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妓院。”

凤阑夜一出声,身后的两个人无语的望着她,她们身上既没有钱,也没有什么物件,既然要逛妓院,看来小姐是想白吃白喝了,也不言语,只得跟上。

谯城的青楼楚馆并不多,不过也有好几家,其中最大的便是小叶楼,楼里的姑娘多是江南的女子,水做的一般柔媚,深受男客人们的喜爱,所以这小叶楼的生意红火热闹。

凤阑夜和雾翦等三人一出现,便看到满身珠光宝气的老鸨一摇三摆的迎了过来,身后跟着数名楼里的姑娘,那些姑娘衣衫半露,胸前一片雪白,这冷夜之中也不知道冷不冷,反正是朝每一个望过来的男人抛媚眼,打飞吻,然后一看到凤阑夜和叮当几人,便围了过来。

“公子可是个生客啊,公子恐怕还没沾荤吧,来,奴家可是会很温柔的。”

凤阑夜满脸笑意的望过去,幸好刚出来那会儿她化了妆,要不然指不定被这些疯女人吃了,不过为了所要的东西,只能入虎穴了,自古以来青楼都是牛鬼蛇神出没最多的地方,这些青楼里的女子,只怕知道的信息比别人多,她们来这里,就是想从这些女子嘴里听一些消息,阿牛村全村的人都消失了,要知道,一定是被什么隐暗的大机构给绑了,要不然为何凭空一夜全失呢?

凤阑夜一边想一边和那些姑娘打趣儿,跟着老鸨的身后走了进去,立刻有姑娘把她们三人领进小叶楼的二楼包厢,这些人虽不是最珍贵的,不过来青楼的人都是客人,客人就是大爷。

包厢里,凤阑夜一连点了好几个姑娘,还点了一桌子的菜,最上好的花雕酒,一屋子的人吃闹玩笑起来,连闹腾连调笑,附带着说话讨论,很快便有人提起阿牛村失踪案,凤阑夜立刻大惊,望着身侧的这几个姑娘。

“一夜之间一个村子的人都失踪了,真是恐怖啊,怎么可能呢?你们从哪里听来的,别乱说,怪吓人的。”

说着脸色还有些白,那说话的女子见他们不信,可就不高兴了,挑眉毛瞪眼睛,朝身侧的女子努嘴:“不信你问她们,我们知府头发都急白了,大街小巷每天都在讨论这事,怎么可能是假的呢?难道我们还骗你们不成。”

凤阑夜立刻假意安抚:“姑娘别气了,我不是说你说假话,只是太匪夷莫测了,怎么好好的人就不见了呢?真吓人呢?究竟是怎么回事?”

自古女人都喜欢八卦,这青楼的女子也不例外,一听人对这话题感兴趣,更加来劲了。

她一言你一语的讨论得热切。

“我看一定是被人绑了的。”

“哪有那么多人绑人,绑他们干什么?听说阿牛村的东西都没失。”

“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吃吃喝喝,说说,不知道其谁说了一句:“你们说,会不会是金矿上的人动了手脚,要知道金矿中要很多人干活,我上次听人说过,他们那里不把人当人,进得去出不来,若是有人死了,你说谁给他们干活,所以肯定需要人手,会不会把阿牛村的人绑了去。”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凤阑夜的注意力,不由得多看那姑娘两眼,假意小声的问:“每听说谯城有金矿啊。”

“我们谯城没有,和谯城相邻的孟津,有一座雾成山,此山便是矿山,听说每年要从这矿山上开采不少金子,由孟津的官府把持着,听说那知府家里肥得流油。”

有人说完,立刻有人阻止。

“好了,别讨论这件事了,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说完便往凤阑夜身上靠:“爷,我们不说这无趣的事了,来,我们喝花酒。”

其他人也调笑起来:“我们喝花酒。”

凤阑夜已得到自己想要的讯息,哪里还理会这些女人,手中一运功,噌噌的几下点了过去,这些女人无一例外的昏了过去,凤阑夜站起身:“我们走。”

说完直奔窗台,打开一跃进而下,身后的雾翦紧随其后,怕叮当的功夫不到家,伸出手携了她一起跃下去,三人很快消失在夜的街道上。

司马雾翦追上前面的人影追问:“你说那些失踪的人会不会就在那座矿山上?”

凤阑夜凝眉想了一下,这种可能性很大,除了矿山上要人,什么地方要这么一大笔的人,还有一件事,那矿石开采的可是朝廷的黄金,难道知府会动手到村子里抓人,只怕他们没有那么大的胆子,那么这其中就有可能是他开设了私矿,如果有私矿,一定回合土匪之类的相互勾结,如果有土匪存在,说明孟津这样的地方真的有大问题。

一想到这,凤阑夜的眼睛越发的亮,看来这件事牵扯得越来越大了,太好了,只要办妥了这件事,爹爹真的就可以进京了,一行三人往苏府走去,忽然身后似乎有脚步声,虽然很轻,一般人不察觉,但凤阑夜现在的武功,以及听力,都是一流的高手,稍有动静便会发现,不由得眼瞳一暗,谁人跟踪她们?

“走。”

一声叫,拉着身边的叮当,身后的雾翦脚下自然是使出力了奔跑,三个人像一阵风似的从街上穿行而过,因为人多,一时间后面的人追赶不及,便跑丢了,在大街上来回的转悠,最后跑到一个空巷子里,被暗处的凤阑夜给劫持了。

一把匕首抵着那黑衣人的脖子,冷森森的开口:“说,为什么跟踪我们?”

那人一脸的视死如归,脸色铁青,没想到自己竟然中了计,而且可看出这小丫头身手十分的厉害,和他不想上下而她还十分的聪明,不过要让说出为什么跟踪她,打死他也不会说的。

“要杀便杀,不必多说。”

“哼,你倒硬气,小人的动作还充硬汉子。”

凤阑夜一脸的不屑,手下一动便待结果了那人,谁知道忽然一道银光飘过,快得如一阵风,席卷而来,迫使得她让了开来,那被她劫持的男子立刻身形一动,避让了开来,退后几步立定,这时候凤阑夜抬眉望去,只见她们对面站立着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个邪魅惑人的家伙,那笑带着点痞痞的味道,虽然笑得很无奈,但刚才他露出来的一手,凤阑夜还是知道这个人不简单,就是她真的打起来,也未必胜过他。

他是何人?眉一皱,沉声开口。

“你是谁?难道是你派人跟踪我们的?”

“在下欧阳逸,打搅苏姑娘了。”

欧阳逸一口便道出凤阑夜女扮男装的事,还知道她的身份,看来他是早就盯着她们了,什么目的,凤阑夜眼神一闪而过的警戒,冷冷的瞪过去:“我管你什么逸,本姑娘不认识你,你跟踪我们干什么?”

欧阳逸望着这泼辣嚣张的小丫头,虽然画了一个不太雅的妆容,不过颜色却璀璨逼人,丝毫不逊于天上的星星,还是最亮的那颗,看着便让人觉得可爱,不由笑得越发的无害。

“苏姑娘请别误会,在下不是有意跟踪苏姑娘的,就是看有人从苏府的后院翻出来,有些奇怪,所以跟了上来看看。”

欧阳逸的声音有一股浓郁的黏稠感,和他的神态很相配,痞得够决,痞得够雅,凤阑夜一听他的话,脸更暗了。

“还说不是跟踪,无赖,如若再跟着我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转首望了一眼雾翦和叮当:“我们走。”

欧阳逸看着她们三个转身离去,也不追赶,那一脸的笑别提多灿烂了,像掉进蜜罐一样甜,身后的两个手下可不敢大意,主子的心思诡谲莫测,一般人可摸不准。

“主子,我们?”

“我越来越期待下次的见面了,”欧阳逸一摇银扇转身往接到一边走去,竟唱起了小曲儿,无赖痞感,不过身后的手下却知道主子是真的很高兴,他不高兴,可是有人受苦的,赶紧跟上前面的身影。

凤阑夜和司马雾翦等三人疾步赶回苏府,从后园而进,便看到小环等人正满院子找她们呢,看到她们从外面进来,先是一愣,然后方认清是小姐,不由得叫起来。

“大小姐,二小姐,你们这是去哪了,再不回来,奴婢们都要去禀报老爷和夫人了。”

一般小姐不在府里,她们是尽量往后拖延,因为夫人对于小姐们失踪可是相当敏感的,到时候非惹到乱不成。

“不是没事吗?”

凤阑夜和雾翦不约而同的说,两个人越来越有默契了,说完相视一笑,伸出手拉着走进去,唤了一声:“小环,准备水,我们要洗澡。”

“是,小姐。”

几个小丫头一溜烟的跑进去,叮当侍候了凤阑夜去掉脸上的妆容,又拿了浴衣侍候她们两个人进沐浴间去洗澡,自己在内侍候着,小环等丫头在一边提水加花瓣,收拾好一切便在门外守着。

这浴池是苏夫人特地命工匠建的,椭圆形的,两边各有一个白玉台子,水漫过台子,两个人一边一个坐着,微敛双眸享受池中热水漫过肌肤的感觉,真舒服啊,湿热的雾气,很快弥漫在浴房中,一片氤氲,雾翦想起什么似睁开眼望向阑夜。

“那欧阳逸是什么人?”

凤阑夜摇头,她根本就不认识那个男人,虽然嘛长得很俊,不过看上去就跟个流氓差不多,大概是专泡女人的花花公子。

“谁知道呢,指不定是什么花花公子。”

叮当在一边温婉的开口:“小姐,你可要当心点,那欧阳公子怕是瞧上小姐了。”

“不会吧。”

凤阑夜眼睛一睁,有点受惊吓了,难道是上次烧香不虔诚,所以老天惩罚她吗?最近桃花不断啊,可惜她不想要这种艳福:“叮当,别被你乌鸦嘴说中,我可不想这种艳福。”

司马雾翦闭上眼睛,抿唇轻笑,这丫头是越大越有魅力了,就这样回京,不知道还会惹出多少风云呢,忽然嘴角勾出坏坏的笑,不知道齐王看见这样的她是否认得出来,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呢?

房间里,两人各怀心事,安静下来,等到盥洗过后,便收拾着回房休息了,一夜无话。

第二日早上,两人刚起床,便得到了消息。

凤阑夜和雾翦正在花厅用膳,便听到叮当从外面走了进来,心急的禀报:“小姐,不好了,又有一个村子的人失踪了。”

“什么?”

凤阑夜和司马雾翦失声叫了起来,随之满脸的愤怒,看来要动手了,要不然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失踪呢,爹爹此刻一定焦急如焚,她们岂能不帮助他,膳也不用了,立刻站起身往外走。

“叮当走,去府衙,爹爹现在一定在府衙内。”

“是,小姐。”

叮当跟着凤阑夜的身后往外走,小声的嘀咕:“小姐,这些人胆子太大了,必须要立刻救出这些人,要不然定然会被折磨致死。”

凤阑夜和雾翦心色深沉,想到那些人,心不安宁起来,只怕那些老人和小孩保不住了,青壮年的被拉到金矿去做工,那么老年人和孩子怎么办?又不能留着他们,只有杀人灭口了。

一想到这些人的残忍,凤阑夜忍不住骂了一句:“一群畜生,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三人脸上都是愤怒,雾翦脸色看不真切,一双眼睛中早腾腾的冒起火焰,直奔府门外而去,走到门前,吩咐了管家备马车,前往府衙去见爹爹。

管家看两位小姐的脸色难看,哪里还敢多说一个字,立刻吩咐人备了马车,送小姐们前去府衙,心里暗自猜度,小姐们去府衙干什么?

府衙的议事堂,此时做了一群人,最上首的是知府苏衍,下面分坐着谯城的各个分管官员,此时人人面色难看,直到有衙差跑进来禀报:“大人,两位小姐过来了。”

一时间,大家面面相觑,那些官员脸色便有些难看,这苏家的两位小姐想干什么啊,苏大人也太没有教导之责了,怎么由着姑娘们乱来呢,小孩家家的竟然直闯府衙议事堂,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有年纪大的直接吹胡子瞪眼睛,不过好在没人说话,谁让她们的爹爹苏衍是谯城最大的官呢,此时一众人都望着上首,只见苏衍并没有像别人那样生气,只是挑了一些眉,他知道那两个孩子的禀性,定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才会来府衙的,立刻挥手:“让她们进来。”

“苏大人,万万不可。”

“是啊,不可,怎能让女人进府衙议事堂呢。”

苏衍一眼瞄去,气不打一处来,刚才问他们如何查找那些人的下落,一个个跟死了娘老子似的没精打采的,焉了一般,这会子倒来劲了,老东西,一个个的都该滚回家去了。

苏衍心里骂着,耳朵好像没听到,只抬首望着大门外,很快便看到两个娉婷窈窕的身影儿翩然优雅的走进来,直走到府衙内,扫视了一圈,只见众人脸上黑的黑,阴的阴,每一个好容相的,凤阑夜心知肚明,唇角一抿,脆生生的开口。

“没想到各位大人如此忧国忧民,连脸都急黑了,还真是让我等小辈敬佩啊。”

雾翦立刻顺风打苍蝇的攀杆而上:“是啊是啊,大人们要保重身体,千万不能事没办好,先让自个嗝了,可就得不偿失了,那荣华富贵可谁享着。”

两人一唱一合,牙尖嘴利,这府衙内的众人只剩翻白眼了,都掉头望向一边去,不理会这两黄毛丫头,苏衍看女儿一出口便把这些倚老卖老的老东西给整治了,心里别提多开心了,不过还都得装装样子。

“晚儿,雅儿,不可无礼,你们过来干什么?”

凤阑夜扫视了一眼,最后望向苏衍:“我们有事和爹爹商量,请别人回避一下。”

这话可算捅了一个马蜂窝,那些先前吃闷亏的人便反抗起来:“这里是府衙议事堂,有什么私事可以回府里说,怎能拿到府衙里说呢?”

“是啊,怎能拿到这里说呢,还是快回去吧,我们要商量要事呢。”

凤阑夜直接走到一个长胡子的老头面前,一把揪着他的胡子,俏皮的开口:“那你倒是说说,你们商量好了吗?阿牛村的事情过去多长时间了,也没看到你们商量个结果,这会子倒商量得紧了。”

那老头被揪得疼得直皱眉,朝着苏衍叫了起来:“苏大人,苏大人,你看着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凤阑夜却咯咯笑了起来,如黄莺一般悦耳,狡诘俏皮,待到笑声一止,便挨个的冷瞪过去。

“没听到我刚才的话吗?我们有话要与爹爹说,请各位大人回避一下。”

她芙蓉面如花绽放,可是偏偏那眼里的冷狠使得人压抑,不敢有丝毫的反抗,竟都乖乖的走了出去,议事堂内只剩下苏衍一人,站起身走到凤阑夜的面前,摸了摸她的头:“说吧,爹爹知道你们有事要说。”

凤阑夜扬眉轻笑,点首:“爹爹知道孟津的金矿吗?”

苏衍不知道女儿提到这件事干什么?点了点头,想了一下:“那是朝廷的矿山,有官府的人专门把守这,就在雾成山上。”

一侧的雾翦淡淡的提醒:“爹爹难道就不曾怀疑过那金矿上需要人手,那他们从哪里得来的人?”

苏衍一听女儿们的话,恍然大悟,不过不敢相信,来回的在衙内踱步:“这怎么可能,那金矿可是官家的啊,怎么可以随便抓人呢?那孟津的知府怎么敢如此大逆不道。”

凤阑夜叹息一声,爹爹可真是正直啊,有谁能不贪到嘴的肥肉,那金矿虽说是官家的,可是难道那知府就不会和外人相勾结开设私矿吗?把钱捞进自己的口袋啊。

“爹爹,你想得太简单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的,我想那孟津的知府一定是联合了土匪,开设私矿,所以需要人手,便暗中绑了这两个村子上的人,如果再不阻止他们,只怕接下来还会有人失踪。”

凤阑夜说完,苏衍眉头一沉,便准备把那些人唤进来讨论,雾翦立刻阻止了他的动作。

“不要让那些人知道,我想他们中间一定有人受贿了,别到时候我们还没查出来,他们便把消息送过去,到时候把私矿停了,我们还能查出什么?所以一定要小心行事。”

凤阑夜点头接着说:“现在爹爹立刻写一份奏折,递交到朝廷去,务必要到皇上的手中。”

这孟津的知府如果真的开设私矿,一定会打通朝中的各个关卡,若是这奏折到不了皇上的手中,等于是作废,还把自己给连累了,凤阑夜蹙眉想着,最后想到一个人来,五皇子端王,她已经知道端王回京了,她和他在北境见过,知道端王爱民如子,所以此事若是到他的手中,皇上一定会知道的。

“爹爹,你有得力的人吗?派人把奏折送到端王府去,一定要亲自交给端王,我想此事便可成。”

苏衍知道此事关系重大,搞不好便会丢掉性命,还会伤到一家老小,此刻看凤阑夜布置得井井有条,也无暇去想她为何知道端王,还如此敏锐,只顾着点首:“好,爹爹立刻去办这件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进金矿。”

我在这里等你第097章再相见,恍然若梦

苏衍这么多年的为官,自然是有一些心腹手下的,派了最得力的手下,带着他写的密折,前往京城瑞王府,孟律的金矿是官家的金矿,没有皇上的手喻,他们这些人进矿便是违法,更别提围阻那些人了,官兵根本就不让进,所以务必要皇上下旨,方才一举查获这些暗处无法无天的人。

谯城苏府里,苏衍和两个女儿坐在正厅里,商量着如何进雾成山。

“首先要查清楚这雾成山的私矿在什么方位,然后那私矿出来的金子从什么地方运出来的,我们只要找到这个位置便行,到时候来个瓮中捉鳖不在话下。”

凤阑夜说完,雾翦补充一下:“千万不能把消息泄露出去,否则便是前功尽弃,现在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就成。”

厅内,只有凤阑夜和雾翦,还有苏衍,另外是丫头叮当几人。

苏衍一听,有些为难,就这么几个人手如何进矿,而且她们三个还是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虽然知道晚儿和雅儿有些本事,不过倒底是姑娘家,进矿他是不放心的。

“这人手太少了怎么查啊?”

“没事,要不然爹爹留在家里等消息,就让我和姐姐去走一趟,我们进去打探一下,私矿在什么位置,绘了图纸下来,然后一举成功。”

凤阑夜说完,雾翦也赞同的点头:“人多容易冲动,此事来不得半点马虎,若是一步错,不但那些人救不回来,只怕连我们的小命也会保不住,这当中牵扯了多少人啊。”

苏衍自然是知道其中利害的,忙点了头:“好,那我们一起进雾成山吧。”

苏衍是武科出身,身手虽然不是十分的厉害,但也不弱,所以哪里放心让两个女儿单独进矿,便说定了晚上三人一起前往雾成山,至于叮当,就留在苏府里把持着。

月夜,天上晓星密布,苏府内飞快的窜出三道黑影,直奔府院的后街,三匹马停在高墙之外,这是叮当事先牵放在这里的,此时三人一跃上马,便策马狂奔,直往谯城城门前奔去,城门已关,苏衍和两个女儿蒙着脸,一扬手中的令牌,那守门的兵卒便打着哈欠,把门拉开。

三人出了城,一路往雾成山而去,雾成山的地理位置,她们已经看过图纸了,位居谯城的东北方向。

初冬的风带着丝丝冷意,拂面而来,撩起罩在脸上的黑巾,惊鸿一瞥的容颜,瞬间依旧恢复高深莫测,奔跑的马匹掀动起裙裾,飘逸如月夜高天之上的流云,完美的弧度,三个人很快化成黑影,直奔雾成山。

雾成山离谯城不算太远,一个时辰都用不了便到了,这也是为何那两个村子的人会失踪的原因,因为两下离得很近。

眼看着便要到了,凤阑夜忽然感应到一线不属于她们三人的气息,不由得眼瞳冷光窄起,马匹一歪,擦过雾翦身边的时候,小声的抛下一句:“走,有人跟踪我们。”

苏衍也听到了,三人立刻一致的在拐弯穿行的时候,同时策马奔进路边的杂草丛中去,很快落地牵马注意着大道上的情况。

不大的功夫,果然听到有人策马而行,眨眼便过去了,凤阑夜和司马雾翦相视而望,忍不住脸色难看。

“难道是欧阳逸。”

这男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一再的跟踪她们,而且由此可见,他们苏府是被他监视的,难道说他是孟津的人,怀疑他们所以监视吗?想想也不太像,那样一个玩世不恭的人,却有着极其尊贵的一面,断不可能是孟津知府能降得住的人,那么他们又是谁?

凤阑夜猜测着,苏衍忍不住追问:“你们知道跟踪的人是谁?”

此时夜已经深了,凤阑夜不想讨论这样的话题:“我们还是快走吧,时间不多了,这里离那金矿有多远。”

苏衍抬首望了一眼,肯定的说:“不远了,就在前面了。”

“那好,我们把马拴在这里,就从这草丛中穿行而过,想必那些人一定会在某个据点候着,我们若是骑马必然被他们逮着。”

“好,”其他两个点头,立刻把马拴在一侧的草丛中,三人弯着腰,在草丛中穿过,直奔雾成山。

雾成山果然离这里很近,不大的功夫便到了,山脚四周人影晃动,一眼便看出有人在山下巡逻,而且人手还挺多的。

凤阑夜和司马雾翦同时望向苏衍:“爹爹知道这上山的正门在什么地方?我们从背后上去,前面加防的人手肯定多,但后面却要少得多,那些人只怕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们已注视到这座金矿了。”

“跟我来。”

苏衍虽说是中年人,但因习武,所以行动仍然很敏捷,在前面带路,引着凤阑夜和雾翦二人往后山而去。

后山口,果然人少,不过仍然有不少的人在巡逻,只是这里的官兵不似前面的警戒,而是东歪西靠,有的甚至还团在一起说笑话,三个一群,五个一党,并没有留意山道口的情况。

凤阑夜动作利落的窜过去,飞快的捡起一粒小石子朝一边扔了过去,哧嗤一声,有响声起,那些一直围在后山下的人立刻有人惊动了,叫起来:“快,有动静。”

眼看着很多人游移过来,凤阑夜又捡起一粒石子,往远处扔一些,那些人嘟嚷跟着石子往远处走去,凤阑夜等三人立刻利索的往山脚边奔去,如三条敏捷的狸猫一般,陡的一窜,便上了山隐到那丛林中,而山下的那些防守山脚的巡逻的人找了一圈后,骂骂咧咧的开口。

“怎么回事?根本没有东西,害得老子受了惊。”

“算了,可能是我们太紧张了,不理会了。”

三人进了山,这雾成山因为是矿山,与别处不一样,别处是越往里越高,这里只略比平地高一些,然后里面都不是特别的高,待到他们行了一段路,竟看见往下凹进去了一块,几人顺着那凹进去的地方往里去,只见头顶上依然是大山,而往里面竟然是空洞,越往风景点越暗,斑驳的墙壁上,插着火把,隐约有说话声传出来,凤阑夜和苏衍相视一眼,心下同时了然。

这里是私矿,这帮兔崽子,私矿设在下面,先开采了一部分成色十足的金细子,然后再由官府的人手开采,难怪传闻这雾成山的金子越来越少,成色越来越不好,原来好的被他们动了手脚。

三人走了一段路程,便听到有人走来,凤阑夜左右一望,只见不远处有一个暗影,立刻招手示意另外两人躲过去,因为是夜晚,掌着灯,这些人在灯下活动,再加上谁会想到竟然有人注意到这座矿山,所以那走过来的几个人并未注意到他们,很快走了过去,便听到一路骂骂咧咧的发着狠。

“娘的,老子们真是操足了心,倒不如打劫的日子快活,现在受这等罪,倒白便宜了严文华小子,他什么都不动,得一大部分,老子累死累活的这么多人才得了一小部分。”

那领头的骂骂咧咧的一路往外走去,凤阑夜和雾翦还有苏衍走出来,只气得脸色阴霾,原来这私矿竟然全是土匪掌管着,那么后山那些穿着官服的巡逻的人也是这些土匪了,这严文华真的太过份了。

“走,我们进去查看。”

三人又走了一段路程,总算进了私矿,只见矿中,很多人打着赤膀正挥汗如雨的干着活,身上只着一件白色的单衫,还汗流满背,再看那些高举着鞭子不停挥向干活的人,苏衍忍不住倒抽气,就想站起来冲过去,雾翦立刻抓住他,按着他不让他动。

“现在出去,我们救不了他们,大家只有全死,这些土匪可不认人,凭你我三人,现在要把人带出去是不可的,我们还是立刻出去吧,千万别被人发现了,可麻烦了,到时候前功尽弃。”

“嗯,走吧。”

凤阑夜赞同的点头,一挥手,三道身影往后退,敏捷小心,生怕被人发现,路上偶有人过来,她们便躲到暗影去,如果这些人细心一点,也许会发现她们,无奈这些人本就是土匪,一向粗枝大叶惯了,再一个谁会想到这大半夜的竟然有人个人偷闯这地下私矿,所以大意了,凤阑夜三人算是有惊无险的退了出去,对付山脚下的那些土匪依然和之前一般扔石子,那些人先是不肯动,以为虚惊一场,无奈凤阑夜一连扔了好几块,动静似乎过大了,那些人无奈,便又站起身找过去,而他们乘机下山,陷于草丛中,缓缓的往外围退去。

三人一口气奔出去十里地,方停下来休息,刚喘了几口气,便感觉到周遭有强大的气流涌起,不由得怒,抬首望过去,只见不远处道边,有一颗高大的树木,此时在树下,斜依着一人,邪魅痞赖的笑着,一手执着银扇轻敲着自己的另一只手臂,玩味十足的望着他们三个人,这个正是欧阳逸。

凤阑夜脸色当下十分黑沉,这男人阴魂不散的倒底跟着她们干什么?不由得气冲冲的奔过去,指着欧阳逸的鼻子冷哼。

“你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跟踪我们。”

欧阳逸神容未变,眼瞳晶亮,跳跃着火花,手中的银扇伸出来隔开凤阑夜的手,身子趋前一些,似真非假的开口:“不如你做我的女人,说不定我还会帮你们。”

凤阑夜直觉是一拳甩了过去,想教训一下这登徒子,可惜欧阳逸的身手极快,头往后一仰,便避了开去,笑嘻嘻的不为所动,还得意的开口:“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一直缠都会你们。”

说完双臂环胸,气定神闲,完全不管凤阑夜的胸口上下起伏,那表情分明就是我赖定你了。

司马雾翦望着眼前的画面,不由得好笑,说实在的,如果没有齐王南宫烨,她倒认为这欧阳逸其实也不错,会笑会闹倒是不让人寂寞,可惜他到底是迟来了一步,有时候,迟到的人便是错身而过。

雾翦在感叹,凤阑夜黑着脸怒视着对面的人,而苏衍却不同她们两个人,他不知道凤阑夜以前的事,此刻一看这位欧阳逸,风度翩翩,举手投足更是贵气逼人,和雅儿站在一起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苏衍立刻上前一步抱拳望向欧阳逸。

“请问这位公子,你跟踪我们不会是为了雾成山的事吧,”只要不是这件事就好,想必他一路跟着,也知道他们进雾成山的金矿了,只是不是来找他们麻烦的,别的事都好说。

欧阳逸一听,微愣之外,立刻回了礼:“那个我不感兴趣。”

他确实对于他们这些事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苏清雅,要不然浪费时间跟着她干嘛。

“对了,这位老伯是?”

欧阳逸望着苏衍,苏衍一抱拳爽朗豪迈的开口:“我是清雅的爹爹苏衍。”

“原来是苏伯父,”欧阳逸一听苏衍是凤阑夜的爹爹,那才叫一个热情,立刻上前一步,端端正正的行了个大礼,恭顺庄重的开口:“一直想去府上拜望老伯,就怕唐突了,还望老伯见谅。”

“好说好说,”

两个人竟然就在荒郊野外你来我往的客套了起来,似乎忘了她们现在该回城了,凤阑夜望向苏衍,淡淡的提醒:“爹爹,我们该回城了,你和他客气什么?”

“小女的脾气不好,欧阳公子别见怪。”

苏衍是越看这欧阳逸,越觉得顺眼,不但人长得俊,对老人也客套,最重要的是他那隐而不发的霸气,还有那不经意间的贵气,一看便是个人上人的,虽然他不说,他还是可以感应到,难得的他喜欢雅儿,若是成就了这好事,倒也是美事一桩,苏衍盘算着,那欧阳逸脸上的笑意更深,好似开了一朵花,恨得凤阑夜只想狠狠的踩爆他的脸,可惜碍于苏衍在场,只能隐忍着,瞪了洋洋得意的那厮一眼,转身朝雾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