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准备什么…”钟乐岑觉得自己都有点结巴了,“炒个黄瓜鸡蛋吧,下个面条…”

“黄瓜啊…”沈固摸着下巴笑得意味深长,“嗯,黄瓜不错的。”

黄瓜是不错,但是钟乐岑看着已经洗干净要切片的菜,却忽然觉得这东西也不怎么好了。

“那你想吃什么啊?”

“黄瓜就挺好啊。”

“要不然,要不然换西红柿吧?”钟乐岑自己都觉得颇有几分可怜巴巴的味道。

沈固终于哈哈大笑。钟乐岑心火直蹿,很想把手里的菜刀冲他扔过去:“你!”

沈固笑着搂住他的腰:“非非那小子,给你送这个干什么?”

“恶趣味嘛!以前他就想到寂莲卖这些东西,空华不让。这会儿寂莲是他的了,我打赌他肯定明目张胆在卖呢。”

“哪天去看看,看寂莲让他给捣鼓成什么样了。”

钟乐岑犹豫一下,小声说:“你不生气了?”

沈固故做严肃:“这还要考虑。”

钟乐岑踹他一脚:“还考虑个P啊!你生什么气?我什么都没干,话都没怎么跟他说!生气,再生气我踹你!”

沈固一把捞住他的腿,顺势贴了上去:“什么都没干?那蛟出来偷袭的时候你喊什么来着?当我没听见?”

钟乐岑腿被他抬起来贴在身上,脸微微就红了:“我就是…一急,喊了一声…”

沈固噗哧一笑:“知道知道,我也没说什么不是?不过…我说,难得非非送点礼物,总不能浪费了是不是?晚上穿给我看看怎么样?这样嘛,我就考虑一下不生气…”

第120章 白沙河

鲛人的事情总算解决掉了,路谨的案子却一时陷入僵局。虽然模拟画像已经出来,但毕竟不是什么普通刑事案件可以直接画影图形去通缉的,而滨海市虽然不是什么大城市,人口却也不少,只靠沈固他们三四个人,根本没法从茫茫人海里把这两个人找出来。

沈固看看表,四点钟了。这几天在全市搜索睚眦,他们已经好几天没在九点之前回过家。这会儿正好在台东附近,于是他打个电话让小黑子和柳五也回家休息,车头一转,去诊所接钟乐岑回家。

小来给他开的门。因为他现在常来,钟乐岑就在门框上直接镌了静符,省得他一进门里面鸡飞狗跳。小来看见他就笑了笑,小声说:“有个客人还没走,乐岑哥跟她说话呢。”

其实不用他说,沈固已经听见了。门又不隔什么音,他在门外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只不过这会更清楚了些:“…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一到你们这儿就好了,在家里时常这样,带它出去散步,突然就好像吓得不行了,一个劲打哆嗦。”

钟乐岑手里正抱着一只小泰迪,一面听女人焦急的叙述,一面皱眉思考:“这不是生病,肯定不是。我已经检查过了,贝贝身体很好,没有毛病。张太太,你确定它不是被吓着了吗?”

女人肯定地摇头:“看着像,我开始也以为是吓着了。可是后来我都在没什么人的时候带它出来,还是这样。你说吓什么呀?又没人又没什么大动静,能被什么吓着?

“这不一定。狗有的时候是这样的,哪怕我们看着不起眼的东西,狗都可能会害怕,毕竟和我们人是不一样的。这样,我到您家那边去看看吧,您牵着贝贝再遛一趟让我看看行吗?”钟乐岑说完这句话就看见沈固走进来,呀了一声:“你怎么过来了?”

“过来接你。”沈固向女人点了点头打个招呼,“要出去?”

“哦,我得去张太太家看看,贝贝总是这样也不行。”

“我跟你一块。”

女人住的是刚建成不久的高级小区,因为人还没有住满,越发显得环境幽雅。绿化面积大,还有一个人工湖,引来的据说是附近一条河的活水,比那些完全封闭的人工湖显得要干净漂亮得多。女人按照平常遛狗的路线,牵着小狗在小区里走起来。开始小狗还挺好,等走了一半,小狗就露出畏缩的样子不愿意再走了。女人硬拽着它又走了几步,小狗突然猛地一挣挣脱了狗绳,夹着尾巴躲到女人身后,咬着她的裤脚用力往后拽。

“贝贝,贝贝?”女人无措地弯腰想把狗抱起来,狗却躲着不让抱,仍然把女人往后拉,而且喉咙里低声哀叫,却又不敢大声。沈固抬头一看,前面就是人工湖。这时候湖边上只有几个老人在慢慢绕着圈子散步说话。

“一直都这样?”沈固眼睛微微眯起来。

女人无奈地被狗拽着往后退:“是啊。不过以前不这样。以前可喜欢这湖了,天天撒欢儿绕着湖跑。就这段时间,见了就怕。开始我听人家说有个什么恐水症,还以为它得了这病呢。后来小钟你说是吓的,我就一直注意,可也没见有什么东西能吓着它啊?”

钟乐岑皱皱眉,并没说恐水症就是狂犬病。这个张太太有钱,狗也得宠,可是对养狗,她实在也不知道什么,就是仗着钱多而已。

沈固眼睛扫视着人工湖,压低声音对钟乐岑说:“会不会湖里有什么古怪?”

钟乐岑也压低声音回答:“说不定。所以我今天想过来看看。”

沈固瞪他一眼:“这种事以后叫上我,不准一个人来!”

钟乐岑冲他笑笑,回身向女人说:“张太太,你带贝贝先回家吧,我们在这湖边上看看,如果能找出问题,我们再跟你联系。”

女人不甚满意,但也只能如此,抱着狗走了。

沈固仔细观察着这个人工湖。湖水果然比一般的人工湖干净,不是那种长满水藻的浓绿色死水,而是浅绿色的。湖边上栽着垂柳,虽然还不粗,也有几根垂下的枝条,几个老人一边说话一边散步,并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应该没有出过什么事。如果出过事,人也会下意识地远离这地方。”

“应该是没有。”钟乐岑也点头,“这么高档的小区,又正在热卖的时候,如果出什么事,肯定有报道。而且这个地方从风水上来看也确实不错,不会有什么鬼祟。”

“不会有…”沈固皱起眉,“狗的感觉比人强得多,泰迪是胆小的狗么?”

“泰迪是贵宾的一种,以前是用来猎水鸟什么的,胆子应该并不小。吓成这样,肯定是有东西。但我实在看不出来这里会有什么。”

沈固走到湖边,凝视着湖水,水流不急,但从水面的纹路还是看得出水的流动。钟乐岑看了一会,忽然说:“这湖里没鱼啊。”

沈固凝目看去,果然没鱼。一般的人工湖里都会养点鲤鱼什么的,有水有鱼,看着也欢势,而且图个“如鱼得水”的口彩,但这个湖里水很好,却一条鱼也没有。

钟乐岑已经跟一个老人搭讪起来:“大爷,这湖挺漂亮的啊。”

大爷可能以为他们是来看房子的,很高兴地说:“是啊是啊,这小区不错的。这湖比有些小区那死水沟干净多了,看着就舒服。”

“哦--”钟乐岑俯身看水,“这湖里没养点鱼啊?”

“养了啊--”大爷也低头去看,“有红鲤鱼,还有点草鲫鱼,都挺大个的--诶?往常都聚在湖边上的,今天这怎么什么都没了?”

“以前有鱼?”

“当然啊,我们有时候还带点馒头过来喂喂。今天这怎么了?怎么什么鱼都没了?”

沈固凑过去:“您上次来喂鱼是什么时候?”

“哦--”大爷想了想,“差不多一个礼拜了吧。”

沈固轻轻捅了钟乐岑一下,两人走开了,留下大爷一个人在纳闷。

“本来有鱼,现在没了,被什么吃了?”

钟乐岑摇头:“这么浅的水,也藏不住什么。”

“既然是活水,看看出水口去。”

出水口上装了塑料小网,自然是为了拦住养在湖里的鱼。但是现在小网已经被咬破了个口子,虽然不大,却也足够所有的鱼钻出去。

“被什么咬破的?”钟乐岑站在岸上,看沈固踩在水里,有点担心,“水凉吗?”

“没事。”这水温至少有十五度,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这网,好像就是被鱼咬破的。”是一点点磨破的,并不是被什么东西大力撕咬的样子。

“被鱼咬的?”钟乐岑也纳闷了,“这么浅的水,能是什么东西?把这些鱼吓成这样,居然能咬破了网逃掉?”

沈固趟着水往岸上走,水流从他小腿处流过--沈固心里一动:“这是活水,东西未必是在这湖里,也可能在河的上游。”

人工湖的水是从白沙河引过来。沈固开车到了白沙河,顺流缓缓向上,却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白沙河水浅河窄,比那个人工湖深不了多少,真要是有什么东西,好像也藏不住身。钟乐岑查看着地图:“白沙河从崂山巨峰北起源,中间还流经崂山水库,全长有28公里呢。真要找,咱们得一直找到崂山去。”

“找到崂山倒没什么,问题是咱们要找什么?到现在还不知道该找什么,这才是个大麻烦。没头没脑的,就是找遍了崂山都找不出结果来。”

钟乐岑为难地皱着眉:“你能看见水里有什么不对吗?我看不到什么。”

这些日子虽然忙,东方辰一直在按部就班地给沈固三人上课,给他们讲述各种鬼怪的习性和外观。小黑子听这些固然是白听,沈固却是受益匪浅。他有阴阳眼,但很多时候,他根本分不清人和鬼。东方辰的讲授就是让他能分辨在什么时候地点出现的“人”其实可能是“鬼”。但是现在天虽然已经微暮,他却并没有看见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只有摇摇头:“看不出什么来。”

“去水边上看看。”钟乐岑推开车门走下去。白沙河水深也就是两三米,河边上就更浅点,而且这个地方有个拐弯,水流较慢,上游有什么东西漂下来,比较容易堆积在这边河岸上。现在还没有管理人员过来清洁,钟乐岑就直接跨到河滩上去翻那些东西。这工作做起来很麻烦,尤其是现在天色将黑。沈固拿出微型手电,两个人就一点点折腾起来。足足翻了快一个小时,钟乐岑手中的树枝忽然从垃圾堆里扒拉出半边盘子似的东西,沈固把手电往上一照,两人就同时叫了出来:“鳞片!”

确实是鳞片,破碎的半边,就足有普通碟子那么大,微青的颜色,一毫米厚。沈固眼神一肃:“是睚眦!”类似的东西,他曾经见过,在一个小旅馆的桌子底下--那时候,睚眦正是被栗田口弄走的。

“难道睚眦在这河里?”

“不可能的。”钟乐岑立刻否定了,“白沙河的水这么浅,睚眦是深海生物,这点水根本不够它藏身的。”

“那就只有崂山水库!”沈固一锤定音,“大概就是水从那里流出来,带着睚眦的气味,才吓到了狗,更把鱼也都吓跑了。”

钟乐岑一把拉住他:“你干吗?”

“去崂山水库呀!”

“现在天都要黑了,咱们就这样跑到崂山水库去,碰不上睚眦还好点,碰上了就惨了。”

沈固想起当年与睚眦碰面时的惨烈景象,眉头一皱:“那怎么办?”

“当然怎么也得白天去。青岛这地方,大概也就只有崂山水库能藏得住睚眦。一时半时,那两个日本人肯定还离不开。我们先回去,至少也得尽量准备点东西。”

沈固跟着他上车,问:“要准备什么?”

钟乐岑一窒,半天才说:“我也不知道。睚眦是龙之子,不是凡物,神力惊人。而且虽然好杀,却是生活在深海,很少出现,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

“当时栗田口是用什么办法把睚眦拘住的?你说他用的是那个大鹏明王咒,能想办法也搞到一份吗?”

钟乐岑为难地摇摇头:“我说过的,我写佛经没有咒力。栗田口用的大鹏明王咒,肯定也不是他自己写的。那种力量,他不行。那东西应该是很古老的咒符了,可能是不知多少代之前的高等阴阳师留下来的,也可能是他不知从什么渠道弄来的古物。那种力量,就算乐洋来写,也不成。更别说我与佛无缘了。”

沈固眉头皱得更紧:“照这么说,我们得去找个得道高僧?湛山寺的和尚行么?”

钟乐岑当真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才说:“这就难说了。湛山寺的香火听说是不错的,但是真正与佛有缘的高僧少之又少,不见到人,一切都难说。而且大鹏明王咒不是正统佛经,就算佛学院出身的,也未必知道怎么写。”

沈固拍了一下方向盘:“那怎么办?”

钟乐岑也很无奈:“你让我再想想。我们得赶紧先把这事报上去,也许特事科有人在附近,可以过来帮我们。”

沈固想想也没有别的办法,便先给东方辰打了个电话。东方辰听到睚眦两个字,也是一惊:“我马上上报,你们不要贸然行事!”

“东方辰怎么说?”

“她说让我们不要贸然行事。”沈固挂了电话,“如果没人尽快过来,贸然也得行事了,要是让人跑了,再找就难了。”

“我知道--”钟乐岑话没说完,就愣了一下,“你看!”

已经到了康佳花园,小区门口的灯下,有个人站在那里抽烟,神情看起来颇有些烦躁。

“是张少。”钟乐岑小声说,同时偷偷观察一下沈固的表情。

沈固眉头皱了一下:“别理他。”

“等等。”钟乐岑拉拉他,“如果让他来写大鹏明王咒,可能会有效果--”

沈固突然一脚踩下了刹车,转过头来看着他。钟乐岑被他看得有点发毛,赶紧改口说:“我真没别的意思。要不然,我们还是不理吧,另想办法就是了。”

沈固没有接这话,只是皱着眉看看他:“你眼睛不疼吗?”

钟乐岑一怔:“啊?不疼啊,为什么要疼--哦!是啊,我倒忘了!好像--真的,没事?没感觉了啊。”

沈固眉头皱得更紧:“是不是从海市回来之后就没事了?”他忽然想起来,从海市回到小青岛,他们和邵靖离得那么近,钟乐岑都没有再说过眼睛有什么感觉。当然他并不是认为钟乐岑眼睛不再疼就会跟邵靖有什么,也不愿意钟乐岑有这么个毛病受罪,但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不如从前感觉好。

钟乐岑仔细回想了一下:“在海市里其实就疼得没那么厉害。不过我以为是海市的问题,毕竟那个地方有海族的灵力笼罩,不像陆地…但是,确实出了海市之后就没感觉了…唔,你--”沈固忽然伸手捧起了他的脸,一手摘下他的眼镜,仔细端详。钟乐岑稍微有点紧张:“怎么了?”

“你眼睛旁边的痣不见了。”

“嗯?”钟乐岑回手去摸。那颗小痣比皮肤略微高一些,不太明显,但能摸得到。但现在触手平滑,确实没有了。

钟乐岑皱眉摸了几下,忽然记起来:“啊,也许是--”当时,他记得蛟妾伤了邵靖的时候,血曾经溅到他脸上,当时有一阵子他眼睛热辣得厉害,像有一团火钻进去似的。但好了之后,就再也没感觉了。后来出了海市,他一直在担心沈固的情绪,就没注意到自己压根对邵靖再没什么反应了。

“是什么?”沈固又端详了一下。那颗痣确实是不见了,一点儿痕迹也没有了。有那颗痣在,让钟乐岑有点平凡的五官显出几分艳色,现在痣是没有了,但钟乐岑的眼睛却似乎--更明亮清澈了?当然,也有可能是车顶灯映的…

“取我眼中血,还你心头肉…”钟乐岑有些茫然地轻轻念出来,不由自主地抚摸着自己的眼睛。前世,是他的眼中血求来了鬼子,虽然,最后的结果也只是悲剧。他说过相见争如不见,也许就是这句话,让他见了邵靖就双眼疼痛。可是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也许,是邵靖的心头血洗去了那颗痣,也许,他已经用自己的血把他的眼睛还了来,也许,他们真的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干吗去?”沈固一把拉住钟乐岑。

“去跟他打个招呼。”钟乐岑回头一笑,“放心,为了睚眦的事。”说完,推开车门下去了。

第121章 战前准备

钟乐岑一下车,那边邵靖就抬起了头,目光正正对过来。说实在的,钟乐岑还是第一次仔细看他。从前只要看见就是眼睛酸疼流泪,他还真没能看清楚这一世的罗靖,究竟长什么样子。现在看来上一世的相貌是完全找不到了,只有那线条硬朗清晰的轮廓好像还有点痕迹。不过,沈固也是这样的,说不上多么俊美,却自然地有一种飞扬的英气。只是相较之下,沈固更沉稳一些,也许是职业使然?不过,如果发起邪来,那沉稳就飞到九天云外去了,嘴角往上那么一吊,就让人牙痒了…

“墨白——”邵靖的声音打断了联翩浮想,钟乐岑才发现自己刚才走神了,他明明是要来找邵靖谈一谈的,可是满脑子想的却都是沈固。

“哦——将军,不,张少,张少还是叫我乐岑吧,毕竟,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邵靖猛地攥紧了手中的烟:“你——”可是只说了一个字,后面又没有声音了。

钟乐岑等了几秒钟,看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就问:“小麦呢?”

“…出去旅游了。”

“哦——”钟乐岑再想了想,谨慎地说,“你们应该是——”

“我以为,他是你。”

钟乐岑这下有点诧异了:“怎么?难道你都记得?”

“记得!”邵靖抬起头,眼睛里满是红丝,“十八岁生日那天记起来的,虽然不是那么清楚,但很多事我都记得。也许,是菩提珠的缘故。一碗孟婆汤,到底压不了清心咒。”

钟乐岑有些为难:“其实,还是记不得的好。就算记得了,所谓今生来世,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执着的。上一世是我过执,这一世,我希望大家都看得开些。”

“过执…”邵靖又低下了头,半晌,才慢慢地念出来,“取我眼中血,还你心头肉,一执百念生,自作还自受。自作自受的人正是我,这菩提珠,我想还给你,但——”

钟乐岑笑笑:“没什么的,我们都有错。菩提珠本也不是我的,它既然愿意跟着你,你也还不了。”

“可是你的眼睛,是因为当年剜目求子吧?”

“也许是,但现在已经好了。你看,我这不是已经可以看着你了吗?”

邵靖无话可说。来的时候,他本来有很多话要说的,可是现在,钟乐岑真的站到他面前了,他才发觉,上一世的沈墨白,真的已经没有了。这个人是钟乐岑,而且,还是他一直认识甚至可以算得上熟人,无论如何,他也很难把钟家那个没有灵力的孩子,跟他的墨白硬拉在一起。甚至刚才看着钟乐岑走过来的时候,他居然在想,如果真要说跟上一世的沈墨白相似,好像——倒是小麦更像一些吧。虽然,那小子经常在气急了的时候炸毛,但那眉眼,在不炸毛的时候还是很有韵味的。至少,他不戴眼镜。

“哦,有一件事情,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帮一下忙。”

“啊?”邵靖完全无意识地应了一声,才猛然反应过来,“什么事?”刚才他居然全想小麦去了,那小子,一个人跑什么丽江?

“你能写大鹏明王咒吗?”

“大鹏明王咒?”邵靖怔了一下,表情有点不自然了,“不会。”

“不会?”钟乐岑也怔了一下,“不是说张家都知道你身带佛家六字真言,而且还送你去学过——”他很明智地把后面半句话咽回去了,因为邵靖的脸色不太好看:“我没用心学。”

“没用心学?”钟乐岑差点叫起来。据乐洋说过,当年张家发现这孩子天生便有佛力,喜得费时费力托了一圈关系,把他送去跟某高僧学佛,那个人情托的,要不是张家这样的人家,花多少钱也没办法啊。结果居然他来了一句“没用心学”?

邵靖脸色不大好看,过了一会才冷冷地说:“我从来不想学这些。那菩提珠本就是你的。”

钟乐岑愣了一下,没话说了。两人沉默了半天,邵靖才闷闷地说:“你要大鹏明王咒做什么?我现在学,来得及么?”

钟乐岑很想仰天长叹,不过转念一想,凭着菩提珠带来的佛力,就算邵靖照抄佛经,应该也能有点用处吧?

“那,你到我们家来吧。”

邵靖为那句“我们家”噎了一下,但还是跟着往门口走。不过只走出两步,他的手机忽然响了。邵靖眉头皱了皱,还是接了起来:“小归?什么事?”

“什么?”邵靖不怎么耐烦的语气突然拔高,“你怎么知道——新闻上演了?确实的?行了我知道了,马上回去!”

“你有事?那就赶紧回去吧,明王咒的事明天再说。”

邵靖神情复杂地看了钟乐岑一眼,转身上了自己的车,跟抢什么似的开走了。沈固一直在车上看着,这会儿才走过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