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儿道:“马嬷嬷你可瞧仔细了,小的没说谎,你看那地上,真真儿有我们家奶奶与三少爷

的名讳的纸人,她天天儿在这里咒骂奶奶和三少爷。三少爷才多大?不过是几岁大的孩子,又没招惹她,她就这样咒骂人,连三爷都给骂上了。”

这个贱\妇!

居然干出此等恶毒事,真是太丢脸了。

马嬷嬷立马道:“此事重大,还劳奶奶在这里守着,小的这便去禀报大太太,可莫让小厮、男仆们瞧见,这…”

她没说完,立时扭头便走。

躲在暗处的黑影微微勾唇,趁着旁人赶来前,悄无声息地快速离去。

不多会儿,大太太、宋环便相继到了。

马嬷嬷可是大太太身边得宠的嬷嬷,旁人的话大太太未必信,可马嬷嬷的话她是信的,立马带了婆子、丫头过来,往门缝里一望,徐兰芝正赤条条躺在草垛上,四仰八叉,连隐密处都能被人瞧得一清二楚,这个贱\妇,居然在柴房就把自己脱这么干净,还敢自抚…这一看就是淫\妇,指不定在外头惹了什么男人也不定。

大太太厉喝道:“派人到周围守着,除了三爷,谁也不许接近,马嬷嬷,快把门打开!”

徐兰芝听到一阵铁链声响,迟疑地坐起身,快速抓过衣袍,却见宋环平妻、大太太等人出现在门口。

宋环平妻眼里的沾沾自喜:这么几年的,仗着你是嫡妻又得皇后宠信,便处处打压我,我呸,什么五品五官的小姐,不就是个小地方来的土包子,家业全无,还是仗着温青厚道才有一份像样的嫁妆。现在好了,你要倒大霉了,看看你自抚时的贱样,但凡是男人,谁受得了你这个,你不是在告诉别人自家的丈夫不成么。

徐兰芝惨叫一声,抱起衣袍,“婆…婆母!”

“你这个贱\妇,真把我们宋家的脸面丢尽了,在这柴房你就敢脱光,还敢…我…我都说不出口…”

宋环刚近柴房,就被两个婆子拦住:“三爷,大太太吩咐,所有小厮、男子不得进柴房,大太太和小\奶奶在里面。”

宋环满腹疑惑,待进入柴房,方才看到徐兰芝赤身抱着衣袍跪在地上,母亲大太太被气得一脸铁青。

朱儿道:“奶奶,你看,这鞋和这两个纸人,这几日她一直在诅咒奶奶和三少爷。”

徐兰芝大声道:“不是我的!我是被人算计的,我是被人…”

大太太厉喝:“你脱光了躺在草垛上发\浪也是被人算计的?还有这鞋和纸人是怎么回事?你些东西是你的吧,你还敢抵赖。”末了,她愤然指着徐兰芝,“环儿,你瞧瞧,这就是你挑的好妻子,真是丢死人了,你才几日没碰她,她就按捺不住,在柴房草堆上发\浪,这些日子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你说她…”

这里是柴房,也是杂房,这进出的小厮下人极多,要是真脱光了,怕是多少人还不驻足观望,将心比心,换成任何一个小厮看到了,为了自保,为了不被宋家赶出去,也一定会说“我没瞧见”。

宋环只觉胸腔里憋着一股子怒火,徐兰芝的脾气坏,有时候一遇着不高兴的就给人甩脸子,在她得皇后宠信时,都给老太太甩过脸子,老太太更被她气过两回,自那以后,再不许徐兰芝进她的院子,也曾支持大太太要改平妻为嫡妻。

“一个不懂规矩、无娘家的贱\妇,也敢占了嫡子嫡妻的位分,抬了环儿的平妻为嫡正,这可是正经官家小姐,人家过门的嫁妆可比她丰厚,娘家也体面。”

大太太早就看不惯徐兰芝,一个女人家,就该守好本分,偏她镇日爱热闹,尤其是得皇后青睐的这几年,动不动就参加赏花、品果会,耀武扬威,便是瑞王世子妃也捧着她几分,可这些捧着她的人,不过是看她得皇后宠信罢了。

但现在,皇后恼她,要查百货行账目,弄个不好,便是整个宋家也要被牵连进去。宋家为了自保,只好将她看押起来,若是朝廷有异,立时推徐兰芝出去顶罪。

啪——

一掌之力,还是一个自小习武男人的耳光,徐兰芝只觉脑海里嗡隆一声,整个人趴在地上,也顾不得浑身赤\裸,起身就往宋环身上扑了过去,又抓又骂:“你这个王八羔子!不要良心的,我几日没洗澡,脱了凉快一下不成么,我又没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第331章 番外-恒彩歌〔17〕

脱了凉快?

她是脱了惊快么,这十几双眼睛可都瞧得真真的,她可是在草垛上发浪,嘴里还有怪异的哼哼声,就凭这声音,指不定吸引多少小厮、男仆来瞧热闹。

大太太厉声道:“环儿,都什么时候了,她发浪、诅咒芸儿母子,我们可都真真儿地瞧见了,你再纵容她,丢了你的脸面不说,便是整个宋家也成笑话。这些天,谁知道她在这儿发了多少回浪?又被这来往之人瞧见了几回。”

宋环想到自己的妻子被下人看光,只觉一阵恶心。

用脚一踹,徐兰芝整个人跌倒在草垛鲎。

徐兰芝再次吃痛,立时骂道:“你这个恶老婆子!”

她指的是大太太褴。

大太太立时怒火燃烧。

宋环更是起火,哪有做儿媳的指着自家婆婆骂“恶老婆子”,他不待细想,一把抓住徐兰芝的头发,左右开弓,早将夫妻情意抛于脑后,“不孝的贱\妇,你敢骂我母亲,早前祖母说你不懂规矩,屡次顶撞,我还不信。当着我的面,胆敢出言责骂我母亲。”

他不狠狠地教训徐兰芝,这宋家的规矩岂不就被她给坏了,他连打几个巴掌,徐兰芝吃痛,又加上刚舒坦过,此刻浑身发软,硬是半点力气都没有。

“母亲先走一步,这里有儿子来管理,芸儿扶母亲回房,我自会给母亲一个交代。”

大太太道:“早前,我便说此女不详,你偏不听。她害了温青不说,现在又要害我宋家,环儿呀,你再糊涂…”

“母亲,我同意扶芸儿为嫡妻。”

大太太道:“把徐氏降为贵妾!”

“母亲!”

大太太道:“怎么,你舍不得了?”

“母亲且回房消气,儿子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她做出此等丢人的事,又诅咒芸儿母子,降为平妻便可。”

大太太满是不悦,领着婆子丫头离去。

众人尚未走远,就听到“倏倏”之音传来,宋环从柴房取了两根荆条,正击落在徐兰芝身上。

“宋环,我是你嫡妻,你竟用对付侍妾的法子打我?宋环,你这个没良心的。”

宋环不语,只是快速地击打着,对于不沾一物的徐兰芝来说,这简直就莫大的羞辱,而所有男仆、小厮被责令不许接近柴房。

宋环的手下得更狠了,一下,又一下。

徐兰芝跳着双脚,左右闪躲,然,对于宋环来说,无论她如何躲,还是会落到她身上,身上纵横交错,便是一道道荆条留下的印痕。

打罢徐兰芝,宋环也累了,歪在一边喘粗气,对外头道:“来两个婆子。”

进来的婆子鄙夷地扫过徐兰芝。

“给她把衣服穿好,再死性不改,我还收拾她,将她带回院子,寻一间屋子关起来,一日三餐按时送,莫让她跑了。”

徐兰芝痛苦地蜷缩在墙角,双手环抱在胸前,满是泪痕,“宋环,你不相信我,我真是被人算计的…一定是小\奶奶,一定是她害我的,是她买通了人来对付我。宋环…”

“贱\妇!你给我闭嘴。百货行的二东家之职被定远候夫人接掌,现在已经查出了好几笔账目问题,你老实给我说,是不是你把银子挪去养小白脸了?”

“宋环…”徐兰芝没想他竟倒打一靶,“我养的是哪个小白脸,你不知道吗?”

虽然挨了打,可她还是不服气。

宋环打她!

还是光身子拿荆条抽她。

身为嫡妻的尊严在今晚被践踏一空。

身心皆痛,痛得让她难以承受。

宋环鄙夷地扫过徐兰芝,看着她伤痕累累的身子,他没了半分的兴致,徐兰芝身为女人的确不算美,尤其是生了两个女儿后,青春逝、容颜老,哪里像宋环平妻那般正值青春年华,同样是女人,宋环平妻虽比徐兰芝小五岁,可看上去却年轻了不少,再加今日宋环所见之事,一时间对徐兰芝失望到极点。

宋环迈出柴房,到了大太太房里。

大太太正生着气,服侍的马嬷嬷低声宽慰,一侧的宋环平妻更是暖声说着好话。

大太太恼道:“环儿是被那贱\妇迷了眼,都那般模样,还要护着她,她但凡有芸儿一半的好,我定不说她。珀儿的身子是毁了,整个家就指望着环儿支撑,贱\妇既管不好内宅,又打理不好嫁妆,还处处刁难芸儿,居然咒骂三少爷,这三少爷才几岁,她就使出如此恶毒的法子来…”

想到这事,大太太越发生气。

她怎么就娶了那样一个儿媳,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大太太,三爷来了!”

“让他进来。”

宋环行了礼,“母亲息怒!”

“我又没逼你休妻,我只要你降她为位分,今日的事多少双眼睛瞧着的,脱光了发\浪,她浪给谁看?有些个话,我都说不出口,我们

宋家是什么门第,容得她这样的女人为嫡妻,你不要脸面,我还要脸面。”

宋环道:“母亲,我已经同意抬芸儿为嫡妻,降她为平妻了。”

“这就算了啊?芸儿当年嫁过来,是嫁妆比她少了,还是出身比她低了。”

无论是嫁妆还是出身,这平妻可在徐兰芝之上。

这几年老太太、大太太便提过数次要扶平妻为嫡妻,降徐兰芝为平妻,其原因很简单,平妻无论是出身还是嫁妆、性子、容貌,处处都优胜于徐兰芝,这样的女子才该是宋家最满意的嫡妻。

宋环平妻道:“婆母,三爷许另有打算,你且先宽宽心,儿媳相信三爷。”

大太太恼道:“今儿说不出个理由来,我定不饶他。”

宋环在一侧坐下,“不能将徐兰芝降为贵妾,宫里头正在查百货行的银钱花销,一旦降为贵妾,我们宋府就得担下大干系。”

妾,不就是玩意儿,但同样却将徐兰芝从百货行贪墨案里给摘了出来。

大太太若有所思,立时明白宋环的意思。不摘徐兰芝,留着平妻位分,一旦朝廷追究,便可将徐兰芝推出去顶包。

宋环平妻知晓宋环的真实想法,面含浅笑,徐兰芝谁胜谁负还没到最后呢。男人的爱最是靠不住的,宋环以前是喜欢你,可现在到底是疏远了,先是徐兰芝失宠,再是皇后要查百货行账本,现在又有徐兰芝发浪之事,宋环认为徐兰芝确实不能做嫡妻。这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印象一旦跌落,这便是挡也挡不住。

大太太道:“回头挑个日子祭祖,扶芸儿为嫡妻,若让老太太知道你应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宋环又与大太太说了一阵话,方与小娇妻一道回了屋。

正要歇下,外头有婆子禀道:“三爷,三\奶奶有事。”

宋环平妻不由得笑道:“三爷,她正等着呢,且去吧。”

嘴上说得好,可心里将徐兰芝恨了个半死。

以前宋环一进她屋里,徐兰芝就寻各种理由来阻止,尤其是她刚嫁进来的那两年,处处受阻,除了新婚夜宋环留了一宿,之后三个月宋环便再没出现过,要不是她肚子争气,那一夜便怀上了,并一举诞下了宋环的第一个儿子,她在府里的日子还指不定如何艰难。

“出了甚事?”

那婆子递过一个小纸包,“三爷,这是从三\奶奶身上搜出来的,像是什么药,老奴怕事关重大,就先送过来了。”

宋环接过纸包,一股熟悉的味道在鼻尖乱窜,诱得他的心上似有上千只虫儿在沸腾一般,这药粉是五石散。他染上五石散了,但不敢让长辈们知晓。

他径直往徐兰芝屋里去,刚入门又是一记耳光:“贱\妇,你是何时染上这东西,是不是拿银子都买了这东西。”随即将药包丢了过去。

“这是我的药!”徐兰芝疯狂地奔了过去,像是保命,又像是护犊的母狼般抓住药包,嘴里怒道:“我生了病,总会浑身如虫嗜蛇咬一般地痛,吃了它就好了。”

这哪是病,分明是犯了瘾。

宋环面露迟疑,“什么时候的事?”

难道真是有人算计了徐兰芝。

为什么时候要害他与徐兰芝,他们夫妻都染上这东西,对谁最有利?若只徐兰芝,许是平妻下的手,可他也染上瘾,这又作何解释,难不成是他的大哥宋珀,生怕他夺了宋珀在家中的地位,所以…

这几年,因徐兰芝在宫中得宠,宋环曾谋划着想要抢夺世袭的东军都督一职,只有成了府中的当家人,方才有希望抢夺。也是徐兰芝献计,怂恿他向宋珀下毒,宋珀这些年的身子越来越差,父亲便将一部分的都督府事务交他打点,三五年磨练下来,他也能独挡一面。

难不成是宋珀知道他们夫妻给他下毒的事,所以反击了,一旦他们染上五石散,一切都会功亏于溃。

徐兰芝抱着双膝,冷笑着反问:“你关心过我吗?我风光的时候,镇日想让我帮你讨官,现在你抢了大伯的宠爱,你是未来的家主了,便要这样待我?宋环,我生了病,一犯病就浑身难受,你还不管我,还将我关在杂房…”

她竟以为自己生了病!

徐兰芝不是十几岁的孩子,她是两个女儿的母亲,居然不知道自己中了五石散的毒。

宋环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徐兰芝面有怯容,今日的宋环太可怕,居然用荆条抽他。有一回,一个通房惹恼了宋环,他便将那通房剥了个精光,关在屋子里教训一顿,末了,还强行侮\辱了一番。

第331章 番外-恒彩歌〔18〕

宋环一把勾住她的下颌,点点往上托,迫得徐兰芝与自己的视线相对,“你最好说清楚,无论是你发\浪还是诅咒芸儿母子,足可降你位分。兰芝,你的嫡妻位保不住了,是为平妻亦或是贵妾,就看你自己。”

是要她和盘托出?

他会信么?

徐兰芝双手环抱,浑身都痛,血液能引得宋环兴奋,不仅是他如此,其父宋都督也是如此。听说宋都督年轻时候就经常鞭斥侍妾,打得她们痛苦不堪时,再与他们欢\好,会让他特别痛快,而宋环、宋珀皆有此好。

宋环手臂一抬,一把撕开徐兰芝的衣袍,大手揉搓她的春波,语调低沉了三分,听到人眼里,仿似温柔多情,“兰芝,你被人算计了?”

徐兰芝低声啜泣,声声哽咽,“你现在信了?你居然拿我当侍妾打罚。”

“就算发\浪的事冤了你,你诅咒芸儿母子却是事实。兰芝,你是嫡妻,怎么能干出那种市井恶妇干的毒事,你明知道老太太、大太太最疼芸儿…”

声声芸儿,刺痛徐兰芝的心。

宋家人瞧不起徐兰芝,即便是她最得势的时候,宋家老太太、大太太也看不起她。宋老太太嫌她一身“小家子作派”,大太太嫌她“毫无嫡妻风范”,自打宋环平妻李芸进门,尤其是李芸产下宋环长子后,三房的大小事务打理权就落到李芸手里。当徐兰芝助宋环给宋珀下毒成功后,李芸竟抢了宋珀妻的打理宋府之权,成为未来的宋家主母,虽是平妻位,却实有嫡妻权。

徐兰芝虽有不满,可她却不得不承认,李芸比她有能力。

早前,她连三房的事都打理不好,还发生了陪房贪污银两的事,更引得老太太对她百般不满,这也是大太太张罗着要给宋环娶平妻的原因。

宋环三两下剥光了徐兰芝,在柴房里强要了两回。

徐兰芝浑身都痛,她越是痛楚宋环就越是兴奋。徐兰芝将自己如何被黑衣人算计、逼迫染上药\瘾之事详详细细地讲叙了一遍鲎。

宋环听罢了之后:黑衣人是来寻仇的!替何人寻仇?

莫不是皇后冷晓的人?

诸的多疑惑升上心头,宋环想过是温彩的人,可温彩已经死了,而温青也远在西北,不可以是温青兄妹的人,所以他最后确定只能是皇后。

皇后要杀要刁难徐兰芝,其实也不过是一两句的事。

徐兰芝染上了药\瘾,而他也染上了。

他不敢让父兄知晓,要是父亲知道他染上五石散,怕是他就得不到东军都督一职。

然,此刻的宋都督正半躺在床上,取了一瓶“宝药散”将少许的粉末倒在烟\枪上,放在油灯上一烤,用力一吸,立时间浑身舒爽不已。

对面,坐着面带忧色的大太太,她微蹙着眉头:“老爷,徐氏染上了五石散,这往后可怎么是好?”

宋都督身上有旧伤,为了止痛便吸食五石散,他有药\瘾,大太太一早就知道。只不过,他几乎是两三日才吸食一回,而今几乎天天要吸食。

宋都督道:“环儿说得对,徐氏不能贬为贵妾,若是朝廷追究起来,必须推她顶罪。我们宋家可没沾她百货行一两银子,环儿更没有沾,环儿这些年替我打理东军事务,可忙得紧。”

便是沾了,宋家也不会承认。

大太太道:“老爷,朝廷会信么?”

“皇上会信!”宋都督顿了一下,“若在以往,皇上许是不信,可今非昔比,皇上信则朝廷信。”

宋都督所说的今非昔比,是新帝与顺王之间的战事一触即发,自建立大燕朝以来,各藩王三年一度献供。前年秋天,顺王便没有献供。去岁,新帝两次下旨要顺王入京,他竟称病封地,拒不入京。整个京城谣言四起,以顺王母子的性子,定不会甘于人下,起兵反叛已是必然。

更有市井传言说,五石散乃是冷太后与冷家所制,甚至有人说曾看到冷家大管家从一个山庄弄出大批量的五石散后,便有了冷太后用五石散毒害先皇的事传出。身为先皇的长子、先皇疼爱的儿子,顺王必不会放过新帝,定会借机起兵。

而新帝手上可用的武将不多,但宋家世代从军,军中威望颇高,其实力又领首于五大都督府,新帝在这个时候必不会自断一臂,就算宋家贪墨百货行的事是真,也不会重罚宋家。

大太太沉吟片刻,“老爷认同环儿的意思,就照他的意思办。”

宋都督面露疑色,“徐氏怎就染上五石散了?”

他食阿芙蓉,是因为身上有伤,而今上了年纪,这天气变化,旧伤会疼,可他早初也只是为了止痛所用,后来改作三日一回,再后来两日一回,而今也仅仅是一日一回。

大太太吐了口气,“她并没有痼疾,这瘾发作得古怪。”

宋都督面容阴沉,“有此瘾更好。五石散一两下等货便得数十两银子,若是上等货一两可得数十金,届时解释起来也好说。”

如若他日旁人不信,可徐氏染上五石散瘾,这对于寻常百姓家来说,就是一个无底洞,一两五石散,瘾小的可食数日,遇上瘾大的,这一日就得少至几十两银子,多便是几十金,如此花销下去,多少银钱填不进去。

大太太立时明白过来,“这贱\妇染上此瘾,这些年不定贪了多少百货行的银钱去。”

因宋都督、大太太的话,只得一夜之间,整个宋府都在议论纷纷。

“三奶奶染上五石散毒\瘾了。”

“是呢,听说一日就得食一两上等药散,得好几十金呢。”

待躺在床榻上的徐兰芝听说此事时,已是在半月后,不仅整个宋府知道,便是整个京城也知道宋环妻室徐氏染上药瘾了。

小草小心翼翼把自己听来的消息禀报给徐兰芝。

徐兰芝半倚起身,“我在几年前就染上此瘾了?”

小草肯定地点头。

徐兰芝恍然间似乎抓住了什么,“我明白了!”

一定是宋家的人害她,她贪墨了百货行的银子去,总得有个去向说法,若是她染上此瘾,这可是一个销金窟,一日几十金,便是数百两银子,这一年下来便是数十万上百万两银子,那么,宋家就被摘干净了。

好计!

真真是好计!

抬了李芸为嫡妻,降她为平妻,而她只育有两女,膝下没个儿子,更无娘家依仗,像她这样的女子,一旦失势,怕是下场黯淡,而李芸想着早前她的打压,一旦得势第一个饶不得的便是她。

徐兰芝问道:“刘老国公怎么说的?”

“奴婢并未见着老国公爷,见着国公爷了,他说‘老国公爷老了,已经致仕不问世事。’”

徐兰芝姐妹三人,因着亡父徐超之故,被刘老国公刘维忠认作义女,定国公刘家便算作她的半个娘家,在这个时候,徐兰芝想让刘家出面,可与她有几分情义的唯有老国公,这几年老国公年岁大了,少见外人,刘家当家作主的是老国公爷的嫡幼子、如今袭爵的国公爷。

以前,每至逢年过节,徐兰芝就会着下人送些礼物过去,也常去刘家走动,不想现在刘国公居然说出这等推诿之话。

徐兰芝愤然骂道:“我义母如何说的?”

小草道:“奶奶,刘老夫人在念佛,见我的是刘夫人。”

她临离开的时候,还听刘夫人身边的下人们议论。

“还好意思来求我们国公爷和夫人,真是可笑得紧。”

“可不就是,昔日她掌理着百货行,我们夫人去买丽人坊的凝露,旁人二十五两银子能买到,我们去买,二十八两银子可是一文没少。”

“是呢!是呢!夫人这几年用的胭脂水粉,可是托娘家弟妹帮忙买的,人家算的比百货行还便宜。”

“现在她落难便求上门来,记得我们这门亲戚。以前送的礼物,还没我们府的门客送的好,简直就是羞辱人。”

那些下人丝毫没避讳小草,一路上都在议论,言行之中流露出对徐兰芝的诸多不满。

一则,嫌弃徐兰芝不看得刘家,给刘家的节礼太薄,连刘家的门客所献之礼都不如;二则,又说徐兰芝手掌百货行,卖给刘家的东西比给外人的还高;三则说徐兰芝平日不拿刘家当回事,现在有难了,便想到了刘家…

总之,现在当家的国公爷与刘夫人是不打算帮助徐兰芝,且还颇有看热闹的意思。

但这些事,小草不敢说。

徐兰芝道:“我就知道,若是义父、义母必不会袖手旁观,好了,你回头再走趟定国公府…”

“奶奶!”小草轻唤一声,跪下双膝,早让她去,还不是瞧人的白眼,她算是看透了,刘家这回定不会帮徐兰芝的,“老国公和老夫人去乡下老家静养了,说是不许任何人打扰。只怕…”

“但说无妨!”

“奶奶…”小草生怕徐兰芝再逼她去,索性把自己在刘家听到的闲言碎语细细地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