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笑的时候,泪流不止。

悄悄走进他的办公室,坐在他的办公桌前,我还能感受着他的气息。

墙上的玻璃窗还是那么通透,从这个视角刚好可以看见我的桌椅……

何必?何苦?

这段日子我不知道他是谁,可他清楚地记得我,这种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凝望,是多么可悲!他望着我时,心里又是多么难言的苦……

拉开最贴近他右手的抽屉。

里面放着我的简历,照片上的我笑得好灿烂……简历上面压着那颗已经破碎了的水晶心,即使被粘好,裂痕清晰可见。

我摔碎的那颗心,那份情,他还这么珍惜地留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泪水一串串滑落,洗不尽悔恨,洗不尽痴心。

还记得他说过:“这种事道歉和解释根本没有用,就像这水晶,碎了就是碎了,即使你再怎么不舍,也无可挽回……”

当时我以为他说的是那一夜的狂乱,今天我才明白,他说的是我对他的伤害,他不希望我道歉和解释,也不奢望我能去挽回,他唯一的希望的就是我能给他一点点温存,哪怕仅是一夜。

如果是几年前他对我这样一往情深,我能理解,可是这么多年的心苦,都没有让他放下这份痴情,好难啊!

我一直以为誓言已经褪色,只有我傻傻站在原地,今日蓦然回首,才发觉他就站在我身后,等待着我的回眸!

我唯一能回报他的就是走出他的办公室,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这里。

正如我说过的,永远别再见面。

意外的开门声音吓得我一抖,手中的东西滚落在地。

一双熟悉的手拾起地上的笔筒,小心地放在我桌上,我怎么从来没注意过他的手,这分明就是陈凌的手。

“林...... ”先生两个字哽在喉咙中说不出来了,明明已经做出的决定,面对他时却说不出口。

他没说话,转身去推办公室的门。

过了大概有一分钟,他走出来,手里握着一把汽车钥匙:“我送你回去,以后这么晚了别一个人到处走。”

我的心中一热,很想问他:你回公司,是因为我吗?

很想说一句:陈凌,我想你,我爱你!

可惜对于一个半小时前刚决定和未婚妻结婚的男人,这句“我爱你”无疑是把他推向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明知我们之间已经无可挽回,我还做这么伤己伤人的事有什么价值。

“不用,我打车!”收拾好每一样东西,也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静静走向门口。

“就这么走吗?”他别过脸,笑得好勉强:“没有什么要说的?”

“对不起。”这或许就是我唯一有资格对他说的一句话。“哦,还有,恭喜你!”

“刚才为什么哭……”他挡在我身前,一声震耳欲聋的关门声惊得我手一松,所有的东西散落在地。

这就是爱情,没有理性和睿智能够洞悉那一刹那的激动。

动了情,就无法去寻求什么逻辑。

我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可我还要极力维持着自己的笑容,装作毫不在意地转身。

他抓着我的手臂,将我扯到他面前大声吼着:“为什么要蹲在地上哭得那么委屈?我亏欠你吗?我辜负了你吗?跑到我面前装什么委屈?”

“对不起,我错了!我没想到你能看见……”

他的身体一僵,胸口剧烈起伏着,“姚冰舞,为什么我什么都能看透,偏偏用二十年都看不透你那颗心……”

“我又何尝看得透你。”我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林先生,你想怎么样?你刚刚已经决定娶她了!”

林君逸灼热的目光像要把我烧毁,手指紧紧板着门,嵌进去……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陈凌,那个几年前被你抛弃的人......如果我说: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我们之间还能继续吗?”

我咬紧嘴唇,害怕一松开“我爱你!”三个字就会脱口而出,怕这三个字一出口,就再也无法离开他。

看见我镇定的表情,他的手慢慢地放开手,眼神骤然由渴望变成愤怒:“你知道!?你早就知道我是谁?”

“陈凌,对不起……”看着他苦涩的笑,心痛得完全没有任何知觉。我从来不想伤害他,却将他伤得伤痕累累。

他甩开我的手,“我怎么会为你这无情的女人,连最后一点尊严都抛下?”

“对不起!”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决堤的感情,扑过去抱住他,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陈凌......我承认是辜负了你,是我亏欠你!你想让我怎么弥补?”

“那就用你的一生来偿还!”他抱紧我,双手捧起我的脸狠狠地吻下来。激情一旦点燃就有烧毁一切的趋势,他贪婪的狂吻,我迎合的挑拨,触及到彼此都压抑太久的渴望。

他的吻蛊惑了我,令我的一切举动都不能由头脑控制,完全自发行动。

手不知怎么就缠上了他的颈,仰起头贴近他说:“陈凌,我想你。”

我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胸膛剧烈地起伏......

我想起他说过:他的身上有一个更痛的伤口,心里一阵抽搐。

一颗颗解开他衬衫的扣子,我俯首吻着他无规律跳动的位置。

“这里......还痛吗?”

“冰舞……”

沙哑的声音,轻颤的喉咙拨乱了我的心弦,若不是那颗心按在他手下,恐怕已经飞出来了。

我垂下眼睑,不敢再看他幽黑的双眸中跳动着的炽热□,却看到他起伏的胸膛。

紊乱的呼吸吹开我额前的发,灼热的气息离我越来越近:“别说你不是诱惑我。”

“什么?”我茫然抬头,恰好碰触到他柔软的双唇。

多年来的相思之苦,亲吻根本不足以满足彼此的渴求,他的手伸到我背后,纯熟地拉开我裙子的拉链,唇顺着露出的肌肤一点点向下滑……裙子滑落在地,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里的热流冷却了一些,空虚的身子总算找到一点可以依托的东西……

“陈凌……”

他听懂了我干涩的呼唤,从我的眼神中看到了迷乱,身体与我贴紧,两颗心就那么贴近,中间没有一点隔阂。

肌肤相触,我发现他的皮肤不仅和我记忆中的一样光滑而有弹性,而且滚烫地像是火焰。

这一刻我才明白,为什么陈凌像是水,林君逸像是火,什么宁静平和经历长久的期盼都会燃烧,什么绵长的爱在经历过爱恨徘徊后都会变得如火如荼,当两颗心碰触,肌肤之间的磨蹭,灵魂与灵魂的摩擦,任谁都是无法如涓涓细流一样流淌。

窗外的星光璀璨如火,一道美丽的光辉划过,流星坠落……

我满足地闭上眼睛,纵然爱如流星,这片刻绽放的光辉也足够!

他拉下我身上最后的阻隔,唇在我耳边磨蹭,在我耳边低吟:“你知道你的眼神有多勾人么?每次你隔着窗子看我的时候,我都想把你拉进来……”

“是吗?你装得可不是一般的漠然。”

“装得再好都没有用,一面对你我就什么理性都找不回来……我自己都不信,连强暴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我都能做出来。”

“后悔吗?”

“后悔,非常后悔!”我闭着眼睛,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轻笑:“早知道那感觉是那么痛快,我该早点下手!”

想起那天他兴奋的低吟,我的脸更烫,当日若知是他,我何必反抗。

早知是他,我何必矛盾!

听到一阵悉悉簌簌的衣服落地声,我的眼睛闭得更紧,全身都在绷紧,等待着他的进入。

可他没有,仅用手指在我的双腿间摸索,唇舌舔拭着我神经最敏感的地方,这种愉悦简直不真实。我忍不住睁开眼,面前是林君逸刚毅、棱角分明的脸,有点冷酷的薄唇,一望无际深邃的黑眸……

他真的是那个我等待多年的男人,怎么看都不太像。

“真的是你吗?我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扯动嘴角,笑得很魅:“两个人能重逢,真的好难!我是等待了多少个不眠的夜,才等来了今天……”

是他!我仰起头,温顺地伏在他肩上,任由他进入,感受着不一样的刺激和空茫,带给他难以抗拒的兴奋。

他似乎又没带上该带的东西。

这个破习惯什么时候能改?

唉!不带就不带吧,反正有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女儿了,也不在乎多生个像他的儿子。

月色再美,也不及□撩人;

星空再闪烁,也不及眼神挑逗;

这一夜,办公室里,荡漾着久违的情爱......

 

再次醒来明媚的阳光已经升至当空,我伸出酸痛的手臂摸了摸身边,他又不在。看来他在医院休养的很好,营养药肯定注射超量,昨晚一夜没睡,还能起的这么早。

我穿好衣服,略微整理下不堪入目的头发,想起昨夜他难分难舍的样子,甜蜜涌上心头。

看看手机,竟然已经是十二点多了,这个时间刚好是午餐时间,公司的人都该在餐厅,不知他在干什么?

我推开休息间的门,悄悄看了一眼,林君逸正坐在办公桌前认真地翻阅着文件,一见他我的心里顿时有种幸福感。

我走出来,对着他娇声说:“我有点饿了。”

他抬头,有点别扭地对我微笑:“等一下,马上就好。”

“嗯!”

他又看向我背后,淡淡地问:“还有什么事吗?”

我身后一个声音回答:“呃……没有。”

听到声音,我的脑海一串闪电,回首见沙发上正坐着销售部的经理和刚被调到公关部的赵诗语,他们专心地看着手中的文件,基本上面无表情,一脸的若无其事,我强烈怀疑他们忍得面部抽筋。

我转头瞪了林君逸一眼,他正冲我笑,他笑得那个暧昧。

该死的林君逸,他办公的时候就不能看看时间,他不饿,别人也要吃饭的。

他似乎听到我心中的抗议,清了清喉咙说:“那就这样吧,今天下午把价格表交给我,明天价位全盘调整。通知财务部下周我会打三千万过去,除了交付工程款,其余退还客户。”

两个人马上站起身离开,赵诗语走到门口时,回头瞪了我一眼,冷笑着离开。

这回惨了,根据流言传播的速度计算,不用等到明天这个消息一定会尽人皆知。

我强烈不满地瞪着罪魁祸首:“你开会不能去会议室?”

林君逸走近我,帮我理顺了头发,强忍的笑意说:“我去会议室开会,你醒来找不到我怎么办?”

我白了他一眼:“看你那表情,养情人倒像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是不是值得骄傲,要看从我床上爬起来的是谁。”他抚摸了我的脸,笑意从嘴边延伸到眼底。

“我还没吃饭呢,你别恶心我好不好?我下去等你。”

我转过身,甜蜜从心底决堤,笑意再也无法抑制。

明知男人的甜言蜜语是毒药,我还是不争气地甘之如饴。

 

他带我去了一个很幽静的西餐庁,昏暗的灯光下,我们听着音乐,喝着红酒,享受着美餐。

红酒在旋转时留在杯壁上的红色非常美,轻淡的香味流过舌尖,淌入心底的感觉特别醉人……

一如他嘴边挂着动人的微笑,静静望着我时眼底的满足。

五年未见,他的变化太大了,就连吃东西的动作,都带着上流社会熏陶出的贵族气息。

在他身上我已经找不到,那个和我腻在小屋子里的少年的影子了。

时间已经将一切都改变,我们似乎无法再回到从前了。

“吃不惯西餐吗?”他见我盘子里的牛排一点未动,问我:“要不要换一家中餐?”

“不是。”我随便找个话题:“我是在想为什么一定要给那些客户退款,这样做公司会陷入很僵局的。”

他的视线移到远方,幽幽地说:“他们要买的不是一个东西,是他们的家,也许他们会在那里生活一生……这些钱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数字,对他们来说也许要倾尽一生的积蓄。”

原来他不做投资,辛辛苦苦地盖房子是为了我们曾经的梦想。

梦想,那早已被我放弃的东西,还在他心中存在着。

“你要给他们最舒适的生活,最享受的环境,让他们有种真正的家的感觉,是吗?”

“我要他们每天一想到要回家,就有种幸福的滋味。”

“要有幸福的滋味,仅有舒适是不够的。”

“是啊,还要有人分享!” 他也放下刀叉,期盼地望着我:“你愿意吗?”

我的胸口一热,慌忙低头认真地吃牛排,真担心自己再看一眼他灼热的眼神就会冲过去抱住他。

我当然愿意——假如他昨天没有和林尔惜说类似的话。

“有人一直在和你分享你的成功。”

听到我这么说,他的声调降了很多:“你觉得我成功吗?换不来心爱女人的笑颜,我拥有的再多都是失败。”

牛排忽然变得好香,灯光忽然好柔和。

就算他变得再多,有一样感觉还是如旧,爱情!

我坚定地抬起头,正想对他说:我愿意永远陪在你身边。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他看看手机,踌躇地看看我。

我见他想要挂断,立刻明白是谁了:“没关系,接吧,不然她会很担心的。”

他迟疑了一下,接起电话。

由于我们之间有点距离,我听不到电话里的声音,只听他抱歉地说:“对不起……我这里有事暂时走不开”

“……”

“好吧。”

“……”

“那我半个小时后过去。”

听到他们的对话,我无法再忽略昨天那个让我心酸的吻,那个在他身边默默付出的女人,久别重逢的喜悦沉淀了,我才记起他是林君逸,一个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男人。

让他名正言顺的娶我,不是不可能,此刻我告诉他我从未嫁人,我们还有一个女儿,他会不顾一切和我在一起,但他要为此付出多少?

他挂断电话,问我:“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把牛排放在口里,大口大口嚼着:“去吧,别让她等太久。”

“冰舞,我们……”

我把口里的东西整个咽下去,无所谓地笑笑:“不是说好了和她结婚?既然做出承诺,就别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