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递过簿子,递过一把比巴掌略大的算盘。

温彩手持算盘,噼噼啪啪一阵拨弄,仿佛弹琴一般悦耳,在杜鹃报数声中,她飞快的计算着。

徐氏坐在一侧看着,不由得心生敬佩,这样的温彩,冷昭娶了还真是捡到了宝贝,又能打理店铺生意,还会写一手好字,偏生冷昭就迷上了萧彩云。

谁让萧彩云与冷昭有青梅竹马的情义,即便萧彩云嫁过人、被人厌弃,丝毫也未曾改变这点。

“这些日子共计盈利八千九百零一十四两又五百九十文钱。再把大爷家的五家店铺的盈利报给我。”

“是。”杜鹃应声。

温彩给了杜鹃一张纸,上面写着她给徐氏的五家店铺名称。

杜鹃一一查找后,拿了笔标注起来:“城北太平客栈盈利七百三十二两、诗仙酒楼盈利一千一百一十六两…”

温彩噼叭一阵拨弄,看着手里的珠子,道:“共计四千五百四十八两又二百三十文钱。”

徐氏愣住了,天啦,五家店铺就赚了四千五百多两银子,这得买多少粮食,这些店铺原是温彩的,她瞧过温子群给温彩的嫁妆,那嫁妆簿子都没有这五家铺子。

那么,这些铺子是怎么冒出来的。

“妹妹,你会不会算错了,就只得五家店铺,就赚了…了四千五百多两银子…”连徐氏自个儿都有些不敢相信。

杜鹃失声笑了起来:“大\奶奶,这五家店铺可是小姐手里生意最好的店铺了,小姐从七岁开始学着打理铺面,最是个会经营的。”

他们夫妻舍了那些不怎么赚钱的店铺,竟换回了全都是能赚大钱的铺子。

徐氏心头又一阵愧疚,怎好要了自家妹妹这么好的店铺,虽说他们夫妻给温彩陪嫁了十几家铺子,可那十几家加起来也不及这五家的一半啊。

“妹妹,我不能要你的铺子,要是你哥知道了…”

“嫂嫂。”温彩

拉徐氏在一边坐下,轻声道:“我没听杜鹃说,我是个会打理的,不碍事的,既然这些铺子给了你和哥哥,便是你们的。你们日子过好了,我心里也好受些,那些生意不好的铺子,我自有法子处理,你别记在心里。”

温彩与杜鹃使了个眼色。

杜鹃捧了个锦盒出来,里面满满都是万通钱庄的银票,有一千两一张的,亦有五百两、一百两、五十两乃至十两一张的。

“取四千五百五十两银票给大奶奶!”

杜鹃应声,从里面数了银票,先递给了温彩:“小姐再点一遍。”

温彩点过,又递给了徐氏。

接到手里,徐氏的手微微一颤,就算是徐父战死的抚恤也没这么多。

突然间,就有这么多的银子。

温彩道:“店铺还是哥哥、嫂嫂的,我呢就先替你们打理着,每三月就与你们送一次盈利银子,要是嫂嫂要查看账簿我也给你们看。不过呢,嫂嫂回候府后,得选五个精明能干的管事出来,我先替你们调\教着,待他们会了,我的人也要放到旁人去做营生。”

第101章 合作

徐氏拿着厚厚的银票,嘴里嗫嚅道:“这么多银票,一下子这么多…还有那么多田庄…”

什么是大家闺秀,像温彩这样的才算啊。不愧是西山县出名贤妇、节妇汪氏一手教\养大的,竟是如此厉害,光是五家店铺就赚了这么多钱。

温彩吐了口气,“嫂嫂不好挑新管事人选,就交给府里的大管家、二管家来,汪二管家原是祖母的陪房后人,是信得过的。”

徐嬷嬷进来就见徐氏捧着一叠银票,一问之后,才知是这三个月赚的银子。

温彩继续道:“每处店铺就配两名或三名候补管事,谁学得好、学得快,谁就接任,剩下的人则依旧留在铺子上。颏”

徐嬷嬷心头一乐,她知道温彩又给了徐氏田庄、店铺的事儿,没想这前头店铺的房契刚拿到,后头就一下子有了这么多银子的收益。

见铺子上赚了这么多钱,徐嬷嬷道:“小姐,我家小子也会识些字,亦会些工夫,能做管事么?夥”

“能不能做管事,端看他自个学得如何?”

徐氏笑了一下,“妹妹今儿还去外头查看店铺生意?”

温彩凝了片刻,“原是要出去的,可我还是陪陪嫂嫂。我想把生意不好的店铺转卖了,另挑一处旺街旺铺的店铺开点心铺子。”

徐氏对生意上的事不懂,只是笑着,“原是夫君想让妹妹在婆家风光些,到头来倒是我们得了好处。”

只是温彩手头的产业着实太多了,虽然给了徐氏一些,徐氏却想要更多。她早前嫉妒温青对温彩的好,也嫉妒温彩能得汪氏手把手的教导,更嫉妒温彩这样的女子才是真正的京城书香闺秀。可面上,她不能将自己的半分嫉妒表露出来。

“嫂嫂快别这么说,都是一家人呢,铺子上的人原是我的,你还得有自己的管事才好。”温彩敛住笑意,“这事儿,嫂嫂和徐嬷嬷知晓就好,切莫让冷家知道,也休让外人知晓,免得节外生枝。”

徐氏道:“我知道分寸的。”又望向徐嬷嬷。

徐嬷嬷又承诺了不会在外乱说话。

徐氏的日子好过了,徐嬷嬷也就好过了,至少往后再不用担惊生怕,挨饿受冷。

徐氏原不许温彩再出去,一看铺子上赚了这么多银子,又催着温彩出去看看铺子上的生意。

温彩经不住她再三催促,只得与杜鹃又出去了。

她们一走,徐嬷嬷难耐喜色地道:“夫人,这小姐还真是能干,五家铺子三个月就赚这么多银子。”

徐氏心下愧疚得很,“比我们陪嫁给她的十几家铺子赚得还多一倍呢,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和候爷待小姐好,小姐也待你们好,瞧着是你们给小姐添了嫁妆,如今算来,倒是你和候爷赚了。小姐给你的田庄比你陪嫁的地段要好,又是早前养过好些年的,全是良田。小姐给你的店铺…”正因为如此,徐氏心里才难受些,觉得温彩担得温青对她的好。她咬了咬唇,“温家好好的女儿,就嫁给冷昭那样的人。冷昭至今还放不下萧彩云呢。”

徐嬷嬷道:“小姐还没及笄,也没与冷候爷圆房…若是能和离就好了,这样小姐就不必在冷家受委屈。”

徐氏眼睛一亮,她是从边城回来的,在边城若是丈夫死了,寡妇另嫁的比比皆是,也没人计较什么女子就必须从一而终,在边城那样的地方,女人就是奇缺宝贝。若是像温彩这样容貌不差,又能干贤惠的,就更好找夫婿了。

“候爷也是想过的,可冷昭非把妹妹带回去不可,想起这事我就心烦得紧呢,我们温家好好的小姐,总不能被那等人给误了。”

在温青眼里,温彩就是世间难得的宝贝,而冷昭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怎么看,冷昭都配不上他妹妹。

久而久之,竟连徐氏也是这样看待的。

徐氏道:“回头,你与二管家说说,让他派人把冷候爷盯紧了,看看这些日子他在做什么?只要他冷昭有半点不是,我就让他与妹妹和离。”

若是温彩对冷昭有情当另作计较,可温彩的言辞之间分明没把冷家当回事,似乎也没有久留冷府的意思。

*

温彩乘着马车到了街上,这是京城最繁华的旺国街、兴国街,能在这两条街上做生意的,都是京城权贵家的夫人、太太。

“杜鹃,我们去瞧过候爷陪嫁的铺子地段,再看看各家生意。”

杜鹃与车夫说了,穿过旺国街就到了温青给的陪嫁店铺,这是一家杂货铺,只得一家铺面,铺子摆设陈旧,从文房四宝到油盐酱醋一应俱全。

杜鹃飞快地拿出一本簿子,道:“奴婢查了近半年的账目,半年统共赚了十二两又三百文一十七文钱,除去给铺子管事的月例,还有六两又一十七文钱。”

一个月就赚了一两银子,这样的铺子留着作甚?

温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杂货铺的管事瞧,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子,瞧上去约

tang莫有二十岁上下,对上门的顾客很是热情,人长得很憨厚可靠。

杜鹃又取了另一个簿子,继续道:“这处的管事唤作牛大郎,小姐十岁那年,西北黄河泛滥,他随着家人/流落到西山县,是小姐救了他身染重病的祖母,后来他便自卖进了汪家,他家是汪家田庄上的佃户,人倒还老实可靠,早前他不会识字,但会算账,后来免强学了些记账的本事。他记的账簿上,全是别字,要不是他解释,连奴婢都看不懂。”

“不会认字,为了记账硬是学会,此人勤奋恳学,确有可取之处。同样是杂货铺,许多人就愿意在他这里买东西,可见牛大郎是个信得过的。这处店子离兴国街毗邻,原可改作旁的生意,只得一间铺面,做什么生意都不方便,只能变卖。”

杜鹃道:“这个地段若将铺子赁出去,一个月也得有五两银子的收入。”

总的来说,这家杂货铺还是亏了,每月赚的银子还不如赁出去得的多。

温彩的眼睛眼观八方,正细细地留意周围的店铺,哪家生意如何都落在眼里。

杜鹃轻声道:“再拐一个弯,又有一家候爷陪嫁的铺子,是个粮油铺子。”

她们主仆行走在京城的街道上,而身后不远处,慕容恒亦坐在一辆寻常马车,正让二安子赶马,一路小心地跟随着温彩。

她每走一程就停下来,眼睛看着一家铺子,不需要问,那铺子定是她的,似在留意那里的生意。

直至近了晌午,温彩将温青陪嫁给她的九家铺子都瞧了一遍,还想继续走,只见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近了跟前,抱拳道:“温小姐,我家主子有请!我家主子说,这是前儿与温小姐约好的。”

前儿…

温彩心下一凝,莫不是慕容恒。

“他人在哪儿?”

“六福酒楼雅间。”

温彩对杜鹃道:“去六福酒楼。”

九家铺子,有六家的生意都不好,除了三家因铺面小必须得转卖外,另外三家也是改做旁的生意才有出路。又有三家勉强能做得走,这个做得走不过每月的盈利能比房租高一倍,这对温彩来说也是需要改进的。

六福酒楼一雅间内,慕容恒双手负后,站在窗前看着街上的风景,远远就瞧见她的马车了,她并不是玩,而是在查看她手中店铺的生意,可那几处,都是寻常的店铺,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

二安子快走几步,“主子,人到了!”

她一袭素雅的衣裙,头上戴了一顶纱帷帽。

慕容恒指了一下绣杌。

温彩对杜鹃道:“你在外头候着。”

杜鹃应声“是”。

温彩揭起纱帷,给自己倒了一盏茶,道:“殿下想好了?”

“十万两银票我带来了,但是我如何相信你有能力还我银子,就凭你手头那些一月赚几十两、一百两的铺子?”

温彩不语。

他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每次都是五千、一万两的银票。

温彩对外头朗声道:“杜鹃,你回一趟冷府,把我屋里那只紫红色带锁的妆盒取来,记住了,让杜七婶给你取。”

没有能力还他的银子,他可就不借了。

总不能让自己的银子打了水漂。

温彩喝毕茶,站在窗前看着外头的风光,温青陪嫁的铺子都是不好的,瞧得出来,有几家还是临时买下的,听说连那店铺上的管事还是上家的管事,只等她挑了自己的管事便离开。

温青和徐氏都不是善于赚钱做生意的人,那铺子显然买贵了。

温彩打破了宁静,“家里的东西都置备齐了?”

“是。家具、物件都是我求了嫡母备的,全是六成新的。”

虽是旧的,有了总比没有的强。

“昨儿撒了花种、撒了菜种,等秋雨过后,想来萝卜、白菜和豌豆就会发芽了。”

一日的时间,他就做了这么多。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了起来。

大半个时辰后,杜鹃回来了。

温彩取了钥匙,打开紫色锦盒,她从里面取出一张房契。

“百货行!”

不错,这是京城最大的杂货行,之所称为行,是因为这家在旺国和兴国街交叉的十字路口,京城一直有传言,说这家的东家乃是当朝某位权贵,甚至有人猜测说是大皇子慕容慬。

百货行很大,楼下是六间门面的铺子,楼上还有六间,从吃的、用的到穿的,在这里能买到从海外来的首饰、镜子、玻璃灯罩,甚至还能在这里买到从波斯来的地毯…

别家没有的,百货行有。

这是整个京城货物最齐全的地方,不仅有死物还有活物,这里每日有新鲜的鱼,这些鱼养在万货行后面的一个池子里,那池子设置巧妙,水也是循环流动的,京城许多酒楼都从万货行里买鱼,但前提时,他们得提前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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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恒很是吃惊,他想温彩会与他证明什么,但却没想到,万货行会是温彩的产业,“我听说万货行是两年前开的?”

温彩点头,并不否认。

也就是说,那时候的她,还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

汪氏究竟是个怎样的妇人,她的两个儿子个个出色,她亲自教\养的孙儿也成了镇远候,就连温彩也是这等出色。

“那么现在,你愿意借银子给我了么?”

慕容恒勾唇,带了两分笑意。

这是她第一次看他笑,这样的笑如初春的第一场雪,虽很寒冷,却自有一种来自春天的温暖,这样的笑就似白雪世界里的一枝报春红梅。

他把银票递到了温彩的手里。

温彩一张张地看罢,在看上面的印鉴,也在分别银票的真伪。

“你担心是假的?”

“小心行得万年船。”温彩淡淡地吐出这句话。

验罢之后,她又数了一遍。

慕容恒道:“说好的,我们得立契。”

“这是自然。”

“你是否能告诉我,你有多少铺子,如此我才知道自己一月能分多少银子。”

一下子借十万两银票,如果不是做极大的生意,哪里需要借这么多银子。

慕容恒今儿跟踪温彩大半日,见他轻车熟路地穿街过巷,似在摸每家店铺的生意情况。

“好说。”温彩依旧神色淡然,“请柳家大牙行的柳大东家来,他的为人,整个京城无论官家、商家都信得过。”

牙行,除了做一些买卖下人、帮人物色好店铺、田地、房屋外,有时候也给人做见证人,而这做见证人的首先得立身正,为人正直,且在行内有威信,方成。

柳家大牙行是京城几大牙行之一,而柳大东家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原考中过功名,是举人老爷,在文人里颇有几名声望,若未入仕,家中的生意做得不小。

“好。”他说得干脆,当即让二安子去柳家大牙行请人,一面又让店家预备了笔墨。

温彩把万货行的房契搁好。

只听慕容恒道:“那房契上的日期是三年前。杜萍,是你的母亲?”

“正是。”

她竟写了她死去母亲的名字。

“若是写哥哥的名字,少不得要被父亲、继母以哥哥不在为由接掌过去,若是写的我母亲名字,那么我便可以继续打理。世人都知道,杜家早前是家道中落,可是十三年前,我舅舅高中二榜进士入仕为官,就在十年前,他曾给我娘添补过一回嫁妆,里面有田庄、有铺子,若是写我娘的母亲,可以说是我用我娘的嫁妆赚出来的。”

慕容恒回想百货行,里面的摆设很奇巧,有“胭脂水粉区”、“布料衣裳区”、“食材区”…甚至还有“果蔬区”,“首饰区”等,式样全,价格公道,每区都有一个小管事,又有男女店员,比如卖胭脂水粉的就是两个年轻的丫头,年纪在十七八岁,嘴儿甜,态度又热情,还精通女容妆扮,偶尔还给人化妆等。

水产区,则设在万货行的后面,那里有两个巨大的石砌池子,池子上搭有木桥,拿着兜网撑着竹杆就能捕捉到自己选中的鱼,一侧还有专门剖鱼、杀鱼的小二,或切块,或切片,能按照顾客的需要切成你所需的样子。

不仅是如此,水产区的小管事还会售卖烹饪鱼肉的调料,甚至还会与你讲叙如何烹饪才能吃到最美味的鱼。

后头还有一间屋,里面是专门存放鸡鸭、兔子等活物的,也是会包管杀。

但需要一只另收六文钱的费用,将你所需的东西处理得干干净净,再按照顾客的要求切块。要凑足十万两银子,慕容恒也费了些劲儿。

慕容恒问道:“你接下来做什么?”

“开一家全京城最好、最大的妆容馆,替各家夫人、小姐们设计最美最精致的妆容、发饰,还配各式的衣裙,力争把每一个女子都打扮最特别、也最美的人。”温彩勾唇一笑,灿烂如昔,“四殿下既然问了,那么就得帮一个忙,帮我寻到合适的铺面,至于房契,可先写你的名字。”

“你想要多大的?”

温彩沉吟了片刻,“至少得有三间铺面,或为二层小楼,或铺面后头另带一个小院子最好。买好了铺面,我得按照自己的风格来装修,这装修的费用不会用比新建一座新屋更少。”

慕容恒心下微沉,他找房子、再写他的名字,这铺面且不成他买的,他手头的银钱可不多。“我帮你找铺面,但旁人一则都由你做主,铺面不必写我的名字。”

她早晚是要离开冷家的,在离开冷家前,她还不想让冷家人知晓自己手头握有几大赚钱的大店铺,无论是哪一家大店铺拿出来都能抵别人几十家铺子的盈利。

温彩取了笔,蘸了墨汁,用硬笔写了《契约》,上头写了她与慕容恒从本月起就百货行的利润三七分成等,若温彩他日再新开店铺

或新增其他生意,也会与慕容恒共享利益等等,上面又列举了处叫“锦园”的地方,而此地位于京城南郊五里地柳树镇上。

《契约》上明析了各自双方的权利和责任,慕容恒的责任是“二东家慕容恒必须襄助大东家温彩筹措资金,但二东家以无息方式借与大东家,大东家必须在相约期限内按期归还银钱,逾期计取利银。”

“大东家温彩身为女子,不方便处理事务时,将由二东家慕容恒出面或派人出面处理复杂和不可预知的事务,比如遇人挑恤、刁难等等…”

慕容恒可是皇子,就算不得宠,但身份还在那儿,不看僧面看佛面,谁吃饱了撑着来刁难他,这也是温彩要借用的东方之势。

“若温彩他日增加生意,双方可协商《续补契约》。”

第102章 再被算计

慕容恒看着《契约》,这是他见过写得最详尽的一份《契约书》,而他是亲眼瞧见温彩抚案书就,也就是在这事上,她其实已经琢磨了很久,否则很难一书而就。

商谈了条款规则后,又重新进行了一些调整颏。

温彩又补充了一项,“该《契约》一式三份,双方各执一份,柳大东家存留一份。除了立契双方,证人柳大东家必须对该份契约进行保密,不得对外泄漏一字,柳大东家再立《公证书》,此书为一式三份,三人各执一份,该《公证书》作为《契约》附件与该《契约》具有同等效力。”

“该《契约》自双方、证人签押之日起生效,若双方违背条款,三人可坐下商谈解契事宜…”

柳大东家笑着又问了温彩:“公证书?何为公证书?”

温彩吞咽了一口唾沫,“就是证明这份《契约》公正无误,是双方自愿达成的凭证,又可起监督双方执行此契约的作用。只说柳大东家是做证人的,但口说无凭。”

柳大东家顿悟过来,以前给人做证,最多也就是在《契约》上留他的大名、印鉴,今儿才明白还得另由他写一份《公证书》,听起来似乎更好,只是多了一道麻烦。

既然人家双方已经商量好了,一看上面写有百货行三字,柳大东家双眸熠熠,这全都是银子,遇双方所约的产业贵重,这就意味两家签约后,给他的酬金就越重。

出来一趟,又能收获一份银子了。

只不知是二百两还是三百两夥?

这可当牙行遇到一个难遇的绝\色美人还赚得多。

柳大东家在心里美美地想着,只是这《公证书》是个嘛玩意儿,他还真不知道,抱拳道:“请温小姐示意,这《公证书》如何草拟?”

“好说,好说。”温彩重复着,执了硬笔,取了纸,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片刻后,一份《公证书》就拟好了,上面写着“兹有立约人大东家温彩、二东家慕容恒经过协商达到一致意见,就百货行(位于兴国街、旺国街十字路口,共计六间铺面)、锦园(位于京城南郊柳树镇,西临十里坡,北临花溪河)生意盈利共享,慕容恒获利三成,温彩获利七成…”

后面又写了“今柳家大牙行柳明之特予公证…”

其格式,用语与现代的《公证书》相差不远。

柳明之只觉甚是有趣,照着又重新写了三份,修改了里面的措辞,三人签押,算是圆满完成了一件大事。

温彩又给了柳明之五百两银子的“公证费”。

柳明之一见比他预想的还多,满心欢喜地离去,离开前还特意结了六福酒楼的茶水钱。

温彩把《契约》收好,慕容恒面露深思地道:“锦园…”

“殿下若是好奇,不妨一瞧。”

慕容恒道:“一家妆容馆用不了十万两银子,你是把银子投到这座锦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