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九啊,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呢。”刘地一脸严肃,双眉紧锁,语重心长地对鹿九说,“我做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好——不逼你,你能进步吗?如果有一天你可以和我在酒量上一较高低,我就算输了也觉得欣慰埃唉,放眼天下,但求一败的心情,有谁可以理解碍…”他的双眼中闪现出沧桑和忧郁,仰天长叹道,“曲高和寡,天才注定要如此寂寞啊!鹿九啊,你真的不明白吗?”

鹿九明白,他知道刘地说了这么一大串,目的只有一个——捉弄自己。立新市中至少有两个妖怪是以欺负弱小为乐的,一个是火儿,一个就是刘地,这是立新市妖妖皆知的事实。

鹿九承认,被火儿和刘地列入“朋友”(其实就是日常的欺负对象)的名单后,自己在立新市的生存是容易了很多,像他这么弱小的妖怪之所以可以这样光明正大地生活,主要是因为那些不怀好意的妖怪们没有一个敢和火儿抢“食堂”,敢和刘地抢“玩具”。但是鹿九还是对火儿和刘地怕得要死。火儿的行为至少还不理智的周影可以约束,刘地却是天不管地不束,没有谁可以让他收敛。

“我受伤的心灵碍…”刘地因为鹿九对自己的表演如此不支持,失望地感慨着知音难觅,然后又抱着对方灌起酒来。

当第十二瓶酒被刘地强行倒进肚子里后,鹿九终于醉得不能动弹,摊着四肢昏倒在沙发上,一边还在做着被刘地欺负的噩梦,不住地呻吟着。

“唉,寂寞碍…”刘地还在装模作样地叹息着,可惜已经没有观众来看他表演了:鹿九和三个陪酒女郎都醉得一塌糊涂,桌子上堆着大大小小三十多个空酒瓶子,服务生一边收拾,一边惊讶地看着他。虽然这些酒有一多半是刘地自己喝掉的,但他现在仍然十分清醒,还拍着那个吃惊得嘴都合不上的服务生要他“再来十瓶”。

支开服务生,刘地心里开始盘算下面干点儿什么,是去约会呢,还是去跳舞?再不然去找别人欺负?这时一阵吵闹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分辨出其中有女子的声音后,刘地立刻把头从包厢里伸了出去。

两名服务员拦住了正要离去的泉先儿:“小姐,您不能这么走。”

泉先儿不快地跺着脚,把那张高达五千元的账单塞回服务员手里:“我不是说过了吗,是他们请客。”

“可是他们都喝醉了,小姐您看…”服务员为难地看着醉成烂泥的三个男人,又把账单递了过来。

“难道你们这里喝醉了就可以不付钱了吗?”泉先儿再次把账单推回去,就是不接这个烫手山芋,“反正我不管,我要回去了。”

“小姐…”

“我要走了,让开埃”泉先儿生气地嘟起了嘴,本来以为今天运气不错,有人送东西还请喝酒,没想到最后会这样。

“既然你们是一起来的,请您把钱付了再起吧。”服务员的态度十分客气,但就是不放她走。

“我又不认识他们,为什么要我帮他们付钱。”泉先儿绝不退让。

刘地好奇地伸着脖子往那边看,当他看清那边桌上的空酒瓶的数目后,眨了眨眼,自言自语道:“一五、一十、十五、二十…厉害碍…”服务员也知道,夜总会里常常有男人带女子来喝酒玩乐,这些费用当然由那些男人来支付,因为吃喝之后他们还想从那些女子身上得到别的东西。可是这次的情况确实特殊,使他不得不叫住了这个女子。那些男人原本应该想把这个女子灌醉,然后好为所欲为,所以一上来点的全是烈酒。谁知道几十瓶酒下去,那几个男人都醉倒了,这个女子却一点儿事也没有,精神反而更好了,意犹未尽地这种酒也要一瓶尝尝,那种酒也要一瓶尝尝——她几口就喝掉了一整瓶,自己却说这只是“尝尝”。

这个女子喝了这么多酒,而且瓶瓶价格不菲,所以当她一抹嘴要走的时候,服务员过去拦住了她。后来的酒是她一个喝掉的,那几个没占到什么便宜的男人肯不肯付钱还不一定——即使肯付,这么多钱他们付不付得起还是一回事呢。

“小姐,如果您不付钱的话,请等我们老板来了再走。”服务员准备回避责任。

泉先儿生气地踢了踢那几个男人。还说请自己喝个痛快呢,谁知道竟然这么没用,每人三瓶酒都没喝完就倒下去了,这下怎么办?难道真要自己付这笔钱?呜呜呜,早知道就不贪小便宜喝这么多了,泉先儿双手捂着钱包,舍不得从里面取出一个钢蹦儿出来。

一只手搭上泉先儿的肩:“喂,小姐,一个人不寂寞吗?”

又是这样的台词?泉先儿眼睛一亮,心想该不会又有人想请自己喝酒吧?转过头去,她看见了一张带着不怀好意笑容的英俊脸庞。

“你…”泉先儿和刘地一齐指着对方,相互看着,忽然又一起笑了起来。

“难得、难得,巧遇、巧遇,缘分、缘分。”刘地热情地自我介绍,“我叫刘地。”

泉先儿也大方地伸出手来:“我叫泉先儿,很高兴认识你,刘地。”

对“刘地”这个名字没有反应?“你刚来立新市吧?来,让我尽尽地主之谊,一起喝一杯。“他马上熟络地搭着泉先儿的肩,又对还等在一边的服务员说,”这里的帐一起结了,再去拿十瓶酒来。”

“请我喝酒,还帮我付钱?”泉先儿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用力点着头,“好啊,好啊,我还有好几种酒没尝过呢。”马上又遇到请自己喝酒的了,今天运气果然不错。

“先生,您要的十瓶酒。”服务生把十瓶不同的酒端了进来,他和同事们已经在暗中打赌这一男一女两个“酒桶”还可以喝多少了。

“全开了。”刘地一挥手。

“等一下。”泉先儿忽然叫住他。

“没关系,十瓶不算多,就算你喝醉了我也会照顾你的。”刘地拍着胸膛安慰她。

“不是…”泉先儿不好意思地说,“反正你已经说好要请客了,能不能先把钱拿出来再喝醉。”她要避免再次发生让她付钱的悲剧。

刘地愕然良久,忽然大笑起来,掏出钱包拍在桌上,对服务生大声道:“再来十瓶!”

瑰儿一只手抓着电熨斗熨衣服,一只手抓着遥控器选电视节目,嘴里还哼着歌。

她一天到晚要做的工作可不少:要给火儿和周影做饭,又要购物,洗衣服,打扫房间,还要处理大大小小的各种突发性事件,比如说火儿烧了哪里的房子必须伪装成火灾啦;林睿暴打了讨债公司的人要修改记忆弄出去丢掉啦;刘地抛弃的女妖怪上门来讨公道啦;周影对人类行为不理解时及时进行解释啦;南羽杀了新鲜妖怪要去替火儿拿回来啦…总之她觉得自己是这个城市里最忙的妖怪。

当…烤箱蜂鸣起来,瑰儿丢下熨斗正要去把自己烤的“妖排”端出来,门铃忽然叮咚叮咚响了起来。

“忙死了,忙死了。”瑰儿嘴里咕哝着,冲过去开门。

周影这个时候在工作,他是个守时的妖怪,决不会提前下班;火儿回来吃宵夜的话会走窗户;刘地从来不敲门——他眼中根本没有“门”这个概念;林睿要做个好孩子,这个时候早该上床睡觉了——当然,是他母亲在家的时候…那么会是谁呢?南羽还是鹿九?瑰儿一边猜测着,连问都没问就把门打开了。

“山南路一百六十七号十三号楼六○一,是这里吗?”外面站着一个看起来和瑰儿年纪相仿的陌生女子,手里拿着一张纸条。

“是啊,就是这里。”瑰儿打量着这个从没见过的女子,猜测着她的来意。

“你好,我是泉先儿。”泉先儿从身后拖出刘地,向瑰儿递过来,“我把这个给你们送回来了。”刘地满身酒气,双目紧闭,不时还说句胡话,打个酒嗝,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儿力气,全靠泉先儿提着才没倒在地上。

瑰儿被吓了一跳,疑惑道:“这、这…是…刘地?他怎么了?”

“喝醉了埃”泉先儿奇怪地看着瑰儿,心想她不会连喝醉了都看不出来吧?

“刘地喝醉了!”瑰儿吃惊极了。相处久了,大家都知道刘地是那种外表疯狂、内心理智的人,他很清楚什么叫适可而止,绝不会轻易喝醉,把自己软弱的一面暴露出来的——而且以他的酒量,也很难和喝醉扯上关系。

“这是谁变成了刘地的样子吧?”瑰儿蹲下去研究。

“你到底要不要啊?这里不是他家吗?”泉先儿怕刘地身上的酒气,一直伸直手臂拎着她,现在有点儿累了,催瑰儿快接过去。

“这里才不是他家呢!”瑰儿立刻大叫起来。不过仔细想想,刘地一天到晚呆在这里,而且这家伙好像也没有自己的“家”,除了和女人住酒店,就是睡在酒吧里,或者随便睡在哪里的地下,其他时候就是赖在这里了。

看瑰儿在那里深思起来,泉先儿有点儿不耐烦了,硬把刘地往瑰儿手里一塞,道:“还给你了埃”“好吧,也不能不要他。”瑰儿不情愿地接过去,也学泉先儿的样子伸直手臂拎着,心想以前那些和刘地在一起的女子都恨不得独占他,这个怎么不一样埃出于礼貌,瑰儿无精打采地向泉先儿道谢:“谢谢你送他回来。”

“不用客气。”泉先儿甩着手臂,笑着说,“给我钱吧。”

“什么?”

“给钱呀。”泉先儿向她伸出手来。

“我为什么要给你钱?”瑰儿看着手里的刘地,心想难道他干了什么好事?

“因为我送他回来时付了出租车钱啊,还我十二元。”泉先儿大大方方地伸手要钱。

瑰儿撇撇嘴:“要我花十二元买刘地?我才不愿意呢!我一分也不出,你把他拿回去随便丢在哪儿吧。”

“真小气。”泉先儿嘟起了嘴,“我好心送他回来呢。”

瑰儿在心里说:“还不知道谁小气呢,十二元还想要回去,而且就算你好心送刘地回来十次,我都不会感激你。”她没说话,一言不发地看着泉先儿。

“算了,算了,看在他请我喝酒的份上。”泉先儿强忍着心痛,放弃了对十二元的追讨,向瑰儿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走出居民楼,迎着夜空和凉爽的风,泉先儿深吸了口气,强自忍住因为那十二元而快流下的眼泪。仔细想想,今天运气还算不错:不但有收入,而且有人给自己买想要的东西,还有人请自己喝酒,除了那十二元…唉,不想这个了,明天要更努力才行!家里还有旅行团在等着呢,就算他们哪里也没去,今天的费用还是要收的,嘻嘻,又有两万元的收入了。她向天空挥了挥手臂,精神十足地走了。

“哎呀,刘地居然会喝成这样…”瑰儿提着刘地左看右看,花了二十分钟,终于确定了他不是在装醉。可是要把他放在哪里呢?床上?不行,火儿绝对不允许刘地睡他的床;沙发?这倒是刘地日常睡的地方,可是今天瑰儿刚刚洗了沙发套;地板?刚刚擦过还打了蜡…犹豫了一会儿,瑰儿拎着刘地扔进了浴缸。

“不过那个叫泉先儿的女子很奇怪呀,不太像刘地的女朋友呢…”瑰儿一边继续干家务,一边想着。

“我喝醉了?”刘地的咆哮声震动了整座楼。他将手按在桌子上,狼视眈眈地盯着对面的瑰儿、周影、火儿以及兴冲冲跑来看热闹的林睿,“你们说我喝醉了?”

大家一起点头。

砰!刘地在桌子上重重一拍,眼神变得凶狠无比,“你们敢再说一遍!”

“你喝醉了。”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我,刘地,怎么可能喝醉!”

“你明明就是喝醉了。”瑰儿指出事实。

刘地燃烧着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她身上,把她吓得躲到了周影身后,只露出头来坚持真理:“你明明就是喝醉了嘛!”

“就是就是。”火儿得意地说,“用凉水泡你都醒不了,还是我好心把水烧开你才醒过来的呢。”

“你是想把我煮熟吧?”

“是又怎么样!你煮熟了还不一定好吃呢!”

“死鸟!”

“死狗!”

刘地和火儿马上偏离主题,摩拳擦掌准备动手。

“火儿,刘地。”周影马上站出来打圆常屋子里已经够乱了:被刘地打破的浴缸碎片到处都是,水流了一地;看到刘地喝醉,林睿大笑着在墙上用爪子抓出的一条条痕迹;瑰儿用来打刘地的锅子翻倒在地上,原本装在锅子里的菜和油扬得满屋都是…周影觉得自己有义务阻止事态进一步恶化下去。

“周影,你来说,我真的喝醉了吗?”刘地还是不死心,抓着周影问。

“是。”周影也觉得奇怪,他是第一次看到刘地喝醉。

“耻辱碍…”刘地颓然坐下,他知道周影不会骗他,也就是说他真的喝醉了——而且还是被一个女子灌醉的。自己自从学会喝酒以来,一向是纵横四海、独孤求败的啊,怎么会突然就被打败了呢?

“快说、快说,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去了哪里?”

“怎么找到她?”

火儿和林睿围着瑰儿问个不停,他们太想看看那个“收拾”刘地的女子了。

刘地的酒量连火儿也对付不了,现在他被打败,他们真是太高兴了,一个劲地催着瑰儿快说。

“她很漂亮,不像变出来的,大概是原来的模样。”瑰儿用手指在虚空画出泉先儿的样子,“她自称叫泉先儿,不过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泉先儿?”火儿和林睿对视一眼,“这不算是个名字埃”瑰儿想起泉先儿讨要那十二元钱的样子,道:“对了,她好像很喜欢钱。”

“泉先和钱有什么关系?”火儿问林睿,林睿耸耸肩,表示不知道,“不管怎么说我要把她找出来看看,嘿嘿…”火儿磨擦着翅膀,越想刘地大醉的样子越得意。

除了火儿以外,大家都感到屋里的温度正在升高。

刘地像火儿一样熊熊地燃烧着,信誓旦旦地说:“我会找到她的!”

刚从珠宝店里出来,泉先儿就看到刘地站在自己面前,马上迎上去:“嗨,刘地,你还记得我吗?”她对于请她喝酒的人都很有好感,记得很清楚。

刘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泉先儿。那天晚上他根本没有认真看这个女子,毕竟只记住外貌对于他们来说没多大意义。果然如同瑰儿所说的,这个女子不但十分美丽,而且有一种非人的气质,看起来不像对人类世界很熟悉的样子。

刘地笑了笑:“你还记得我呀?”

“记得记得。”泉先儿充满期待地点头。

果然,刘地不负所望地说:“我请你喝一杯,有没有时间?”

“有、有、有!”泉先儿马上一把抓住刘地的手臂,好像生怕他会跑掉,眼睛眯得都看不到了。运气真不错,她在心里暗自高兴。

刘地满城里找了泉先儿四天,当然不会让她走掉,马上直奔他常去的酒吧。

“上酒,先来十瓶。”刘地一坐下就大声吆喝着。

泉先儿舔了舔嘴唇,看起来满怀期待。当酒摆到桌上,刘地要把它们一口气全打开时,她却阻止了刘地。

“才这么点儿酒你就打退堂鼓了,十瓶算什么!”刘地砰砰的把桌上的酒全打开来。

“不是埃”泉先儿目光在刘地的口袋上扫来扫去。

“你又想叫我先把钱付了对吧!”刘地一拍桌子,“上次我是一时大意,你以为这次我还会输给你吗?”

泉先儿被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说:“我是想说,你可不可以连车钱也给我?上次送你的时候,我花了十二元呢。”

啪!刘地把装满钱的钱包掏出来扔在桌子上:“这样够了吧?今天如果我再输给你,我一个月不碰酒!”他一字一句下着战书。

“一五、一十、十五、二十…”泉先儿正拿着那个钱包在数钱,根本没听他说话,“三千七、三千八、四千…你真有钱啊!”她兴奋地叫着。

刘地把钱包从她手里抽了回来:“再数也是我的钱!”泉先儿的视线跟着钱包移动,听了这句话才回过神来。对了,这不是自己的钱…不过可以用来喝酒。想到这里,她拿起酒瓶,把酒倒在杯子里,优雅地一饮而荆“好,干!”刘地抓起瓶子和她对碰了一下,仰头喝了下去。

泉先儿虽然用杯子,但她喝酒的速度绝对不比刘地慢,两人你一瓶我一瓶,用令人咋舌的速度喝了起来。

砰砰,砰砰。

瑰儿听到敲门声,趴在猫眼上看了一眼,立刻大声叫起来:“刘地又喝醉了!刘地又喝醉了!”一边叫着,一边打开了门。现在是早上七点,不但周影和火儿在家,连林睿也背着个书包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泉先儿又像那天一样把刘地拎了进来递给瑰儿,不解地看着一屋子妖怪,疑惑道:“你们看我干什么?他的手表让我拿给司机当车费了,可不是我偷的——谁叫他身上没钱了。送他回来车钱理应由他来付吧。”大家这时才注意到,刘地一直戴在手腕上的那块名牌表不见了。

“表不是关键…”反正那是刘地的,这里没人心疼,瑰儿小心地指着刘地,“他又喝醉了?“泉先儿点点头,心想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就算用膝盖也可以判断出刘地现在喝醉了吧。

“他是不是去和一群水缸妖怪喝酒了?”瑰儿又提出了一个在心里憋了好几天的疑问。

“他是和我喝酒——谁是水缸!”泉先儿反应过来,不满地大声道,“喂,山鬼,别以为你比我瘦就可以叫我水缸!”

“我身材本来就比你好!”瑰儿得意地抬起头。她的面孔是变幻的,身材可是天生的,在谁更漂亮的问题上,她和人类女子一样寸步不让。

“反正是变出来的!”泉先儿对自己也很有自信。

“你才是变的!”

“你…”

“停!停!停!”林睿一下子跳到她们之间,“我还要去上学,没空听你们吵架。你只要告诉我,刘地到底是怎么喝醉的就行了。”他怀疑地看着泉先儿——多疑正是狐狸的天性。

“他跟我喝酒喝醉了埃”这群妖怪怎么纠缠不清?连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也要一问再问。

大家异口同声道:“你?!”眼前这个女子仅仅是面颊泛红而已,说是她灌醉了刘地,可信度确实低了一点儿。

“你们一共多少人?”

“是不是你喝水他喝酒?这样赢刘地也很难了。”

“你在他酒里下了药吧?”

“刘地…是不是生病了?”

大家七嘴八舌,连周影都不相信泉先儿可以灌醉刘地,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生病了。

“你们真奇怪。”泉先儿觉得这些妖怪大概是脑子有问题,心里有些毛毛的,决定走为上策。她恋恋不舍地看看刘地手上的戒指,心想:这个一定够回去的车钱。可怜,又要走回去了,自己当初怎么不学着飞呢?后悔啊,会飞可以省好多钱呢。

瑰儿顺着泉先儿的目光,看到刘地手上的戒指,嘟起嘴说:“虽然你拿刘地的东西我没有意见,可你不是真的要把他洗劫一空吧。”

“我才没有那么贪心,我走回去就是了!”泉先儿转身就走。

周影忽然站起来:“我送你。”说着拿起了外衣。

“真的?我可不给钱。”泉先儿不相信这个妖怪会这么好心。

“嗯。”周影率先走出门去。泉先儿欢天喜地地跟着他走出门去。

“喂,真的是个女人喝赢了刘地。”林睿捅捅火儿。

“是啊,是埃”火儿的眼珠都快蹦出来了,只知道机械地点着头。

“就算她是泉先也太夸张了。”林睿感叹着,“果然天外有天,妖外有妖碍…”“是啊,是埃”火儿还没有回过神来。

“我去上学了。等我回来,咱们要好好庆祝一下!哈哈,刘地输给了女人!我要把鬼使派出去向大家宣传!哈哈,输给女人!”林睿兴高采烈地从窗口飞了出去。

“我也去宣传!”火儿终于清醒了过来,紧跟着林睿冲出了窗口,心里发誓一定要让城里所有的妖怪都知道这个消息。

瑰儿觉得周影会主动去送女性有点儿奇怪,侧着头想了一阵子,然后耸耸肩,去照顾醉成一团烂泥的刘地了。

“原来你是出租车司机啊,我的运气真好。”泉先儿坐上车,一个劲奉承周影,“你是好心肠的妖怪,一定会生意兴隆的。你、你为什么开计价器?!我可没有钱啊!你说了不用给钱的!”泉先儿见周影按下计价器,拉开车门就想往外跳。

“习惯了。”周影连忙把计价器关上,生怕她就那么从飞驶的车上跳出去,这会把周围的人类吓坏的。

“吓死我了…”泉先儿吐口气靠回座位,一会儿又好奇地问道:“开出租车挣钱多不多?多的话我也去弄一辆开。”“不多。”“不多就算了。”周影一直保持沉默,照泉先儿说的向海边开去,当车拐上环城高速的时候,他忽然开口问道:“刘地是自己喝醉的?”泉先儿有些奇怪,道:“当然啊,我又没逼他喝。”“你是谁?”周影加重了语气。

“我叫泉先儿啊对了,我还没向你介绍过自己,失礼了。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周影。”泉先儿指着他恍然大悟地叫起来:“哦,你就是周影,刘地喝醉了后说过他自己没有家,要送就送他去你家。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对吧?”周影突然把车停在了路边,盯着泉先儿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刘地从来不会允许自己在别人面前醉倒,更不会说出‘最好的朋友’这样的话来!说,你有什么目的,对他做了什么?”“我、我不知道…他没说‘最好的朋友’这句,是我猜的。”泉先儿被他看得心中发毛,颤抖着向座位里缩了缩,结结巴巴地说,“酒是他请我喝的,我真的只拿了他的手表…呜呜呜,大不了我给你车钱,你别吃我…”她越想越害怕,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周影看着她,想分辨她是真害怕还是装出来的。

泉先儿被他看得毛骨悚然,脑海里浮现出单身女子被出租司机吃掉的画面,心想自己还有好多梦想没有实现,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呢,不能就这么被吃掉碍…她偷眼四瞄,见离海不远,趁周影不备突然打开车门跳了下去。等周影下了车,她已经跑到了海边,接着纵身跃了进去。周影只看见水花一闪,她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周影眉头紧锁,盯着大海看了一阵子,不解地摇了摇头。

“我又醉了?”这次刘地没有大呼小叫,淡淡地问周影。

“嗯。”

“那个泉先好酒量!”刘地边说边竖起大拇指。

“你居然也会喝醉?”

“我的一世英名碍…”刘地答非所问,懒洋洋地躺回到沙发上,看他的神情倒不是怎么在乎。

“那个泉先没做什么吧?”

“她能对我做什么?哦,她偷了我的手表。”刘地摸摸手腕。

周影觉得刘地很反常,这让他有些不安,所以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刘地看。

刘地抓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说起来,你好像一点儿也不受她的影响。”“什么影响?”“她是个泉先啊,让其他生物放松警惕是她们这一族的本能,你没见瑰儿对她那么熟络瑰儿会和陌生人讨论身材问题吗?还有火儿,你见过他不打算吃哪个第一次见到的妖怪吗?连我都不知不觉在她面前喝醉了,你怎么会一点儿都没受到影响?难道因为你的反应慢半拍?真想不通。”刘地摇摇手指。

周影张大了嘴,他真不知道泉先有这种能力,喃喃道:“我以为她对你做了什么,所以…”刘地凑上去满怀期待地问道:“你干了什么?”“把她吓跑了。”周影老老实实地回答。

“没创意。”刘地失望地摇摇头,跳起来伸了个懒腰,“好久没喝得这么痛快了。好了,该去干正经事了,告诉瑰儿,我晚上还来吃饭埃”说着向周影挥挥手,穿过墙壁不见了。

周影又呆坐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心想下次见到那个泉先,要向人家道歉才行。

泉先儿坐在咖啡馆里,摆弄着杯子。她不仅喜欢酒,茶、咖啡、果汁她都喜欢喝,只不过能让她自己掏钱来买饮品、不会有任何收还要等待这么久的,也只有那个人而已。她隔着玻璃窗看见对方,高兴得向他挥起手来。

“对不起泉小姐,我迟到了。”李文柯走过来,脸上带着明显的伤痕,手上也缠着纱布,见泉先儿盯着自己的手,他苦笑着解释道,“被人家暗算了。”“又是上次那些人?”泉先儿气呼呼地问。她第一次见到李文柯的时候,他就是因为提取工厂排放的污水样本,被七八个人在海滩上围攻,泉先儿掀起浪头把那些人卷到海里去,才把他救下来。

“不是,这次是另一个工厂的人。”李文柯满不在乎地说,看来他早就习惯这样的事了。“对了,上次拜托你的…”“我带来了。”泉先儿从身边拿出一个散发着腥气的黑色塑料袋子递给他,“不只有鱼,还有海藻和贝类。”她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可还是无法完全掩盖住目光中的愤怒。

李文柯打开袋子,看了一眼里面那些畸形的生物,深吸了口气,兴奋地说:“这下有证据告那些垃圾了!他们一直说自己的工厂没有污染环境,那这些海洋生物怎么变成这样的。在这些证据面前,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会让他们的工厂停工吗?”泉先儿关切地问。

“可能不行…”李文柯思索着说道,“但至少可以让他们不再排放超标的污水。”“超标…”泉先儿暗暗叹了口气。看来,人类的标准永远不可能和其他生物一样埃“对了,你的酬劳。”李文柯掏出钱来,虽然认识不久,但他已经知道泉先儿是个很喜欢钱的人,“谢谢你为我们找到这些,这可帮了我们的大忙。”这已经是她第二次从海里拿受污染的动植物标本回来了,为了这些可以阻止那些工厂污染大海的证据,他甚至愿意付出自己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