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啊。”傅天解释说,“林焱,是不是我上次的话让你受伤了,对不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不应该哪样说你,现在我也不是以长辈的身份留你,而是一个老板的身份挽留你,因为你真的是一个好员工,你的离去对我来说是很大的损失。”

林焱已经很久没有得到这样子的肯定,她很小的时候就被人夸赞优秀,但是她的人生却是一塌糊涂,有些事她必须反思一下为什么,总不能把所有原因都归咎为倒霉上。

“不是,傅叔,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我…我不想给人打工了。”林焱目光坦诚,笑容坦荡,“我也想自己当老板。”

傅天没有再挽留林焱,对一个年轻人来说,未来的可贵之处就是未来有上千种可能,没有人可以阻拦梦想和信念的力量。

虽然傅天真的很意外,前几天的林焱还是想靠着潘泉给她买房,怎么一夜之间,开始要自己努力了?

第二天,傅天就在新闻上看到了潘泉出事的消息,“博士身份虚假,金融新贵被爆窝藏K粉,警方怀疑潘泉跟六年前的走私案有关”

潘泉是颜寻洲配合警方举报的,城东分局破案立了功,局长要亲自请颜寻洲吃饭,颜寻洲称病没有赴宴,而是让章子代他出席了赵局的饭局。

然后颜寻洲晚上难得有空,他让许阿姨把颜舒冬带到自己的书房。

“做什么啊?”颜舒冬不情不愿地走到颜寻洲书房,推开门懒懒地开口问。

“你老师说你成绩非常糟糕。”

“你才知道啊。”

颜廷文过来接走颜舒冬的时候说过:“做父子,也是需要缘分的,你爸爸用尽了心血也没有把你教好,你说你想把冬冬教好,但是你真的用心了吗?你让我帮你照顾冬冬,冬冬是我的曾孙子,你不说我也会好好教他,但是我也只是能再帮你带几年而已,以后还是靠你自己。”

颜寻洲让颜舒冬把书包拿过来,颜舒冬又问:“做什么啊?”

“教你读书!”颜寻洲脾气也不好,怒视着儿子,过了会,缓了缓语气,“赶紧去把书包提过来。”

颜舒冬不屑地哼了哼,然后哼着小歌走了,是《我有一个坏爸爸》这首儿歌的曲子,这首歌颜舒冬是从道镇的游戏厅听来的,一遍就会,so easy!

虽然歌词颜舒冬目前还不敢唱出来,曲子还是敢哼出来的。提着书包来到颜寻洲书桌上,相当挑衅地看着颜寻洲:“你要检查就检查吧,里面空白的都是做不来的。”

颜寻洲每次检查颜舒冬的作业都是控制不住脾气,这次比以往都好一点,挥手让他到边上的小桌子做完没有写好的题目。

颜舒冬背靠椅子,一边做一边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颜寻洲蹙眉:“态度端正点!”

“可是我不会啊。”颜舒冬抬头说。

颜寻洲:“拿来问。”

颜舒冬问的颜寻洲的第一个问题是语文作业本上的同义词题目:“高大”的同义词是什么,颜舒冬原来的答案是“大高”,被语文老师打了叉叉,颜寻洲只觉得自己太阳穴跳了一下,想了想:“魁梧吧。”

“魁梧是什么啊?”颜舒冬问。

“魁梧就是高大的同义词。”颜寻洲看向下一题,结果颜舒舒冬又问,“那魁梧怎么写啊?”

这两个字的确有点难,颜寻洲也觉得应该给儿子写一遍,但是他在一张白纸上写了两遍“魁梧”两字,总觉得那里不对,最后用电脑打出来给儿子看:“这就是魁梧。”

颜舒冬心情非常好地回到自己的小桌子上,之后,他又问了颜寻洲一道英文题,小学英文题目再难也就是英文单词,颜寻洲这一次马虎过关。

颜舒冬有点失落地回来,最后他在数学课外书里翻到一道题目,这是一道奥数,颜舒冬看着颜寻洲眉头紧蹙的样子,差点欢呼出声,不过最后颜寻洲还真拿了一张A4纸演算起来。

之后颜寻洲给颜舒冬讲解,颜舒冬摇头:“听不懂。”

“我再说一遍!”

“听不懂,你讲一百遍我还是听不懂。”颜舒冬说,颜寻洲放弃,让颜舒冬回房休息。

颜寻洲之前抽烟最厉害的时候没有什么烟瘾,现在不常抽,烟瘾反而比以前厉害,他每天都克制让自己吸烟,就像克制从心底蔓延出来的感情。

拉开抽屉拿烟,颜寻洲在抽屉里看到一串绿色佛珠。

他想起林焱戴这串珠子的样子,碧绿剔透的珠子,显得她手腕上的肌肤白腻如凝脂,素白隽秀。

——

林焱全部资金加起来五十万,不过目前可用资金只有十万不到,当初她是没想着要做生意,现在有这个念头了,才发现这两年存的钱大部分被她用来投资了

C城的严珂给林焱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君颜上班,林焱琢磨了下问严珂:“珂珂,我想成立一家服装公司,你想不想入股?”

严珂不仅想入股,她还要跟林焱一块儿干,第二天做早班车从C城来到S市,把一张存了十五万的银行卡递给林焱:“林姐,我之前跟着你做台,现在就跟着你创业。”

林焱笑,心情真的好久没有那么畅快了:“等会我们先去吃晚饭,然后我再跟你说说具体想法。”

林焱在C城也跟严珂关系最好,严珂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小姐,感情跟其他小姐比起来自然是最深厚的,也只有严珂知道她在S市有一个儿子。

林焱从雅琳小区搬出来后没有找房子,一直在连锁酒店住着,晚上她和严珂在酒店睡在同一张床上,说话到深夜,然后严珂还是问起了林焱:“林姐,你在这里看到过那个男人了吗?”

林焱轻“嗯”了一声:“看到过…”

严珂叹气了一声,第二天两人起得都很早,连锁酒店位于郊区,位于杂乱的城市交接,从酒店出来不远处就有早餐摊,林焱和严珂一块儿喝了一碗豆腐脑,开始找写字楼。

市区商业楼租金都太贵,所以写字楼只能在三环外找,可惜三环外也一样难找,找了一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

晚饭林焱和严珂在宵夜摊炒了两个菜,两个胃口都不大的女人都吃了两碗饭,然后林焱问严珂:“要不要喝点酒?”

要来两瓶啤酒,最后只喝了一瓶,拿回退了一瓶的钱回来,两个人都身穿十厘米高的鞋子,手挽手走回酒店的时候,严珂突然停下来:“林姐,明天我们要不要找找那些废弃厂房?”

严珂这个主意不错,之前林焱只想跟工厂合作,如果能找的到租金合适的厂房,她还真可以跟之前的一个客户手里买到一些价格低廉的二手缝衣机。

晚上林焱跟严珂又在床上商量了具体内容,包括工商局的商标注册和之后的商品推销,讨论最激烈的时候,严珂拍了下脑门:“我们把最重要的事忘了?”

顿了下,严珂:“设计师,我们没有设计师。”

林焱从床上起来,然后从包里拿出两件之前改制出来的衣服样板:“你看看,还行不?”

严珂一边看一边发出啧啧声:“林姐啊,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说完,最快速度脱掉衣服,直接在林焱跟前换上衣服。

“好看吗?”

严珂换好衣服,林焱也仔细端详起来,然后点了点头,开玩笑说:“以后我们还不用花钱有模特。”

“对啊,有我们两大美女,以后横扫服装界”严珂配合地扭了扭腰,同样兴奋地拉上林焱的手,“林姐,你怎么就那么多才多艺啊。”

林焱低头轻笑:“这些都是以前在监狱里学会的。”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要评的小能手,天天张嘴,脸皮厚啊~~啦啦啦~啦啦啦~另外林焱,希望她为母则强吧~

第十七章

大概没有一个地方会像监狱那么磨练一个人的意志,林焱之前呆的监室一共有8个人,两个吸毒犯,两个人贩子,一个女骗子,剩下的三个,一个是因为忍受不了家庭暴力将丈夫重伤的家庭妇女,一个被男人骗身骗钱伺机报复不成反而成了敲诈犯,还有就是她,因为受贿已逃逸行长的钱,成了监室里面唯一一个经济犯。

监室里,四个小学文化,两个高中文化,一个大专生,还有就是林焱这个重本毕业的本科生。

但是监狱里,文化越高,往往日子是最难过的,没有尊严,没有自由,唯一的精神还要靠自己的意念来画饼充饥。

有段时间了,林焱也常常破罐子破摔地想,如果她是一个没有文化没有思想的女人,她在里面的日子会不好过一点,她可以像一台监狱里的缝纫机,每天机械地干活,不用想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她的冬冬,不去想那些所谓的爱恨情仇,吃饱了做事,做完事后按时入睡,连梦境也没有,没有梦,也就没有第二天醒来后的失落。

之后林焱真的这样过了一段的日子,然后是在一次法律教育的讲座上,她再次振作了回来。过来讲课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虽然年纪大了,但是面容看起来红润又精神,不用看就是生活在优质环境的幸福女人,当时林焱真的很反感这样的教育,没有人可以体会到她的心情,但是那个女人的演讲里的一句话一直留在林焱的脑海里——“破罐子破摔只能和懦弱做朋友。”

“破罐子破摔只能懦弱做朋友,如果你们自己不努力,没有人可以拯救你们,苦难永远是人生的老师,只有经历过苦难的人,才会学会珍惜以后每一天有阳光的日子。”

讲座后面有个提问环节,林焱是他们那个监室里文化水平最高的,狱警就把提问的任务交给她,题目都是狱警之前准备好的。

林焱在狱警的指使下站起来:“虞警长,以后我们出去了,这个社会还会接受我们吗?”

“当然,社会永远不会抛弃你们,但是你们的心中也要有阳关,眼里有光才能看到阳光不是吗…”

讲座结束,林焱呆在监室里做纸袋,然后一个干警走过来,对林焱说:“你跟我过来。”

是之前讲座的虞警长要找她谈话,林焱不知道虞警长找她问什么,她来到她局促地立在门外的时候,李唐正弯下腰跟虞警长说话,神色格外尊敬。

然后那个女人抬起头,对她说:“进来吧,姑娘。”

“我看过你的档案,你本应该是个光明的未来,一时糊涂犯了错,希望你在监狱里好好接受教育,以后出去再好好做人,好吗?”

很官方的话,因为这位虞警长的慈眉善目,林焱麻木的心第一次动容了,点了点头:“我会的…”

“好孩子。”

林焱回去的时候,有人在谈论这个虞警长,她是S市江雨的太太,原来发改委书记下海经商,把房地产生意做得有声有色。虞警长和江雨在生江岩之前有过一个女儿,不过因为虞警长一次案件得罪了一个死刑犯,然后死刑犯跟照顾孩子的保姆一块儿绑架了她襁褓中的女儿,最后给撕票了。

“听说她女儿出事后,虞警长疯了一段时间,后来生了儿子江岩才恢复正常。”

原来那么光鲜的一个女人,也有这样的悲伤。

林焱原先在狱中打毛衣、钉扣子、做纸袋、折信封之类的活,之后是踩缝纫机,给外面的工厂做衣服、内衣、床单之类的活,最后因为形象好,进了监狱的才艺队,成了演员,过年过年逢年过节就参加监狱里文艺演出。

原本进才艺队必须要十年以上的服役女犯人才够资格,林焱不知道自己被怎么被挑选上的,后来李唐找她谈话才知道是他给她安排的。

监狱里排舞唱歌都有专门的老师指导,排歌练舞比整天整夜踩缝纫机要舒服很多,加上林焱表现好,之后因为有李唐的照顾,她在监狱里的生活跟别人比起来,真的还算幸运。

人对在苦恼里拉自己一把的人总格外感激,所以对于李唐,林焱明知道他一直在利用她,但是这个男人,她也永远在心里感激他,跟情爱无关。

林焱是这样的经历,而严珂呢,大概就是典型的“父亲赌博”“母亲重病”的代表,来“君颜”上班的女人都爱把自己身世说得越凄苦越好,差不多都是走小白花路线,个个都是身世凄苦遇人不淑,不过愿意相信的男人还真不少。

其实很多小姐,只是给自己犯错和这份不光彩的工作找一个掩饰的借口。

但是林焱知道,严珂是真的“父亲赌博、母亲重病”,严珂漂亮,除了每次的坐台费,客人都爱多给她一点,当然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就不言而喻了。

林焱和严珂第二天继续看厂房,林焱马尾高高扎起穿上正式西装戴上眼镜的时候,严珂忍不住说:“林姐,我就觉得你是一个干大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