便起身在园子里随意的走动,却不想听到了咿呀的唱腔之声。

紫苏心中大惊,怎么又听到了戏曲之声,这是谁在唱?不要命了吗?她追着依稀的声音在园子里转,终于在湖畔亭中看到了一个人摆动着胳膊,身姿婉转的在那里哼唱。

素衣随风舞动,青丝凌乱成瀑,灵动的指与腰身,哀愁的音律与腔调,是戏子,是那个戏子!

但,这不是让紫苏震惊的原因,震惊的是她看到了亭中竟然坐着帝王,还一脸沉醉在其中的表情!

紫苏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好重,只觉得的自己的心口像被什么烫一下,她急忙的倒退而后狂奔:不,不,不要看!我不要看到!为什么要看到他和他,为什么?

紫苏在园里窜着。她想要跑回去,却不想眼前飘过一抹白。

停步,驻足,她遥望着那抹白,愣在原地。而那抹白也在一顿之后。渐渐地在向她靠近。

白在放大,在清晰。伴随着黑发与闪亮地鹰眸,那熟悉的英俊,那久违的气息终于到了她的身前。

对望,凝视,只有抖动的唇角。

衣袂随风浮动。含着泪花地双眼相交,载满心底的情思。

千言万语就在胸口,却吐不出一个字,只有无尽地痛。痛。痛!

如果可以,也许他们会希望时间静止,这样的凝视虽然会痛,但是这样的重逢却叫心都要静止。但是这里是皇宫是御花园,他们不可以。

“皇后娘娘,奴才要引将军去见皇上,您看…”紧随而来的小太监看着兄妹两人的重逢虽然不忍打扰。但是他有他地职责。不敢怠慢,只能出言提醒这对对视的兄妹。

“哦。好。你们去吧!”紫苏忙收了眼,有些慌乱的应着,并让开了路。

“奴才不敢,娘娘请!”那小太监一看皇后让路,当即就吓的躬了身。紫苏只好迈步从他们身边走过,而走过紫飒身边地时候,紫飒忽然就往她手里放了个折叠好地帕子说到:“臣恭送皇后娘娘。”

紫苏心惊的捏着帕子立刻走了,紫飒也在紫苏别过后,对着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太监做了个继续引路的样子,而后前行,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离去的背影,满眼是深深地情思。

紫苏捏着帕子塞进了袖里,一路疾步的奔出了御花园。

“主子?”画眉看见疾步而出的紫苏似有些慌乱,小心地上前。

“回宫。”紫苏说着就要上轿。

“主子,刚才宇文将军才进去,您不去…”

“没听到我说什么吗?回宫!”紫苏重复着话语上了轿,留下画眉有些茫然。

轿子行起,一路悠然地回到了安坤宫。才落了轿子,紫苏就说着自己想一人静静,叫人不要来打扰她,便冲回了寝殿。

掩了殿门后,心鼓声声,她拿出了那帕子在手中端详后,便小心地打开,就看到了帕子里面躺着的一叶红枫。

红枫?他不是说要给我带回来胡杨林地叶子吗?怎么会是红枫?紫苏心中诧异,但仔细看过之后,内心却起了涟漪,当指尖触及到那红枫的叶面时,她不由落了泪下来:如此干涩的叶面啊…他将它带在身边很久了吗?

紫苏捧着那叶红枫,任泪洗面。哭着哭着竟又笑了起来,而后她起了身,捏着那张红枫,口中轻吟:

曾画心图记君容,千描,万绘。

漏夜相思,望月独念塞上马,泪眼愁浓。

也梦相逢痴情种,千言,万语。

朝雨暮风,埋意断线钗头凤,卧膝承宠。

再见不语难舒怀,叹悲处,犹记锦林枫叶红。

“你来了?”帝王看着小太监领来了紫飒便挥了手,那素衣的戏子便停了诉说的曲目躬身退出了亭子和那小太监一起退的远远地了。

“是,皇上臣来了。臣叩见…”紫飒说着便欲下跪行礼,但帝王却未等行礼便拦了。

“免了吧,这个,你知不知道?”帝王从身边抓起了一张卷起的羊皮,正是今日蒙朝使臣额索达递送的那张。

“谢皇上。”紫飒直了身瞧了眼帝王手中的羊皮卷,便抱拳回答到:“臣陪同使臣前来,只知道他是奉蒙王之命,送来此物,但是何事并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为何看到额索达对皇后行蒙朝礼时会发愣?”帝王的眉微扬着。

“臣只是惊诧。”紫飒丝毫不慌乱的回答着。

“惊诧什么?”帝王的眼盯着紫飒的脸。

“惊诧为何他会单独再行大礼。”紫飒诚实的回答着。

帝王点点头:“那爱卿,是否有答案?”

“臣,并无答案。”

“哦。”帝王点了下头,将手里的羊皮卷朝紫飒一扔:“你,看看吧!”

紫飒闻言接了羊皮卷,应了一声是,便打了开来,眼扫完之后却僵在那里。

“爱卿看完之后做何想?”帝王询问着并拨弄了下身上绣着白色暗体龙纹的龙袍素服,一副并不是很在意的样子。

可紫飒脸色却很是难看,甚至他的唇角都有些抽动。

“爱卿?”

“皇上,这,这不可能!”紫飒捧着那羊皮卷跪下了。

“你是指什么不可能?”帝王的脸上是平和到无澜的表情,但看在紫飒眼里,却让他的心紧绷了起来。

“皇上,紫苏怎么可能是蒙朝祭祀之圣女?这,这一定是弄错了。”

第五卷 此情待共 第二十一章 请旨诛心

“你说的紫苏…是指哪一个?”帝王悠然的问着,但话一出,就让紫飒立刻顿在了那里,竟接不上话来。

帝王嗓间发出一声冷笑:“爱卿?朕在问你啊!”

“皇上!臣…”紫飒此刻想说不知皇上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说不出来,因为他已经想到了皇上是知道了。

“怎么?很难回答吗?有些事朕不说,可并不代表朕就会不知道。”帝王说着放下了手了拨弄的衣摆,两眼直直地看着面前的宇文紫飒。

“皇上!臣…臣死罪!”紫飒一听皇上这么说,心道:完了。他脸色有些发白,立时就往地上磕头等着皇上的发落。

龙应天瞧着宇文紫飒砰砰的磕了几个头后,匐在地上在那里等着自己的发落,脸上的冷笑之色淡漠了一些:“爱卿,你,起来吧!”

紫飒身子一抖,有些惊诧的抬了头。

“朕说你起来,朕可不想让别人看到朕在喝斥一个才从边疆回来为朕守疆的将军!”帝王说着起了身,竟走到了紫飒的面前,亲手将他拉了起来,而后他拿过那卷羊皮,在手里捏了捏说到:“你是不是以为朕要治你们宇文家的欺君之罪?以为朕会杀了你们?其实,如果换了别人,哪怕是像你这样朕需要的将才,朕也不会姑息的。毕竟,连朕都敢欺瞒,何以言忠?”

“皇上,臣…”

帝王举了手,止了一脸惊色的紫飒说到:“行了。你也不必说什么,这里面的事朕已经清楚,你地妹妹已经把事情的原本与朕讲过了,虽然是她一意孤行,但是你也有欺君之行。本来朕是该治你们欺君的重罪,只是阴差阳错间,朕遇到了她。也说不清为什么,朕想怜她,护她,因此。朕选择了闭上眼,选择了忘记,选择了愿意陪你们一起撒这个谎。怎么?很震惊吗?其实朕自己都在震惊啊!”

帝王说着将那张羊皮卷丢在了桌上,背着手看向被风吹拂起涟漪微波的湖面,沉默不语。

安静的气氛加之帝王的语言,让先前震惊的紫飒回了些神,看着帝王的背影他犹豫几番之后才终于一咬牙开了口。

“皇上,臣此举狂妄,实在有愧于皇上的…”

“爱卿,你和你的夫人如今可好?”帝王没有转身。他不等紫飒地话说完就轻声的问着,却问的紫飒不知该怎么回答。

“皇后怪朕让你和尊夫人分居两处,怪朕不为宇文家着想,朕想了想。的确是,所以特意将尊夫人送去边疆,朕和皇后的这份心意,爱卿可懂?”帝王悠然的说着,依然没有转身。

“皇上…与皇后的厚爱。臣感激万分,臣与内人很好。臣…”

“很好?很好就是把她放到那里做一尊摆设?”帝王说着转了身:“那么是摆设给朕看的吗?”

紫飒闻言立刻跪地:“臣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不要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帝王一甩袖子,手就触上了紫飒的军冠:“你既然已经与杜家千金成婚,既然已经选择为了你们宇文家而将她放手,已经选择了把她给朕,你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事?难道你还想从朕地手里夺走她吗?”

“…”紫飒低头沉默不语。

“怎么不说话了?朕说对了是吗?”

“皇上,臣与皇后娘娘之间并无苟且之事…”

“若是你们有的话,你们还能活着吗?早就会身首异处!你以为朕还会在这里和你说这些?”帝王说着似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慢慢地扶上了紫飒的肩:“告诉朕,你为什么不好好的善待你地妻子,你到底有何企图?”

“皇上,臣并无企图。”

“恩?”

“皇上,臣说的是实话,臣真的没有什么企图。臣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说!”帝王的指蜷缩了起来。

“是。皇上。臣只是心中歉疚,愧对于她。因而,因而才…才无法与内子…”紫飒说着闭了眼,剩下的话语哽在喉中无法吐出。

“因而才将你地妻子当成摆设?你因此无法与她…你当朕是三岁小儿吗?”帝王说着扶在紫飒肩膀上的手竟直接移到了紫飒的脖子上:“朕再给你次机会!你到底什么企图?”

紫飒将闭了的眼睁开看着面前的帝王说到:“臣姓宇文,宇文家世代忠良,一心为帝为这天朝从打下疆土到驻守边疆,只愿百姓安乐,风霜苦寒甘受。但疆土安,百姓欢,文臣重,武将忘。臣从小就受家父耳念,忠良之臣,忠心为重,但家族不振如何保疆?臣与臣妹虽有私心,但为家族却知身责,虽然臣与臣妹的确行了欺君之举,但臣自念为家族计,即便负她也认,臣就凭此举,也算一心为忠!皇上,你若不信臣,大可要了臣的命去!臣,若言企图就是希望可以弥补臣负心所欠,若有居心就是真心希望她能幸福。臣,别无他想。”

“你,真的没有企图?没有别的想法?”

“臣,在来地路上得知她已然为后,臣不虚言,臣的确心痛,但,这是臣的选择,臣愿受。杜家千金,臣也是负了,但是臣无法,臣的心和情已然在她那里,即便是无望,臣也愿意守着心底的情意到死方休。皇上,臣对皇后娘娘心有所思,若因此触犯了帝尊,臣请皇上降旨要了臣的命去!”

“你在威胁朕?你以为朕就不会要了你地命?”

“臣没有,臣曾以为自己是个顶天立地地男儿,曾轻视这儿女之情,当家族,忠义摆在臣的面前,臣即便伤痛也都选择了为大义而舍,但心里地情却不是臣说可以收就能收的,为臣者,忠君不二,臣虽无异心,但却常思帝后,臣,不义。臣请皇上赐臣一死,埋了这不义之心!”

第五卷 此情待共 第二十二章 蒙王之索

龙应天看着眼前这双不畏生死的眼,动了动自己的指头,最终将抓在他脖子上的手收了回来。

“你,起来。”龙应天皱着眉轻轻地说到。

紫飒抬眼看帝,眼中似有疑惑。

“不必如此看朕,朕不治你的罪是因为天朝还需要你,你这不义的心暂且留着吧,若是你做了什么过界之事,朕就是在痛惜也要杀了你!你,起来吧!”龙应天说着伸手扯了紫飒的胳膊。

“臣,谢皇上不杀之恩!”紫飒磕了头,起了身。

“朕不杀你,但是也不喜你想着她念着她,尽管朕知道如此似强人所难,但是,她是朕的,即便被别人多看两眼,朕也依然不快。你,以后还是管住自己的心念的好。杜家千金不差,且如此遵守妇道,即便你这般对她,也并未有不轨之行。若不是此次送她到你帐前,你与她分帐而卧,朕都以为你早死了心。守着娇妻不碰,你叫朕怎么安心,怎么能不多想?”龙应天说着瞅了紫飒的眉眼。

紫飒咬着唇,微低着头颅,没有言语。

“你还是善待的好。还有,这上面所说,说紫苏是他蒙朝的什么圣女,若按紫苏之名,他们见的便是你的妹妹,可那使臣为何对朕的皇后单独行礼?难道说连他们都知道她们是交换了的吗?你说这样的事,叫朕怎么不怀疑是你有所想,与他们有所勾搭想要从朕的手里夺走她!”

“臣没有!”紫飒说着又要跪,却被帝王一把拉住:“罢了。你都对朕说了这些,朕也不在这上面纠缠着问你,你既然看完这内容那就来告诉朕,这上面说的紫苏该是哪个?还有,真正地宇文紫谧,你们家的二小姐,在边疆苦寒之地待过数年。虽然是深闺之人,但却并未安于室,也曾混迹在你的军中,她的身世朕查过。的确是你家的亲脉,而紫苏,她是洛修之后,她娘也是宫廷里出去的绣女,这哪里来的蒙朝血脉?你说,这上面说的可是真的?他们究竟是什么意思?”帝王说着就捏了捏紫飒地手臂。

“皇上,臣看了这内容也很是惊讶,这一路行来,臣也从使臣之口听他提到了祭祀圣女大抵的事,似乎是。是有知情者有所提及给了线索才让她们找到的。臣觉得他们不会借此由而生事,毕竟臣手里还有人质,而且蒙朝的贡品也及时送上,因不是要找由头发难。臣见这羊皮卷上说圣女之后入臣府为奴,后混入宫廷,臣在想,是不是弄错了?无论是臣妹还是当今皇后,只怕都不是他们要找的什么圣女。何况还有一人也是随行入宫,而此人是年幼之时,家母路途所救之女,也许,她会知道一二呢?”

“你说的是那个朵儿?”

“臣是这么想的,其实臣觉得这事也许问问臣妹与她,应该会有所答案。”紫飒思索后回答着。帝王看着紫飒的样子,慢慢地说到:“你的妹妹已经不在朕的宫中。”

紫飒闻言抬头看向帝王,眼中是惊色。

“朕本想杀了她。可是她却和皇后之间有蛊牵连,后来有高人与她谈辩三日,将她带离了此处,眼下她早已遁入空门了!”

紫飒呆立着,这个消息使他惊诧,他没料想到这个颇有心计地妹妹竟然已入空门。

“你。不如去趟安山寺吧。也许了悟大师还在那里,他会告诉你。你妹妹她现在何处,如果你见到她,正好问问这事,也许有个眉目,朕等你的消息。”

“是。”

“去吧,这事不可声张。”

紫飒应了行礼退去后,亭里只有龙应天,他拿起那羊皮卷看了看放入了一旁的匣子里,心中暗语:“蒙王,你这个时候和朕要什么圣女,你安的什么心思?”

龙应天心中思索着,抬眼看到远处廊下那个戏子地身影,忽然想到了母妃昔日曾在那场晚宴里安排了什么,便高声冲那戏子喊到:“你,过来!”浴之后穿着一身素衣来到了承乾殿,李德兴传话之后,帝王准了她进去,可入殿的时候,紫苏却看见了从殿里走出的人。

擦肩而过的男子,眉眼的相似让紫苏地心抽了起来。忍不住转身喝了那行过身边却并不见礼下跪的戏子。

“站住!见哀家却不行礼,你是何人?”

“区区一个戏子不堪入皇后之眼。”那戏子用冷漠的音调回复着,他只微微躬了身子,依旧不曾下跪。

“既然是一个戏子为何见哀家不跪?难道你以为在皇上面前唱两曲就可以如此放肆吗?来人!”紫苏气愤的召唤着侍卫:“把他给我打到会下跪为止,若是这么眼中无礼,那就把他的腿给哀家打断!”

皇后下了令,一旁的侍卫便上前,架了那戏子的胳膊,以脚踢向他的膝窝,那男子刚被踢归于地,殿门打开,帝王走了出来。

“怎么了?”帝王看着被架在殿前跪地的男人,开口询问。

“皇上,此人狂妄,见臣妾既不行礼也不避让,臣妾正在教他该怎么知礼。”紫苏说着靠到帝王近前,伸手拉了帝王地衣袖。

龙应天看了紫苏一眼,又看向那戏子,而后叹了口气,对那戏子说到:“春,她可是皇后,你如此也是应该。”

那戏子抬头看向帝王,轻咬于唇,眼中似闪动着什么轻声道:“是,陛下,春,错了。”

“你去吧。”帝王说着就挥了手,抓那戏子胳膊的侍卫忙松了手退往一边,那戏子起了身,看了紫苏一眼,只对着皇上躬了身子便退行几步后转身离开了。

“这…”紫苏见他竟然还是这般无礼就欲言,可帝王却转了头对她说到:“好了,是朕许他可以不去行礼的,你也别太计较了。跟朕进来吧。”说着就拉了紫苏进殿。

入了殿,来到殿内后堂,帝王松了紫苏的手,坐在了一张大椅上,平声的问着:“谧儿来寻朕,有何事?”

第五卷 此情待共 第二十三章 一误再误

紫苏一愣,随即丢开戏子带给自己的困扰,带着一点微笑走到帝王近前,蹲在帝王身侧,将帝王的手抓在掌心,看着他的眼温言到:“臣妾是在想着皇上近日来哀心忧怀,担心皇上心中郁结,特来陪陪皇上的。”

帝王脸上升起一丝笑,但随即消失,他抬手抚摩上紫苏的脸庞:“劳朕的谧儿挂心了。”

“皇上,刚才那个戏子,他是…”紫苏试探着想要问问,她想知道的多一些。

“哦,他是个唱曲的名伶,叫做常知春,母妃自小喜欢听曲,后来有此宴会之上,母妃听他的曲子落了泪,父皇便将此人留在了宫中,空了就给母妃唱曲。后来父皇驾崩,母妃思念父皇,常命他唱些相思的曲目打发日子。刚才他见你未跪也是因为跟在母妃跟前久了,怕是淡漠了这份礼,加之母妃这么去了,他,大抵也是太伤心了吧!”皇上说着对着紫苏有些淡然的笑了一下。

紫苏闻听如此,心头的芥蒂之心立刻淡了下去,想着定是帝王思念太妃,叫他唱些太妃喜欢的曲子听来缅怀一二,许是太用心,动作难免随心,看来应是自己太过敏感,想差了去。至于他与她的想象,只怕帝王压根就没在意。

“谧儿怎么对他如此上心?难道很介意他的无礼吗?”帝王随口的问着。

“这个…倒也不是,只是这人,他长的有些像她。所以臣妾就…”紫苏试探着提了下,注意着帝王的反应。

“谧儿也觉得像?朕还以为是自己如此想呢,说来,朕常常观他之时就会想起紫谧来,有时朕明明是看着他在这里唱着念着,兜转身姿,但经常也会恍惚自己看到地是紫谧在朕的面前或唱或念来,不禁会想到紫谧的一些事。这话说回来,紫谧也当真长的像个男子,若是紫谧真是个男儿。只怕也是个将才啊,可惜,可惜了啊。”帝王说着对着紫苏有些失意般的落寞一笑,收了手,去端身边的茶喝了起来。

紫苏看着皇上的动作想着帝王刚才的言语,再加上看到帝王这落寞的一笑,这心里忽然就不是味起来,她不由的想到了那张与紫谧想象地脸,不由的想到了那个推测。

皇上难道说心里真的喜欢地是她?

紫苏心中如此想着,脸色就有些难看。

喝了口茶放了杯盏的龙应天一回转头正要和紫苏说点什么。一眼看到紫苏有些沉的脸,看着她微微蹙着的眉,这心头忽然就不舒服起来,不由的也就皱了眉:“谧儿怎的脸色如此难看?可是累了?”

紫苏此时心中猜思的正乱。听见皇上如此问也没在意,便随口应了一声“恩”,脑子里依旧想着该怎么追问皇上的心思,因而根本没注意到帝王地神色。

可龙应天看到紫苏那心不在焉着回答自己,加只那有些沉色的脸。只道是她根本不是多想来陪自己,不过是因着身份前来敷衍,心中便大为不快,一抬手说到:“皇后既然累了,且回去休息吧,朕正好去看看奏章,你,退下吧。”

紫苏心中还在盘算,忽然听到帝王说他要看奏章。要自己退下,这一边心里凉了一边也有些茫然的起了身对着帝王行了礼,口说着告退的话,有些失落地退了出去。

紫苏一出了殿,帝王就攒了拳头。

紫苏告退时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只叫他更加不快。皱着眉在殿中来回踱步几趟后。他有些气恼的叫到:“李德兴,叫春到这里来!”

紫苏出了殿。心中乱糟糟的,下完了殿口的阶梯,才意识到自己好象是被帝王撵出来地,而自己最初来的目的却还提也没提,于是又转了身打算再进去与皇上提起,可才踏上一个台阶,就依稀听到了帝王的叫喊声。

抬头看去,就看到李德兴急忙的跑向了偏殿,她也不在移步,就站在那里看着,可当李德兴从偏殿出来的时候,紫苏心里腾的一下就窜出了怒火。他,他竟带着刚才那个戏子,竟引着那唤做春的戏子进了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