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流景看着也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偷偷的把眼神移向了马车外。

正文 第27章 妖尊寂月(2)

寂月抬首之际,看到慕流景的眼光望向了别处,又突然想到刚才的事情,脸上的笑意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不满,这变脸的速度快得令人喟然。

“慕流景,我忘了还没有跟你算账。”他一生气,便会连名带姓的叫。

“寂月,算什么帐?你是不是记错了?”慕流景回首,状似一脸茫然的问道。

寂月的记性不好,往往一些事情做过就忘,更好笑的是他从不会去记别人的容貌,除了师父和她,他谁的容貌都不记得。

在他眼里,人看起来都差不多,让他记还真是有些难为他了。

慕流景有时候也不免感叹,被他记着到底是她的幸,还是不幸?

“慕流景,别以为我会忘,你竟然敢抛弃我,一个人出来。”寂月的话一出,慕流景就不由的微微轻叹。

果然,对于她的事,他记得比什么都牢。

有时候她真不知道该说他记性好,还是记性差。

明明什么事都记不住,偏偏能记住她的一切,而且寂月对那些文字特别敏感,一看便能记住,有人寒窗苦读十年也比不上他的一天,此刻该是暗叹老天之不公的时候。

“寂月,我说了不是抛弃你,明明是你自己要闭关三年。况且师父都同意我出来了。”对于寂月,慕流景总有一份无可奈何,唯有任着他任性。

纵使她熟读兵法策略,却找不到可以用来对付他的法子。

寂月就像是那夏日里善变的天,刚刚还晴空万里,下一刻就可能下起磅礴大雨,谁都无法预测他下一刻的表情,丰富的令人愕然。

他有时候深沉,有时候又单纯,有时候凶狠,有时候又温柔,有时候邪魅,有时候又比谁都阳光,只是在她面前,他却从来不刻意的去掩藏什么。

“不管,我不管,总之就是你抛弃了我。”寂月一脸的耍赖,完全就似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慕流景的眼微微合上,靠着马车里的软榻,似是漫不经心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当我抛弃你好了,你大可以离开。”

身子猛然被拉起,下一刻她已经落在了寂月的怀中。

“我不要。”寂月紧紧的拥着慕流景,就怕她会消失了一般,“上次就算了,下次不许你再不告而别。”

柔丽的唇畔边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慕流景索性在他怀中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安安稳稳的睡了起来,她就知道她一说离开,或者和他毫无关系,他便会什么都不计较。

看起来她虽然始终处于下风,但实际上却是他被她吃的死死的。

因为他不想离开她。

“好了,不离开就不离开,如果被世人知道名震江湖的妖尊竟如此的小孩子气,不知道他们会…”懒懒的声音从寂月的怀中传出,只是话说到一半,人却已经睡了过去。

这些天慕流景一直没怎么睡好,所以精神一放松下来,疲惫感就马上席卷了她全身。

寂月轻轻的挪了一个位置,让慕流景可以睡得更加的舒服,唇畔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似是无邪又令人猜测不透,手指轻轻的为她挽起散乱在脸上的头发,眼神柔若春风,淡淡的话语随风缠绕,渐远渐远,最后消散…

“流儿,以后不许你再抛弃我。”

那一夜,无人的马车不知让多少人吓破了胆,朝都之城,百姓之间,都不由战战兢兢的谈论着那夜所见的诡异现象,一传十,十传百,事情也被传得更加的诡异。

一时之间,那些在夜里出门的宵小因为做贼心虚而不敢出门,朝都的夜变得更加的安宁和谐。

事后每每谈及此事,寂月总是毫不在意地轻哼一声,“愚蠢。”

正文 第28章 假传圣谕(1)

淡雅而干净的屋子中,阵阵花香淡淡的萦绕。

红软锦被之上,一头青丝散落枕间,红和黑交织,看起来格外的显眼。

一声嘤咛从被中溢出,下一刻,睡梦中的人便猛然清醒。

“这里是?”慕流景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并不是身处在相府之中,而是在一处不知名的房间。

一阵熟悉的花香飘来,让她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

紫流舞,是紫流舞的香气,她最喜欢的花。

紫流舞,唯有她拥有的花,因为那是寂月潜心栽培出来,并用她的名字命名的花。

世间仅有,独一无二。

慕流景起身,淡淡一笑,她知道定是寂月趁她熟睡之际,把她带到了这里。

刚思及此,寂月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边。

一见慕流景,寂月便一个箭步冲到了她的跟前,灿烂的笑道:“流儿,你醒了。”

窗外,天色已然大白,她这一睡可真是睡过了头,此刻赶回去,定然赶不上早朝,事后又得解释一番。

寂月,他还真是任性。

慕流景的心中微微一叹,抬首望向了寂月,“寂月,送我回去。”

如果他同意,以他的轻功,必定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送回相府。

寂月上前一把,抓住了慕流景的手,拒绝道:“我不要,流儿,不要做什么丞相了嘛,我带你去玩遍天下,你不是很想去大漠看看吗?你不是很想去海边瞧瞧吗?流儿,不要回去了,我不喜欢那里。”

闻言,慕流景本来清澈无波的眸中闪过一抹快得令人难以捕捉到的复杂,神色也微微一黯,出口的话少了刚才的无奈和纵容,多了几分淡淡的深沉。

“寂月,你明白的,我不得不留在那里。”

一句话,简单而明了,不知者不能解其深意,但知者如寂月一语便能明白,她心中的结。

那结,如果一日未解,她便永远都只能被过去所束缚住。

有时候寂月很恨,恨自己为何没有参与她过去十几年的岁月。

那一段岁月,他即便再怎么努力也触及不到,只能任由她如此的把自己挡在门外。

他,很想她不要过得那么辛苦。

可是,却无能为力。

彼此对视了良久,视线在空中纠缠,一个早已恢复平日里的淡定无波,一个却承载着满满的无奈,想看透,却无法深入。

只是,最后终究是寂月妥协了。

不满的轻哼,他毫不温柔的拉过她,手环上了她那纤细的腰,恶狠狠的说道:“慕流景,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

“寂月大人的大恩大德,小女子铭记于心,下辈子做牛做马来回报。”敛去了那令人窒息的深沉,慕流景灿然一笑,打趣之语脱口而出。

也唯有和寂月在一起,她以往的性格才会稍稍显露。

只是她欠寂月的岂只是一个人情…

本来生气的寂月也稍稍缓和了神情,手一紧,俯首暧昧的轻语,“不用做牛做马,只属于我一个人便好。”

此话,似假还真,令人听不真切。

他对她,是纯粹的霸道,抑或者还有另外的情感,谁也不明。

“好,那下辈子寂月大人就盖一座金屋把我藏起来吧。”笑,柔柔的,如沐春风,那一笑,不参合着任何的伪装,单纯得令人心动。

一刹那的恍惚之后,寂月便已施展轻功,下一刻,慕流景只感觉得到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以及那一声戏谑的笑声,“金屋还不够,我还要拿根金绳子把你栓起来。”

寂月的身形快的令人看不真切,街上的行人只觉得一道白影闪过,再去看时,四周早已恢复了平静。

仅仅只是一会儿,慕流景已经身处在自己的房间,慢慢的梳洗起来。

正文 第29章 假传圣谕(2)

“相爷。”门口传来了侍女的叫唤声。

相府中的人都知道,未经相爷的允许是不能进入相爷的房间的,即便是贴身伺候的侍女也不行。

所以今儿个虽然敲门已经敲了数次而不见相爷回应,却不敢贸然的进去,只是每隔一定的时候来一次。

“什么事?”隔着紧闭的门,慕流景淡淡的问道。

看来她一个晚上不在府中之事并没有人知道。

门外的侍女云琉一听到慕流景的声音,提起的心不由的落了下来,平日里相爷总是按时起床,只是今日却迟了这么久,连早朝都没去,府上的人都认为相爷病了,但又没人敢贸然的进去,于是只有担心着,此刻听到相爷的声音,她想相爷应该只是睡过头。

“相爷,你没事就好,我们都担心着。”云琉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喜悦。

站在慕流景身边的寂月不由的撇了撇嘴,满是不屑。

慕流景轻声应道:“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没事的话,你下去吧,我等下便出来。”

她的两个贴身侍女云琉和云璃,是一对姐妹,做事很是利索,只是她总觉得她们的眉宇间有一股不属于一个丫鬟该有的气质,于是对她们也多了几分防备。

又或者该说,除了寂月和夙沙逸轩,另外的人,她都是不能全然的信任。

她知道这样很累,但是她不能输。

“相爷,王上刚派人来说,让相爷进宫一趟。”云琉此刻才猛然记起正事,连忙禀上。

进宫?

就一天不去早朝,王上便来宣召吗?

还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慕流景沉思了片刻,便对门外的侍女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的远去,一边的寂月不满的抱怨,“什么王上,一天不早朝就嚷嚷个什么劲,哼…”

慕流景绕到了屏风后面,一边换上官服,一边对屏风外的寂月道:“寂月,你先回去吧,我有时间便去看你。”

“我要跟你进宫。”又想把他一个人扔下,门都没有。

慕流景自然知道凭寂月的功夫,要进出皇宫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但是她还是不希望他跟去。

寂月既然是江湖中人,便不要和这官场扯上任何的关系,那只会磨去他的那一份单纯。

她不希望他再为她做些什么,她欠他的已经够多了。

“寂月。”慕流景只是重重的唤了一声,寂月便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闷闷的说道:“好,我不去行了吧。不过你不能阻止我来找你。”

这世间,能让妖尊寂月妥协的,除了他的师父,就只有她。

慕流景颔首,“好。”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掠过,只余下一室的空寂。

慕流景明白,他终究还是生气了,但是她也知道,他的气很快就会消。

寂月的生气从来不会超过一日,或许有时候转首便忘。

如果她能一转身便忘记所有的事,那该有多好,如果都忘了,就不用为以前的恩恩怨怨而挣扎着。

只是,她慕流景终究不是寂月,想忘的事情也还是清晰的留在她的心中,时刻叫嚣着。

等到一切穿戴好之后,慕流景便匆匆的往宫里赶去。

正文 第30章 假传圣谕(3)

一进清玄门,一个宫人便迎了上来,“相爷,王上在陌烟阁等你。”

慕流景上下打量了宫人一番,发觉她并未见过此人,而且王上每次传召她也不会派人来接她,总觉得一切有点异常。

“陌烟阁吗?”慕流景一副为难的样子,沉思了会,才望向宫人道:“是本相记错了吗?刚才来传话的时候,明明说是在芸笙阁。”

被她这么一试探,前来的宫人也有点懵了,还以为真的是自己记错了,情急之下,他突然从袖中掏出了一块腰牌,“奴才是潜龙宫新来的,这是我的腰牌。”

慕流景接过来凝了几眼,的确是潜龙宫宫人的腰牌。

虽然心底还是有些疑惑,但是她却开口道:“带路吧。”

这皇宫之中,也不会有人如此的大胆,除非是这个宫殿的主人。

而如果真的是他,那么再怎么样,她都无话可说。

一路尾随着那宫人,兜兜转转之下,终是到了陌烟阁。

陌烟阁是琴阁,陌烟阁里面藏了很多琴,多半都是世人想得而得不到的宝物,只是这其中不包括她的离锦。

天下有四大名琴,离锦,墨鸣,苍鸾,吟殇。

离锦在她的手中,墨鸣和苍鸾在别国,而陌烟阁里最珍贵的琴便是吟殇。而其余一些,虽不及四大名琴那般的珍贵,但也是难得的好琴。

吟殇,她也见过一次。

琴身是月牙白,琴音偏低,比较适合弹奏哀怨之声。

天下之人,能弹吟殇者不多,能用吟殇弹奏而不会因为内心悲哀而倒地的更少。

吟殇,吟尽离殇。

吟殇所奏皆是伤痛之声,能让闻者心酸落泪,任是那驰骋沙场的铁汉,也会不由自主的流下两行清泪。

这多半只是传说,真正听过吟殇所奏之曲者,又有几人?

不知何时,宫人已然退下。

慕流景伸手推开了陌烟阁的门,缓缓的走了进去,沿途的席岸之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琴,皆有着不同的风情。

她也没有心思多看,只是快步地走了进去。

走到内屋的时候,靠在软榻之上,那个一脸笑意望着她的人显然不是尊贵的东王殿下,而是曾经纠缠过她的苏云溪。

慕流景望了苏云溪一眼,眉头微微的敛起,难道那一次她说得还不够明白了,为何眼前的人还要纠缠她?

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伪装成那个云淡风轻的景相,她可以对任何人做到毫不在意,唯独她苏云溪就是不行。

虽不想承认,但终究还是不得不承认,她恨眼前这个女人。

那个在生死关头,利用她的死来成全自己的生的女人,她的姐姐苏云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