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相姓慕,名流景。”淡语之后,她转身离开,只留下苏云溪一个人呆呆的立在原地。

话语,缠绕不断。

人心,惶恐不已。

正文 第19章 一念之差(1)

“苏云溪,夙沙的第一才女苏云溪。”直到慕流景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身着蓝色华服的骆宇非从树后从了出来,脸上依然是那一成不变的笑意。

微愣的苏云溪猛然转身,在望见骆宇非的刹那,她笑了,带着几分妖娆之色,“难道镇国公有偷听的嗜好?”

纵使表面上镇定万分,但她的心底却是纷繁不已。

又一个人知道她的身份了,如果被夙沙曜知道,那又会怎样?

这么多年来,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也会忏悔,只是不管怎么样,都无法挽回了。

都说,一念之间,成魔或成佛,而她选择了成魔。

用别人的死成就了自己的生。

“是梦夫人太大胆了。”笑,带着几分嘲讽,亦带着几分促狭,他脸上的笑意未变,连说话都是温和的。

和他斗,苏云溪绝对没那个本事。

他这种人,绝对是一只狐狸,可以在谈笑之间就置别人于死地,而不动声色。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本来的自持本就已经被慕流景打击的彻底,此刻更是如瓦解的墙一般分崩离析,“你想怎样?”

看来这一次,她真的错了,错在她不该妄图用自己美貌为自己找一个有权势的靠山。

一步错,步步皆错。

“想和你做一个交易。”骆宇非的眼眸微张,斜睨着眼前的女子,话语满是漫不经心,似乎她答不答应都与他无关,又或许他早就知道最后的答案。

苏云溪自是出口问道:“什么交易?”

此刻,她已然没有退路,既然没有退路,只能一路往前,或许可以为自己开辟出一条新路来。

“我可以帮你,帮你登上后位,如何?”他突地凑近,勾起她一缕青丝,笑容依旧,“而你只要继续去纠缠景相就好,不能让王上知道,但是要让我知道。”

苏云溪望着眼前这个一脸笑意的男子,心底满是疑问。

只是此刻,并非她可以考虑的时候,她的答案只能是是。

当初她找上景相而非骆宇非是因为她知道这个一脸无害的男子远比任何人都难以捉摸。

“好,我答应你。”她颔首,低声应道。

手微张,黑发从他的指尖滑落,他抬首,凝着苏云溪道:“夫人是聪明人,我不会亏待夫人的,至于具体如何做,我自会派人通知夫人。”

彼此颔首,然后转身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没人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只有他自己明白。

正文 第20章 一念之差(2)

“王上,你真的决定这么做?”夙沙西国的丞相伊慕白恭敬的问着斜靠在椅背上的男子。

凤倾歌慵懒的睁开了双眸,淡淡的凝着伊慕白,优雅的笑道:“是,本王决定了。”

“王上,太危险了。”伊慕白一直以来都不明白自己的主子。

他似乎把一切都看得很淡,成败得失,权贵荣华,什么东西都似乎入不了他那双勾人心魄的凤眼。

只是他却一直在争,争天下,又或者可以说是玩,因为没有人像他那样把胜败看得如此之轻,似乎注重的只是过程。

凤眼微眯,凤倾歌抬首望向了自己的丞相,“我不会有危险的。”

伊慕白自然知道凤倾歌决定的事不会那么轻易改变,只是他真的想不通他有什么理由一定要亲自去东国。

为何要置自己于危险之中?

“王上,你去东国,难道是为了东国的相?”踌躇了良久,伊慕白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那一战,王上明明可以歼灭东国的军队的,可是他却只抓了东国的相。

既然抓了,就该收为己用,或者诛杀,只是他却把他放了。

很多人都不明白王上的心底在想些什么,于是一些背地里不好的传言开始蔓延开来。

王上已经二十三岁,早该封后封妃,但是他却始终没有立后,甚至连妃子都不曾有一个,不管大臣们如何劝说,他始终不为所动。

所以底下的人开始猜测,王上是否有断袖之癖?

如此看来,难道真如传言所说吗?

“伊相,难道你也信那些传言?”好看的眉头微敛,凤倾歌直视着伊慕白,神色似乎慵懒依旧,只是眼底的那抹寒意却让伊慕白惊了心。

凤倾歌自是听说了那些传言,只是他从来就是一个不羁的人,别人说什么,他从来都不在乎。

只是如果有人当面质疑,他也不会客气。

“王上,微臣该死。”伊慕白低头,不敢直视那道冰冷的眸光。

凤倾歌敛眸,不再去看伊慕白,只是平静的说道:“伊相,本王此次叫你来绝非是来听你的质疑的,而是本王信任你。本王离开以后,一切朝中之事就交给你了。”

“臣遵旨。”伊慕白躬身,行动之间满是恭敬。

斜靠在椅背上的人似乎是困了,倦了,连眼睛也懒得争,只是淡淡的说道:“本王累了,你先下去吧。”

伊慕白行礼之后,便退了下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身后的人却又突然开口道:“伊相,我临走的时候会把凤符交给你,到时候你可以调动西国一切的兵力。”

顿了一下,他又继续说道:“如果本王有什么意外,那么西国的王位就传给你了。伊相,我一直把你当作知己。”

伊慕白的身子一僵,震惊于他听到的,他刚想转身说些什么,身后的人却阻止了他的动作,“下去吧,本王真的有些累。”

伊慕白依言,渐渐的消失在了凤倾歌的视线之中。

本来闭着的眼睛,猛然睁了开来,似清澈又似深沉,令人猜不透他的心底在想些什么。

薄唇微微上扬,凤倾歌的脸上尽是令人看不透的神情,只是无论是怎么的他,都掩饰不住那种慑人的风华,连一直隐于暗处保护他的人都不由暗暗失神。

低沉而迷人的声音响起,带着惑人的慵懒,“风,你留下,在暗地里跟着丞相。”

沉醉于他风华之中的人猛然清醒,低低的应道:“属下明白。”

凤倾歌优雅的拿起桌上的一杯茶,茗了一口,才悠悠然的轻笑,“风,本王就是喜欢你的少言多行,以后的日子一切小心。”

“丞相他?”空荡的屋子里似乎只有那斜靠在椅背上的人,只是低低的声音却不时的从暗处传来,让人听不真切。

“亦敌亦友。”凤倾歌一语道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刚才的一席话,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他说得越大方,他表现的越相信他,伊慕白的压力就越大,只是到最后他到底是敌还是友还要看他最后的决定。

风没有再问什么,唯有那低沉而恭敬的声音传进了凤倾歌的耳畔,“属下定当竭尽所能完成主子的任务。”

下一刻,一切便恢复了平静,似乎刚才的对话并不存在一般。

“小流儿,不知你可否记得我们十五的炽离河之约。”

手抚着系在腰间的袋子,凤倾歌的脸上漾着一抹迷人而魅惑的笑容。

此种风情,更是道于何人说…

正文 第21章 镜花水月(1)

春日里,百花绽放,蝶影纷飞,习习春风拂过,吹动了岸边的柳枝,吹皱了一池春水,亦吹醒了立在岸边神思恍惚的人儿。

眉眼流转,眼眸所及之处俱是一片春色,慕流景本来迷茫的双眸渐渐的变得清明,相对于这盎然的春色,她此刻的心情却是萧条而颓然。

时间过的很快,转眸之间,已过了十多天,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到毫不在意,但是心还是不由自主的出卖了自己。

那些以为可以淡忘,抑或者刻意淡忘的东西,终究还是存在,还时时刻刻叫嚣着,让她不得不注意它们的存在。

每月十五,本王在炽离河等你,凤倾歌的话总是不断的在心中徘徊,挥之不去。

她是去,还是不去?

如果去,此刻就该动身了,炽离河离朝都虽不远,但也是要个三四天的路程,此刻俨然已是三月初九,再过六日,便是十五。如果不去,那十五之日,她又会变得如何?

虽听闻过媚情丝,但却从未见过,世上所能拥有者更是少之又少,所以这毒性,她也实在是没有把握。

他为何要如此招惹她?

当初他们早已恩断义绝,彼此不相往来,为何事隔几年之后,他又俨然一副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靠近她,接近她?

凤倾歌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自始自终,她从未看透。

而他呢?

似乎从头到尾都可以清清楚楚的看透她一般,她易了容,变了声,甚至连言行举止都变了,可是他却偏偏从第一眼就认出了她,如此的准确,即便她想懒也懒不掉。

本以为他会向东王揭穿她的身份,但他没有。

他的心思晦暗如深,她也已经累得去揣摩,一切顺其自然便好。

此刻,一只金色的凤尾蝶在慕流景的身旁飞转,金色的翅膀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它绕着慕流景的不断的翩飞,最后停在了她的手背上。

直到手上传来微痒的触感,慕流景才回过了神,一眼就望见了停在她手上的金色凤尾蝶,本来淡然的神情在一刹那之间瞬变。

金色的凤尾蝶,竟然是金色的凤尾蝶。

从今以后,金色的凤尾蝶只专属于我的小流儿,见到它,你就可以知道我来找你了。

曾经,他如此对她说过。

曾经,她因为他的话而感到暗暗欣喜。

如果可以,她宁愿他只是那个江湖上的凤蝶公子,那个一笑倾倒天下女子的凤蝶公子。

纵使他流连花丛也罢,纵使他放荡不羁也好,至少他们不用对立。

而她也不用如此为难。

这么说他来了?

是在炽离河畔等她吗?

凤倾歌,她到底该拿他怎么办?

这个让她快乐过,也让她痛苦过,这个救过她,也陷她于万劫不复的男子,她该如何对待?

本以为早已忘怀,一切都明镜如水,只是那一夜之后,所有的感觉都被他挑了起来,复杂,难耐。

正文 第22章 镜花水月(2)

“相爷。”一道陡然而起的声音打破了慕流景的思绪。

她悠然转身,只见管家恭敬的立在她身前,于是轻问道:“李叔,什么事?”

李叔在她的相府也待了三年了,自从她为相之后,他就一直兢兢业业的为她打理着一切,为人严谨而沉稳,只是对她却依然有种莫名的疏离,想必是因为她占据了东国前丞相的位置,甚至于府邸,不管如何,心底始终有种淡淡的遗憾吧。

“相爷,刚才先后有两个人送来了两份礼物,指明说要相爷亲自拆封。”李叔恭敬的回道,始终是一种谦卑有度的语气。

是什么人?又是什么礼物?竟要她亲自拆封,她不由倍感好奇。

“礼物呢?”她望向李叔问道。

李叔把两个小小的盒子呈给了慕流景,然后恭敬的退到了一边。

两个盒子不管从大小还是形状来说都差不多,只是包装的颜色有所区别罢了。

她拆开了其中一份,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张纸条,伸手取出来一看,上面赫然写着“倾情水月歌尽幻,镜花若流空成景。”

这是…当初一个高僧送她的解签语,还有那支签,那支名为镜花水月的签。

她连忙打开了另一个盒子,盒子里装着的竟也是那句解签语。

掩下了心底的万千思绪,慕流景转首望向了李叔,“李叔,送礼的人呢?”

李叔低着头,恭敬的回道:“回相爷,送礼的人已走。”

走了吗?

同一时间,竟然有两个人送来同一样东西,她隐隐的觉得事情似乎暗藏着什么风波。

她可以理解一个是凤倾歌派人送来的,那另一个呢?

知道她身份的人有几个?

知道这个解签语的人又有几个?

而送礼的人又有着什么目的?

“李叔,送礼的人有没有说什么?”慕流景微敛眉头,心底自是一番思量,想象着送礼之人的目的。

李叔这才恍然记起袖中还有一封信未给慕流景,连忙从袖中掏出了信,“相爷,是老奴忘了,送红色盒子的那个年轻人还让我交给你一封信。”

慕流景接过信,拆了开来,信上简简单单的写着几个字,“苍云深处无人家,便是一地后庭花。”

放下了信,慕流景依旧一脸的淡然,回首对李叔道:“李叔,你先下去吧。”

李叔依言退了下去,一切又恢复如初。

慕流景望着波光摇曳的湖水,手一挥,三张字条顷刻间飘入湖中,慢慢的沉了下去。

唇角依然是那淡定不惊的微笑,她转身,慢慢的朝自己的住处走去。

是敌是友,今夜她去会一会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