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有你们娘亲的福气,也生对弟弟妹妹出来陪你们玩儿。”江凌薇笑道,她的肚子看着和平常的孕妇差不多,是不可能像阿宝那般有惊喜的。

逗弄了会儿双胞胎后,便让他们到旁边去吃点心了,阿宝见她脸上已有孕妇斑,虽然没了原先的美丽,却比平常的孕妇看着美丽多了,知她养得好,心里也宽心,只是想起平王世子当年是相中江凌薇的美貌才死活要娶她,现在她怀孕变了个样,不知道他会不会有异心。

阿宝那点儿担心江凌薇哪里看不出来,笑道:“放心吧,他现在乖得像小狗一样,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在我身边守着,却是不嫌弃的。”心里却是磨牙霍霍,胆敢嫌弃?直接磋磨他!

江凌薇对平王世子是极放心的,既然她嫁过来了,又一手将他调-教得人模人样,便是她的了,哪里能让其他的女人来捡便宜的道理?若是先前他长得那副猪样有女人死活要跟他,她无话可说,但先前没有,现在却要来跟她抢,没门儿。

比起平王世子,江凌薇更为阿宝担心她出征的男人,担心他在那边背着阿宝学坏了。

“江南到南齐一带,温乡水软,多是温柔乡,虽说是去打仗,却也不是时时地驻守在军中的,而且晋王到了那里,指不定还有那边的官员及城守等要巴结孝敬他,见他身边没人伺候,纷纷给他送些体贴的女人…”江凌薇越说越担心,到最后反而是自己闭上嘴,怕阿宝多想。

谁知阿宝却满不在乎地吃果子,说道:“我自是信他的。”

江凌薇见她不放在心上,虽不知道阿宝与晋王之间平时是如何相处,但若真值得阿宝信,那男人倒是可取的,她一个旁人也不好操太多心。

“别操心啦,眼瞅着还有一个月就要生了,你好生养着吧,我还等着给这孩子封个大红包呢。明儿我也去瞧瞧阿芸,她最近也害喜得严重。”说到这个,阿宝心里却有些纳闷儿,明明前三个月都好好的,怎么过了三个月,反而害喜严重了呢?

江凌薇听罢,也询问了些,想了想,便让人去将当初忠勇伯夫人送来的几副止吐的方子给阿宝,让她明日去公主府时,顺便带过去。

第127章

五月底,正德帝带着后宫妃嫔兼一些儿女出京避暑,留下太子监国。

天气变得越来越热,不过阿宝却并未随着大部队出京避暑,而是打算等江凌薇生了孩子再带他们到皇庄附近的庄子避暑。兼之五公主也怀着身孕,虽然已经坐稳了胎,但因害喜严重,坐不得马车,也只能留在京里了。

转眼便进入六月份。

阿宝正在水阁中教双胞胎认字,突然刘管家过来,告诉她平王世子妃要生了。

阿宝唬地站了起来,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平王府的人说是今儿巳时初,接生嬷嬷等已经进去了,平王太妃和忠勇伯夫人等俱已守着,接生嬷嬷说,平王世子妃这胎的胎位正,应该不用多长时间便能生出来。”

阿宝听罢,点点头,听闻忠勇伯夫人也去了,便不去凑那个热闹,只让人关注着,随时给她报告情况。

两个孩子原本正在认字,听到阿宝和刘管家的对话时,都抬头看他们,等刘管家下去后,甜糕爬到阿宝怀里坐着,揪着她的袖子软软地道:“娘,弟弟来了么?”

阿宝笑道:“很快就来了,你们须得耐心等上一等。”接了一旁丫鬟递来的水喂他,又说道:“你们是哥哥姐姐,到时候要好好爱护弟弟,可以教弟弟读书识字,就像爱护你们六叔家里的弟弟一样。”至于宁王府里的三个妹妹,阿宝就不多嘴提了。其他王府里的孩子,却是不怎么亲近,就连太子府里的那些孩子,除了皇太孙和她堂姐的那个孩子外,却也是不甚亲近的。

双胞胎闻言双眼发亮,攥着小拳头都点头会好好教弟弟的。

阿宝看得又是一乐,总结道:“既然你们都乐意教弟弟妹妹,那么你们自己也要好好学,到时候才能教他们,知道么?”

双胞胎可能有了种作哥哥姐姐的觉悟,纷纷点头,又继续坐在案前听阿宝教他们读书识字。

江凌薇这一胎直到傍晚才生出来,生了个女儿。

阿宝听说是女儿,有些怔然,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忙打发人送贺礼过去。心里生怕平王太妃不喜欢,平王妃又要嘴碎什么的,打算明日便去探望她。

“娘,妹妹?”双胞胎又扯着她的袖子问。

阿宝点头,收敛起其他情绪,笑道:“对,是妹妹,你们以后要爱护妹妹哦。”

双胞胎都挺了挺胸膛,然后手牵着手去他们的房里找些玩具打算送给妹妹。

第二日,阿宝趁双胞胎去院里玩的时候出了门,直接往平王府而去。

进得平王府,先去见过太妃。太妃知她是来探望江凌薇的,询问了双胞胎几句后,便让她离开了。阿宝暗暗打量她几眼,面上笑呵呵的,比平时更添几分喜气,心里便是一安。虽然可能江凌薇生的不是男孩让太妃有些失望,不过这也是王府的嫡长曾孙女,新生儿的到来对于老人而言,还是让人开心的。

然后去见平王妃,平王妃也笑呵呵的,面上同样比平时多添几分喜气,只是她这喜气与太妃不一样,更高兴江凌薇生的是女儿,恐怕心里巴不得江凌薇像宁王妃那般,连生女儿才好。

阿宝微微一哂,可能是宁王妃先前行事张扬,连生了三女后,成为京城许多人家的笑柄,有些人讨厌哪家的女眷,便会在心里诅咒她最好像宁王妃一样连生女儿。

见了长辈,终于可以去凌薇阁见江凌薇了。

江凌薇现在正在坐月子,不能出房门,阿宝过来时,门掩得实实的,屋子里倒是放了些冰盆子驱热。来的时候已经有些儿晚,平王世子已经被江凌薇赶进宫执勤了,倒没有围着她转。

阿宝到来时,江凌薇已经醒了,因为下-体仍是有些疼痛,只能躺在床上。床边放着新生儿,脸蛋儿还红着,嫩嫩的一团儿,还看不出长得像谁。

“你没事吧?”阿宝坐到床前,关切地问道。

江凌薇脸上露出笑容,说道:“昨日倒是疼了一回,现在还有些疼,不便起身。”说罢,眼睛一转,又看向身旁的那小团子,说道:“辛苦一遭,没想到会生下个小丑儿,既然是个女孩子,以后也和你们家包包一起叫个点心小名儿好了,听着也可爱。”嘴里虽是叫小丑儿,但看向小团子的眼睛里却布满了慈爱。

阿宝笑道:“别胡说,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般,过几日长开就好看了。”

这话昨儿忠勇伯夫人也如此说过,江凌薇不过是拿来戏笑,特别是在她说女儿是个小丑儿时,丈夫那副护犊子的模样让她挺可乐的。

这时丫鬟燕语端了鸡汤过来,与其他丫鬟一起扶江凌薇起身吃些东西,对阿宝笑道:“晋王妃有所不知,咱们家世子妃醒过来时看了眼小主子,就说好丑,世子听到后,马上就不乐意了,说他的女儿是天下第一美人儿,哪里会丑?为这事情和世子妃别扭上了呢,不准任何人说小主子丑,不然就要生气罚人。”

阿宝听得直笑,“世子说得对,你们夫妻俩长得都不错,你们的孩子哪里会丑。”不过知道平王世子如此爱惜女儿,阿宝心里倒是安心几分。

等江凌薇吃完东西,又漱过口后,阿宝方道:“太妃不介怀吧?”

江凌薇叹了口气,“说不失望不可能的,太妃也盼着想抱曾孙。”江凌薇极敬重平王太妃,若不是有平王太妃帮她弹压平王妃,她在王府里可没有如此自在,平王妃再不好,那也是名义上的婆婆,她这作儿媳妇的,面子礼数皆得做足,若没有太妃,到时候还不知道她抖成什么样呢。

阿宝少不得宽慰一翻,江凌薇微微一笑,却也并不太放在心上,第一胎是女儿,可能第二胎就是儿子了呢?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然后又说道:“我那婆婆可高兴了,估计是恨不得我像宁王妃那般,连胎生女儿吧。你也不用为我担心,生儿生女是要看缘份的,只要能生,总会生的。”

又坐了一会儿,阿宝也同江凌薇说了些坐月子的禁忌,让燕语等丫鬟记下来,方才告辞离去。

回到府里,双胞胎果然寻了她好一会儿了,发现她是从外头回来的,都嘟着嘴不乐意,嘟嚷着她坏,去玩也不带他们。

阿宝拧了拧他们的小脸蛋,将他们带回房去,去察看今日的信件,发现有从璟城及江南寄回来的信。

一看到江南来的信件,阿宝双眼发亮,心知这是萧令殊寄信回来了。先前萧令殊离开时,阿宝和他约定好,一月一封信,现下他离开一个月,信便来了。当即小心翼翼地将信展开,看看那男人会给她写些什么东西,等看了信后,阿宝嘴角往下撇,果然对那男人不能太期待。

萧令殊这信是在路上写的,没有沿途的风景介绍,没有任何心得,只说了这些日子军队日行几里,又过了什么地方,预定多久会到南边边境之类的。最后,才提了一笔,他很好,希望她也很好,然后问了句双胞胎有没有哭?

“娘,信、信!!”双胞胎的小胖手扶着桌沿,努力地掂着脚,朝她叫着。

阿宝将他们抱了起来,放坐到旁边的小凳子上,给他们读了一遍信,最后笑问道:“你们爹爹问你们有没有哭鼻子呢。”

双胞胎得了阿宝的真传,十分厚脸皮地摇头,表示他们没有哭,他们都是很乖很乖哒~

看完了江南来的信,又翻起璟城的信件,这信自然是她爹寄回来的了,信里也是每月照例的问安及问双胞胎的事情。李继尧也知晓了女婿南征一事,只是他驻守北地,因有他镇在这里,才骇得北蛮人不敢再轻易南侵,短时间内他是无法离开这里的,就算有点儿什么想法,也不好多嘴。

李继尧知道女儿为了两个幼儿留在京里,也有些叹气,若是孩子大一些儿,倒是可以随军出征了,且去的是江南,却也可以长些见识,不虞一辈子困在一座小城里。

而且,李继尧也有些担心女婿到了南边,因为女儿不在,会受不住江南之地各种温柔乡的诱惑,做出对不起他女儿的事情。当然,他也笃信萧令殊人品及心性,不会像这世俗的男子一般,怕只怕他太年轻了,被人算计了去。为此,李继尧少不得每月多写了两封信发往南边,一是指点萧令殊一些军中庶务,让他能尽快上手,二是也商讨一下关于男人之间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之类的,虽然两人是君臣关系,却也是翁婿,有些儿话也是说得的。

阿宝自是不知道自家中二爹又干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看完信件后笑了笑,看了双胞胎一眼,心里也琢磨着,最多两三年,他们便可以夫妻团聚了。

将重要的信件收入匣子里,阿宝让人收好,然后开始给他们回信。

双胞胎也凑过来,嚷嚷着要给外公和爹爹写信,只是他们认识的字少,抓耳挠腮都凑不齐有些想说的话,最后都是阿宝帮他们代笔,然后让他们添几个自己会的字,再按个黑乎乎的手丫子作印记。

很快又到了江凌薇家小团子满月的日子,这回阿宝倒是带了双胞胎一起过去了,双胞胎也想要瞧瞧妹妹。

这会儿孩子已经长开了,白白嫩嫩的,像雪团子一样,可爱异常,瞧着也比较像江凌薇,这让平王世子简直是将她当成了掌中宝,宠上了天。于是,这个可爱的小婴儿也有了个叫团团的小名儿,原本是要叫糯米团的,也是一种点心,为了与包包的小名儿对称,直接简称团团了。

阿宝听说后,笑不可抑,问江凌薇难道以后生的孩子都要叫甜点类的?却不想五公主知道后,也当即拍板,她肚子里的孩子届时也要看情况取个甜点类的小名儿,好与双胞胎看齐。

双胞胎凑到一起瞧妹妹,皆心痒痒地伸出手指按了按妹妹白嫩嫩软绵绵的脸,眼睛瞪得大大的,然后用一种自以为没人瞧见的动作,又用小爪子去戳了戳小婴儿软嫩嫩的小脸蛋。

金璟琋在一旁看得好笑,说道:“你们也常去看弟弟,难道还没玩够么?”双胞胎到齐王府里时,也是这样自以为没人注意,偷偷用小爪子去摸齐王府里的甜汤。

双胞胎特纯洁地看着她,看得金璟琋又忍不住发笑,将他们搂到怀里。

等吃完了宴席后,江凌薇趁机将阿宝留下了,明显是有话对阿宝说。小婴儿早被平王世子抱到外间去了,双胞胎为了看妹妹也跟了过去。

江凌薇喝了口茶后,对阿宝道:“前儿个,我娘亲过来探望我,跟我说了件事儿。”然后瞅着阿宝,在阿宝问是什么事情时,又道:“听说古家三姑娘从家庙里失踪了,武昌公府里急得不行,到处去打探她的消息呢。遁着她的踪迹,发现她带着自己的丫鬟出了京,往南边去了。”

阿宝眯起眼睛,然后又吃惊道:“这世道虽然不算乱,但路上流匪却是有的,她一个弱女子也有胆子去江南?有这么痴情么?”阿宝张口结舌,心里想着,这古家姑娘才是真绝色啊,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江凌薇不屑地说道,“这世界上,总有些儿人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以为只要有爱,便有勇气。孰不知如此拖累了家族,教父母为自己伤心,实属不孝。”

当初古馨愉在大街上拦下萧令殊示爱,却不料被根本不知道她是什么玩意儿的狠毒的男人直接一脚踹开了。萧令殊那一脚可没有留情,真的将她踹飞了,倒在地上晕了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身体健康,或者是太医医术高明,将养了两个月就好了。

相比大公主当初被萧令殊踹了个心窝脚,然后得了咳血之症,气血不足,整整养了几年伤才好(当然还有萧令殊下药之故),古馨愉真是好得太快了。若不是她好得太快,也不会听闻晋王出征时,便开始谋划起来,然后趁着家人不注意,收拾了些细软,便带了心腹丫鬟南下。

武昌公夫人当知道她是往南下时,直接晕厥了,武昌公也脸色发黑,直接明言不认这个女儿,让她死在外头算了。当然这事儿并没有闹开来,武昌公府自然要将这事情捂住了,反正古馨愉在古家的家庙里清修,只要家里人不说,也不会有人知道她在不在。

而忠勇伯夫人能得知此事,也是恰巧那日她给各家下帖子赏花喝酒,武昌公夫人也在,然后武昌公府的人因为这事来寻时,略听了几耳朵,后来再让人暗暗一查,便查到了这些。这种事情忠勇伯夫人也是不好对旁人说,免得遭武昌公府忌恨,不过想着阿宝是她的世侄女,又是看着她长大的,便觉得这事情还是透露给她知道些吧。

得了这消息,阿宝在接到萧令殊的信件后,沉吟半晌,仍是决定将这事提一提,届时萧令殊过不过心却是不关她的事情了,只是想让他若真遇到古馨愉时,提防一下,免得那姑娘败坏了他的名声。虽然路途遥远又危险,不过可能古馨愉或许真有些运气,能摸到南边去呢?只是吃苦却是免不了的。

搁下了笔后,阿宝又拿萧令殊的信件来瞧一瞧,这次信里倒是说了一些江南一带到与南齐接邻的边境之事,他于一个月前已抵达了目的地,也与当地的城守及驻军负责人见过面了,还有接风宴上的事情。

当看到信里写的,在接风宴上,当地的官员知道他没有带家眷前往时,忙不迭地献上女儿希望能伺候他时,阿宝脸都绿了,心里恨恨地诅咒着这世界的变态规矩,诅咒那些送女儿的官员,直到看到他写着自己拒绝了时,脸色才好一些。虽然萧令殊仍是用一种生硬的写作文的叙述方式将事情叙述下来,但阿宝仍是极开心,不介意他冷冰冰的语气了。

炎热的夏天终于过去,七月中旬,正德帝又呼啦啦地带着一群妻儿回来了,然后得了空儿,又召双胞胎去见见。

到了九月中旬,五公主也终于生了,生了个健康的儿子,喜得帝后皆是赏赐不断,英国公夫妇更是涕泪连连,只有喜当爹的金璟珏一脸茫然,傻愣愣地看着新生儿,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当了爹。

时间过得极快,每月与南边一封信,不知不觉已经攒了十几封信,而双胞胎也已经四岁了。

今年春天时,田老夫人大病一场,阿宝为此也担足了心,不仅派了解神医过去,还送了许多王府里得的珍贵药材,时不时地也过去探望,为此整个人都瘦了下来。幸好老夫人只是因为季节变化,加之年龄又大了,容易患病,需得好生将养着,倒也是无碍。

田老夫人见阿宝红通通的眼睛,倒是看得极开,说道:“傻孩子,你哭什么?外祖母年纪大了,迟早有一天会离开你们,去找你外祖父和你娘亲。你也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可不能不顾着自己的身子。”

阿宝呜咽一声,握着老人有些发凉的手,心里想着的却是当年来到这个世界时,她变成不能言语的婴儿,祖母与父亲斗法,因为母亲的关系迁怒于她,对她极是不喜,甚至不理不踩,威远侯府的下人们也看她脸色行事,处境并不好。还是外祖母时不时地打发人过来看她,生怕她在威远侯府受到了委屈,待得她长大一些,时常接她到田家,让她渡过了一段不那么压抑的日子。

在她心里,田老夫人才是她心目中的祖母,温柔慈爱。

见阿宝如此,田家的人也少不得宽慰她。

待得田老夫人好一些后,阿宝又经常带着双胞胎去瞧她,随着春天结束,老夫人的身子渐渐好转,终于让她松了口气。

当然,这口气却是松得太快了。

进入了夏天,阿宝今年终于随着皇帝的大部队一起,带着双胞胎一起去了庄子避暑。

双胞胎倒是极喜爱庄子里的凉爽及自由自在,每天除了固定的学习时间,其他时间在庄子里到处跑,甚至因为见着了水塘里的鸭子,还央着阿宝要养小鸭子,阿宝被他们闹得不行,便带他们到佃户家里,抱了窝刚出生的小鸭子回来,让他们养。

于是每天的风景便变成了双胞胎带着一群小鸭子嘎嘎嘎地走过去,看得人忍俊不禁。在皇庄里的正德帝听闻了双胞胎养了鸭子,兴致来了,竟然让双胞胎带小鸭子过去给他瞧瞧。

想到当时皇庄里来来往往的官员,无数双的眼睛下,双胞胎就带着一群小鸭子嘎嘎嘎地走过去,阿宝有种想要捂脸的冲动。

“父皇对五哥家的孩子未免溺爱过头了,简直比太子家的孩子还要宠爱。”宁王望着双胞胎消失的背影说道。皇室也不是没出现过双胞胎,怎地就晋王家的特别?

贤王和陈留王原本正欲离开,听到这话,纷纷站定,也望向双胞胎消失的方向,目光有些幽深。

突然,陈留王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父皇的气色似乎又差了…”

三人对视一眼,想起留在京里监国的太子,不由得冷冷一笑。

又看了看双胞胎消失的方向,三人各怀心思离开了。

却不想到了九月份,正德帝的身子确实是不行了。

 

第128章

宫里突然来了人,明言要宣解神医入宫时,阿宝有些错愕,不过因为来的人中有太和殿中的太监,倒也不敢待慢,忙让人去通知解神医,待他准备一二,又换了身能见人的衣服,终于随着宫侍等进宫。

正德帝当年呕血昏迷几日,后来虽然救回来了,身体却不怎么好,断断续续的,太子便荐了解神医进宫为正德帝医治,又开了药调理,效果自是不错的。正德帝当时起了爱才之心,要召解神医进太医院,不用他通过太医院的考核,直接授他做官,却不想解神医推辞了,仍是自在地窝在晋王府中。因着这事情,解神医没少被陵南的解家嫡系子弟恼恨他蠢,不思进取,振兴解氏一族,放着大好的机会不干。

所以解神医现下仍是白身一个,按理说,没什么事情他是不能轻易入宫的,除非…

阿宝心中一跳,想到了正德帝的病,难道又凶险非常,太医们也束手无策,须得解神医出面?若是解神医真的妙手回春还好,可是阿宝也隐约听解神医透露过,正德帝大病一场,身体不太好,若再不好生将养着,也是几年的问题,难道才过了三年,皇帝的身体竟不行了?

如此一想,阿宝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担心若是皇帝有个什么意外,一个闹不好,京城也不安生。不过很快又安慰自己,太子这些年来行事沉稳,又是皇太子,若真是他即位,也是明正言顺,京里应该闹不出来方是。

解神医离开不久后,阿宝也很快得到了消息,原来是昨日正德帝突然昏迷了,皇帝生病事关重大,因为宫里封锁了消息,是以宫外的人迟了一两日方能得知的消息。直至今早,眼看那些太医束手无策,太子只好让人去晋王府将解神医叫进宫去,将希望寄托在解神医身上。

在阿宝胡思乱想时,京里那些得知皇帝生病的人也同她一般,默默地关注着皇宫,心思各异。

皇宫里,因为正德帝突如其来晕迷不醒,也一片肃穆。

皇后、太子及诸位皇子得知消息的皇子皆进宫来,守在殿中,看着解神医为昏迷中的皇帝施针。众人屏气凝神,目光专注,只是这里真心实意地盼着皇帝清醒的又有几人,那便是不得知了。

不久,正德帝终于幽幽转醒,解神医收起银针,退至一旁,太子为首的众皇子们跪在床前,喜极而泣,嘴里纷纷叫着父皇,情真意切。

正德帝清醒后,目光淡淡地望过床前的诸位儿子的面容,皆是悲切中又夹带着喜极而泣,只是心里是否如此却不得而知了。他摆了摆手,虚弱的声音道:“你们都有心了,朕已经醒了,且下去罢,别熬坏了身子。”

太子已经守在床前一天一夜了,现在正德帝醒来,他方松了口气。其他的皇子们虽然是从宫外赶来,也守在此守了一晚,做足了孝子样,见皇帝让他们所有人离开,便都让他保重身体,方跟着太子一起离开。

皇后见皇帝已然清醒,又询问了太医一些话儿,叮嘱殿内诸人好生伺候,也随之跟着离开回凤翔宫去歇息了,殿内只剩下几位太医和解神医。

很快地,几名太医也退到外头,殿内除了伺候的太监总管张杰,便只有解神医一人。

“解神医,朕如今这身子如何了?”正德帝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几分萎靡。

“皇上再不安心休养,可能熬不过一年。”解神医直言不讳,虽面对的是皇帝,但曾与正德帝打过交道,知道他留下自己,要听的便是实话,而不是听那些为了保命的太医是似而非的答案。

正德帝脸色有些黯然,只有一年,时间不够啊!他还没有为阿荆报仇,没有看着南齐覆灭,大邺统一中原呢。

“那若是朕安心休养呢?能拖几年?”正德帝又问。

解神医沉吟半晌,说道:“草民虽然不能保证,不过应能再延个几年罢。”

听罢,正德帝叹了一声,其实这一年来,他的手已经不太灵活了,精神也不继,批阅奏折已觉感吃力,无奈之下方放手让太子理事,帮他批阅折子。幸好太子并未因此妄形,孝顺宽厚,事事以他为先,询问他的意见,让他心里也极满意的。

想罢,又让人去东宫将太子叫过来。

太子回去时刚歇下不久,又听说皇帝传见,忙不迭地重新换衣服,又灌了杯浓茶,方振作精神过来。

太子过来时,正德帝又陷入了昏睡中,直到张杰轻声呼唤,方幽幽地睁开眼睛。待太子请了安后,直接说道:“南边可有消息传来?”

太子道:“现下并无甚消息传来,儿臣料想,前儿五弟与郑将军又打了场胜仗,南齐退兵百里,丢失了几座城池,恐怕南齐今年难有余力再应付一场战事。如此看来,情势是一片良好,并不用多担心。”说到这,太子喜上眉稍。

正德帝眼里也有几分喜意,沉吟片刻,方道:“眼瞧着冬天要来了,不宜开战,今年便叫晋王回来过个年罢。”

太子有些惊异,不过心里也只是认为皇帝是想与儿子安生过个年的。转眼一想,反正萧令殊在那里也只是个监军的职位,并不用他领兵打仗,郑将军带领大军驻守着,他回来一趟也无大碍,本来打仗这事便是大将军指挥作战,监军却是谁都做得来,萧令殊不在也不打紧。不过私底下也只有皇帝和太子知道萧令殊这些年来在江南的一些暗中布局举措,他去了那儿,更是方便行事罢了。

如此,太子也点头,便帮忙拟旨,召萧令殊回来。

彼时,贤王等人虽然一宿未眠,不过正德帝宣见太子一事仍是很快便得到了消息,贤王顿时脸色又是一冷。

说来皇后与戚贵妃娘家的家族皆不相上下,未出阁前,她们的身份也谁也压不过谁,可谁知最后被先帝钦点为太子妃的却是金家女,戚贵妃只成了太子侧妃。贤王自持身份贵重,作为皇子,心里哪可能对那位子没有想法?只是上有皇后压着戚贵妃,且太子熬了这么多年,地位却是越来越稳固,无论如何似乎也掰不动一般。眼瞧着正德帝身体每况愈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如何不让他心急?

等第二日朝会时,听闻皇帝下旨宣晋王回来时,朝臣错愕,心里琢磨着是不是皇帝不愿意让儿子涉险,想要换下晋王派其他人过去,不由得纷纷盯着皇帝的举动。却不想除了这道圣旨,却没有其他的了,众人心中不由得纳闷非常。

比起这些人的纳闷,王府里的阿宝得了消息时,大喜过望,又询问了过来禀报的刘管家一回,得到明确的答案时,欣喜得差点失态,只能苦苦压抑着,直到回了房后,见着了正在翻着她绘制的识字图书的双胞胎时,不禁将他们抱到怀里。

“包包、糕糕,你们爹爹要回来了,高不高兴?”

双胞胎已经一年半未见父亲了,因为年纪还小,先前哭闹过几回,后来慢慢地便适应了父亲不在的日子,同时也对父亲的印象有些淡了,还是阿宝每隔几日便拿了萧令殊的画像让他们认,又拉着他们去柱子边为他们量身高,方让他们没忘记。这会儿听到阿宝如此说,双胞胎都露出笑脸,叫着高兴。

这日,知道他们王府男主人即将要回来的消息,王府阖府上下皆是一片喜气洋洋。与阿宝关系好的亲朋好友知晓这个消息,虽不知道皇帝此举何意,却也为阿宝高兴,希望他们夫妻团聚。且晋王也不是因为战败回来,不犯什么错事,能回京来,也算是喜事一件。

在阿宝众人高兴的同时,京里的气氛却有些变化。

正德帝自从昏迷醒来,好生休养了一个月,身子方有些起色,虽然看着苍老不少,不过只要活得好好的,即便朝臣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能透露出来。倒是正德帝醒来后,许多政事皆交给太子处理,然后又连连提拨了一批官员,其中有大多数人中是与贤王等有关系的。

太子看在眼里,不动声色。贤王一系却是喜上眉稍,虽不知正德帝是何意,却也知晓他正在抬举着自己一系,如何不高兴?只有几个眼光毒辣的老臣看出了什么,悚然一惊。

虽然明着抬举了贤王,但那些人若被撤了职,立即有人能替补上来,丝毫不影响朝堂运作,若是太子登基,也能马上掌控局势,倒是不必担心会引起什么混乱。

贤王这些年来做事皆凭一贤字,倒是得了许多人的支持,只是太子是正统,又未遭皇帝厌弃,贤王倒也压不下太子。若说先前正德帝为了平衡太子与贤王的势力,那么现在便是要悄无声息地削弱贤王的权力,改顶太子,甚至让他无法再威胁太子。

看明白了这点的老臣突然对正德帝宣晋王回来一事有些明悟,只是这事情他们自己知道就好,却也不能对谁说,只是约束家中子弟,安生做事,别掺和到贤王那儿去。

贤王看不出其因,正得意洋洋,但贤王妃却有些警惕,默默地回想着上辈子与这辈子的区别,上辈子正德帝抬举的是齐王,可是最后齐王却落得那般下场,新帝登基,贬去了封地,然后死在了路上的乱民中。

贤王妃一时间骇然不已,现在太子得皇帝看重,没有丝毫的被废之意,原本能助贤王登基的大公主现下还软禁在公主府里,已然让世人淡望了其存在,江凌薇也已不是高僧批命的天命皇后…难道上辈子齐王的下场在这辈子会落在贤王身上?

贤王妃越想越骇然,她如今儿女双全,如何愿意像上辈子的齐王般落得如此下场,忙不迭地去寻贤王。只是她寻了贤王,却不知道如何与他细说自己心里所知之事,朝堂上的事情以她的见识,却也看不明的,她自然也看不出正德帝的安排,行事只依凭着上辈子的记忆,贤王如何能听她的话?

“悦儿要说什么?”贤王近来春风得意,与人笑脸相迎,况且是与妻儿。

贤王妃满腹心事,不知如何说,只道:“王爷,臣妾总觉得父皇近来太过抬举那些官员,京中的职位调动得极怪异。”

贤王听罢细想,他虽然颇有见地,可是还没有那些在朝堂上混了几十年的老狐狸的见地,也无姜桂之性,更不知道正德帝手中为太子保留着什么底牌,自然瞧不出其中异样,笑道:“悦儿多虑了,父皇只是抬举本王罢了,其他几个兄弟也是一样。”

心里却有些得意,撇开太子不谈,齐王可能也瞧着不对劲儿,最近也在上蹿下跳的,想要帮太子拉拢势力呢。贤王不免暗暗嗤笑一声,齐王是个蠢货,早些年和太子不对付,处处与太子作对,现下倒是懂得太子与自己是同胞兄弟,处处相帮了。

贤王妃嘴角嚅动,最后不知如何劝说,只能将忧虑压在心头。

而让贤王嗤笑蠢货的齐王此时正在东宫里吃果子大骂贤王小人得势呢。

“弟弟就是看不惯他摆出那副贤德的嘴脸,好好当他的贤王就好了,别以为旁人都是傻的,看不出他的目的野心。若真那么贤德,那就应该好好的辅佐你、用心办差方是,哪有人像他那样到处拉扰朝臣的…”

太子任由他骂,直到他发泄得差不多了,方道:“你与他较什么劲儿?也不用再多做无用功了,好生地做自己的事情便成。眼瞅着要入冬了,今年边境的饷银又要准备了,也不知道今年大雪如何,需不需要赈灾…哎,五弟虽然被叫回来,但明年估计还是要回南边去的,你且做些准备。”

比起被无知无觉的贤王,太子从皇后那里得知晋王的身世,远比其他人知道得更多,也知晓在他们父皇心中萧令殊的意义是不一般的,所以就算萧令殊被召回京里,他也是不怎么担心。而贤王最近虽然得势,但因正德帝下的一些旨意,皆是他在旁协助,很快地,便琢磨出一些东西来,让他也着实有些吃惊,生怕他们父皇看出什么,只得按捺下其他心思,表现得与平时无异。

听到这,齐王突然眉开眼笑,说道:“五哥回来好啊,我许久未见他了,待他回来可要与他好好地喝酒聊个天儿。”

太子不由得莞尔,萧令殊是个闷嘴葫芦,甚至不爱说话,和他聊天简直是闷死个人了,也只有齐王不知发的是哪儿的痴,竟然能对着那样张脸喋喋不休,已然忘记两人少年时的那些争执龌龊。

不过,这也是他乐见其成之事。

转眼又过了两个月,京城已经下了雪了,萧令殊回京的日子也越来越近,让阿宝几乎望穿秋水。

正德帝的旨意是在九月中旬下的,来回也需得要两个月左右,所以萧令殊回到京,起码要到十一月中旬,天气已经冷了。

四岁的双胞胎穿得像两颗圆滚滚的汤圆,蹦跳着跑进来,惊得后头跟着的丫鬟们连连叫他们走慢点儿,免得滑倒。双胞胎却是不理,进来后见阿宝坐在炕上拿针线绣着件衣裳,双胞胎忙扑了过去。

“娘,给糕糕的?”甜糕小手摸着藏青色底的衣裳问道。

“不是!”阿宝拍拍他的小脑袋,说道:“你穿不下这么大件的,自然不是给你的了。”

甜糕撅起嘴儿,“糕糕会长大的,糕糕最近有吃很多饭,不信问姐姐!”然后急急地揪住一旁正在喝水的姐姐,差点让她将杯子里的水泼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