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正紧抱着这男人,还把这男人压在身下!

彦卿“噌”地跳了起来,顶着一排无声飞过的乌鸦迅速转身离开床边。

就说刚才怎么觉得什么玩意儿冷飕飕的…

窗户破开,桌子也被撞翻了,那摞公文和着茶壶杯子一起撒了一地。

刚才是有人来救驾?

不到一分钟工夫,绮儿就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小脸瞬间煞白,“殿下,娘娘…”

“没事没事,”彦卿看着这被吓坏了的小姑娘,自己反倒是从惊吓中晃过了神来,“我俩都活得好好的,你叫两个人进来把这儿收拾收拾吧。”

“是,娘娘。”

“等等,”彦卿叫住起脚就要走的绮儿,“贺仲子在不在?”

绮儿摇头,“回娘娘,随军来的大夫只有周谨周大人。”

彦卿看了眼床上那个刚刚坐起来的人,“叫他来一趟。”

“是,娘娘。”

江北进车厢来的时候窗子已经被修好了,桌子上换了套新茶具,折子也重新摞好了,连床尾木架上的那支足有十公分长的金属钉也被拔出去了,周谨正在小心翼翼地给南宫信把脉,彦卿抱手站在一边儿看着。

一切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刚发生过什么暴力事件,无比和谐,除了江北。

江北一进来就跪拜在了南宫信床前。

“殿下,卑职失职,让您受惊了。”

南宫信本是靠在床头,听到江北的声音,撑身坐了起来,微蹙眉心,略带急切,“受伤了?”

彦卿这才发现,江北左上臂有道深深的口子,深蓝色的官服已经染出了一片黑色,伤口这会儿还在往外流血。

刚才来救驾的应该就是他了。

江北埋着头,像是犯错的孩子一般,“卑职无能,让那贼人逃了。”

“不碍得…”南宫信轻轻摇头,对周谨吩咐道,“我好得很,你去给他包扎吧…”

没等周谨应声,江北忙道,“卑职不敢。只是一点儿皮肉伤,卑职自己就能处理了,谢殿下关心。”

南宫信轻咳了两声,浅浅一叹,“好,你去休息吧…”

“谢殿下,卑职告退。”

江北退下,周谨留了个方子也退下去了。

彦卿把方子交给绮儿去煎药,这才觉得像是把今天所有的事儿都做完了,默默地长长舒了口气。

被这鬼地方折腾的,只要过一天清净日子就会觉得这一天还没过完,总觉得非得有点儿什么让自己不淡定的事儿这一天才算是圆满了。

今儿晚上这么一折腾,今天是彻底圆满了。

这一放松,空前的疲惫感就在身体里弥漫开来了。

“你知不知道…”突然听到南宫信淡淡的声音,“你这条命值多少钱?”

彦卿本在喝水,这一问差点让她呛了。

“你干嘛,我好心救你你还想把我卖了啊?”

南宫信没理她这一句,兀自说,“你的命,二十万两黄金。”

彦卿一愣,“什么意思?”

“雇杀手取你性命的话…要二十万两黄金。”

呵,这女人的命还真不便宜呢。

“这价还行吧,我接受。”

“所以,以后别干这种不要命的事…”

彦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道个谢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吗…

反正救他也不是图个谢,彦卿也不跟他计较,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呢?刚才来的那个可不是冲我的吧。”

“我…两月前是一百万两金,这个月…据说涨到一百五十万了。”

彦卿这回是真呛水了。

尼玛搞半天自己比他这条烂命还便宜啊!

“凭什么你这么贵啊!”

“不是我贵,是你贱…”

“你说谁贱啊!”

“那就是你比较便宜…”

“便宜还不是贱啊!”

“这是你自己说的…”

“…!”

我整的洋事

后半夜南宫信是踏踏实实睡着了,刚才那刀光剑影的武侠段子却一直在彦卿脑子里闪来闪去。本来就是第一回遇到这种事,再加上原来看武侠小说积攒下来的段子在脑子里那么一渲染,刚才还胆大地想舍身给人家挡剑,这会儿心虚后怕的小心脏砰砰直跳,睡都睡不着了。

原本习惯性地背对南宫信躺着,这会儿却翻了个身,凑到了他身边来。两人在同一床锦被下,彦卿这么一凑近就清晰地感觉到南宫信清冷的体温,心里那点儿焦躁像是瞬间被这人身上传来的温度冰镇了下来。

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这个好像随时都可能自己挂掉的瞎子居然能给她这样的安全感。

得寸进尺这种事彦卿向来很少干,但这会儿却干得不由自主。

伸手轻轻地搂住他的手臂,靠上他的肩头。

贴在他身边像是贴住一块儿玉石,她的体温温暖着玉石的躯体,玉石的清寒镇定着她的心神。

反正这人睡着了,在他醒来前放开手,应该没关系的吧。

本来以为这一晚上自己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但这么靠着南宫信,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做了个梦,梦里是刚才那武侠段子的续集。那把剑刺进自己的身体,自己却像是个透明人一样对那把剑毫无阻碍效果,眼睁睁看着剑身穿过自己的身体,刺进南宫信的胸膛。

大惊,梦醒,感觉着自己身边这人睡梦中清浅均匀的呼吸,惊魂才慢慢定下来。

被这么一吓,彦卿是彻底睡不着了,抬头看到窗外透出了熹微曙光,就小心翼翼地放开南宫信,起身更衣下车出了。

马车再大也是个密闭空间,在马车里憋屈了一天一夜到底不是什么好受的。刚一出车厢,早晨微冷的新鲜空气迎面扑来,彦卿瞬间觉得纠结了一晚上的脑子清醒多了。

刚才那梦像是在提醒她一件事。

任何人都无法抗逆历史的必然趋势,何况还是另一个时空里一段她完全没有知识储备的历史。

她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更不是眼下这个若隐若现的大阴谋链的一环,她就是想护他想帮他,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能不能在这个时空里起到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