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连连摆手,“三儿媳妇、昤儿,都回去罢。”

很显然,温彩太年纪了,又打小无母,虽说早前汪氏教\导,可现下又不知分寸了。

小董氏母女出了佛堂,脸上挂着笑,颇有些幸灾乐祸。

冷昤轻啐道:“真是个败家女,一千两就置了一身行头。”

便是她想来都心下一惊。

就如老夫人所说,温家的陪嫁头面,冷家给备的聘礼头面就不少,哪需要她再买新的,可人家就是买了,不仅买了,还花了大价钱。

小董氏道:“早前老夫人还直夸她是个祥瑞之人,瞧瞧她干的事儿,呵呵,昤儿,你可不许这样,哪有这样乱花钱的,一看就是不会打理内宅的。”

这等乱花钱,就算郑氏想让温彩学着打理内宅,如今也不会放心了。

生怕她拿了府里的钱去买外头乱七八糟的东西。

胭脂水粉,那个年轻女子不爱,但这得有度,不是像温彩这样一口气买一大堆。

老夫人胸口一阵憋闷,想着温彩是大房长孙,神色俱厉地道:“你且想想,今儿个可做错了?”

温彩茫然摇头,“我卖的是自己的嫁妆,买的都是好东西,首饰虽贵,可就算再卖,也是能卖些银子的。”

她自己的嫁妆,她想怎么使与旁人何

干。

温彩面露委屈之色。

“你买成八百两,转手还能卖八百两?哪怕是你戴过一回,戴了片刻,那都是被人戴过的。我瞧你头上这套,至多也就值六百两,你现在退回去,人家也最多给五百两。”

这就好比现代的车,今天一个价,明儿又是一个价,一旦出手了,车主有了新主,回头再卖就是二手车,那价儿也有天壤之别。

温彩态度倒还谦和端正,“我以后不乱买首饰。”

老夫人原想发一通火,可实在发不起来,她的态度太好了,认错的样子也够实诚。“不是不让你买,你的首饰已经不少了,可不能再花这种冤枉钱。”

“是,彩儿知道错了,下次一定改。”

不让她买,她可以拿首饰去换。

你是老祖宗,我凭什么听你的,你、我不过是路人,老娘才懒得侍候,才懒得来迁就你,老娘花自个儿的银子,又没花你冷家的,你冷家还坑了我呢,我找个地儿出气不成啊。

温彩笑着给老夫人捏肩揉背,“祖母说得是,我都听你的。”

老夫人问:“你都卖了多少田庄、铺子?”

“卖得不多,还剩祖母给我的陪嫁庄子四百亩,店铺卖了三家,现下不能都卖了,等我手头的银子花完了,我再卖些。”

不买首饰了,她还要卖店铺!

老夫人一口上不来,直急得连连咳嗽。

温彩小心地替老夫人顺着的后背,“祖母被口水呛着了么?来人,快给老夫人倒盏温茶来。”

老夫人咳得满脸通红,喝了茶才好受些,当即大喝一声:“不许再买陪嫁店铺了!”

她的陪嫁庄子不少,这一转眼就卖得只剩四百亩了。

“你都卖给谁了?”

“都卖了就是,手头的银钱足够我使好一阵子了。在西山祖宅时,祖母都是让我管银钱的,我想怎么花都成,我最是个手里少不得银钱的。”

意思是嫌她老婆子管多了?

老夫人以前瞧怎么都满意,可今儿竟被她惹得火冒三丈。

“冷家是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

“吃么…”她凝了一下,“是比寻常百姓要好。可是我的衣裳与七公主比也少了太多,人家是皇家公主,我不与她比,但好歹也得有出门的好衣裳才成吧,要是差了,岂不太过失矩。”

老夫人还想教她呢,可一听这话,倒好像是怪上她了。

再说下去,估计要被这丫头给气过半死。

老夫人对外大喝一声:“来人,送大\奶奶回去歇着,告诉下人,这些日子大\奶奶就不用出门了。”

“祖母,九月十四我得回娘家住对月呢,怎能不出门呢。”

总之,不能让她再出门乱花钱。

可明儿就是九月初九,冷氏族里要祭族。

老夫人道:“送大\奶奶回去。”今儿是再不想见温彩了,这孩子怎是这个性子。

老夫人立时想到了冷昭,自打温彩去寺里,冷昭都好几日寻不着人了。又忆起今儿午后,小董氏与她说的话“母亲,听说端阳这些日子住在安王府,有知情的下人说,他把萧彩云主仆养在安王府里,也不知萧彩云使了什么法子,让他见天的留宿在那边。”

温彩未及笄,连天癸都未来,他们不能圆房。

萧彩云竟借着这当口引诱了冷昭。

不能这样了,她得想过法子。

温彩突地这般乱花钱,是不是知道冷昭与萧彩云的事。

想着反正冷昭待她不好,索性把陪嫁的东西都折腾完了,如此也不能留给旁人,要是她手头没银了,任是温家还是冷家,总不能饿死她。

老夫人道:“快去,把大太太请来!”

*

一个时辰后,因为小董氏母女的刻意为之,整个冷府上下都知道大\奶奶温彩为了置漂亮衣裙、首饰把陪嫁田庄、店铺都给贱卖了。

郑氏从知贤堂到佛堂,一路人都能看到议论纷纷的下人,说的都是温彩变卖陪嫁产业买名贵衣裙和首饰的事。

郑氏与老夫人请了安。

老夫人斥退左右,身则只留了心腹婆子,问道:“端阳又在外头胡作非为了,把萧彩云主仆养在安王府,莫不是这事叫温氏知道了,她寒了心,才做出这等没有轻重的事。”

自温彩去寺里,冷昭就夜不归宿,她问过两回,冷昭只说在安王府里与慕容悰叙旧。

郑氏一惊,“母亲这话听谁说的?”

“你只说,萧彩云主仆是不是在安王府?”

郑氏还真不知,不晓底细又不能唐突回答老夫人,面露难色,说“不知道”,她这个当母亲的太不关心儿子的事;若说“知道”,指定要被老夫人斥责太过纵容冷昭。

“这是真的?还是你根本就不知。”

郑氏面露难色,

“我这就着人去安王府打听。”

“若是端阳与安王殿下约好要保守秘密,你能打听出来?”

老夫人失望地长叹一声。能明白温彩的胡闹了:她宁可花钱给自己享用了,也不想留给旁的女人,在这事上,女人最是理解女人的,那三家店铺卖给她娘家二哥,也算是便宜了自家人。

老夫人道:“怕是这事儿八\九不离十,宫里的淑妃相中了晓儿,安王殿下相中了谢家嫡次女。你当明白,淑妃是心疼着晓儿的,否则不会替晓儿争取到安王妃的名分。”

九月初五金殿上,文武百官的嫡女纷纷出席,慕容悰一眼相中了肃毅伯谢家二小姐,而淑妃却认准了冷晓,最后到底是慕容悰没有争过淑妃,立冷晓为正妃,谢二小姐为侧妃。

冷晓也被选过安王妃,崔家小姐委屈其位,成为安王府崔侧妃。

早前冷晓还闷闷不乐了数日,但九月初六宫中赐婚圣旨一下,倒是喜逐颜开,得不到男人的心,就得到最尊贵的位置。

老夫人道:“你且把这事弄明白再来回我。”

小董氏虽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但不会做出这等无中生有的事,要不是萧彩云真在安王府,也不会说出那番话来。

第105章 隐情

温彩这几日累坏了,她躺在暖榻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衾,闭目养神,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杜七婶听到了府里的议论,忙忙回到追云轩,一进院门就问:“杜鹃回来没?”

茉莉道:“杜鹃姐姐沐浴之后也歇下了,只说这几日累坏了。览”

杜七婶一听,怒火乱窜,一脚踹开厢房的门,往屏风后头一望,就能看到绣帐里的杜鹃。

杜鹃惊恼地喝问:“谁?”

杜七婶道:“是你娘老子。”几步窜到绣帐前,恶狠狠地盯着杜鹃,“听说小姐把陪嫁店铺和田庄都给卖了,这事儿是不是真的,说啊?”

杜鹃早前也生气,后来一想,温彩有百货行那么个日进斗金的铺子在,那些个小店铺、田庄根本就没入得温彩的眼。但百货行的事,她答应过温彩不得告诉杜七婶。百货行的生意太好了,好到让任何人都会眼馋。温彩瞒着不说,也是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考量。

杜鹃道:“娘这话好没道理,她是小姐,我说的话能顶用么?”

杜七婶着恼,扬手就来打杜鹃。杜鹃一闪身躲了过去,刚要再打,就听杜鹃赤脚合了门,拉杜七婶坐下,低声道:“这里还另有隐情呢,你莫要着慌,听我把话说完。橹”

可整个府里都是这么说的,也不由得杜七婶不信。

杜鹃道:“小姐也是担心镇远候府上下吃了亏空,心下过意不去,这才变着方儿地帮扶温候爷夫妇一把。温候爷为了给小姐添补嫁妆,把偌大的家业都添了大半进来,温家大\奶奶是个不会打理店铺生意的,小姐就把田庄给她。温家老夫人留的陪嫁庄子,原是八百亩的,就给了大\奶奶四百亩,又有旁的田庄,也作了低价卖给大奶奶,说是卖我瞧着就和送差不多。小姐畏惧人言,生怕温候爷被人说道,这才象征性地收了些银子。”

杜鹃心下琢磨了一番,索性把温彩将自己早前置下的店铺,生意最好的五家都给了徐氏又给了田庄等事细细地说了。

又说在寺里时,又把这几个月的盈利银子算清楚,大头都由徐氏占了去。明着温青夫妇给妹妹添了嫁妆,可在外兜了一转,温青夫妇还得了更好的店铺、庄子。这是人家兄妹家的事,温青也是杜七婶瞧着长大,贵卖也好,贱卖也罢,都在自家人手里。

杜七婶道:“怎的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害我干着急。”

“对外母亲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好。只是那三家店铺,生意原就不大好,有的还亏着,小姐这才出手转卖。却被温家大房的二爷知道了,定要买了去,小姐又执拗不过,只好作价二千五百两。”

“那买昂贵首饰的事怎么说?”

“这不是小姐怕有人说温候爷夫妇的闲话,寻了门道,从张记首饰铺子借了首饰出来,戴上几回就还回去,让外头以为她买了首饰,如此折腾几番,自然不会有人说温候爷,只说她的不是。再说嫁妆原是她的,她爱怎么处置又关旁人什么事,要不是顾忌温候爷的名声,她也不必如此。”

这般说来,倒是可怜了温彩的一番心意。

杜鹃见这个谎说得让人信服,又道:“你知道就行,莫要传出实话去。小姐说了,冷候爷是没心与她过日子的,我听人说冷候爷还在外头养着萧彩云主仆呢。她是寒了心,宁可便宜了自家人,也不想让外人占了便宜去。”

杜七婶一听这话,心下越发难受,自己金尊纡贵的小姐,竟遇到这样的夫婿,“那个姓萧的贱妇还干这种贱作事?”

杜鹃轻叹了一声,“小姐也是知道的,知晓冷候爷把人养在安王府。”

巧针是温彩让杜鹃从明月庵里弄出来的,后来巧针也是冷昭带走送进安王府的,这人指定还养在安王府里头。

杜七婶道:“我这就找老夫人说道去!也不带这样欺负人的,就算小姐年纪小,冷候爷也不该在外头养外室。”

杜鹃拉着杜七婶,不让她离开,叮嘱道:“小姐与我说过,说她不想与冷候爷过日子,只得得了机会就和离。初嫁从父,大老爷是害苦了小姐。再嫁由己,她往后自己做主选夫,再不会有人为难她了。”

杜七婶轻啐一声:“你们年纪小懂得什么?就算小姐是黄花闺女被休,旁人能信么?女子名节大如天,重过性命。”用手一凿,再不管杜鹃,道:“萧贱妇主仆当真被冷候爷养在安王府。”

“自是真的。”

杜七婶得了证实,出了追云轩,直往佛堂方向去。

老夫人正小憩着,就听到有人与婆子说话。

过了一阵,方才传杜七婶进去。

杜七婶见罢了礼,将冷昭在安王府养了萧彩云的事儿细细地说了一遍。

老夫人问:“你知道了,那大\奶奶可知情?”

“不瞒老夫人,大\奶奶是第一个知晓的,这也是寒了心,才做了贱卖陪嫁田庄、店铺的事。”

这个藉口能说服人。

但他们彼此说也不说,这些

tang东西都贱卖给了温家人的事。

年纪小,嫁至婆家不得夫君怜惜,而夫君一直想着把另一个女人弄进家门便罢,甚至还在外头养女人,换作哪个女子,怎不伤心难受。

老夫人道:“我心里有数,不会委屈大\奶奶,明儿祭祖,就将你家大\奶奶的名讳记到族谱里,谁也改变不了你家大\奶奶原配嫡妻的名分。”

但八月十四成亲那日,无论是温家还是冷家对外说的都是娶平妻。

现在就算改口了,从平妻抬为嫡妻,这个事实还是改不了。

杜七婶深深明白名分的重要,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

当年杜氏和何氏就曾争执过这原配嫡妻的名分,若不是后来杜氏的弟弟还算争气,入仕为官,许何氏就真成了原配嫡妻。

她刚进追云轩,便见温彩坐在院子里头,见她归来,问道:“奶娘去佛堂了?”

温彩一语道破,只能是杜鹃说的。

杜鹃正坐在成膝高的小案前沏茶。早前在西山县温氏祖宅时,温彩就常与杜鹃一处坐着吃茶,私里也敬杜鹃为乳姐,甚至当年温彩读书,还求了汪氏,也让杜鹃一并读书,否则杜鹃也不会读书识字。

温彩对她们母女的好,杜七婶都记在心里。

杜鹃道:“娘,这事是我给小姐说的,我是怕你惹出事来。”

“没出息的。”杜七婶啐了一声,“小姐都被人欺到头上了,还不吱声?”总之,她身为温彩的乳娘,绝不许任何人欺到温彩头上,她走近小案,低声道:“小姐,我把冷候爷在外养女人的事都告诉老夫人了,老夫人知道你的苦,明儿会给你做主。”

“她给我做什么主?”

“明儿要祭祖,冷氏族谱上会记着小姐的闺名。”

温彩手里捧着茶盏,“砰”的一声重重搁下,脸色阴沉似要发作。

杜七婶浑身一阵冰凉,她也是一番苦心,想替自家小姐谋划一二。

温彩道:“真懊悔昔日没听杜鹃的逃婚。奶娘越活越回去,行事竟连杜鹃都不如。冷候爷心里没我,借着老夫人压他,就算给了我一个嫡妻又如何?他照样不待见我。

这京城的豪门望族多了去,有多少内宅宠妾灭妻,就以现下冷候爷的模样,他日若行出宠妾灭妻的事也在情理之中。奶娘,是希望我被人算计死么?

萧彩云早前嫁过一回人,但若是妻妾争斗,我哪里斗得过她。她上回败,这一次却是很难落败。否则,以她一个昨日黄花还能迷着冷候爷,岂是这般容易的?

奶娘不是帮我,而是在害我。他心有所属,他对萧彩云一片痴情,我不怪他,只是怪上苍错配了姻缘,我原有打算,被你这一闹,你让我如何应对?”

到时候,老夫人让冷氏族人将她立为原配嫡妻,将她的名字记入族谱,她自是不乐意的。

正想借了冷昭之手来回拒,被奶娘这样一来,她真真是骑虎难下。

一扭头,她回屋去了,一声沉闷的合门声,直惊得奶娘心头一阵刺痛。

杜鹃低声道:“娘,我不是与你说了小姐的打算,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就在她们母女以为温彩生气时,温彩打开/房门,对杜鹃道:“看看一两在哪儿,把人唤来,我有事吩咐他。”

杜鹃唤了茉莉去寻人。

半炷香后,一两进了追云轩。

温彩细细地把老夫人的打算与一两说了,“你先与冷候爷说一声,另外,明儿是个机会,让冷候爷当着族人的面捅破他与萧彩云的事,幸许真能给萧彩云谋个妻位。”

杜七婶见一两离去,不解地道:“小姐,你这又是何苦,这不是要把妻位送给萧彩云。”

“他们才是郎情妾意、青梅竹马的一对,我…不过是多余的人。我从未想过与萧彩云争什么,心里也从未喜欢过冷候爷半分。”

她坐回贵妃椅,空气静默。

杜七婶争辩道:“小姐,你这样不成,你要知道当年太太在世,为了保住嫡妻位分行得多艰难…”

“那是不同的,娘争,是为了我和哥哥。可现在我没有儿女,我只想让自己扬眉吐气地活一回。”温彩说得果决,“我希望奶娘能明白我的选择,不要再给我徒增烦恼。”

“小姐嫁入了冷家门便是冷家妇,以你今时今日的出身,这冷家大\奶奶就该是你的…”

杜七婶还是不赞同温彩把冷昭随势推给萧彩云,她应该争,更应该把冷昭的心赢回来。

萧彩云二十一了,可温彩才十四岁,明年才十五,她年轻、美丽,有着足够能与萧彩云争宠的优势,且又有老夫人站在温彩这边,这胜利的一方谁都能瞧出来。

萧彩云被娘家所弃,萧家是不会管她死活的。

但温彩不同,温青爱妹若命,若是温彩有事,温青一定会第一个站出来,就在这点上,萧彩云更不能比。

温彩冷着脸,若是过

往,就算杜七婶不赞同,却不会如此固执。“我和杜鹃离开这几日,奶娘听什么人乱咬舌根了,明知是个火坑,明知冷昭那样的男人靠不住,你却要我跟他,你到底是何用心?”

杜七婶后退两步。

她只是有自己的看法。

这些日子,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常与她交好。

她觉得只要老夫人偏着温彩,温彩就有必胜的把握。

温彩道:“明儿一早,奶娘就回西山县乡下庄子里将养。”

杜鹃惊呼一声“小姐”。

“我主意已定,不容再改!”

这一回,她是真的生气了。

她不会把一个屡屡冒犯自己,又自以为是的人留在身边。

即便这人是她的奶娘,她也必须送走。

她不想留在冷家,她也不想回温家,她渴望有自己的生活,可总是被再三的束缚。

杜七婶愣在花厅,过了良久,方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小姐,你一出生就是我带,我处处都是为你好哇,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我送走。”

温彩躺在榻上,听到这哭声越发心烦,一起身,对忍冬道:“来人,把奶娘送回镇远候府去,告诉我嫂嫂,让她着人把奶娘送回西山县,没有我的吩咐,不必再接她来京城,就让她在乡下庄子里安安心心过日子。”

忍冬站在一边,愣愣地看着杜七婶。

杜鹃走近温彩,轻呼一声“小姐”。

温彩低声道:“你也瞧见了奶娘的样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不能让任何人打乱我的计划。我的东西绝不容人沾染,别人的东西我也不屑去碰触。

杜鹃,等我离开冷家后,我答应你,再把她接来。但在这之前,为了我们往后的好日子,把她送回西山县乡下庄子吧。我实在不能容忍一个挑驳是非的人在身边,让她离开吧。”

杜七婶站在珠帘门后,清楚地听到了温彩的话,含着泪,现在小姐就烦她了吗,就连女儿也站在了温彩那边。

杜鹃蓄着泪,“娘,我替你收拾。”

杜七婶心头一痛,“小姐,你身边没个知事的过来人,我…着实不放心。”

“你且放心,过几日我就提一个管事嬷嬷来,或多镇远候府挑,或从我陪嫁产业里寻,总是有的。奶娘,就安心回老家庄子待着。”

当天黄昏,杜七婶就被一辆马车送到了镇远候府,只等着那边有下人回西山县时,就带她一道离去。

杜七婶背着包袱出偏门,刚出巷子,就看到冷昭与一两骑马归来。

杜鹃正送杜七婶,低声重复道:“娘,小姐打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人,你这样违背她的意思,她定是不欢喜的,你先回西山县吧。”

早知是这样,她闷在心里不说就是。

杜七婶想怪温彩,可又怪不起来,温彩待她们母女一直都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