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葵接过话,她因打理店铺,总在外头跑,也听人说了瑞王府的事儿,笑道:“这可有趣儿呢?听说这侍女比正经的主子还要美貌,是个百里挑一的绝\色美人,瑞王世子只一眼,就被她迷住了。主子长得像丫头,丫头倒像是娇滴滴的小姐。”

哪家会容着侍女抢了小姐的容貌,如果小姐长得丑,就得选个比小姐更丑的做丫头,这样才初得出小姐的美貌了。可这金家人倒好,竟在金小姐身边弄了个这样的美人儿,这不是招惹主子迷恋她么?

温彩追问道:“后来呢?”

双双给她的记忆,多是一些大事和记忆深刻的,对这事只模糊有些许印象,并不深刻。

冬葵道:“奴婢听人说,这金夫人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出了这种事,要换成旁人,一定会气愤不已,偏她倒好,还跟个没事人似的,甚至还替世子说好话,与瑞王世子妃求情,让世子妃给刘姑娘一个名分,连世子都夸她贤惠、感激不已。”

不闹反而体谅世子,体谅刘丁香…

这一点还真让温彩意外。

但也正因为如此,可见金珍华就非等闲之辈,能忍常人不能忍,还能笑脸迎人,做出最正确的事,也因为这样,怕是金珍华所图非小。

双双道:“金夫人是个聪明人,既让刘姑娘心生愧疚,又让世子对她怜惜。”前世的时候,金夫人可是替瑞王世子生了两个儿子。

瑞王世子妃也怀过几胎孩子,也不知何故就是坐不稳胎,短则刚怀上就落胎,长则足月生下死胎。世子妃膝下无子,但金夫人的肚子却是争气的,嫡庶有叙,加上金夫人得了瑞王妃欢心,金夫人所生的儿子就成了瑞王的嫡孙。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议论了一阵,方才散去。

双双服侍了温彩梳洗,温彩道:“你知道最后的结局,后来金夫人怎样了?”

“回郡主,金夫人一入瑞王府就吃了这么大的亏,加上她的贤惠大度,连瑞王妃都疼她,加上她容貌寻常,又是一副和软性子,连瑞王世子妃都不防她。让她在瑞王府里,上讨得了瑞王妃的好感,又赢得了瑞王世子的敬重。”

双双用到的是“敬重”,不是怜惜,不是喜欢,男子只有对自己的妻子才会给予应有的“敬重”,这就注定了金珍华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双双又道:“金家就这么一个嫡女,再加上她被刘丁香夺宠所受的委屈,金太

tang太会给她补嫁妆,这一补可是金家的半个家业。

瑞王府虽是皇族亲王,可有谁会嫌自家银钱多的。便是瑞王都对她好感顿生,认为这个儿媳娶得好呢。

郡主且瞧着,再过五六年,你再看金夫人在瑞王府的地位、身份…”

金珍华看似受了委屈,却得了不少的好处,首先因为瑞王妃的气恼、同情,给了她好脸色;再次,瑞王世子妃幸灾乐祸,又遇金珍华私下在她面前示弱伏小,感叹不易,也赢得了瑞王世子妃的好感,认为金珍华是个容易掌控的;最后,连世子都觉得这女人除了容貌上差些,性子、为人都好,更重要的是金珍华是标准的“贤妻良母”,后来连瑞王都觉得金珍华好,内能打理瑞王府,外又替他大把大把地赚银子…

直至几年之后,温彩才回过味来,明白为什么金家人明知道金珍华容貌平常,却执意将她送入宫,原来金珍华除了能忍耐、性子坚韧外,便是能熬、能等,更能布局。她身上最大的优点是她有脑子、有智慧,更懂得以退为进,把所有的不利转化为自己的优势,因势制宜地把握一切机会。

而此刻,瑞王府西边院落里的金珍华正静默地坐在花间。

西边厢房里又传出刘丁香那娇媚的喘息声。

十天了,从她入瑞王府第一天开始,瑞王世子慕容恩天天歇在刘丁香屋里。

府里的人要么替她抱不平、要么背后瞧她的笑话,而她所有的愤怒都只能在人后才可以流露。

她远嫁京城,身边只有表妹刘丁香,除了她再没有亲人,可表妹背叛了她,让她成为瑞王府的笑话和耻辱。

“表姐,像世子爷这样的人中龙凤,注定了三妻四妾。表姐,我们初入瑞王府,要是赢不到他的心,我们姐妹往后可怎么过,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说得多好,可刘丁香给了她耻辱。

原是她的新婚夜,刘丁香却引\诱着世子上了厢房的绣床,让她独守空房。

金珍华紧握着拳头,死咬着下唇,他们在她的院子,在她的耳畔卿卿我我,仿佛银针一般扎上她的心头。

总有一天,她会给她耻辱、瞧她笑话的人瞧瞧她金珍华的手段。

一时的输,不代表一世的输,一时的成败更不足以论一生。

她不怕。

当然,她还会把这些事以好事、喜事的方式告诉远在江南的家人。

*

说到赐美人的事,冷昭可不是温青,温青不娶平妻不纳妾的誓言不仅整个京城知道,如今连皇后娘娘都知道了。冷昭得了美人,欣然笑纳,这也使得他与萧彩云近来芥蒂渐生。

冷贵人求了皇后,在江南美人里挑了一个赐嫁给冷昭为妻,虽然早前说的是妻,没说是嫡妻还是平妻。冷老夫人便令下人捎话来,要郑氏携了宫中赐嫁冷昭的华氏去荷花里一见。

华氏一入长庆候府,立时吸引了所有冷家人的目光,这华氏真正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长得不胖不瘦,丽而不艳,娇而不媚,既有大家小姐的端庄,又有小家碧玉的俊俏。

李氏关切地问道:“华小姐家里都有什么人?父亲是做什么的?”

华氏微垂着眼帘,语调不紧不慢,用江南好听的软语道:“祖籍晋陵,家父早前是临安同知,临安知府犯案之后擢升为临安知府一职。小女是家中嫡女,上头有一个嫡长兄,下头还有一个弟弟,另有庶弟二人、庶妹二人。舅家姓赵,祖籍安徽六安县,早前外祖曾在江南为官,后告老还乡,我有一个嫡亲舅舅是礼部员外郎。”

冷老夫人喜上眉梢,这也是堂堂正五品官的嫡女呢,娘家也很体面。“晋陵有几家世族,一个是晋陵先生陶氏,还有一个便是华氏,不知这华氏…”

华氏轻声答道:“华氏族长正是我二叔公。我祖父过世得早,由二叔公接掌族长一职。”

小董氏惊呼一声,“这么说你们家也是嫡支嫡房了?”

“是。我父亲是嫡支长房的嫡幼子。”

冷老夫人一听这出身,哪里都不比萧彩云差,再看这容貌比萧彩云胜了一大截,又是如花的年纪,听华氏言语不卑不亢,进退得宜,心中更是好感倍生。

“大儿媳,这样的好姑娘,当得端阳的嫡妻,又得皇后赐婚,可不能委屈了人家。赶紧给华家人送个信儿去,挑了日子就替她与端阳完婚。”

郑氏笑道:“我已让华小姐给她家人写了信,相信不久后就有消息了。”

冷家上下对华氏好感倍生,萧彩云在家里的地位便是一落千丈。早前,她鼓动着冷昭背了家人娶她,可冷家人是不认她的,郑氏也没给她一个好脸色。

萧彩云一入郑氏的上房,便看到那一袭粉衣少女:鹅蛋脸,一对漂亮的柳叶眉,这那眉毛浓一分太过,浅一分太浅,这不是描出来的,而是天生的一对好黛眉。眸子含波,但凡是男人一瞧,就能立时喜欢。

“媳妇儿给婆母请安!”

郑氏冷冷地扫了一眼,时间越长,她待萧彩云越不得心。加上萧彩云早前为了顺利嫁给冷昭,竟撒谎骗人,说她怀了身孕,而事实是萧彩云不能生养,孩子生了一个,是侍妾巧针所生,可惜是个女儿。萧彩云多少有些失望,因是女儿,她并没有过继到自己名下,已与巧针说好,只待巧针生下男孩便过继她名下为子。哪里晓得,冷家没与冷昭谋划上一门好亲事,却由宫里赐了一个美人许给冷昭为妻,说的是妻,是嫡妻平妻并没有说,可冷家一听这华氏的出身不低,又怕违逆了皇后娘娘的美意,一想要娶华氏为冷昭嫡妻。

那日华氏离开长庆候府,冷老夫人热情的千叮万嘱,要郑氏善待华氏。

郑氏现在看华氏是怎么瞧怎么顺眼,越发显得萧彩云不成样子。

冷昭听说宫里赐了位美人为妻,一进郑氏的上房,立时就被一侧站立的华氏给吸引了,不由得多瞧了几眼。

萧彩云心头一紧,止不住连连咳嗽。

郑氏心下反感,冷声道:“萧氏,你回房吧,这里不用你服侍。”

“是。”萧彩云心不甘,情不愿,冷昭那痴迷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的心。

郑氏道:“这是皇后娘娘赐的良缘,你祖母的意思要你娶华小姐为嫡妻。华家那边已经写了信去,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京城参加婚礼。”

若不是皇后赏赐,冷昭哪里能娶到这等体面、尊贵的嫡女为妻。

冷昭听人说过,这批江南美人个顶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只不曾想他也得了一个,不仅出身高贵,而且容貌不俗,刚才萧彩云与她一比,生生就把萧彩云给比下去了。

郑氏又道:“请人挑了三个吉日,都在腊月里头,十八、二十二、二十六,你看哪日妥当。”

冷昭原想反对,可这大半年萧彩云与郑氏不合,他夹在中间更是左右为难,早前还能忍,最近几月都怕回家,他每日早出晚归,若家中无事,就尽量呆在衙门公差房里,便是睡大觉也成就是不回家。

萧彩云见到他,少不得说郑氏如何刁难的事。

而郑氏又要说萧彩云言行失当,不会主持中馈、打理府邸,出手更是一股子小家子气等等。

华氏微微抬眸,不经意间,与冷昭的目光相遇,冷昭心头微震,立时移开视线,脑海里莫名地涌起了温彩的容貌,这一双眸子竟与温彩有几分相似。

他不喜欢温彩,怎会在见到华氏这一刹会忆起她来。

郑氏见他不说话,又道:“端阳,你倒说句话,你选在哪日。华家那边,写信请他们早些过来,华大人许是赶不来,但华大爷定是要来的。”

这华小姐也是家里唯一的嫡女,早前说入宫嫁入皇族,虽不是皇族,这冷家也算是京城的名门望族,华家定也是乐意的。

冷昭道:“母亲做主就好。”

郑氏见他没反对,松了口气,但凡是个男人,见着华氏就没有不喜欢的吧,偏华氏这种美,又不是妖艳,不是妩媚,反而带着几分大方大气,“婷儿,你觉得呢?”

华氏道:“我听伯母的。”她俏生生地含着笑,动作优雅美好,眸光流转间,看得冷昭呆住了。

郑氏笑了一下,“就订在腊月二十二。送往江南的信都走了几日了,想来你娘家是赶得过来的。明儿端阳沐休,端阳陪婷儿去一趟赵府,拜访一下她舅舅。”

冷昭在一边太师椅上坐下。

华氏提了茶壶,动作纯熟而美好地给他沏了一盏茶,声音轻柔悦耳地道:“候爷请饮茶。”

目光相对,她嫣然一笑,仿若满天霞飞,道不出的美好动人。

郑氏心下暗喜,能动心就好,这华氏无论出身还是教养都比萧彩云令她满意,“婷儿,你去瞧瞧厨房里预备的酒宴好了没。端阳今儿就留在上房用晚饭吧?”

冷昭破天荒没有反对,而是恭敬地答了声“是”。

这边,萧彩云听侍女禀报:“奶奶,候爷传话来,让你不必等用饭了,今晚他要留在上房陪大太太用饭…”

“砰——”的一声,萧彩云将手头的茶盏砸在了地上,“他到底是心动了吧?哼,被那个狐\媚子给迷住了心。”

巧针怀里抱着孩子,看怀中娇俏的女儿睡得香甜,“奶奶又何必生气,这么久了,候爷也没提抬你为嫡妻的事。”

“你还说这事,还不是怨你的肚子不争气,若是你一举得男,我有儿子傍身,又怎会做不得这嫡母。”

她为何让巧针服侍冷昭,想的不就是让巧针替她生儿子。

冷昭早前娶温彩,打的也是生儿育女的主意,若不是冷昭的用心被温家人识破,萧彩云也不会改变了策略,让她的丫头为妾。

只是,看着那年轻貌美的华氏,怎能让她安心。

这女子进定远候府才几日,郑氏就手把手地教她主持中馈、打理内宅,这可是萧彩云想学却不能学的。早前萧彩云想打理府邸,可郑氏说

什么也不撒手,定要事事自己过问,现在华氏一进门,与冷昭确定了未婚夫妻的名分,郑氏就迫不及待地要教华氏。

巧针小心地道:“奶奶,早前你还有心挫合候爷与玉郡主,这会子换作了华氏,你怎又不乐意了。”

“这能比吗?”萧彩云反问一句,“玉郡主无心于他,他也接受不了玉郡主。可是华氏…”光是那模样,萧彩云想起来就如鲠在喉,宫里赏下来给冷昭为妻,并未说是嫡妻还是平妻,可是冷家上下都一心要华氏为嫡妻。

说到底,冷家人还是瞧不起她萧彩云早前嫁过一回的事。

萧彩云不甘心,原是她的嫡妻位,岂能平白让人的。

“不行,我不能这么算了,定远候夫人的位置只能是我!”萧彩云按抑下满腹的怒火,“上房那边如何了?”

“太太让华小姐预备了一桌酒宴,要留候爷与华小姐一道用宴。”

这是家宴,却没有她萧彩云的份儿。

萧彩云握紧了拳头,她千防万防,让京中贵女、嫡女不愿嫁冷昭,却未想到宫里的淑贵人会替冷昭求赐一位身份不俗的美人为妻。

“来人,陪我厨房瞧瞧。”

“是。”

预备还真多,有京中名菜,还有江南风味的小菜,一打听,“这是太太吩咐的,说华小姐原是江南人,让备几道地道的江南菜。”郑氏拿她当眼中钉,却独对华氏厚待,萧彩云去了趟厨房,回来时更是怒火燃烧。

气得晚饭也吃不下,想自我安慰一番,可想到自己不育,想到现在也还是平妻位分,生怕上头再被压下一人,只恨得咬牙切齿。

正生着闷气,就听侍女道:“郑嬷嬷,你怎来了?”

郑嬷嬷带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婆子,手臂一挥,“给我搜!”

萧彩云厉喝一声,“你们想干什么?”

“小奶奶,我早前在厨房做了什么?你好大的胆儿,你这是想害死华小姐么?她可是皇后赐婚,要是她死了,别说是候爷,就是我们整个冷家都要获罪…”

郑嬷嬷的话什么意思?是说她给华婷下毒?

她是去了厨房,原是想着郑氏要备家宴,她想帮忙的,结果一看到那些丰盛的菜式,直接气得回来了。

“我没有!”

“你没有?”郑嬷嬷反问一声,“你若没有,搜过就知道了。”

立时便有几个丫头进屋,在里头翻箱倒柜一番,只听其中一人惊呼一声:“嬷嬷,有东西!”

是一包秕霜,约有拳头大小的一包,就算没有二两,这一两是足有了。

萧彩云呆愣愣地看着,突地灵机一动,这东西是从她屋里搜出来的,她…忘了早前刘家的教训么?不,那一次被算计,是刘伯彦和她妹妹双重背叛,令她防不胜防,可这一回是谁把这东西放到她屋里的。

院门外,冷昭气势冲冲地进来。

郑嬷嬷欠身道:“候爷请看,这正是从小奶奶屋里找到的,与华小姐中的毒一样…”

“萧彩云!”冷昭握紧拳头,一巴掌击在她脸上,“你怎么敢?啊!那可是人命,她还没进门呢,你就要害她,要不是发现及时,她就没命了,你…”

萧彩云一个踉跄跌在地上,手抚着被打疼的脸,“我没有!我没有…”

“你以前不贤失德犯妒,我皆不信,可这回由不得我不信。我不计较你早前嫁过一回,娶你为平妻,你还不知足?她可是皇后娘娘赐的婚,要是她出了岔子,我们冷家都会获罪,萧彩云,你真是做得太过分了!”冷昭脖子上青筋暴露,要不是他亲眼看到华婷口吐白沫,要不是郎中来得及时,这后果不堪设想。

萧彩云怎敢做这样的事?

她想争辩,可任她说什么冷昭都不信。

冷昭大声道:“从即日起,小奶奶禁足此院,不得迈出院门一步。”他恶狠狠地盯着萧彩云。

“端阳,你不信我?我没有,我害她有什么好处?”

“不是你下的毒,又会有谁?我母亲么?她可是比谁都希望华氏能好好的。难不成是我?除了你,我想不到第二个人…”

郑氏不会害华氏。自打她嫁给冷昭,郑氏就没放弃过给冷昭觅一位更合适的嫡妻,可每次都被萧彩云在背后使诈给闹黄了。这一回,是皇后娘娘赏赐的良缘,华氏不敢抗婚,郑氏更是期盼不得,冷昭只一眼就被华氏给迷住了。

冷昭愤然而去,萧彩云趴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

她又不是傻子,会在这当口害华氏,可任她如何解释,冷昭已经认定了是她干的。

她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不会再有第二次,她赌不起的,她没有娘家可以依仗,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巧针进了内室,扶起失魂落魄的萧彩云,“奶奶,到底怎么回事?”

“我没有。”

第218-219章 挑驳离间

巧针凝色道:“我相信奶奶没下毒。”可这事不是巧针相信她就能了的,重要的还是冷昭怎么看,“虽然你害怕失宠,可还不至现在算计华氏,华氏到定远候府才两天…”

一个从宫里出来的美人,没有侍女,就连她身边的侍女还是郑氏拨过去的人,怎么可能到厨房下毒,而且还是毒她自己。华氏在这府里是没有任何根基的,要在两日之内收买下人,这个可能性不大,还能把毒药藏到萧彩云的内室,难度就更大了。

萧彩云沉吟道:“是太太!设”

巧针惊呼:“这怎么可能?”

郑氏从第一眼见到华氏,打听到华氏的出身后,对华氏十分满意,昨天拜见了冷家长辈回来后,郑氏便教华氏打理府邸,甚至还拿了府里的账簿,要教她看账呢。而这些听说华氏原就是会的,听闻华氏在娘家时,十一岁时就学会帮衬娘家母亲打理府邸了,就这事郑氏更为欢喜。

上房那边因华氏中毒,忙碌了一阵,这会子华氏被郎中灌了白鸭血解毒,疲惫得睡着了。

(据传白鸭血对毗霜之毒有一定的解毒功效,月月就用到此处处了。)

冷昭勃然大怒。

郑氏吐了口气,“还好人是救回来了,端阳,你不能再纵容萧氏了,自家府里就敢下毒,要不是我和你都不爱吃那几道江南菜,今儿这中毒的…”可不就成了她和冷昭么悴。

将毒下在江南菜里头,分明就是冲着华氏去的。

“母亲放心,我会教训萧氏的,绝不会让她再干这种事。”

失去的最珍贵,拥有的被漠视。

以往冷昭未曾得到萧彩云,便心心念着,而今娶在身边反而腻味了。早前,他甘愿因萧彩云被人嘲笑、被人说道,时间一长便生出懊恼之意,认为这些全都是败萧彩云所赐。初是怀疑自己的抉择,虽在人前不承认,每当夜幕降临,当听闻温彩如何出色,当得晓温彩离开他反而看入了慕容恒的眼,被封玉郡主,为了慕容恒引心头血为药引…点点滴滴,温彩的为爱做出的一切,都让他刮目相看。

他竟然为了萧彩云,失去了一个世间最好的女子。

他懊恼,他生气…

久而久之,对萧彩云的感情也随之发生了改变。

郑氏声声指责萧彩云时,最初他偏着萧彩云,如今却不由自己地偏向郑氏。

尤其是今天,华氏中毒,他很是愤怒。

“你知道就好!”郑氏面露无奈,“萧氏想要儿子,巧姨娘生了儿子寄在她名下,我无话可说。你给他平妻位分,我也由得你。可是端阳,她这样平白害人就不对,婷儿才入府几日,她…就想置人死地。”

因为冷昭与萧彩云的事,京城贵门嫡女谁愿意嫁给冷昭,这回要不是皇后娘娘赏赐,冷昭哪里去娶华氏这样的好女子为嫡妻。

郑氏与华氏相处了几日,对华氏是越发满意。

“母亲,我已将她禁足小院。”冷昭心下不寒而栗。

郑氏轻叹:“她哪来这么大的胆儿,还不是你给的。你再这样纵容她,某日她若毒害我…这可如何了得?”

冷昭不敢想,早前他不愿回家,是不愿面对郑氏与萧彩云之间的争斗。

萧彩云想掌家,可郑氏就是不撒手,每日借着萧彩云晨昏定省之时变着方儿地刁难。冷昭出了上房院门。

郑氏在华氏的床前坐了一阵,叮嘱丫头小心服侍,这才回到自己的内室。

郑嬷嬷低声道:“太太,此次这么一闹,候爷不会再宠萧氏。”

“一个失节弃妇,还敢与我斗。”郑氏理了理鬓角的发丝,“这一回对婷儿也算是个教训。让她明白如果纵容萧氏,许就会累她丢命。”

自郑氏搬到这处府邸以来,没少给萧彩云脸色瞧,照着她的看法,像萧彩云这样被人休弃便是做妾也是抬举,谁曾想冷昭就非娶她不可。可每次训斥、教导萧彩云,冷昭知晓少不得要替萧彩云求情,反显得郑氏心胸狭隘。

郑氏早就想给萧彩云一点厉害看,因为萧彩云过门,冷昭在京城也被小瞧,更是成了京城人眼里的“笑话”,这口气郑氏一直吞咽不下。

郑嬷嬷的声音近若蚊鸣,“太太,小奶奶不会怀疑到你身上吧?”

“药是从她屋里搜出来的,而她早前去过厨房,这件事只能是她干的。”郑氏咬着下唇,对萧彩云她从来就没有好感。

当年,她可是给过萧彩云机会。是萧彩云当时看刘家比冷家光鲜,而今刘家弃她,她转身又想到了冷昭。当她的儿子是拾破鞋的么,别人不要的,娶回家还得当宝贝。

这些日子,她早就厌倦了与萧彩云争斗,往后就让华氏与萧彩云斗,她会站在华氏这边。

郑嬷嬷明了郑氏的意思,道:“萧氏未必太狠了些,她的出身不如华小姐,怎能下这等狠手。”

郑氏咬了咬唇,“今儿的事,不能不处罚萧氏,必须得给婷儿一个交代。

tang”她定定心神,“你去候爷那儿问问,必须重罚萧氏,让候爷拿个主意。虽说婷儿在京城无亲人,她可有一个亲舅在京城为官呢,万一这赵家人闹上门来可如何交代?”

郑嬷嬷答声“是”,领了名粗使丫头去找冷昭。

冷昭听罢,“本候不是罚她禁足了么?”

“候爷,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如此轻罚,要是赵家人知道能依么?再说了,这华小姐可是皇后娘娘赐下来的,淑贵人说了多少好话才替你求来这么一段良缘,要是这事传出去,候爷也要受牵连。”

冷昭心乱如麻,萧彩云哪来这么大的胆儿,敢下这等狠手,他吃惊、他寒心、他更是伤心,“你让太太拿主意,如何处罚,我没意见。”

郑嬷嬷道:“如此,老奴回禀太太,照着冷家规矩来。”

此刻的华氏,浑身绵软地躺在榻上,中毒的事一幕幕掠过脑海。

定远候冷昭,只一眼就让她心生爱慕。

皇后将她赐纸冷昭为妻,她一进定远候府才知:冷昭已娶一位平妻。更让她意外的是,这位平妻早前还嫁过一回。那么,她就必须做嫡妻。

她捧着自己的心,给晋陵老家的信已经寄出去了,不晓得家里人能否瞧出她的用意。她故意说自己是晋陵华氏一族的嫡支长房女,却没有说,她是庶长女,并不是嫡妻所出,不过打小养嫡妻名下。

门外,传来侍女关切的声音:“华姑娘歇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