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垮下眼皮,斜斜看她,“你误会了,我只是好久没跟他吵架,都快忘了战胜他的那种快.感了。”

路迟唇角一抽,她这是在自欺欺人么?

为了生命安全,路迟自然是不敢将这质疑说出口的,只乖乖回答,“你妈妈婚礼第二天他就回香港了耶,都回去了一个多月了。听扒皮说,好像爸妈安排他相亲来着,也不知道他相着没有…”

11马失前蹄战1、2

1

原来是去相亲了。

杜晓为这个消息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笑着对路迟说:“看吧,他被我赢怕了,所以都躲到香港去了。”

路迟额角滴下一滴冷汗,她这是又在自欺欺人么?

杜晓没有再搭理路迟,她心中有些焦躁,尤其是想到那个电话。

莫名其妙的干扰她的心情,还让自己以为他遭受了什么难以启齿的挫折,事实证明自己真是太善良了,没事担心个毛毛,明明别人都乐不思蜀了。

这种烦躁的情绪,一直坚持到她和路迟逛完街、逛完超市、吃了冰激凌、将路迟送回家、陪她洗菜择菜,然后公寓大门传来响动…

杜晓解开围裙:“你家顾扒皮回来了,我也该走了。”

“嗷,晓晓,你就留下来吃饭呗,你好像都没尝过我的手艺…”路迟赶紧擦了擦手上的水,追出来拦她。

结果却看到杜晓愣在了餐厅门口,被她背影挡住视线的路迟,只听她冷冷问:“你回来了?”

这不像是她跟顾亦南说话的语气啊,路迟伸出个脑袋去看,就看到自家男人身边还站着他那跑去香港快一个月的弟弟——顾亦北。

顾亦南没跟她说顾亦北今天会回来呀…路迟脑袋迟缓的运作着,又听到似是顾亦北问:“你想我了?”

路迟有些无语,骚男果然是骚男…

杜晓不屑的哼了一声,又笑:“是啊,我想你哇,想你有没有又在相亲时把咖啡喷到别人胸口!”

“你嫉妒?”顾亦北声音中带了点笑意,眼睛里的亮度连路迟都觉得有些慑人,又见他微微眯起他那双骚包的桃花眼说,“不过我还是不及你啊,我怎么也不会对相亲对象说什么烂醉如泥后就出淤泥而不软啊…”

“你!”杜晓一捏拳,扭开脸,磨着牙齿嘀咕,“有些人还不管喝不喝酒都是软的呢…”

顾亦北离她比较远一时没听清楚,就站在杜晓身后的路迟却听得一清二楚,用力的拍了下杜晓的肩,一脸惊悚的问她:“都是软的?晓晓你那么了解,你和他…在一起过?”

顾亦北脸顿时黑了,想通了杜晓刚刚嘀咕的内容的他,皮笑肉不笑地弯起唇角,“我品位会有那么差么?怎么可能和她这种长着胸部的男人…在一起过?”

杜晓大怒:“你这个长着喉结的女人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啧啧,我私下认为,男人比女人多的最重要的一部分也不该是喉结吧…是你太不了解男人了么?”顾亦北笑了,他此时的表情就像在逗自己养的猫一样,看着她炸毛,自己却还很悠闲自在。

杜晓恨的咬牙切齿,冷笑连连,“可是男人有的东西你就都有么?就算有,我觉得也应该只是个摆设吧…”

顾亦北眯了眼,森森笑出白牙:“你要不要试试看是不是摆设?”

“我、没、兴、趣!”杜晓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硬生生撇开目光,心情翻涌难息。她一直觉得自己把握到了顾亦北的脉门,那就是用他排行老二那件事来取笑他某个部位。明明之前他都很在乎,而且会气得说不出话来。可显然的,如果他脸皮变得更厚一些,像这样问她一句,她立马就觉得自己成了纸老虎…

去完香港回来居然变得更不要脸了><

“咳…”这个时候顾亦南轻咳了一声,“别站在门口聊。”

杜晓也反应过来,深吸口气,道,“我也该回去了。”

原本看好戏看的时而开怀时而震惊的路迟,立马跟树袋熊一样攀上她:“不要嘛,留下来吃饭嘛!反正现在都有顾亦北这个电灯泡了,你别让他一个人占便宜!我手艺真的很好的!扒皮,快说话!”

顾亦南又咳了一声,最后淡淡说了句:“不错,留下来吧。”然后越过三人,径直往楼上走去。

路迟又狠狠拽了下杜晓的手,满眼恳求期待的看着她。见杜晓终于迟疑着点头,便欢呼一声跟着顾亦南上楼去了。追上顾亦南就偷笑着问了句:“扒皮,其实你最开始就是有预谋的吧?”

顾亦南没回答,只是直接将她推进了卧室。

看着这一幕,觉得自己好像被算计了的杜晓,表情越发不自然起来。搓了下脸,感受到从门边传来的视线,便瞪了过去:“看什么?”

“不能看么?”顾亦北本来悠悠然靠在门边,听到她问这个问题,便向她走了过来,隐隐罩住她,微垂的目光还是一瞬不变的凝在她脸上,“好像变的稍微能看了,做了整容?”

“你才整了容…”杜晓这句话说的很没有力度,顾亦北的目光让她不自在到了极点…不自觉推了推眼镜,这个习惯的动作让她心里稍安,好像找到了她的保护伞一样。

镇定了一下,她准备转身往厨房走,面前突然横过来一只手臂拦住她的脚步,杜晓刚平缓一点的心跳的心又使劲的跳了一下。

“干…干嘛?”她迟缓的转过目光问手臂的主人,他的气息离她极近,似是将她圈在了他和她身后的博古架之间狭窄的小天地里。这种沉闷凝滞的气氛,让杜晓有了想抱头逃跑,或者放声尖叫的冲动。

“你真的不想我啊?”顾亦北微微眯眼,低哑着声音问她,见她挪开目光不回答,便轻笑着伸手挽上她散落肩头的头发,“可是我很想你呀…”

杜晓眼睛倏地睁大,心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像是要背叛她跳了出来…可当她迟疑地将视线对上顾亦北那张无错可挑的脸时,脑海里却突然冒出个声音,说,这是顾亦北啊,嘴贱的骚孔雀顾亦北啊。他说他想她,一定就是要整她了。

于是她渐渐沉静下来,冷冷瞪着他问,“想整我?”

顾亦北微眯着的眼里很快的闪过了一丝失望,随后表情就变得一点都不正经了,“是呀,我在香港就想你——说不过我的样子是有多么好笑!刚刚你的反应也很好玩呀,不过居然猜到我是想整你了,唉。”

杜晓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果然啊,顾亦北这挨刀欠揍的混蛋在逗她!

轻蔑的笑笑,杜晓说,“是啊,你嘴里能说出什么可以相信的好话来?”

“我有夸过你勉强还能看么?”顾亦北皱眉问。

“刚才啊…”杜晓本能回答,可一看到顾亦北近在咫尺的晶亮眼睛里的得逞,她便顿时回过味来…立马愤然推开了顾亦北挡在她面前的手臂,往厨房里冲。

顾亦北没打算放过她,笑着尾随,“原来我说过…那我检讨,这句的确不能相信。”

“滚!”

“而且你觉得‘我想你’是‘好话’,你莫非很期待?只是不敢相信?”

“顾、亦、北!”

厨房里的森然杀气,连菜板上那条已经被剖腹的鱼,都不自觉的想躲起来,以免再死一次。可顾亦北却还很淡定的伸出魔爪,摸着杜晓比以前更显柔顺的头发说,“别气呀,其实你真的变漂亮了,而且我真的很想你。”

菜板上突然重重落下一把菜刀,菜板上的鱼被震的一跳,地上的顾亦北也被震的一跳。

他看着举着菜刀、气的脸通红的杜晓,心里十分哀怨。

其实都是真话啊…为什么从最开始就不相信呢?

而且,她听到他承认自己是在捉弄她时,为什么会是放松的表情…

好、挫、败><

挫败的让顾亦北觉得杜晓面前菜板上那条鱼都在翻着死鱼眼嘲笑他。

可下一秒,杜晓就帮他报了仇,只因没再理他的她又是一刀落下,那嘲笑他的鱼顿时就头身分离了…死不瞑目的依旧看着他…

顾亦北带着一种鱼死人非的苍凉,转身离开了厨房。突然觉得有些感同身受,同病相怜…与那条可怜的鱼。

2

杜晓其实不会做饭,只能帮忙打打下手。而这个下手也打得乱七八糟,为了吓跑顾亦北剁的那两刀,致使本来想做蒸全鱼的路迟愁苦万分的将其改为了红烧鱼块。

饭桌上杜晓和路迟坐在一边,顾家两兄弟坐在另一边,杜晓接连夸路迟菜做的好,说顾亦南有口福,又抱怨她只给顾亦南做,不给自己做;路迟先是很开心得到了赞扬,可时间一长就觉得奇怪了,咬着筷子瞅瞅杜晓,又瞅瞅顾亦北,问:“晓晓,你跟顾亦北闹矛盾了么?”

“不好意思,我跟他本来就很矛盾。”听到顾亦北的名字,杜晓的脸就垮了下来。

“小迟子,我们没吵架,你反而觉得我们闹矛盾了?”顾亦北笑着问路迟。

路迟又看了眼杜晓,才犹疑着说,“是啊,你们以前虽然吵,可看上去很和谐的。其实晓晓很少对别人很凶的,她对我凶是因为喜欢我,对你是因为…”

“我对你凶,是因为你笨!”杜晓截住她的话,但看到顾亦南突然淡淡看了自己一眼,她便立即转向顾亦北,“我对你凶是因为你骚,你欠骂!”

顾亦北嘻嘻一笑,“我又没问,你那么慌张的解释干什么?做贼心虚?”

杜晓愤然,正准备拍桌而起,放在手边的手机却突然响了,杜晓怒气腾腾的抓起来,结果一看屏幕,顿时蔫了。

居然是段淮…难道是知道自己不在家来查岗的?

她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再接起,用一种很乖巧的声音问:

“啊,大哥,你到了?

哦,中午就到了啊…|||

那你吃晚饭了么?”

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顾亦北听的眼睛眯成一线,抿紧唇,故作不屑的说,“我就没见她对谁那么狗腿过。”

“唔,我见过,她对你哥也很狗腿。”路迟回忆了一下后说。

“为什么?”顾亦北觉得稀奇了,先瞥了一眼依旧面无表情的他哥,又看向路迟。

路迟苦了脸,“大概因为那个时候她急于把我卖掉?”

顾亦北眼睛又眯成一线,她现在想把谁卖掉?听的就让他想戳那条虽然被红烧了,却依旧睁着眼嘲笑他的鱼的眼睛。

路迟没有感受到他浮动的情绪,还面带苦闷和同情的说,“晓晓很可怜的,被段淮折磨的一个月都没怎么下过床呢。”

听了这句话,某人才夹起来的鱼头,直接就从筷间坠了下去。

12马失前蹄战3、4

3

虽然段淮在那边说话非常简略,杜晓还是识时务的认真向他汇报了自己的行踪,说明自己没有喝酒没有吃重口味的菜,并承诺吃完饭立刻回去…

而段淮“嗯”了一声就压断了电话。

这个行为,往好了想,就是他不耐烦了,也许立马就会不再管她;

往不好了想,只是因为他收到了满意的答复,并高度欣赏她的自觉性,可能还会定期的这样做…

最近经常被挂电话的杜晓叹了口气,转身回饭厅。在门口就察觉此时饭厅里气氛无比紧张:顾亦北正伸着筷子瞠目结舌的看着路迟,路迟正烦恼的用顾亦南递来的餐巾纸擦着袖子上被溅的红油,细碎的嘟囔:“骚男你去香港吃多了西餐就不会用筷子了呀!夹个鱼头都能掉。”

可顾亦北充耳不闻,只是愣愣的看着路迟,像是本能的问,“你…刚刚说什么?”

杜晓也觉得奇怪,看向路迟:“你说了什么呀,他这么大反应?”

“我说你被段淮整的一个月没怎么下床,什么都干不了。”路迟委屈的看了杜晓一眼,一副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的样子。

“哦,”杜晓点了点头,又愤愤的一咧唇,“段淮真是个禽.兽。”

顾亦北手又是一颤,这下筷子也险些掉了,忙不迭的抓稳,将其放在了桌上。

杜晓奇怪的看着他的反应,皱了皱眉,却又懒得问,看向同样很茫然的路迟后说,“迟迟,我得回去了,今天还没点药水。”

“嗯,”路迟起来送她,“现在还疼么?”

“不疼了,也不怕见光了,效果还不错。过几天我就开始上班,不知道在公司会不会又是一番新折磨的开始。”

“…好好保重。”

药水…疼…公司…新折磨…保重…

每一个词传到顾亦北的耳里,都是晴、天、霹、雳。

他只觉有一把火,突然在他身上烧了起来,烧的他坐立难安,每一秒都是折磨。

顾亦南突然叹息着开口:“你以为不闻不问一个月,能让你想清楚很多事,但一个月可以改变的事情真的太多了,你是想清楚了,别人却未必会等在原地。”

顾亦北听完后再难坐下去,直接就冲出了饭厅。

这时杜晓已经坐电梯下去了,顾亦北懒得等私人电梯,直接往楼梯口冲。

路迟呆呆的看着如一阵风般消失在自己眼前的顾亦北,愣愣的关上门,走进饭厅,问顾亦南,“他怎么了?”

顾亦南微勾起唇,轻声回了三个字:“真好骗。”

路迟眨眨眼,不明所以:“他好骗么?”

顾亦南给她夹了块鱼,声音中带了点柔和:“大概关心则乱吧。”

路迟闷闷“嗯”了一声,埋首吃鱼。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明白顾亦南在帮着撮合顾亦北和杜晓,这就够了。在算计人方面,她男人真的是万中挑一,万无一失…

顾亦北气喘吁吁追下来的时候,杜晓刚发动车子,顾亦北大步迈去,敲响了驾驶座的车窗,杜晓没好气的放下电动窗:“怎么了?”

“让我搭个车呗?邻居。”顾亦北一手扶在窗舷,笑眯着眼,骚男样尽显。

“邻居?我没在我家附近看过你啊。”杜晓乜他一眼,拖着阴阳怪气的语调质疑。

“哦,前段时间去香港住了一个月,我就住你家对面呀,以后经常能见的。”顾亦北面色不变的回答。

“那我可真不幸。”杜晓撇嘴。

顾亦北浅笑着,“彼此彼此。”

杜晓气闷:“你这是要搭车的态度么?”

顾亦北只是浅笑着看她,桃花眼里的夜色,轻轻跳动着星光,竟是十分迷人。

杜晓心里不甘不愿的想,好吧,美男计奏效。

“上车。就当为环保事业做贡献了。”杜晓慢慢移回目光,僵硬的说。

顾亦北一扬唇,绕到副驾,上了车来。杜晓这才想起问:“你的车就不管了么?”

“明天让司机开回来就是,”顾亦北调了调座椅,拉上安全带,舒适的靠上去,然后发号施令般道,“开车吧。”

杜晓一笑,又绷起脸瞪他:“给你脸了!”

说是这样说,还是打开了车灯,缓缓驶动了车子。

顾亦北侧过视线看她,觉得杜晓真的称不上是顶好看的,不过现在这个发型,将她原本生得秀气的脸型显了出来,不像以前那般藏着掖着,老气十足。整齐的刘海下面,是几乎入鬓的飞扬长眉,然后是眼镜…眼镜…

“顾亦北,我真没整容,你能别看了么?”杜晓只觉他的视线让她如芒在背。

“不是啊,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你开车要伸那么长个脖子?”顾亦北回过神,一点点的在薄薄的唇角拉开一个笑颜,笑的很妖孽。

杜晓有些尴尬,“以前没开过这种车,有些不适应这么高的视线,好像老觉得车底看不到一样。”

“哦,不适应高视线?”顾亦北眯眼,“你这倒让我想起一个俗语叫…”

“你趁早别说!”杜晓恨恨的去截他的话。

可顾亦北却已经老神在在的说了出来,“狗眼看人低。”

“顾亦北!”杜晓端着方向盘的手都在颤抖,全是为了控制自己不给他一巴掌挥去。

“嗯?”顾亦北笑着回了个慵懒的鼻音。

“你是猪!”

“猪狗一家,也不错啊。”顾亦北摊摊手。

“谁跟你一家?”杜晓觉得牙有些疼,被自己咬疼的。

“你承认你是狗?”顾亦北唇边笑意越拉越大,直到轻轻笑出声来。嗡嗡的笑声,暧昧的在车厢里回响。然后他伸手轻轻捏了杜晓那气得通红滚烫的脸颊一把,“停边,我来开。你这怒气和幽怨,别一车两命,同归于尽才好。”

4

车重新驶入灯华流转的夜色,顾亦北终于肯面对心里隐隐藏起的疼痛,他问身边的杜晓,“车是段淮给你买的?”

“嗯。”杜晓推了推眼镜,郁闷的揉着刚刚被他捏的那边脸颊,好像不是疼,就是烫,好像刚刚被气得上涌的血液全聚集到那里去了一样。

顾亦北愤懑的砸了下方向盘。这惊到了杜晓:“你干嘛?”不会倒是他想跟自己一车两命同归于尽吧…不要啊…要拉着一个人一起死也不能拉这个刻薄骚孔雀,死了都不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