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儿、玄儿,你们有甚好主意?”

温墨看了眼温玄,他想说,可这事不该由他来说。

温玄道:“爹,七弟不是要过去么,把他赶出去,我看要不就…断绝父子关系!”

温子群惊诧不下,“断绝父子关系”,这…未免做得太过了。

温墨一脸凝重地道:“四弟这也是法子之一,如果不这么做,万一我们因大哥的案子被牵连进去,爹今年三月就别再想谋得一个好官职。周家在吏部、户部可都是有人脉的…”

“没这么严重吧?”温子群想到了温彩,“六丫头说什么也不肯回来,指定要被那混小子连累了不可,她可是要做雍王妃的。”

温墨眼睛闪烁,“要不爹想法把六妹接回来,让她从城南出阁。”

听说温彩可攒了不少私房银子,到时候何氏要置备嫁妆,就可以逼温彩拿出银子来,说不准他们母子还能从中大赚一笔呢。

tang温子群真真是左右为难,他想抓住温彩,偏温彩不听他的,跟温青一条心,甚至还瞧不起他的离开。“我是造了什么孽,摊上那样的儿女,若个个都像你们兄弟这般懂事,我得多省心。”

温玄道:“爹还得早做决断。”

外头的婆子还等着温子群拿主意,这七爷温檀到底是放还是不放,五姨娘已经在屋里收拾包袱了。“大老爷,你快拿主意,小太太等你示下呢。”

温子群咬了咬牙齿,“告诉温檀,他若想去镇远候府,老子就不认他是我儿子!”

温子林进了书房院门,一进来就听到温子群大嗓子吼了这么一句,心头一沉:“大哥好大的火气,阿檀又未做错什么事,你这就不认他了?”

他原在二房书房带着几个儿子读书,就听下人们说温子群带着两房姨娘、温彤回府了,大房这边吵得人仰马翻的,七姨娘一回府就与五姨娘吵上了,逼着五姨娘给她让屋子,他虽人在二房,可就听到大房这边一片嘈杂,仔细一打听,听说了温子群回来的事。

“你懂什么?”温子群不悦地哼了一声,“那个混账杀了周世子,周家是这么好招惹的,我再不与他划清界线,怕是我们一家都要被他连累。”

“玉堂得势的时候,怎没见你与他划清界线?”温子林面露不屑,对于他的这个大哥,他是越来越失望,有好事就上赶着去,生怕把他漏了,一见到风头不对,立马就翻脸回来,“大哥,大理寺那边都还没查清案子,你怎么就说玉堂杀了周世子,我们自家人就这般不信他,岂不是让他心寒?”

“他是我儿子还是你儿子?为了顺娘,他又不是没干过出格事。以他的性子,干出杀人的事还真有可能。”

温青以前为护妹打过冷昭,甚至因为朝臣背里说温彩的闲话,还动手打了朝臣。这回,因温彩遇刺,他去把周世子给杀了,还真有可能。

综述温青的过往之事,温子群也相信温青杀周世子,这也是他连夜拾掇回家的缘故,他可不敢陪温青玩,他得保命,还得保一家子的命。

现在不与温青保持距离,待到周家报复了,那就晚了,怕是连退路都没了。

温子林看他说得理直气壮,顿时气得张口结舌:“你…你哪有个当父亲的样儿?别人的父亲看儿子出事,便想方设法地帮扶儿子度过难关,可你倒好,不帮忙便罢,还说这样让人寒心的话。”

“儿子杀人,做父亲要被治‘管子不严’之罪。事不关你,你自然可以说得如此轻松。”温子群翻了个白眼,温子林上门是指责他无父子情分么?这可事关他的仕途前程,可不是冒险的时候,他能不能谋上好差使,可都在近期的表现了。

温子群心里恨死温青了,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在他孝期将满,即将出仕谋差使的时候闹出这事。

怎会不是温青杀人,皇帝都把温青北军都督给免了。

大理寺都在彻查此案了。

这周家可是大族,是一棵参天大树,岂是他们能撼动的。

这回死的可是周贵妃娘家唯一的嫡出侄儿,周贵妃一定会给她侄儿报仇的…

只要一想到这些,温子群就怕了。

他不想死,他还没拜卿入相呢?

他可是编出了《子孙规》,现在是名扬京城的才子、名士呢。

当温子群听到温青的事后,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会不会受牵连,会不会因为温青而前功尽弃…

温子林想的是:如果帮温青度过这难关?

对于温子群的所为,温子林颇是不满。小时候,他的大哥也是个敢作敢当的人,什么时候起温子群已经变得他不认识了。温子群在镇远候府住了好些日子,与温青相处当有父子之情,可没想到,事到临头,温子群竟会这么做。

温子林道:“大理寺奉旨查案,他们还没结果,你就先认定是玉堂杀人,大哥…”

“还要等大理寺认定他是凶手?等认定的时候,怕是我个全家都要被杀头,那周家是能招惹的么?”

光是宫里的周贵妃就不是省油的灯。正因为没有认定,温子群才要尽快脱身,否则等到认定的时候就晚了。

温子林倒吸一口寒气,“我说不过你,但是大哥,我不同意你这么做。”话不投机半句多,他着实不想浪费唇舌,一转身,冷声道:“这么些年,父亲、母亲的重情重义你丢得干干净净,倒是把何家人的势力眼学得青出于蓝。”

这话刚落音,就听到何氏在院子外头大嚷:“二叔,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何家人的势力眼学得青出于蓝’?”

温子林淡扫了一眼。

董氏的缺点不少,爱占小便宜、抠门、絮叨,但与何氏比起来,最起码还有份情义。董氏听说温青出事了,第一反应便是“老爷,你去镇远候府瞧瞧,看我们能帮上什么忙?他们年轻,没经过事,有你帮忙出主意也好。”虽说帮不上什么大忙,但说句暖心话也是让人舒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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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子林觉得,温子群长大之后的改变,都是后来娶的何氏有着直接的联系。当年温子群娶何氏,就是指望何氏娘家的父兄能帮衬他一把,时日一长,优点没学到,倒是学了一身的缺点。

何氏的身后站着背着包袱的五姨娘,又跟着温绿,一侧立着沉默不语的温檀,“大老爷,七丫头攀上了高枝,翅膀硬了,要接她姨娘、弟弟去镇远候府享福,你倒是拿过主意。”

温子群被温子林话刀子捅了几下,正在气头上,一听何氏问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涌上来,大喝道:“滚!滚!五姨娘要去,往后就不再是我温子群的女人。阿檀要去,我就不认他是儿子!都滚了才好,省得我心烦。”

温檀没想温子群会说这话,直惊得的反应不过来,意外地唤了声“父亲”。

“一个个的没眼色,还说我是势力眼,那混账摊上的是命案,杀的是周世子…”

温绿咬牙道:“大哥没杀人!”

“哼——”温子群冷吱了一声,站在院子里头,冷厉地盯着五姨娘与温檀,“你们今儿要出了温府就别再回来,我就当没你们两个人。”

五姨娘纠结了。她是去镇远候府,还是留在这儿,她也怕被温青连累,可是温绿已经表明了自己有态度:她要与镇远候府同度风雨,而且温绿声声说温青没有杀人。

温檀到底年纪还小,只得十一二岁,这会子听到温子群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巴巴地扫过五姨娘,目光就落在温子林身上。

温子林看着他求助的目光,心头一软,到底是温家的子嗣,伸手轻拍他的后背:“去镇远候府也好,免得你们大房的几个兄弟学得跟你爹一样长双势力眼。去吧,去了那边,你大哥往后就是你的依仗,还可以安心读书,往后与你大哥还可相互帮衬。”

温檀面露诧色,“二叔是说我应该去镇远候府?”

温子林冷笑着提高嗓门:“你大哥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就算是落魄了,也比跟着势力眼的大老爷强!”

温子群是想留下温檀,可是面子上又拿不开,再加上两个嫡子又有心为难温檀,何氏又是一副袖手旁观不表态的模样,顿时跳了起来,指着温子林道:“我势力眼?当年你高中入仕,是谁帮你打点的,还不是我,现在倒嫌我势力眼了?”

温子林只作未闻,对温檀道:“走吧,我同你们一道去荷花里,我得了解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爹不管玉堂,我这做二叔的不能不管,免得全京城人还当我们温家个个都是无情无义的。”

温子群恼了,大喊道:“温子林你这个混蛋!有这样当着人儿子说这等话的?”

温子林不紧不慢地顶了一句,“你都做了,还怕人说?”扭头往府门方向移去。

温檀见温子林支持他离开,顿时便有了主心骨,一路跟在温子林身后。

走了一截,温檀方忆起自己还没收拾东西,便要回自己的院子,却一把被温绿扯住:“你除了那几本书,还有甚好东西?姨娘,你把包袱给我,帮七弟把换洗衣裳拾掇出来。我们在外头马车上等你。”

温绿不愿让温檀回府子里,指不定旁的庶子如何笑话,她不想温檀再受了旁人的闲气。

待温绿带着五姨娘、温檀回府时,芙蓉苑内已经重新拾掇好了。

芙蓉苑的侍女禀道:“七小姐,奶奶说,从今儿开始你住正房,五姨娘就住你之前住的厢房。”

早上,被温彤“打\劫”凌乱的正屋如今又摆上了漂亮的摆件、花瓶,就连闺\房里的烛台、茜纱灯、熏炉,绣榻上挂的帐子都一络的弄好了,仿佛早前的东西并没有不见,就似温彤并没有带走摆件一般。

温绿的丫头惊讶不已:“我们出去才一个时辰,又变回原样了,不,比之前还好看些。大\奶奶可真是厉害,就这么一阵的工夫,就重新拾掇出来,还新添了一个隔断屏风,这绣屏真好看。”

五姨娘看着内室,也是微微一愣,这屋子摆设可不是城南温府可以比拟的,难怪温家人都说大爷财大气壮,就是这些摆件就值不少银子。也难怪两房姨娘、温彤离开时,竟把摆件都给带走了。

温绿道:“姨娘,把包袱放下,随我去桂院见大\奶奶。”

待温绿与五姨娘到桂院时,温子林正与温青夫妇坐在花厅上叙话。

温子林正细细地询问周世子被杀案的始末。

见温绿与五姨娘进来,叔侄二人都止住了话,温子林一脸沉思:温青没杀人啊!这温子群就会瞎折腾,温青都没杀人,他避开作甚?这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温青杀了人。

“玉堂,我来了一阵,怎不见顺娘?”

梁氏笑了一下,“今儿一早就出门了。”

温绿、五姨娘与梁氏见了礼。

碧柳奉了茶点。

温子林道:“听你这么说,周世子的死倒也巧了,而赶巧的是你正好昨儿早上去了周家。如果真是你所为,你避之不及,偏生就被

周家人给误会了,对了,顺娘遇刺受伤,怎么就没给我递过话。二叔到底是过来人,给你们拿拿主意也好,以后不可再这样莽撞,与我商量商量。”

他责备了温青几句,又道:“你也别担心,既然你没做,就有大白天下的时候,且留在府里休养。大理寺那边我倒认识几个同僚,回头打听一下情况。我看周家这么做,是把田家覆灭的事记在太子、雍王的头上,他们对付不了皇子,便拿你出气。”

温子林这些话,说得温青夫妇心头温暖。

与温子群相比,这温子林就胜了许多。

梁氏道:“二叔,你快劝劝玉堂,他今儿说要把府邸一分为二,还说要把另一半租出去。”

“顺娘怎么说?”

“妹妹倒是支持的,这…不是胡闹么?是要惹御史弹劾的。”

温子林在心头权衡了一番:“玉堂,你随我到前府书房说说话,走吧!把阿檀也唤来。”

温青与汪三毛吩咐了两句,汪三毛飞野似地离去。

*

书房内,温子林扫过温青,又看了眼温檀。

温子林道:“大房的子侄虽多,我也瞧出来了,那些兄弟与你也不是一条心。玉堂,你既然把阿檀接过来,就要好好教导他,让他做一个坦坦荡荡、光明磊落、有情有义的人。”

后半句“别让他跟你爹一样,学了一双势力眼。”温子林没有说,对于温子群他这次是真的失望了。

温子林常想,若是出事的是自己,只怕这个大哥也会如同对待温青这般待他。他是喜欢温青的,拿温青当亲侄儿、当晚辈,他更相信,若是自己出事,真正能帮衬他的还就是温青,他是指望不上温子群的。

他长长地叹了一声,老太爷在世时,在西山县那可是出名的情义人物,温青的性子便随了老太爷,这一点颇让温子林看重。

他忆起小时候母亲汪氏的教导,汪氏在温子群身上花的精力最多,要是汪氏知道温子群如今变得如此薄情寡义,怕是要从坟墓里跳出来。

温子林又语重心长地道:“阿檀,如今你来了镇远候府,就要敬重你大哥、大嫂。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你和玉堂要互为帮扶,这次的事你大哥是无辜的,你要相信你大哥。”

温檀还纠结在今晨离开城南时,温子群说的那些话,“二叔,我爹当真不认我了么?”

“你这个大哥可比你爹要好。”他想说“那种无情无义的父亲不要也罢”,可子不言父之过,温子林还真不好说出口,说到底,温子群也是他的嫡亲大哥。“等你出息了,你不想认他都不成。”

温子群过去多少年,没管过温青,一听说温青出息了,这不就上赶着的来认儿子了,还赖在镇远候府不走,美其名曰要替温青应酬。

温檀早前的阴云一扫而空,怯生生地望了眼温青。

温青像个没事人一般,脸上含着笑,“二叔,你老的话还没说完吧?”

“你要把府邸一分为二是怎么回事?”

温青便将自己的想法细细地说了。

温子林实在不明白温子群到底是怎么想的,温青看着是粗人,可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而且这个度把握得很好,做这件事的目的也很明确,一是杜绝这件事后温子群再领着侍妾姨娘来住,二则是温青要在皇帝那儿刷刷存在感。这事虽然看似出挑,但说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第231章 找线索

温檀则是满脸震惊,在他心里自己这个大哥就是个毫无心机的人,没想到建个围墙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第一次对温青有了别样的认知。

温子林问:“折子你写好了?”

“还没呢。汪管家今儿刚找了风水先生来瞧,等定下来如何建围墙再说。先租出去,但租户要等顺娘出阁后才能搬进来。顺娘出阁在即,怕是到时候来的宾客不少。”

温子林点了点头:“大老爷行事不靠谱,防着些也好。我瞧着有朝一日,这温家惹事的不是你,倒是大老爷。射”

这势力眼,见风使舵就让人瞧不起。但凡是在官场的人,有几个人会喜欢这样的人,偏生又有不少人就是这样。

汪三毛禀道:“候爷,舅爷、梁二老爷、梁三老爷来访,奶奶请候爷和二老爷去桂院。”

梁和裕到江南赴任,他的二弟、三弟都没入仕,梁秋阳一早就接到消息,听说温青出事了,便带了两个叔父赶过来。

温子林陪着温青回桂院时,梁氏已简要地与娘家叔叔、弟弟讲了温青的事矾。

梁三老爷一脸不解地道:“玉堂这是运气不好,赶巧去周家拜访了一回,就被人当成凶手,这样一来,但凡有芥蒂的人,岂不是不能彼此拜访了?”

梁秋阳垂着头,“姐姐也别太着急,我一会儿就去周世子被杀的旺国街打听情况,现在是找到那个当街杀人的小子,只要抓住他,后面的事都好说了。”

梁二老爷轻叹一声:“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下落,这都叫什么事,原是两不相干的事,却硬是被周家扯到一块儿。那周家得罪的人多了,谁晓得是他们的哪个仇人干的,就扯到侄女婿身上…”

梁家人看重温青,最看重的就是温青对梁家人出手阔绰又有情有义的性子。

梁老太太一听说出事,立马就派人给在畅园读书的梁秋阳送了信,又召了两个儿子陪梁秋阳过府打听情况。

梁秋阳理了个头绪,起身道:“姐姐,我暂时不回畅园了,等姐夫这事了结,我再回去。我今儿就去旺国街打听情况,昨儿被杀的,怕是亲眼目睹的周围商铺、百姓不少,趁着时间近,也能寻出些蛛丝蚂迹。”

梁二老爷斥道:“你爹赴任前,叮嘱我帮忙督促你做学问,这事就交给我与你三叔,不是还有我们家里的小厮小人。侄女婿没杀人,就怪不他头上,侄女怀着身孕,莫要太过操劳,要不我让你二婶过来陪陪你。”

梁氏看着娘家人,多少也是份安慰,这世上还是有情有义的人多,并不是个个都如温子群那般。“二叔家里的事多,哪里离得了二婶,我现在很好。”她对身侧的梁婆子道:“叫大厨房预备一桌酒席。”

梁秋阳急道:“还吃什么饭呀,办正事要紧。姐夫被禁足府里,我们能走动,想打听打听那贼子的事儿,捉住了人,姐夫就能洗脱嫌疑。”

温檀一进来就听到这话,急切地道:“我也同你一起去!”

梁秋阳未见过温檀,面露疑色:“这位是…”

梁氏道:“这是我七叔温檀,今儿刚搬到府里住的,是你姐夫最看重的兄弟。”

最后一句,是对温檀的肯定,令他眼睛一亮。温檀抱拳对梁二老爷、梁三老爷行礼,又与梁秋阳打了招呼。

“梁爷,我们去吧!只要找出凶手,大哥就洗洗脱嫌疑了。”

温檀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

他实在不明白,英明一世的温子群,怎么就认定温青杀了周世子。

一听到这消息,吓得立马就回了城南温府。

梁秋阳道:“别叫我梁爷,我瞧着,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往后就唤我一声‘梁兄’好了。”

“好,梁兄。”

梁秋阳拉了温檀说走便走。

温子林又与梁家二位老爷见了礼,彼此寒喧了几句。

梁三老爷望着温檀远去的背影:这孩子一身儒雅之气,一瞧就是读书人,模样生得清秀,举手投足又大方得体。温家大房的三个嫡子他是有些印象的,一瞧这温檀就是庶子。“侄女儿,这温七爷今年多大?”

梁二老爷轻咳一声,猜出了梁三老爷的用意,低声道:“什么时候了,你还打着结亲的主意不成?现帮忙了结侄女婿的麻烦再说。”

梁三老爷也不避讳,“侄女婿又没杀人,只要找到真凶,一切都会真相大白,这算什么难事?”他不以为然,立即想到自家的女儿,“温二老爷,温七爷多大了?订亲了没有?”

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合眼的,这还不得抓紧定下。

他们祖上有人为官,可到了他们这辈,梁家就只得一个梁和裕在朝为官,而秋字辈里,也只得梁氏与梁秋阳两个出息了,他的嫡女配温家庶子也算得体。

温子林有些莫名,答道:“温檀今年四月就满十二,虚岁十三。”

温青心下一动,没想温子林将温檀的出生记得如此清楚,而他这个兄长,就只记

tang得自己和温彩的生辰八字。

梁三老爷捻着胡须:“秋月,我家秋雪今年虚岁十岁,正巧合适。”

梁氏尴尬苦笑,望向温青。

温青则似忘了自身的麻烦,只在脑子里寻觅那位梁秋雪姑娘,想了一阵还真能忆起她来,生得还不错,算是清秀得当,不是那种特别出挑的美女,只是胆儿有些小,他去过梁家几回,梁秋雪一直都躲在梁三太太的身后,总是露出一双眼睛,小心而好奇地打量他。见过几回,他与梁秋雪都没说过话。

温子林端坐身子,道:“温檀去岁便考取了功名,已经是秀才。要不是年纪还小,去岁秋天就考举人。”

十二岁的秀才?

这岂不是说温檀是个读书的料。

梁二老爷的眼睛闪了又闪,梁秋阳就是梁家胡同一带出名的才子,更因去岁高中解元名扬京城。

梁三老爷颇是得意:他眼光不错啊,只一眼就瞧出温檀的不同,原来已经是秀才了,看来这温檀日后怕是要与梁秋阳一般出息。

梁氏吩咐梁婆子预备酒席。

因为梁三老爷的心思,温、梁两家又有了不一样的话题。

*

且说梁秋阳和温檀带着小厮到了旺国街,在周世子被杀的地方与周围的商铺打听命案经过。

就在他们挨家挨户打听时,一家杂货铺子的掌柜颇不奈烦地道:“今晨已经有几拨人来打听了!”

温檀张着嘴儿,难不成还有其他人在打听,“几拨人?”

梁秋阳的视线却被对面街上的两个少年给吸引了,好面熟啊,在哪里见过,这么一想,顿时恍然大悟:这不是温彩和她身边的女侍卫么?两个人竟扮成了男子,亦在挨家挨户的打听周世子被杀案的情况。

青莺讨好似地对茶楼小二道:“小哥,听说你昨天有看见那个杀周世子的小子,他长什么模样?说得越详细越好。”

茶楼小二瞪了又瞪:“你们是大理寺的官差?昨儿晚上,你们不是已经问过一回,今晨又来问甚?”

温彩赔了个笑脸:“小哥就与我们再说说嘛,对你的损失我们赔,补你二钱银子的工钱可好,你把那人的模样细细地告诉我们,可好?”

青莺掏了二钱银锞子,小二掂了掂份量,“那个人穿得像乞丐,脸上抹了锅灰,要不是我认识,还真是认不出来。”

青莺的眸子闪了又闪。“你认识他,他是谁?”

梁秋阳拉着温檀走了过来。

茶楼小二盯着青莺手里的钱袋不语“就二钱银子,就想让我说么?”青莺掏了几枚银锞子递来,小二继续盯着钱袋。

温彩索性抢过钱袋,一把塞给小二,“你该说了吧。”

小二道:“那个人是城外的乞丐,经常在城里乞讨,唤作癞皮张。”

刚落音,温彩一把抢回了钱袋。

小二急道:“这是你给我的,为什么要抢回去?”

“臭小子!”温彩飞起一脚就踹了过去,“你当我好糊弄是不是?那个人不是癞皮张。”

小二顿时愣住:“你…怎么知道?”昨夜大理寺的人来打听情况,便有人认出那人的模样,虽然是化过妆的,可难保这旺国街繁华,还真有人认出了那凶手的身份。

温彩冷哼一声:“我们的银子可不是这么好挣的,这条街上,可不止你一人认得他,自然有人认出他来。”抬腿又踹了小二一脚。

温彩说这话就是唬小二的,原因无二,是因为双双与她说过周世子被杀案的情况,既然一切都与前世无二,那么今生杀死周世子的凶手还是焦六。

双双说过,这件案子从发生到侦破,前后只有半个月时间,但抓到焦六只是五六的时间。之所以这么快,是因为焦六杀人之后逃跑时撞到了一个人,而这个大娘原是认得焦六的,当时焦六身上有血。

后,在大理寺审案之时,又陆续有六七个百姓成为证人,指证焦六就是杀害周世子的凶手,但焦六一口咬定,他是收了人二百两银子这么做的,当时那人只给了周世子的画像,并没有道破周世子的身份。

小二吓得立马回了茶楼:“疯子,是你问我的。”

“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却要来哄骗我们,若在官衙,乱放厥词就先杖责三十大棍。”

温彩正骂着,就听身后有人唤了声“六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