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钟乐岑疑惑,“你拿那个干什么用?找到用法了?”

“不是,柳五不是说那就是上好的陶泥嘛,我拿去烧个东西玩玩。”沈固怕他再追问下去,自己的礼物计划就要曝光,赶紧把话题转开,“别说,我差点还忘了件事,都被你说的穷鬼搅了。今天我碰见小溪了。”

“小溪?你没问问空华的消息?”

“空华跟她也没很多联系,就是报了个平安。别打岔,我说的是小溪的事,我看见她男朋友了。”

“男朋友吗?”钟乐岑很高兴,“什么样子?多大年纪,干什么的?”

沈固轻轻咳嗽了一声:“咳--我,我看过他的安全证了。”

“什么?”钟乐岑一怔,脸色一变,“安全证?妖?”

沈固叹气:“叫郎一鸣,内蒙人--不,我估计是内蒙狼。不过,听小溪的意思,他们也就是比普通朋友好一点。这个郎一鸣还有点分寸,小溪自己也说,他就把她当普通朋友。”

钟乐岑怒了:“搞什么搞啊?有没有搞错?当普通朋友?和一只狼?”

“喂喂,小溪哪知道他是妖?”

“那也不行啊!小溪那丫头--要真是普通朋友,她会跟空华说是男朋友?”

沈固叹口气:“其实我看出来了,小溪是动了心,但郎一鸣还是有分寸的,并没存心骗她。小溪自己心里也知道,要不然不会那么跟我说。”

钟乐岑不说话了,半天也叹口气:“她自己心里明白,还要跟人家在一块?那不是真掉进去了吗?”

“人和妖--有什么害处吗?”

“如果妖不存心害人,倒也没什么害处。但是人和妖的寿命相差太远,所以…”

“我跟郎一鸣打过招呼了,我说小溪是我朋友的妹妹,他说明白了。”

“但愿…”钟乐岑头疼,“我就怕他明白了小溪不明白。”

“这种事你也管不到人家,也帮不到她,只有小溪自己去想。只要郎一鸣有分寸,应该--会没事吧?”

“不想了不想了。”钟乐岑摆手,“有时间去看看小溪。对了,好久也没去寂莲了,还得去看看非非和牌九,也不知道寂莲最近生意怎么样。本来五一应该去一趟的,谁知道诊所会这么多事。”

“嗯,过几天休息了再去,别急,也跑不了。对了,得把那装青泥的龟甲盒子换一换,别用那个装了。”

“怎么了?”

“我今天闹了个笑话。遇见一个玳瑁精,结果,我把龟甲盒子给她看了。”

“啊?”钟乐岑瞪大眼,“你--你厉害!亏得是你,一般的精怪也不敢跟你动手,换了个普通人,肯定要吃亏了!”

沈固耸耸肩:“我冤枉死了,那龟甲盒也不是我做的。”

钟乐岑颇有些感慨地说:“也难怪人妖不相容,玳瑁呀,象牙呀,犀牛角呀,各种皮毛呀…换谁谁受得了啊。”

他还没感慨完呢,楼下当一声大响,不知道什么东西又给砸了。沈固和钟乐岑面面相觑,半天,同时叹了口气--别管什么妖了,就连人的事,这还处理不好呢…

东方辰因为指导期还没过,五一也没回家,还住在如家酒店。钟乐岑进去的时候忽然有点心虚:“放了好几天假,咱们也没来看看她。一个女孩子带着条狗,眼睛又不方便,也不知这几天怎么过的。”

沈固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不管怎么说,东方辰总是离家万里孤身一人,他们都不尽个地主之谊,实在有点说不过去,至少,也是缺乏同事爱的表现。

他们这么说着,已经到了东方辰住的房间门口。一敲门,就听见金毛导盲犬汪汪叫了两声,门把转动一下,门打开了,露出金毛温驯的狗脸,对着他们摇了摇尾巴。钟乐岑正想弯下腰去摸摸金毛的脑袋,就听屋里有人在说话:“这个是大明湖的莲蓬,莲子生吃又脆又甜,你尝尝。”

沈固一听:“黑子,这小子从济南回来了。”小黑子的爸在济南公安厅,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回来。这个五一小黑子跑到济南去过,本来还另外请了五天的假,没想到这小子倒提前回来了。

沈固推门进去,果然看见小黑子风尘仆仆,正把个大包放在茶几上,一样样地往外掏东西,东方辰坐在沙发上,眼前已经堆满了七零八碎。沈固走到他身后,拍拍他肩头:“大明湖早不准随便摘莲蓬了吧?再说这个时候有莲蓬吗?”

小黑子急了:“这时候怎么没莲蓬,就是没怎么长熟而已。真长熟了反而不甜了,现在这样才好吃。”

钟乐岑接口笑道:“那你怎么摘的?”

小黑子脸上微微一红,干咳了一声:“你们管我怎么摘的,反正摘了就是了。分你们两个,也尝尝。”

钟乐岑对着沈固挑挑眉毛:“这个我们可不敢吃,又不是给我们带的,是不是?”

沈固跟着起哄:“可不是,顺水人情,我们不敢要。”

小黑子给说得直脸红,干脆横了心:“不要拉倒,我还不给了呢。东方,都给你,吃不了喂金毛也行。”

东方辰微微笑了笑。她脸色永远是玉石一样的白,连嘴唇都没什么血色,即使笑起来,也没个热乎劲儿,仍然是冷冷清清,没什么活气:“怎么你们也过来了?有什么事吧?”

她这么一说,沈固和钟乐岑倒有点不好意思了,说起来他们两个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呢,除了前一阵子上指导课之后,其他时候大多是小黑子跟她一块去收集给鲛人的魂魄或者是日常巡逻,沈固还真是很少露面。钟乐岑更不用说了,一直都担心她会跟特别事务科打什么小报告,始终有点防着的意思。东方辰说这话虽然是随意的,两个人可都有点别扭。沈固干咳一声:“那个,最近确实遇到点麻烦,你,见过虚耗和穷鬼吗?”

东方辰一怔:“虚耗和穷鬼?怎么会问这个?你们见到了?”

沈固点点头,把402这些日子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下,东方辰蹙眉想了一会,摇了摇头:“我都没有见过。每年除夕家中都会点灯照虚耗,自然不会看见虚耗。至于穷鬼,也是只闻其名。你们也知道,其实我是看不见阳间事物的,如果最初不是有人在旁指点说明,我也根本不知道看见的是什么。你们可以从书中得到的东西,我是得不到的。”

沈固和钟乐岑都没说话。确实,东方辰眼里根本看不见阳间的书籍和事物,即使有人告诉她虚耗穿绛红衣,她其实也不知道绛红是个什么颜色。当初东方家发现她的天赋异禀之后,曾经特意派人终日跟随指导,还特意把她带到各种易于见鬼的地方,挨个向她指点说明,所以她才能识各种鬼魂。但是只要是她没见过的鬼魂,她就永远没法自己去认识。

小黑子倒是没怎么想明白这里头的门道,只是看见东方辰的表情难得地有些郁郁之意,忍不住就要安慰:“你认识的鬼已经很多了,那我还看不见鬼呢。”

东方辰淡淡笑了笑,并没接他的话,只对沈固说:“虽然我没见过穷鬼,但也听叔叔们说过穷鬼难送,至少从他们讲给我听的话里,我还不知道有什么法子能驱穷鬼。对不起,帮不上忙了。”

沈固虽然没想一定要从东方辰这里得到驱穷鬼的方法,但多少还是有点失望。东方家虽然不以驱鬼见长,但东方辰比较特殊,东方家对她的训练也是特殊安排的,如果她都没听说过有什么方法能驱穷鬼,那恐怕再问别人也不一定有办法。

钟乐岑赶紧说:“没什么,驱穷鬼的法子确实不见载于任何古籍,不知道是正常的,我们再想办法就是了。”

东方辰沉默片刻,笑了笑:“我记得特别事务科好像没给你发工资。”

钟乐岑自己也笑了:“是啊,所以我在做白工来着。”

东方辰又沉默了片刻,才说:“你是为了沈警官吧?”

钟乐岑脸微微一红,随即坦然:“对。当然,也因为我姓钟。”

东方辰又笑了笑:“挺好的。”这三个字说得很是真诚,还带着点说不出的羡慕和惆怅。金毛导盲犬呜了一声,跑到她腿边蹭,东方辰微微俯下身抚摸着它的长毛,没再说话。小黑子受不了这种气氛,拿起一个小莲蓬剥起来:“好容易带回来的,你尝尝,干了就不甜了。”

钟乐岑悄悄捅了沈固一下,两人找了个借口离开了。沈固边开车边感慨:“黑子这是怎么,对东方辰有意思?”

钟乐岑白他一眼:“都这么明显了你还看不出来?”

“要说东方辰也不错,可是,就不知道黑子家里怎么想。”

“是啊--”钟乐岑叹口气。东方辰在天师行里算是个奇才,可是在普通人看来,她就是个盲人而已,谁愿意自己家好好的孩子娶个瞎子媳妇啊?

“算了,别替别人担忧了。黑子这小子,假期还没过呢,我可是得去上班了。送你去诊所?”

“好。”

不过沈固并没去局里,而是拐弯到了长生陶吧。海长生看见他来,脸上的表情很有点复杂。沈固对她点点头:“抱歉,上次不知道您的身份,带了那么个盒子过来。不过那东西不是我的,是别人送的。”

海长生表情很微妙地变化了一下,终于还是把他让到一间小格子里。假期已经过去,今天陶吧里没什么人。沈固拿出换了个盒子的青泥送过去:“这个也是别人送的,我有个朋友检验了一下,说是质量不错的陶土。我想用它烧点东西,能帮忙看一下吗?上次您说的那个懂行的朋友,是说的您自己吧?”

海长生拿过盒子,用指尖拈了点出来轻轻捻捻,一面摇头:“我说的那个朋友确实不是我自己。我那个朋友也开陶吧,但她家里是世代制陶的,对真正的陶土很有研究。我跟她也学了点,沈先生这个确实可以做为陶土来用,但是--”

沈固精神一振:“但是什么?您认识这东西?”

海长生又把青泥送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才说:“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我也不敢说。但是从前我在海眼之中曾经见过这种泥土。当时我年纪尚轻,被风暴洋流卷入海眼,拼命才逃出。当时虽然惊慌,但海眼之中只有这种青泥,所以印象还是十分深刻。这盒中的青泥虽然看起来跟陶土很像,估计也可以当做陶土用,但我觉得--未必真是陶土。只说这种颜色,陶土就绝对没有。”

“海眼?”沈固沉吟。关于海眼中应该有些什么样的泥,钟乐岑还真没跟他讲过。

海长生抚摸着那个普通的塑料盒子,若有所思地说:“而且上次的那个龟甲盒,也不是普通的东西。虽然东西应该已经过了千百年了,但其中的灵气却还蕴含在内。别人或者看不出来,但我们是近族,却能感觉得到。那不是普通的龟甲,是灵龟的甲壳。”

“灵龟?”沈固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没想起来有这种龟。

海长生看出他的想法,耸耸肩:“灵龟并非是龟的种类,而是活过八百年以上的老龟。龟类虽有万年之称,但其实都是夸大其辞,能活过八百年以上就已经近于成神。灵龟八百岁后,体积反而缩小。你拿来的那个龟甲盒,并不是幼鬼龟甲,却是灵龟龟甲所制,里面盛装的青泥,想来也绝非普通之物。但为什么它与普通陶土相似,我却想不明白了。”

沈固本来已经决定要用这种“陶土”来烧点东西送钟乐岑了,眼下被海长生这么一说,反而拿不定主意了。想了想,他拿出一张图片:“既然这样,我就在您这里用软陶烧吧。这个是我选的图样,我想要您戴的这对镯子用的陶泥。”

第128章 请财神——的坐骑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沈固唱得很是别扭,别误会,他不是不愿意唱给钟乐岑听,实在是因为--嗯,唱歌是他很不拿手的事,确切点说,他五音不全。

钟乐岑捧着脸笑眯眯地听,眼睛里微微有点水光荡漾,嘴角却止不住甜蜜地往上弯。沈固这荒腔走板的歌声,在他倒像是听天籁一般。

沈固别别扭扭唱完,松了口气:“许愿吹蜡烛吧。”其实他从来也不信这玩艺,可是小溪说了,这叫浪漫。

钟乐岑果然闭上眼睛,嘴唇轻轻蠕动着不知说了些什么,随后一口气把蜡烛吹灭。别以为他有那么大的肺活量可以一口气吹灭三十支蜡烛,沈固买的是那种数字蜡烛,一个3,一个0。

“好啦好啦。”沈固觉得完成任务,大大松口气:“切蛋糕,吃饭。”

菜是沈固提前下班回来做的,论味道卖相,当然比不上钟乐岑的手艺,但也还说得过去。何况这个时候,吃什么,那是次要的。

半杯啤酒下肚,钟乐岑脸上就飞起红来。沈固看得心里痒痒,摸出个盒子来:“生日礼物。”

“什么好东西?”钟乐岑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拆开,“平安符?”

沈固有点不好意思:“不是玉的,是软陶的。”

所谓平安符,就是一个瓶子。“瓶”与“平”谐音,所以有平安之意。沈固做的是一对瓶子,拇指大小,瓶底下一个刻着钟字,一个刻着沈字,瓶身上刻了精细的花纹。海长生的软陶质量确实好,烧出来的瓶子碧绿如玉,光泽莹润,确实漂亮。瓶口上装一个金盖,上面结一条白金链子。沈固当时也有点自嘲,做个软陶的坠子吧,居然用金盖白金链子,这不是逼着人买椟还珠么?

“这个是我的,这个是你的?”

“不对。”沈固把两个瓶子换过来,“刻沈字的是你的,刻钟字的才是我的。来,给我戴上。”

钟乐岑笑得脸颊上露出浅浅的酒涡,郑重地把刻着钟字的坠子给沈固戴上,又捏着坠子仔细端详:“真的很像玉的啊,但为什么要加个盖子?其实这个是双耳瓶,链子串在双耳里就行。这盖子是24K金的吧?浪费啊…”

沈固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煞风景!”其实他之所以加个盖子,是因为瓶子是空心的,他在里面藏了一点青泥。虽然海长生也说不出那青泥是什么东西,但既然是海眼里都有的,必然不是凡物,好歹先揣在身上,有没有用以后再说,万一哪天有用呢?

钟乐岑讪讪地笑笑:“我就是说说,坠子很漂亮啊,我很喜欢,谢谢你。”

沈固这才满意:“这还差不多,来,我给你戴上。”

链环扣好,碧绿的小瓶子垂落在胸前,钟乐岑低头看看:“很漂亮。”

天气已经蛮热了,他就穿件衬衣,最上头的两颗扣子解开,露出一点锁骨。碧绿的小瓶子躺在白皙的肌肤上,似乎也很满意这个位置。沈固舔了舔嘴唇,凑近一点:“其实这样还不算好看。”

钟乐岑理解错了:“你做的,我觉得就最好看。”

沈固微笑:“我是说,换种看法更好看。”

钟乐岑有点不解:“怎么看?”

沈固一手搂住他腰,一手去解他的衬衣扣子:“这样看。”

犬鬼直接把汤圆的脑袋按在两只前爪里,自己也扭过头去,实行非礼勿视。沈固很满意,直接把钟乐岑横抱了起来。反正已经吃饱喝足了,再喂喂他应该要求不过分吧?

才七点钟,沈固觉得时间上完全不成问题,于是慢悠悠地下手,一点点把人扒干净,再一寸寸地吃。可惜他才吃了一半,门上突然连声巨响,也不知有多少人在用拳头砸门,隐隐还有叫骂声。

“怎么啦?”钟乐岑惊讶地睁开眼睛,呼吸急促地看着沈固。

沈固那脸黑得能刮下一层霜来。哪个不长眼的,想干什么?

砸门的声音更大,还有人在吆喝:“开门,快点开门!”

沈固阴着脸翻身下来,随便把衬衣扣子一系,大踏步出去,哗一声拉开门:“干什么!”

门外有三四个男人,都带着酒气,为首的斜着半醉的眼看沈固:“你是张国平吧?你借的钱什么时候还?这都几天了?”

沈固眉头一皱:“什么钱!”

男人怪叫一声:“怎么,你想赖账?告诉你,我们马老板可不是一般人,你白纸黑字的借条摆着呢,想赖账?小心我们哥们儿卸你一只手!看你家这房子也不像是还不起钱的样嘛!这边房价得七千以上了吧?一百多平,把房子拿出来抵借条正好!”

沈固这会算听明白一半了,敢情这群人是讨债的,只是走错了地方。他猜这些人是想找402的男人,大概喝多了多走了一层,就跑到502来了。不过看这些人的模样也不像什么好人,多半是高利贷。

“高利贷是不受法律保护的。”钟乐岑也穿好衣服出来了,他的想法跟沈固倒是一样的,站在沈固身后就插了一句。

男人眼珠子瞪得有牛眼大:“你想赖账?也不打听打听,我们马老板是什么人!”

沈固抬手一指:“我管他是什么人,现在,马上滚,别招惹我!”半中腰被打断,他正火着呢。

几个男人都没想到欠债的居然敢这么横,顿时都口沫横飞地激动起来,为首的一撩袖子就往前上:“你TMD欠--”最后一个揍字在嗓子眼里换成了一声嚎叫,沈固一只手接住他打来的拳头,轻轻那么一拧,男人就只剩扯着嗓子叫疼了。沈固把他一搡:“滚!”

男人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捧着手歇斯底里地喊:“弟兄们,上!”后面两个男人拔出弹簧刀就扑了上来。

沈固把钟乐岑轻轻往后一推:“回屋去!”一步就迎了过去。如今钟乐岑是绝对不会为这种事担心了,往后退了一步,靠在门框上看热闹。睚眦都对付过了,这几个人--切,算哪盘菜啊?

果然,连一分钟都没用,地上就躺三个人了。沈固把夺下来的弹簧刀掂了掂:“乐岑,报警。”

刚才站在最后没来得及上来动手的那个转身想跑,沈固一扬手,一把刀子擦着他耳朵边上过去,扎进对面墙壁:“再动一下看看!”

男人觉得冰冷的刀锋就贴着耳朵过去的,吓得腿都软了,哪还敢再动。沈固哼了一声,觉得一肚子邪火还没发出去呢。为首那个酒已经醒了,看出事情不妙,哼哼着说:“兄弟,我们也是捧人饭碗,听人使唤。你干什么要跟马老板借钱呢?要不然这样,我们再缓你几天,这事要是闹大了,马老板也不会放过你的,还会再找人来。要是捅黑刀,你也不好办吧?”

沈固根本不为所动。捅黑刀?笑话了!要是被这种人捅了黑刀,他也不用混了。

警车拉着刺耳的笛声驶来,把四个男人带走了。沈固做了个笔录,等到终于可以关上门,已经九点了。他看看表,忍不住骂了一声:“明天开始,上班带着八云。有人来找麻烦就咬他丫的!”

犬鬼很是兴奋,用力摇摇尾巴表示自己很喜欢这个任务。钟乐岑倒有点担心:“我看他们是弄错人了,万一回头他们去找那个欠债的麻烦呢?”

沈固沉吟一下:“你说的也是。走,去402找人谈谈。”

402的男人看起来神情憔悴颓丧,听沈固说了有人上门要债,他脸色大变:“我,我也是没办法。前一阵子一笔资金补不上,要是耽误了,生意就跑了。银行贷款手续麻烦,时间上根本来不及,我只好找他们。结果现在那批货在海关卡住了,我真是愁死了。”

沈固四处打量着房间。女人大概已经回娘家了,不在。房子里乱糟糟的,还积着灰尘,也不知几天没打扫了。桌子上有个碗,碗里是点剩菜,都快长毛了。沈固微微摇了摇头,一转头,却发现钟乐岑正出神地看着屋角里一个东西,表情若有所思。沈固收回目光,转头对男人说:“估计那些人还会来,你如果实在没办法,先找地方避一避吧。”说完,拉了钟乐岑一下,“回去了。”

钟乐岑跟着他回502,还是在出神。沈固关上门,拍拍他:“想什么呢?”

钟乐岑一下子回过神来:“你看见他屋子里摆的东西了吗?”

“看见了,不是财神吗?”只是财神面前的供果也快烂了,财神脸上也蒙了灰,显然很久没人管过了。

“我刚才突然想到,要驱穷鬼,只有请财神来呀!”

沈固皱眉:“他家里不是有财神吗?”

“切!”钟乐岑不屑,“泥塑木雕,神灵何在?而且这些人所谓的供奉,不过是摆个东西,既不知其所以,又无能上达天听,有个P用!”

沈固摸着下巴:“怎么,供奉财神还要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不是上香火就行么?”

钟乐岑噗一声笑出来:“香火?你难道没发现,现在好多供奉财神的都是摆那种电灯,哪有个真香火?”

沈固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至少他看见的差不多都是摆个蜡烛形的小电灯,一闪一闪的愣充火苗子,还真没见几个用真香火的。

“而且这些人光知道财神,他们知道谁是财神吗?大部分还供的是关公。我的天,关老爷生不爱财,他会管你的钱财琐事?还什么武财神,真是笑话了!关二爷重的是义轻的是利,你要是只为发财,还不如少供为妙。如果为了发财做亏心事,关老爷不但不会保佑你,说不定还会降罪呢!”

沈固挠头:“那财神应该供谁?我听说是赵公明?”

“这倒没错,但赵公明的圣号是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谁知道他是什么称号。

“连财神的圣号都念不全,还想求财神保佑呢,真是…异想天开。”

“喂喂,我又不供财神。”

“不是说你。现在大部分供财神的都供的是关公,就算有供赵元帅的,也没几个能知根知底把圣号念全的,再加上不用真香火,能请到财神就奇怪了。”

“那财神的圣号是什么?”

“上清正一玄坛飞虎金轮执法赵元帅。”

“…好长一串…”

钟乐岑好笑:“是长了一点,圣号么。你没看前朝皇帝皇后的谥号,那更长得没边了。”

“不过,凭一个圣号就能请到财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