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坐在铺着大红鸳鸯喜被的婚床上,阿宝的心情复杂起来,屁股上还咯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喜庆物,估计整张床上都不少,这种像征着各种寓意的东西,原本应该是让女人高兴而羞涩的,可是现下阿宝却觉得,自己真的就要这么和一个陌生而可怕的男人过一辈子了…

来到新房,现场有片刻的安静,那些跟着一起过来的观众们,你看我我瞅你,都想让个人出头去闹闹新人,只是当瞄见光站在那里就气势压人的晋王,没有人能壮起那肥胆儿,最后看向今日也来观礼的齐王。

齐王可是中宫皇子,嚣张不在话下,又是晋王的弟弟,这任务就交给他了。

齐王想咬死这些没胆的怂货,自己没胆闹,就推他去送死,还是不是人啊?他平时是嚣张了点儿——谁让他投了个好胎:亲兄长是太子母亲是皇后呢,对于晋王娶了自己想娶的女人他也十分不忿的,可是那都是在晋王不在场的时候才发泄出来,晋王一出现,他就像只小猫小狗一样听话了。

心中暗骂这群坑货后,齐王硬着头皮上前道:“五皇兄,咱们都想瞧瞧新上任的五皇嫂,快点掀盖头吧…”声音在那道森戾的视线扫过来时,自动弱了下去。

一旁端着各色吉祥如喜物什的宫女安静垂首侍立,连喜娘也勉强维持着笑脸,没人敢逼今天的主角。

幸好,晋王也十分配合地拿起红色称杆,挑起了新娘的盖头。

当新娘子那张敷了满脸白粉的脸抬起时,根本看不清原貌,不过碍于某位气势强大的人戳在那里,众人都昧着良心称赞起来,赞完后,速度地离开去前院吃席宴去了。

对于那些赞美,阿宝也听得十分亏心,她先前在镜子里瞧见自己今天的日本花子妆时,有种雷劈的感觉,弱弱地询问为她上妆的宫廷嬷嬷,知道这是基本的新娘妆后,便没了抗议。

这时,喜娘端着一个托盘上来,上面放着两杯酒,“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

阿宝有种晴天霹雳感。

随即一个人坐到了她身边,两人只隔了半臂的距离,但仍是让阿宝觉得一股子寒意往背脊蹿。

一只大手先接过了那杯酒,然后托盘递过阿宝面前,阿宝只得小心地端起,垂着脸,艰难地与那人喝了交杯酒,感觉这个过程实在是痛苦致极——这虐心虐得真是太痛苦了。

喝完了交杯酒后,喜娘又说了些吉祥如意的话,然后终于示意新郎官该到外头给众人敬酒了。

等晋王出去后,阿宝终于松了口气,暗暗擦汗。

对于阿宝明显一副放松的模样,屋子里的宫女丫鬟们都颇为谅解,晋王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单单是戳在这里就让人有心里阴影了,他离开了,众人心情都放松很多。

屋里的四个角落都放着冰盆子,驱散了室内的躁热。阿宝端端正正地坐在婚床上,偷偷瞄着屋子里穿着清一色红衣的宫女,这些宫女都是宫里借来的,因为晋王的大婚,皇后将她们弄到晋王府来帮忙。听说晋王府人口极少,丫鬟更没几个,太子看了不妥,又找皇后将人借过来充数,等婚礼结束后,阿宝估计得去买些丫鬟来用了。

晋王走后不久,太子妃带着诸位王妃及宗室夫人过来看新娘子了。

阿宝与太子妃见过几次,现下她们两人的老公又是皇室中关系最亲近的兄弟,所以太子妃待阿宝极是亲切,亲切得阿宝都觉得太子妃不愧是以未来皇后为标准的,其他人看在太子妃的面子及晋王那煞星不好惹的份上,也与阿宝言笑晏晏,十分亲和。

众人除了来看新娘子外,也是陪新娘子说话,以便让新妇认识一下他们这个大家族里的诸位女眷长辈,而阿宝要明确记住的除了几位宗室辈份最高的郡王妃外,便是成了妯娌的诸位王妃了,太子妃、秦王妃、周王妃(皇四子周王之妃),竟然没看到排行第二的贤王妃?

“贤王妃现在怀有身子,太医说她的身子骨较弱,需要安心养胎,所以今日没有来。”太子妃果然是个贴心的,不用问,马上给阿宝解释了。

阿宝羞涩状地点头表示知道,然后又羞涩地询问贤王妃身体怎么样,那羞答答的模样,让在场的女眷都忍不住好笑,又多了一些探寻,感觉似乎与传闻中的彪悍的镇北将军之女不符,估计是今日大婚,所以羞涩一些吧。

随着赐婚开始,阿宝又在京里出名了一回,让人很容易便想起了这姑娘以前干的某些事情,不过那些都是她年少时干的,长大后时常京城——边境两地跑,倒是渐渐地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了。幸好这个时代是拼爹的时代,阿宝有个好爹,就算她彪悍了一点儿,婚事也不用愁的,谁知却被赐婚给了众人最不看好的晋王,叹息的同时,又有一些好事者赞道两人一悍一毒,也挺相配之类的。

众人漫无边际地聊天,想着那些传言,心里都有些好笑。直到时辰不早了,众人皆打趣着不再打扰她休息,颇为识趣地告辞离开。

表走啊…其实阿宝很希望她们留下来打扰她休息,不然今晚真是没法过了。

就在阿宝心中内流满面地拼命挽留着那些“识大体”的女眷时,华妈妈走进来,喜气洋洋的脸上笑得像朵花一样,问道:“姑娘,时辰不早了,是否要沐浴?”

洗白白呆会好让人啃么?

阿宝心中的悲伤逆流成河,仍作垂死挣扎,“先吃些东西再说吧。”她快要饿死了,差不多一天没吃东西了。

雁回雁声捧着洗漱的用具,过来帮阿宝将脸上的妆卸了,然后又将头上沉重的凤冠及钗环取了下来,阿宝摸摸头发,为了定型,也不知道抹了多少头油,油腻腻的一片,心里都有几分疙瘩。

等阿宝磨磨蹭蹭地吃完了东西,吃得撑不住时,华妈妈又过来了,“姑娘,王爷可能快回来了,您还是先去沐浴吧。”

阿宝瞥了她一眼,心里有些悲伤,这是赶着她快去洗白白让人吃呢。

实在是磨蹭不下去后,阿宝只得硬着头皮去旁边的耳房沐浴,为了拖延时间,阿宝将浑身上下仔仔细细地搓了一遍,慢腾腾的,直到华妈妈在外面催了好几声,才慢吞吞地从澡盆爬起来。

雁声、雁云为阿宝穿衣,雁回拿着干毛巾为阿宝擦试头发,雁然拿着香膏给阿宝抹香香,香喷喷的好让人吃…

阿宝:口!这么赶着将自己弄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让人吃…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不管阿宝怎么磨蹭,在几个雁利索的伺候下,仍是整理好了,该出去面对黑暗大Boss了,恐怖的一刻到了。

阿宝回到房里的时候,便看到大马金刀地坐在婚床上——且貌似也沐浴过的男人,对上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心脏不争气地跳了跳,忍住想逃跑的冲动。

哎哟,腰又疼了!

华妈妈带着几个宫女将房里都收拾好了——阿宝免不了又是埋怨这也特迅速了,然后对着两位主子施礼便走出去,几个随着阿宝来的雁见状,也施礼出去了,顺手将门给关上。

阿宝茫然地看着几个雁利索离开的身影,然后机械式地转过头去,看着坐在床上的男人——嘤嘤嘤,脸色好恐怖啊啊啊啊!!

“过来!”

低沉而冷硬的男声说。

阿宝心脏又不争气地跳了下,不是悸动,是害怕!这一刻,她不是像上回一样身上有伤,笃定这男人不会禽兽地对伤患者出手,所以她十分坦然,现在——这是新婚之夜啊!!

在那双黑黝黝的眼睛凝望下,阿宝听话地走过去,然后在屋子中央的八仙桌停下了,抖抖缩缩地伸手将桌上的茶壶拎起,翻出两个茶杯,倒了两杯茶,勉强道:“先前喝了这么多酒,王爷可是渴了?”

晋王看着她,然后摇头。

阿宝小心窥他,脸色如平常一般,看不出醉酒的现象,莫非是慑于他的威势,所以没人敢灌他酒?

一杯茶很快喝完了,阿宝磨蹭着想继续再倒一杯来喝时,突然见坐在床上的人倏地起身,吓得她手中的杯子一下子掉在桌上。等看到穿着一身宽松的石青色长衫的男人朝她走来时,阿宝脑子一懵,做出了一个事后让她自己都忍不住称赞自己勇气的事情来,直接绕到了桌子另一边。

两人隔桌相望。

阿宝又是一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那狗胆绕着桌子躲他。

事实上,晋王可能也没想到她会有那狗胆,所以幼稚地陪她绕了桌子两圈后,便停下来,眯着眼睛看她,看得阿宝再也不敢绕圈子了。甚至在那样冷戾的眼神下,隐隐后悔自己下意识做出的反应。

正当阿宝打算温驯地绕到他身边表示自己服弱时,突然见他一手掌着桌面,身体倏地跃过了桌子,落到她身边,一双铁臂将她抱起——不是公主抱,而是手臂横在她臀部及大腿的地方,像抱小孩子一样将她抱了起来。

阿宝:口!这不符合剧情啊亲!

没给她风中凌乱的时间,晋王已经将她抱到了床前,然后将她放到了床上,开始剥她的衣服,而他的人也随之爬上了床,将她剥光后,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阿宝反应极快,滚到床里头,扯过被子将自己裹成茧。

她的反应快,男人的反应更快,扯着被子一角,抖了一下,将她从被子里抖了出来,大手按在她的胸口,防止她再滚到床里头,然后随之覆压上去,有力的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看了会儿,俯首凑近,温暖的唇碰了碰她的唇,然后又张嘴咬了咬。

阿宝痛得差点泪花直飙,此时心里浮现起某些流言,不是说晋王不近女色到要出家当和尚么?现在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的事情,简直是痛不欲生,笨拙的前戏——简直不能当作是前戏,笨拙的进入——尼玛一捅到底痛死了有木有,然后流血了,没有任何快-感可言,然后被动的承受,腰肢被掐得紧紧的,疼死了。

当一条腿被男人扛到臂弯时,阿宝狗胆又肥了,直接一脚踢了过去。

男人抬脸看她,面带薄晕,暖化了那种冷硬的神色,显得俊美非凡,实在是一种视觉的享受,那双总是让人觉得冷戾又残酷的眼睛也有些雾蒙蒙的,看着她的神情似乎有些呆呆的。

他抓住她狗胆包天地踹他的脚,有胆子踹,可惜战斗力不给力,没有悍动他分毫,却让他紧紧地抓着,然后拦腰将她抱起——瞬间那种深刻到灵魂的深入感觉直接让她忍不住开口惊喘,再一次被制服了。

……

等一切结束后,阿宝全身汗涔涔地瘫在床上,根本没有力气做其他了。

而压在她身上的某个男人身体某个颇有份量的东西仍与她紧密地结合,低哑的男声在她耳边说:“你太弱了!”

阿宝:“…”

作者有话要说:擦汗,希望这种程度不会被锁…现在严打,乃们就将就看吧。

第40章

太弱了太弱了太弱了太弱了…

阿宝脑子的某根弦嘭的一声,断了,差点想要给压在她身上此时正和她做十分亲密之事的男人比中指!

弱你妹啊!比起其他养在深闺的贵女来说,她已经够强壮了好不好?!那些贵女会爬树么?!会打野猪么?!会拍刺客么?!

而让阿宝抓狂的是,那人以为她不明白,慢吞吞地起半身,用一种特深沉的眼神看着她,重复一次:“确实太弱了!”

这种莫名的冷艳高贵的鄙视意味…好想打人!

阿宝:(╬ ̄皿 ̄)要不是打不过他…

男人压了她一会儿,终于离开了她的身,并且某个东西也接着离开了,阿宝松了口气,感觉那里湿漉漉的,又酸又痛,虽然只有一次,但简直是痛得要人命,和她以前看到过的爱情动作片一点也不同,明明里面的女主角没有像她这么痛苦——当然,好像男主角某样东西的份量也没这么大就是了…!

阿宝那口气很快又梗住了,因为她还来不及收拢腿,又被人按住了双腿,让她羞愤欲绝的是,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然后抬头看她,用一种十分冷硬的声音说:“你流血了…果然太弱了!”

“…”

阿宝羞愤欲死,将脸埋在枕头里,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终于明白他为何说她弱了,只一次就一副虚弱到不行的模样,在战斗力暴表的某位王爷眼里,她确实是够弱的!阿宝真想咆哮他,女人的第一次都会流血的,也会疼得半死,能撑着不晕已经是她体力好了,大哥你还想肿么样?

过了会儿,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阿宝没太注意,又等了会儿,没听到声音,悄悄抬头,发现身边没人了…

没人了?!

顾不得疼痛,阿宝拥着被子撑起身,环视满眼皆是大红色的新房,两根婴儿臂粗的龙凤双喜烛燃烧着,满室明亮,也可以将室内一切尽收眼底,发现真的没有发现先前压着她的男人的踪影。

阿宝心里有种古怪的感觉,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燃烧的喜烛,一时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新婚之夜,没见过几次面的老公将你睡了后,就跑得不见踪影了——这TMD的简直就是个渣男啊有木有!

想着,阿宝恨恨地捶了下床,感受着腰疼腿酸的痛苦滋味,再次捶床,最终因为身体太累,再也支撑不住,趴回床上昏昏欲睡起来。

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原本前夜睡得就少一大早地又被弄醒,然后一天忙碌,到了晚上,还要辛苦地滚床单。虽然只做了一次,但却比她爬半天的山还要累。进入梦乡之前,阿宝想着,莫非那男人发现她对这种事情的抗拒,所以愤怒地走了?

不知睡了多久,半梦半醒间,发觉下面某个火辣辣地抽痛着的部位一凉,阿宝打了个激灵,猛地瞪大眼睛,想也不想一脚踹去,却不料动作太猛了,扯到了腰肢和某个地方,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阿宝睁着干涩的眼睛,看着坐在床边稳稳地抓着她脚踝的男人,呆了呆,视线下移,发现自己先前穿上的睡袍被人剥了,又呈现光溜溜的模样,而她的脚踝被一只手抓住的模样——这姿势真是太荡漾了,简直破了她的廉耻度。

阿宝脸色兀变,然后脸色由苍白转向粉红,再由粉红转黑。

顾不得现在自己姿势不整,阿宝赶紧收回被他抓住的脚,幸好他抓得不紧,让她收了回来,然后赶紧爬起身,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和他手中的药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呐呐地道:“王爷…”

他冷硬地道:“过来,上药!”

阿宝垂下眼睫,迟疑道:“王爷,这事由臣妾自己来就行了。”

晋王定定地看着她,在阿宝以为他不同意心都要提起来时,却见他将那瓶子药递了过来。

阿宝接过后,瞅了瞅他,又道:“王爷,麻烦您转个身…”虽然先前该看的都看了,可是在这明亮的灯光下,她也会感到难为情的耶。

半晌见他没动静,阿宝只得郁闷地自己转过身去为感到疼痛的地方上药,这男人先前简直是像只横冲直撞的野兽一样,没有任何的技术可言,直来直往,掐得她很多地方疼得要命,就着灯光一看,有些地方都留下了很重的痕迹,也不知道明日时会变成什么样呢。值得安慰的是,这个人…还算是好的吧,至少他先前的消失,估计是去给她找药。这般一想,心里那股憋闷火气消了下去。

想到这,阿宝很快又纠结了,也不知道他这么跑出去,有没有被人瞧见,到时大伙怎么想?虽然很想这么问问他,可是现在没胆问出口,只能在心里憋着。

等阿宝上完了药拉拢好衣服后,红着脸转过身来,发现他仍是直勾勾地看着她,看得她心惊胆跳的,先前的狗胆全部飞了。

幸好他没做什么,只是将先前因为外出而穿上的大红袍脱下,只剩下了里衣,然后将红色的帷幔放下,躺在了她身边。阿宝下意识地就要往旁边的位置挪,离他远点儿,反正这床很大,躺四五个大人也没问题,谁知她的手又被人按住了,然后一双手臂探过来,将她拢到了一具怀抱里,她的脸被迫贴在他的颈窝间,轻易地可以嗅到他身上那种浓郁的雄性气息,与父亲的气息极不相同,多了一种危险的感觉。

他的脸微微一撇,便抵着她的耳边,温热的呼吸喷拂在耳畔,让她极度不自在。以人类的几种睡觉姿势来说,这种像两只交颈缠绵的小兽一样的睡姿绝对不是最舒服的,甚至可以说极为影响睡眠的,实在是太难受了。更难受的是,她从小就一个人睡,最多也只是和姐妹们偶尔睡过一床,从来没有像这般和个陌生而又危险的男人同睡一榻,还如此交颈,好难受…

阿宝挣扎了下,苦逼地发现,她越挣扎,拥着她的力道越紧,直到她过份了时,那男人抬脸问她:“不舒服?”

迟疑了下,阿宝还是诚实道:“对…”所以能不能放开她?

男人终于蹙起了眉头,沉默地看着她努力摆着诚恳表情的脸,想起了先前去将已经歇息的解神医挖起来时,他愤怒的咆哮,及对他不体贴没人情味的指责,果断地道:“忍着!”

阿宝:“…”

将她的脸按回原处,继续将她搂住,维持着小兽睡姿,男人先睡了。

阿宝僵硬了半晌,实在是抵不住身体的疲累,终于痛苦地睡下了,入睡之前更痛苦地想着,以后不会都要维持这种折磨人的睡姿入睡吧?这也特苦逼了…

天蒙蒙亮,阿宝就从恶梦中醒来了。

她梦到自己穿着泳衣在海边玩,然后海里跳出了一只巨大的大螃蟹,直接将她压在晒得躁热的沙子上,使得她全身上下酸疼无比,又热又难受,汗流浃背…

困难地睁开眼睛,大螃蟹换成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阿宝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才忆起她昨日成亲了,嫁给了一个十分可怕又霸道的男人,被迫用一种不舒服的睡姿入睡,怨不得全身都酸痛无比。

此时屋角的冰盆子里的冰早就融化了,空气变得躁热,便得她发了一身的汗。

就在阿宝热得想起身时,猛地对上一双狠戾的黑眸,明明是微微上挑的凤眼,可却无凤眼的妩媚,漆黑凌厉得让人胆寒,让她觉得心都冰了半截,仿佛被一条潜伏在黑暗中的凶兽盯上了一样。半晌,那双眸里的戾色散去,显得有些迷茫,然后恢复了平常的默然。

“王爷…”

阿宝小小声地唤了一声。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终于放开她,坐起身来。相比阿宝浑身大汗,连头发丝都沾了些水气,他看起来仍是清清爽爽的,仿佛感觉不到夏天的热意一样。

阿宝坐在床上,看他撩开红色的帷幔下床,叫道:“来人,准备水。”

“是!”

外头应了一声,很快脚步声离开了。

在他起身时,阿宝也拖着泛酸的身体起身,可能是昨晚擦了药,身体除了酸乏了点儿,并无太多的疼痛,至少她没有感觉到那种某个地方痛到走路都姿势不对的地步,不由得松了口气,因为呆会还要进宫谢恩呢,可不能教人瞧出异样,不然老脸都丢了。

见没有丫鬟进来伺候他更衣,阿宝想起这晋王府阳盛阴衰,估计能看的丫鬟也没几个,只得自己像个贤妻一般拿起摆放在一旁的柜子上的男式衣服为他穿上。太过认真的阿宝姑娘没瞧见,原本正准备自己穿衣的人见她自动接过,于是收回了手,像位大爷一样等着她伺候了。

为他系好腰带后,外头响起太监的声音,禀明水已经送到隔壁的耳房。水送到后,那些下人们又退了下去。然后阿宝被人又用抱孩子的姿势抱到了耳房去。

“臣妾自己来就行了。”

阿宝表示自己来,幸好这次他十分干脆地离开了。阿宝也不敢叫婢女过来伺候自己,生怕他等得久,只略略泡了下,洗去满身的汗渍,弄得清爽了,方起身穿衣。

等阿宝洗好澡出来时,几个雁及宫女们捧着洗漱用具进来,当然,还有一位宫里来的嬷嬷。

那嬷嬷先是笑容满面地给他们请安,然后便去收元帕了。

看到那方沾了血的元帕,嬷嬷神色自若地将之收入锦盒里,正准备离开时,发现一道森冷的视线紧锁着自己,悄然地抬头望去,对上晋王那双漆黑凶戾的眼睛时,差点吓得腿一软就要跪下。

“辛苦嬷嬷了,来人,给嬷嬷打赏!”阿宝明知道嬷嬷是来干嘛的,可是这一刻不得不厚着脸皮出声,再不出声,她又怕生出什么意外来。

昨晚某人那句“你流血了…果然太弱了!”将她噎得半死,这种话她不想再听一次,觉得十分的崩溃!

嬷嬷感激地看着阿宝,如何没看出晋王妃红得不正常的脸色,这种时候,哪里需要新妇出面?可是这里的情况毕竟与其他地方不同,此时晋王妃出声,让嬷嬷感动得要流泪了,接了赏后,忙不迭地离开,发誓以后再也不踏入晋王府半步了,那活阎王太可怕了!

洗漱完毕,两人相携到厅里,一名管事早已候在那里,见两位主子出现,忙让人将早膳摆上来。

早膳是些比较清淡的面食类的吃食,进入夏季,因为苦夏,所以早膳一般不会太油腻。

雁回将一蛊已放凉的百合粥端到阿宝面前,阿宝看了眼面前摆着一蛊蜂蜜甜粥的晋王,发现离他比较近的几样吃食都是以甜为主,而她面前的都是以咸为主,顿时了然了,原来这男人喜欢吃甜。

阿宝暗暗地记下他的喜好,然后默默地吃早餐。

早膳后,马车已经准备妥当,两人登上马车进宫。

坐在马车里,阿宝正襟危坐,微垂着脸,摆出一副恭谨的姿态,如此便避免了与同车中的男子四目相对的尴尬。

可惜她这种姿态摆得再好,也不得人喜欢,所以一只手将她的脸抬起来。

“抬头!”冷硬的声音命令道。

阿宝不得不正视他,明亮的光线下,清清楚楚地将这个人的五官看得分毫毕现。怎么说呢,萧氏的基因都是不错的,少有长得不堪的皇子皇女,随便一个都是龙章凤姿,晋王也继承了萧氏的好基因。只可惜再好的基因也经不得人糟蹋,残戾的眼神,冷硬的神色,教人望之生畏,哪敢多注意他的容貌?

那只抬起她下巴的手捏了捏她的下巴,然后收回了手,道:“不准低头!”

阿宝不知道摆什么表情好,只得低首温驯地应了一声,很快下巴又被人捏住了,迫得她抬起来。

糟糕了!

正暗自叫糟时,突然他探身过来,俯首在她唇碰了碰,然后贴着她的唇不放。

“…”

阿宝直勾勾地看着他,直到他面无表情地退开,心里松了口气——幸好没来个舌吻,她会担心自己不小心咬伤他——很久以后自作孽的阿宝姑娘才知道,原来某位王爷之前根本不理解接吻是什么样的,只是凭本能地用唇碰唇罢了。

到了宫里,他们先去太和殿拜见正德帝。

正德帝的脸色淡淡的,从两人进来到行礼跪拜,正德帝都没有什么反应,甚至等阿宝跪了好一会儿后,才得到一声不咸不淡的“起身”。要不是知道皇室血脉不容混淆,阿宝差点以为晋王是捡来的了,就算不是捡来的,也绝对是遇到后爹了。

当然,这后爹对于晋王来说,是个渣爹,对于阿宝来说,他还算是给些面子的。他像是完全忘记了忤在一旁的儿子,对着阿宝亲切和蔼地叮嘱了几句,又扯到了阿宝的父亲,在阿宝恭敬地谢恩时,说了些勉励他们同心好好过日子的话,让人赏赐了东西后,方让他们退下。

正德帝不鸟他的儿子,晋王同样将他当作不存在,神色依然冷硬,仿佛对于他的无视根本没啥感觉。

真的没感觉么?

出了太和殿后,阿宝小心地窥了他一眼,无法从那坚硬如雕的脸上探出什么。

太和殿中,正德帝望着他们相携离开的背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有些怔忡。

“皇上!”张杰小心地唤了声。

正德帝恍然回神,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黯然的神色,然后仿佛百无聊赖一般,幽幽叹了口气。

张杰瞧得心头一跳,张了张嘴,最后只能闭上。

大抵是阿宝这种不算隐秘的偷窥眼神实在是瞒不住,晋王扫了一眼过来,然后阿宝没有心理准备之下,吓了一大跳,赶紧收回视线,又作出一副恭敬无比的姿态,自动退后一步。

自动退后一步,这是宫里的规矩,阿宝十分认真地恪守着。

晋王扫了她一眼,便往前走去。

很快地,两人到了后宫,直接去皇后的凤翔宫。

两人来到凤翔宫时,太子妃等人已经等在那里了。今日是新妇入宫拜见,妃位上的宫妃及诸位公主、皇子妃皆来了。

晋王从冷宫出来后,因为太子的求情,后来直接养在皇后这里,算是半个皇后养子。当然,按规矩皇后也是皇子们的嫡母,所有皇子妃的正经婆婆。因晋王的母妃已经不在,所以阿宝名义上只有一个婆婆,不像贤王妃、秦王妃等人,除了皇后这个正经的婆婆外,还有丈夫的生母这些更正经的婆婆。

两人又对皇后行大礼,阿宝给皇后奉了茶,得到了皇后的赏赐。

皇后依然很亲切,温言地对两人说了些要相敬如宾过日子的话,又关心地询问了些晋王的日常生活,可比皇上这渣爹尽职多了。对于皇后的询问,晋王也保持着他沉默寡言的特色,十分简短地应了个字,多了就不肯说了。幸好皇后也知道他是什么德行,询问不过是例行功课,也没放在心上。

“晋王母妃早逝,本宫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当他是本宫自己的儿子一样,以后晋王就交给你了,你们明年给皇上添个大胖孙子的,本宫就开心了。”皇后笑眯眯地说道。

阿宝低头作羞涩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