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奶奶,谦谦就觉得很害怕,他抱着爷爷的脖子,泪珠子又在眼眶里打转了,然后他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转小脑袋问:“爸爸呢?”

“妈妈明天就带爸爸回家。”沈丹理了理谦谦的小衣领,最后向徐爸爸道了别,徐爸爸终于带着谦谦离开了。

他们走了以后,沈丹站在派出所门口,背脊靠着墙壁想了很久,然后她打了个长途电话回老家。

沈爸爸接了电话,沈丹这时候好像什么都不怕了,她把整件事原原本本地讲给了父亲听。

如果父亲就在她身边,估计没听到一半,就会扇她几个巴掌吧。

这一天她已经挨了好几个巴掌了,一开始觉得疼,到后来也就麻木了。疼痛似乎给了她力量,她一点也不怕父亲会怎么骂她。

沈爸爸果然愣住了,拿着电话半天没吭声。沈丹也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截了当地说:“爸,你说,我要不要把谦谦交给夏成?”

沈爸爸第一次听到“夏成”这个名字,想着他居然是自己外孙的亲爸爸,那种感觉真是太难以形容了,他想了许久,才问:“你婆家怎么说?”

沈丹的声音很冷静:“你别管他们怎么说,爸,你觉得呢?”

“你们现在在打官司?”

“对。”

“能赢么?”

“不知道。”

“沁恒怎么说?”

“他要孩子。”

“你呢?”

“我…”沈丹答不上来,“我想把孩子给夏成。”

沈爸爸又沉默了,沈丹听到了打火机点烟的声音,一会儿后,沈爸爸说:“你先别那么快做决定,爸爸明天去海城,见了面再说。”

沈丹吸口气,她笑得凄凉,摇着头说:“爸,来不及了。”

挂掉电话,沈丹想起了数天前,夏成在小花园里对她说的话。

“你先生是个残疾人,就我所知,他就是靠这家按摩店为生,如果这家店开不下去,你说他一个瞎子还能做些什么?沈丹,你也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没有了谦谦,你和你先生拿了钱,你们可以再生个孩子,你也不用再看你公婆的脸色,谦谦在我这里,你大可放心的。但如果你们执意要留下谦谦,哼。”

他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到时店没了,你们可不要来怪我。”

临走时,他还笑着说:“啊!对了,差点忘了,像你丈夫这样的情况,若是按摩店倒闭了,他可以去申请困难家庭,拿残疾人补助的,哈哈哈哈哈…”

沈丹拨通了夏成的电话,开门见山地说:“放了徐沁恒。”

“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夏成正在打麻将,电话里传来麻将牌“哗啦哗啦”的声音。

沈丹咬紧牙关:“我答应你的要求,你马上放了徐沁恒。”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呢?”夏成轻笑,“不如给我看看你的诚意吧。”

“你要怎样?”

“我爸妈想谦谦了,明天上午10点,我们过来彩虹佳苑接谦谦,让他来我这儿住一个星期。”

“…”

夏成提高语调:“不答应?那我挂了。”

“我答应,你马上放了徐沁恒!”沈丹叫起来,“叫他们不要欺负他,他眼睛看不见的!”

夏成笑得很大声:“哈哈哈哈,你还真挺心疼他的嘛,啊,胡了!给钱给钱!”

“喂——夏成!”沈丹拿着手机大叫,他却早已挂了电话。

沈丹无力地靠在墙壁上,身子缓缓滑下,最后整个人蜷缩着蹲在了墙角。

她抱着双臂,心里荒芜一片,抬头看着夜色中的派出所,挂念着里面的那个男人。

凌晨3点,徐沁恒出来了。

在店里闹事的三个人本就是小流氓,接到夏成的电话后,他们也就收了手,夏成在派出所里也打点了关系,现在事情完了,徐沁恒终于被他们送了出来。

沈丹一直等在门口,见到他的一瞬间,眼泪就决了堤。

他真的又挨打了,头发乱得像是草窝,眼眶上、颧骨旁一片淤青、擦伤,嘴角也是红肿的,鼻子下还有流过鼻血的痕迹。

沈丹冲上去抱住了他,徐沁恒很累,身上又痛,他摸了摸沈丹的头发,手掌又延到了她的脸颊,他摸着她肿了半边的脸,轻声说:“那么肿,很疼吧?”

“不疼,一点也不疼。你呢?”沈丹抖着手去触他脸上的伤,“我陪你去医院。”

“不用了,我回去睡一觉,休息了就好了。”徐沁恒抓了抓自己头发,他并不知道自己伤成了什么样子,只是揽住了沈丹的肩,低声说,“这件事不要追究了,我们先回家。”

“…”沈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刚发了个音,徐沁恒就止住了她,“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丹丹,不用说了。”

他执意不肯去医院,回到家时,天还没亮,沈丹帮着他洗了个澡,换下了满是尘土血污的衣服,发现他身上也有许多淤青。

她心疼极了,一边帮他冲着水,一边哭:“他们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没大碍,你别哭。”徐沁恒摇摇脑袋,“我就是觉得很累。”

洗完澡,沈丹牵着他回到床边,她拿出医药箱,仔细地为他每一处伤口上药,徐沁恒双目失明,几年中总有些磕磕碰碰的时候,有时候也会不小心摔跤,沈丹也就学会了帮他处理小伤口的技巧。

只是从来没有哪一次,伤口会那么多,那么可怕。

徐沁恒觉得痛了,忍不住就咬住了牙,闷哼出声,沈丹都不知该怎么下手,一直磨蹭到天亮,徐沁恒才盖着被子睡下。

他睡下以后,沈丹又发了会呆,然后拿出一本空白本子,凭着记忆,写下了一些东西。

写完后,她找出一个背包,装进了几件谦谦的换洗春装,还有他最喜欢的玩具,做完以后,她去了隔壁,抱回了谦谦。

谦谦本来还在睡,模模糊糊被弄醒后就见到了在睡觉的爸爸,他开心地喊:“爸爸回来了!”他还穿着睡衣裤,爬到大床上扒在徐沁恒胸前就闭上了眼睛。

徐沁恒还没睡踏实,眯了下眼睛就发现胸前多了个热热的小东西,他摸上了他的身子,又揉了揉他的细软的发,笑道:“谦谦。”

“爸爸。”谦谦伸着小手指去戳徐沁恒脸上的伤,徐沁恒没防备,瑟缩了一下,“嘶——”了一声,谦谦急忙收回小手,怯生生地问,“爸爸,你疼吗?”

“爸爸不疼,谦谦不要害怕,爸爸一点事都没有。”徐沁恒还是困,他拢住了谦谦的身子,小声说,“陪爸爸再睡一会儿,好吗?”

“好。”谦谦笑了,“我们一起闭眼睛,一,二,三。”

他真的闭上了眼睛,乖乖地睡着了。

沈丹一直坐在他们身边,静静地看着他们。

徐沁恒一直睡到中午11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房间里很安静。

他坐起身,感觉全身像散了架一样疼,他揉了揉自己的脸,一阵尖锐的痛,忍不住就喊:“丹丹,丹丹?谦谦?”

沈丹走进房间,从衣柜里拿出干净衣服帮他穿,一觉睡醒,徐沁恒觉得轻松了许多,他漫不经心地问:“谦谦呢?”

沈丹没回答。

“在隔壁玩吗?”他又问。

沈丹终于停下了手,语调平淡地回答:“谦谦去夏成那里了,住一个星期。”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双更哦!表扬我嘛~是不是觉得很憋屈,不要担心,明天就转折了,你们说目前这样的情况,沁恒和丹丹会有什么办法呢?今天做b超,一切都正常,arieshedy,希望你能接我的好孕棒!明天要结束为期10天的娘家寄养生活,跟着老公回自己家了,所以更得会晚一点啦,么么!有想法就留言吧,我知道丹丹不讨喜,不过讨喜的姑娘我写过好几个了,偶尔也要换个性格的写写的,对吧?

十九、夺子大战(5)

徐沁恒没有再说话,沈丹转身去厨房做饭,做好两菜一汤后端出来,发现徐沁恒背对着她站在了谦谦的小床边。

沈丹过去拉他:“吃饭了。”

徐沁恒低垂着头,大手抚过谦谦小床的围栏,他弯下腰,又探到了小床上的小枕头、小被子,还有他的几样玩具。

“他最喜欢的擎天柱,怎么没有带去。”他的声音有些哑,将擎天柱玩具拿起来,细细地摸索,“每天睡觉前,他都喜欢玩一会儿的。”

沈丹没有回答,她怎么会忘记呢,事实上,她给谦谦打包的东西,夏成一样都没有拿,他只是冷淡地说:“家里都有,都是新的。”

沈丹追着他,硬是把那本本子塞到他手里,她急急开口:“这是谦谦的生活习惯,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里面都有写,他喜欢的奶粉是…”

夏成拦住她,眼神漠然:“小孩子不该挑食吧。”

“可是…”沈丹强忍着眼泪,夏成已经开了车门,钱大姐抱着谦谦上了车。

直到上了车,谦谦才发现自己是要被这几个陌生人给带走了,他早已认人,这时看着车窗外的妈妈,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两只小手按在玻璃窗上,嘴一咧就大声地哭了起来,沈丹听不到他的声音,只能看到他哭得发了紫的小面孔,她知道他在叫她,但是她毫无办法。

车子开了起来,沈丹大哭着追在车后跑了好久,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午饭后,徐沁恒与沈丹坐在床边,开诚布公地谈了一回。

徐沁恒的语气很认真:“每个孩子生下来都是一张白纸,他会成长成什么样子,要取决于父母的教育及他的成长环境。我不敢说谦谦在我们的教育下一定会变成一个优秀的人,但起码我与你都是用百分之百的爱去对待他,可是在夏成那里,我真是吃不准。”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也许是我不了解这些生意场上的人,他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谎话信手拈来,违背伦理道德的事做起来眉头都不皱一下,还有他们的家庭观…丹丹,父母是孩子的榜样,尤其对一个男孩子来说,母亲要给他关心与爱,父亲则是他成长道路上最重要的引路人,所以许多男孩子长大后性格脾气会与父亲有些像,世界观、人生观也会受到父母亲的影响。谦谦要是随着夏成生活,我说不准他的继母会如何对待他,单说夏成吧,你真的觉得他会是一个好爸爸吗?就因为他有钱他就能教育好谦谦?你难道不害怕谦谦长大后变成一个像他那样的人吗?”

一连串的问题令沈丹无法回答,感受到她的沉默,徐沁恒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他说:“我知道你心里是很舍不得的,丹丹,是不是因为夏成对你说了什么,比如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你是不是…担心我?”

沈丹的眼泪一颗一颗地掉了下来,她的头埋得很低很低,呜咽着说:“沁恒,我已经欠了你太多了,这辈子都还不起,我不能再让他欺负你了…”

“傻瓜,你哪里欠我了?”徐沁恒将沈丹搂到怀里,听她哭得伤心,他心疼不已,重重地吻着她的额头,“这件事我们一定要一条心,一星期后,你去把谦谦接回来,我们再想办法。丹丹你要相信我,相信我们能好好照顾谦谦,相信谦谦在我们身边才会健康快乐,因为你是他妈妈,我是他爸爸,你必须要相信我。”

沈丹心里还是犹豫不决,她很相信徐沁恒,无条件地相信,但是她也知道夏成的本事,在海城这样一个小城市,夏家资产丰厚,关系网遍布官商,要弄垮徐沁恒这么一家小小的盲人按摩店,简直是易如反掌。

所以,她真是答不出口。

这一个星期,沈丹过得度日如年,徐沁恒脸上、身上的伤渐渐好转,徐爸爸偶尔过来看看他们,徐妈妈也略微冷静了些,见到沈丹不再横眉怒目,估计徐爸爸在她这里做了不少思想工作,徐妈妈也不笨,自己的儿子与沈丹感情好,她是早就明白了的。

其实她对沈丹真的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她嫁到徐家后,一直勤快本分,温柔贤淑,人又年轻健康,长得也清秀,对徐沁恒衣食起居上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两夫妻结婚三年,从未红过脸,徐沁恒能娶到这样一个老婆,已经是很大的福气了。

只是关于徐孝谦,徐妈妈想起来就头疼,彩虹佳苑的街坊邻居这段时间老是在背后嚼舌根,说徐沁恒是冤大头,沈丹给他戴绿帽子,他拼命工作赚钱养家,养的却是别人家的孩子。

有人说:“那小沈估计就是看小徐师傅眼睛瞎了,想着他也看不出孩子与他长得不像,胆子才会那么大。”

另一人说:“就是啊,要不然,她这么一个手脚健全的年轻姑娘,怎么会愿意嫁给小徐师傅呢。”

这些话七零八落地传到徐妈妈耳里,令她心烦不已,天天坐在家里生闷气。

沈丹一直没有去夜校上课,谦谦不在,她突然觉得时间多了许多,房子明明很小,她却觉得异常空旷,家里到处都是谦谦的东西,她环视着房间,似乎就能看见小东西活蹦乱跳地出现在她面前。

谦谦自出生以来,除了走丢的那三天,他从没离开过她,沈丹整理着谦谦的衣服、玩具,食品柜里还有他没喝完的奶粉,她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给夏成打电话,只是想听听谦谦的声音,他却不接电话。

沈丹心很慌,晚上开始睡不着,连着两天被噩梦惊醒,她梦到谦谦再也回不来了,大哭着扑进了徐沁恒怀里。

她满头大汗,湿发贴着额头,哭得歇斯底里,徐沁恒只能像哄孩子一样地哄她,告诉她一个星期快要到了,谦谦马上就能回来了。

可是一个星期后,沈丹给夏成打电话,他却告诉她,谦谦暂时不回来了。

“为什么?!”沈丹快要疯了,“夏成你答应我的,官司还没判呢!你答应我谦谦只是去住一星期的!”

夏成心里也有些忌惮,终于说了实话:“谦谦生病了。”

沈丹终于在医院的输液室里见到了谦谦。

才一个星期不见,小家伙居然瘦了许多,他穿着一身新衣新裤,头发剪得潮潮的,可一张脸却是一塌糊涂,上面发满了红色的疹子,嘴角还有些溃烂。

钱大姐守在他身边,他额头上吊着吊针,看到沈丹时,居然只是微微地抬了下眼皮,沈丹心里一惊,她年仅两岁半的儿子,看着她的目光中竟然含了一丝幽怨,一丝恨意。

夏成站在躺椅旁,也是有些头疼:“他居然吃芒果都会过敏,谁能想到。”

“我写在那个本子里的,你没看吗?”沈丹朝着他愤怒地吼,“不光是芒果,还有菠萝,谦谦吃许多热带水果都会有过敏反应的!”

夏成摊开手,无奈地说:“一时疏忽嘛,你那么急干吗,医生说了挂几天水就没事了。”

沈丹的眼睛现在就像水龙头一样,眼泪是说来就来,她心疼极了,弯下腰要去抱谦谦,谦谦却是抬起小手挡了她一下。

夏成还在一边说话:“还有,他怎么天天都尿床的,你们都不教的么?每天早上去看床单被子都是湿的,有时白天他也不说,站在那儿裤子就湿了,我弟弟的儿子像他那么大时,要尿尿都会叫的了。”

沈丹抬头看他:“我每天晚上都会起来给谦谦把尿的,在我和沁恒这里,他白天尿尿都会说的。”

夏成摸摸鼻子:“是么?那大概是他还不习惯吧,还有,他吃饭怎么那么不乖,喂一顿饭都要两个小时了。”

“…”沈丹已经懒得理他了,她坐到躺椅椅沿,轻轻地抱住谦谦,柔声叫:“谦谦,我的宝贝,我是妈妈呀。”

谦谦还是有些抗拒,像不认识她似的扭个不停。

沈丹咬咬牙就把他抱了起来,让小家伙躺在她怀里,谦谦睁着眼睛看着她,眼底水汪汪的,神情委屈,小嘴巴抿得很紧。

每次来医院,他都是由爸爸妈妈抱着输液的,似乎在父母的怀抱里,他会格外安心。

沈丹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发现他烧得不轻,她忍不住,又开始哭。

“谦谦,谦谦…是妈妈不好,谦谦,妈妈好想你。”

谦谦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他抿了抿嘴,积蓄在眼里的水汽就溢了出来,眼泪大颗大颗地滑下脸颊:“呜呜————哇哇————妈妈…”

他伸出小手抓住了沈丹的衣襟,沈丹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她听到谦谦一边啼哭,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妈妈,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妈妈我想回家…”

沈丹终于下定了决心。

夏成自然不会轻易放手,事实上,他根本没把沈丹放在眼里。

输完液,谦谦还是被他带走,沈丹追在他身后,冲着谦谦叫:“谦谦,妈妈一定带你回家,你等着妈妈,爸爸妈妈一定带你回家!”

傍晚,沈丹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她把医院里发生的事都讲给了徐沁恒听,最后,她说:“沁恒,我想明白了,我一定不能把谦谦交给夏成!”

这天晚上,徐沁恒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想事情,他本是不抽烟的,可是这晚却抽了足足一包烟。

他一根接一根地点烟,任由烟气入肺,他知道,自己与沈丹接下来要打一场仗,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仗。

他仔细地回想起这三年多来发生的事:

他与沈丹的认识经过,这个瘦弱的女孩在他面前低声地哭;

他带着她去做孕检,第一次听到腹中宝宝强有力的心跳;

他们登记、摆酒结婚,在热闹非凡的喜宴大厅,司仪在边上声情并茂地主持着,他什么都看不见,却能听到台下宾客热烈的掌声,在那些掌声欢呼声中,他与沈丹互换戒指,穿着婚纱的她随即就投入了他的怀抱。那一刻,他便在心里发誓,这一辈子,一定要好好地爱她,宠她,保护她,让她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小女人;

谦谦出生了,他那么小,那么软,那么可爱,他将他抱在怀里,心底只剩下了软;听着他的哭声,他都觉得像是天籁之音;

谦谦一天天长大,他是他的爸爸,他学会了冲奶粉,学会了在自己手腕内侧试温度,他学会了换尿不湿,学会了给小家伙穿衣服,还学会了给他抚触。虽然沈丹和母亲老是嫌弃他下手会太重,但他觉得自己做得很好,每次抚摸着谦谦柔软的小身子,他都会“咯咯咯”地笑;

谦谦会抬头了,会坐了,会爬了,会走路了,会说话了,谦谦会叫爸爸了,那段时间,他总是很早打烊,只为了回家后能抱着他,听他说话;

他与沈丹的感情越来越深,她真的成为他的女人了,他还记得那一晚她娇羞的声音,她缠绵的亲吻,炙热又绵软的身体,那一刻,他终身难忘;

每年春节,他都会与沈丹带着孩子去五福村拜年,逢到按摩店的淡季,他也会和沈丹、谦谦一起外出旅游,孩子还小,他们最多就是三日游,他虽然看不见,但和妻子、孩子待在一起,哪怕只是听着那些风景,他也心满意足。

他曾经答应过沈丹,等到孩子五岁,他就带他们去远一些的地方玩,看更美的海,更美的山…

往事一幕幕在脑中浮现,徐沁恒是个容易满足的人,沈丹亦是如此,他们生活在这个小小城市,只希望日子能细水长流,平淡隽永,他不能容忍自己苦心经营的幸福被人破坏、抢夺,不管那个人是什么身份!

他是一个男人,此时此刻,他必须要保护自己的妻子、儿子、父母,还有他的事业。

每一样,都不能放弃。

凌晨4点,徐沁恒坐在电脑旁,他戴上耳机,依靠读屏软件开始打字。

他打字很慢,也有许多错别字,但是他不让沈丹帮忙,沈丹只是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