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巨大的丹青画像,挂在背后的墙壁上。正对着那张金属办公桌,那个男人抬头就能看见的位置。

中国风的丹青挂在这样一个工作室,怎么看都格格不入。不过这并不是董眠眠诧异的重点。

重点是,画上的年轻女孩儿扎着马尾,中长直发,笑容温婉——怎么那么像,她高中时候的样……子……

第25章 Chapter 25

丹青不是照片,容貌五官不够写实。然而这副丹青却是十分精致的,一看就是出自大师手笔。画上的女孩儿很年轻,眉眼间青涩而又朝气蓬勃,神韵十足,浅浅一抹笑容挂在唇角,有种濯清涟而不妖的美态。

中国风长袖连衣裙,米白为底的小碎花绑带绣花鞋,肤色欺霜赛雪,无疑是个美人。

眠眠的嘴角已经抽得快癫痫了,俏生生的脸蛋上一副吞了苍蝇的表情——这种穿衣打扮她再熟悉不过。由于董氏佛具行做的是和中国传统文化息息相关的生意,所以她的衣柜里,十件衣服有八件都是这种风格。

又是巧合吗?

退一万步说,如果这幅画上的人真的是她……那就太特么天雷滚滚了。陆简苍竟然把她的画像挂在工作间,正对他办公桌的位置——什么情况?难道是她的威名太过如雷贯耳,以至于这位国际友人把她的画挂在宅子里辟邪?

卧槽,不知道什么叫肖像权?把她当钟馗吗:)。

董眠眠抖了抖脸皮,僵硬着脖颈,将脑袋一寸一寸地转了回去。整个空间开阔的工作室没有一点声音,窗外的月色像清澈的流水,缓慢淌过墨一般的夜色流进室内,她调整着慌乱的心跳和呼吸,微微抬眼。

清淡的白色灯光静静笼罩一切,那抹笔挺料峭的身影坐在金属办公桌的后方,黑眸低垂,浑身上下都是沉稳威严的清冷气息。他的视线漠然地注视着前方的电脑屏幕,反射出的淡淡光线,落在那张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容之上。

眠眠抿了抿唇。

他在工作,看上去极其的安静并且专注。她心里很纠结,那种好奇又惊诧的情绪在她的脑海里翻江倒海,她想自己有充分的理由进行一次义正言辞的质问,然而敌我双方气场悬殊太大,她……略怂。

正犹豫着怎么出声,对面沙发椅上的男人却先她一步开口,平稳微冷的嗓音在安静的空间里响起:“你坐立不安。”音调平缓,是一个陈述句。

白色灯光下,他微微抬起的脸庞俊美而冷硬,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淡淡落在她身上,“不舒服?”

不知是不是错觉,董眠眠竟然从这轻描淡写的三个字里,听出了那么一丝温和关切的意味。她心头微微一沉,忽然觉得蜜汁尴尬。沉默了须臾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道:“那个……陆先生,后面那幅画……”

不对……为什么是这副弱鸡的语气,卧槽,说好的质问呢!

眠眠扶额,连忙打住,清了清嗓子,小腰杆儿挺得笔直笔直,重新沉着嗓子来了一遍:“陆先生,我是说——你把我的画像挂这里干什么?问过我了吗?征求过我同意吗?”

董眠眠说完之后有点后悔。她琢磨着自己应该走到陆简苍面前去说,因为那儿有张桌子,这么雄赳赳气昂昂的一番话如果拍着桌子说,肯定相当有气势……

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思索着,随之,她看见陆简苍的视线重新落回了电脑屏幕,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低沉清冷的嗓音淡淡传来,“不喜欢挂在这里?那就挂回卧室。”

“……”你这什么理解能力,她是这个意思吗?吗!

这副淡漠的语气听得眠眠差点儿吐血,她捏了捏眉心,安慰自己这不仅是一个蛇精病,还是一个美国蛇精病,理解能力十分的美利坚,身为一个礼仪之邦的友好群众,她应该原谅,应该包容。

给自己进行了一番心理辅导之后,董眠眠握了握白皙的小拳头,耐着性子继续道:“陆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您为什么会有我的画像,又为什么要把我的画像挂您家里?”有病吗?吃药啊。

或许是这回的表述更加清楚,又或许是这回的语气比之前更加凶神恶煞,办公桌后的黑衣男人,抬起了头,清冷锐利的视线直视她。

“……”眠眠被他看得有些心慌,却又不甘示弱,于是咬了咬牙,鼓足了勇气直勾勾地与他对视。

片刻的死寂,须臾之后,她看见他薄唇徐徐弯起一道弧线。

那个男人,竟然……轻轻笑了?

董眠眠心头一沉,在她疑惑并且诧异的眼神注视下,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微动,从沙发椅上站了起来,脚步声清晰,沉稳,有力,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她忽然很紧张,只觉周围的空气都有点凝固,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身上穿着笔挺的黑色制服,没有戴军帽,黑色短发疏离得一丝不苟。麦色的皮肤映照在白光下,看上去十分的硬朗沉稳。和她的记忆中一样,五官深邃冷厉,眉眼清冷,气质冷漠迫人,却又和她的记忆有丝丝不同。

陆简苍看她的眼神,带着一种格外的专注。

这种奇怪的注视令眠眠心里发毛。掌心里滑腻腻一片,全被汗水打得湿透。她莫名地紧张,紧张极了,甚至生出一种拔腿就跑的冲动。好在惧怕的心理没有最终还是没有战胜理智,董眠眠坐在沙发上,背脊笔直,没有动。

稳住,稳住,人生就像打电话,不是你先挂,就是我先挂。

男人走近了,在她身前半步远的位置站定,低着头,以一种俯视的角度看着沙发上的董眠眠。她僵硬着脖子和他四目相对,头顶的光线都被那高大的身影全部挡去,她被笼罩在阴影之下,脑子里莫名其妙窜出七个大字:黑云压城城欲摧……

他双手随意地抄在裤兜里,人站得笔直,犹如一颗高傲的黑色乔木,俯视她片刻后,清冷的目光看向墙上那幅精心描绘的丹青,薄唇微启,淡淡道:“觉得美么?”

“……”鬼使神差的,她小脸微微一热。

这个询问很平和,语气非常平静,应该是在问那副丹青。的确,就连董眠眠自己也不得不承认,那幅画基本上把她所有的瑕疵都掩去了,每个地方都美化得相当到位。她听见自己胸腔里的心跳越发失序,砰砰砰,像是下一秒就能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眠眠平时虽然脸皮厚嘴巴溜,但这种技能仅限于为佛具行拉生意。画上的人是自己,她就算真的觉得美,也不能大大咧咧地说出来往自己脸上贴金吧……

于是她尴尬地干咳了两声,别过头,红着脸挤出两个字:“……还好。”

“不。”清冷的嗓音从头顶上方传来,男人高大的身躯俯下,修长有力的右手轻轻捏住了她白软尖俏的下巴,低着头,目光专注,似乎在仔细地审度,然后淡淡道,“很美。”

他离得很近,呼出的气息轻轻拂过她脸上细软的绒毛,凉凉的,有点痒。十分平和淡漠的语气,却令董眠眠原本就微热的脸蛋滚烫成了一片,红潮迅速蔓延,直直从雪白的耳朵根红到了脖子。

这个男人是在,夸她美?

董眠眠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这句赞美。这种平静柔和的对话令她非常惊讶,她赤红着小脸支支吾吾了半天,好一阵儿才艰难地挤出两个字:“谢、谢谢。”

她不敢去看他的脸,目光落在他笔挺的黑色军装之上,右肩处银色的肩章冷光莹莹。沉默了几秒钟,她忽然反应过来被他捏着下巴,于是微微皱眉,偏了偏头,试图脱离开这种太过亲昵的触碰。

然而他冰冷的唇重重落了下来,吻住了她由于惊讶而微张的红唇。

眠眠惊呆了。

有力的双臂将她牢牢抱在怀里,她瞪大了眸子,下巴被迫抬高,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这个吻和过去的每一次都不同,尽管同样强势,却明显温和了许多。他含住她柔软的唇瓣细细吮吻,显然,嘴唇的触碰并不能使他满足,冰冷的舌从她的唇齿间探入,准确无误地捉住她慌忙躲闪的小舌。

“……”我靠!

董眠眠回过神来大皱其眉,连忙抬起双手推拒,然而身体忽然一轻,她慌了神,出于本能抱紧男人的脖子。他将她打横抱起,含住她娇软的唇舌吻得专注而细腻,迈开长腿,往远离办公桌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在眠眠窒息之前,陆简苍放开了她被啃咬得红肿一片的唇。她呼吸大乱,双颊由于长时间的缺氧而更加潮红,抬眼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被他抱进了一扇侧门。

是工作室内部一个较小的房间,和外部一样,四处都是冷冰冰的金属墙壁,墙面上似乎有东西,可是没有开灯,看不清楚。只大概能看见这里除了不远处的一张黑色单人沙发,甚至没有多余的一件家具或者摆设。

陆简苍抱着怀里的女孩儿矗立在门口的位置。

黑暗会催生人对未知的恐慌。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升上心头,董眠眠心中毛毛的,略微抬头,只看见一张棱角分明的下颔。他的面容隐在一片阴暗中,看不见脸上的神色和表情。

未几,他长臂微抬,按下了某个位置的开关。

轻微的一声闷响之后,刺眼的白色光线瞬间从头顶四处投射下来,她的视野变得一片明亮。

董眠眠抬起手略微挡了一下,然后半眯着眸子举目四顾,俏脸上的神色瞬间大变。

画像,很多的绢丝画像,大约一米四长,排列得十分整齐有序,悬挂在四面金属墙壁上。上面清一色的是一个人,她。

眠眠已经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此刻这种……诡异又恐慌的感受了。

一个男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弄来了一大堆她的画像,挂在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里,这是……何等的变态。

“你……”她试着动了动唇,慌张不已地瞪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的疑虑和困惑实在太多,根本不知道从何问起——这些画像怎么来的?什么时候挂在这儿的?又为什么要挂在这儿?这个蛇精病难道闲着没事就把自己关在这里,看她的画像?卧槽……

眠眠的视线看向那张中央偏后位置的黑色沙发,只觉得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陆简苍冷漠平稳的嗓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很轻,也很平静,道:“这些都是你。”

“呃……我知道。”她又不是瞎子,难道看不出来吗……

接着他低头看向她,视线专注而沉静,审度了一阵后再度开口,语气冷淡:“你比画像上看起来更美。”

“……”这嘴真是甜得她猝不及防……

董眠眠嘴角一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试着动了动身子,垂着头低声道:“陆先生,不如你先把我放下来,我虽然只到你胸大肌,但是胜在四肢健全,您这样……不累么?”抱来抱去的多不好,和你又不是很熟……

陆简苍没有答话,放在她腰背位置的左手离开,关了灯,然后立刻又重新将她紧抱在怀里,转身走出了那间屋子。

刚才抱他的脖子纯属意外,此时此刻,眠眠双手交放在身前,满脑子都是刚刚那遍布三面墙壁的丹青画像。

他走到那张金属办公桌前,将她放在桌子上坐好,清冷的黑眸微垂,“你很紧张?”

“……没有啊。”她扯了扯嘴角,边说边冷冰冰的桌面上挪了挪小屁。股,刻意拉开和他的距离,然后小手抬起来随意地扇了扇,“我一点儿都不紧张。”

这个人貌似特别喜欢把她往桌子上放,董眠眠之前以为是他的特殊癖好,后来才发现,他个子太高,这么做纯粹是为了方便面对面说话。

沉默了须臾后,男人微微俯身,有力的两只长臂撑在她身体两侧。眠眠下意识地又往后挪了挪,身子后仰,生怕他又一言不合就亲下来,连忙一脸正色地捂住嘴,闷声闷气道:“陆先生,有话好好说……我只是来拿锁的,拒绝其它一切特殊服务。”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道:“上次的事,考虑得如何了?”

“……”眠眠一脸懵逼,“哈?”什么上次的事?

修长的手指箍住她的下颔骨往上一抬,陆简苍吻了吻她柔软的下巴,声音沉沉的,“成为我的部下,还是我的女人?”

董眠眠漂亮脸蛋上神色一滞,脱口而出道:“那句话不是你开玩笑的么?”

陆简苍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看着她,面色阴沉。

她被这种目光注视得越来越慌,忖度了瞬,决定先绕过这个根本不可能产生答案的选择题。

默默在心里给这道题点了个辛,眠眠清了清嗓子,尽量用最严厉的口吻道:“陆先生,那些莫名其妙的画像,我暂时不追究你对我肖像权的侵犯。这样,你先把长命锁还给我,其他的事咱们过后再慢慢捋。”

——缓兵之计,先拿回命根子再说,嗯!

原本以为又是一场悲壮的拉锯战,不料几秒钟的静默后,陆简苍长指微动,从军装里衣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把金色的精致小锁项链,眠眠眼前一亮,心头感动得泪奔——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蛇精病居然这么听得懂人话……

她雀跃不已,连忙伸出双手去接,他却径自撩开了她披散在耳后的黑色长发,指尖的温度凉得她打了个冷战。

“我帮你。”他神色清冷道。

“……”眠眠被哽住了。很平缓的口吻,却冷漠而强势,不容拒绝。她迟疑了一阵儿后选择暂时妥协,缓慢点了点头,“……谢谢。”

长发被拂到一旁,露出纤细雪白的脖子。她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在心头默默背诵心经,强行摒除一切杂念,催眠自己:现在给你戴项链的是爷爷,是爷爷,是爷爷。

整个过程只用了短短的两分钟,在眠眠看来却仿佛过了半个世纪。终于,冰凉的十指离开,她连忙将头发拨回脑后,只觉浑身上下都有点发热。

左手下意识地摸重新回到胸前的小锁,她悬了多时的心总算稍稍安稳几分。细嫩的指尖摩挲着长命锁上熟悉的纹路,却蓦地皱眉,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董眠眠眸光微闪,举起那把小锁仔细端详,白色灯光下,正面的刻画浮雕清晰精致,而背面刻字的位置,却是一个令她找个豆腐撞死的名字——陆简苍。

“……”#¥%……&[微笑]

逗逼吗!说好的高冷禁欲高高在上呢?大哥你到底是多幼稚啊啊啊(╯‵□′)╯︵┻━┻!

眠眠秒炸,颤巍巍的小手抬起来,怒指面前的男人,气急败坏道:“陆先生,您这么喜欢我的锁,自己去买一个啊!弄个假的来骗我,好歹名字刻对啊!你当我人傻好欺负么!卧槽!”

相较于她的怒火中烧,陆简苍的反应极其冷静。他伸手将属于她的长命锁取出,清冷的黑眸中神色沉静,道,“除了上面的姓名,这两把锁一模一样,不存在孰真孰假。”

“……”董眠眠万脸懵逼。什么意思?

他脸色冷漠,垂眸看她一眼,道:“董小姐,这代表一个婚约。”

第26章 Chapter 26

婚……约?

等陆简苍话音落地,这个词就在董眠眠的脑海里形成了三百六十度的全方位回响:婚约婚约婚约婚婚婚约约约……

几秒钟的时间,她俏丽的小脸蛋已经白了又绿,绿了又红,红了又黑,最后变得宛如彩虹一般七彩斑斓——长命锁明明是她爷爷拿给她趋吉避祸保平安的,什么时候代表婚约了……这个男人不仅蛇精病病入膏肓,尼玛,居然还有重度妄想症吗……

眠眠嘴角一抽,换上副关爱傻豹子的眼神,用很严肃的语气小小声道:“陆先生,有病得吃药,我们都要健康成长,除了身体健康之外,心理健康也很重要……”

不等她说完,黑衣男人忽然弯腰伸手,将她娇小的身子从办公桌上抱了起来。董眠眠吓了一跳,猛地抬头,那张五官凌厉的面容就在上方,英俊,冷漠,修长有力的手指稳稳地抱住她纤细的腰肢和膝盖弯。

他抱起她,转身离开了那间空旷冰冷的工作室,清冷的黑眸平视前方,淡淡道:“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健康。”

“……”你健康个巴拉拉。

董眠眠完全无语了。尽管和陆简苍的接触并不算多,但是他的性格十分强势,这一点是非常显而易见的。她不明白,他怎么会因为两把一模一样的长命锁就认为他们有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婚约?

八点档电视剧看多了吗……这么纯情而又少女心:)。

走出工作室,走廊上的灯光变成了浅金色,比之前那种惨淡的白柔和了许多。陆简苍抱着她下楼梯,光亮崭新的军靴踏在地板上,发出一阵沉闷有力的响声。

眠眠咬了咬唇,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斟词酌句,终于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定定地看向那张棱角分明的下颔,道:“陆先生,在这个世界上,有长命锁的人很多。我们两个的长命锁款式一样,那仅仅只是个巧合,只能说明你爸或者你妈跟我爷爷的审美相近而已。”

有一样的锁就是有婚约?这神逻辑和想象力,真是6得飞起。

他仍旧沉默不语地直视着前方,抱着她前行,仿佛根本没听见她的话。

这种无视令董眠眠不悦地蹙眉,她的身体被牢牢禁锢在他宽阔有力的胸膛上,吸入肺腑的空气里全是那种清新独特的男性气息,令人心头微乱。她试着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拔高音量沉声道:“陆先生,我认为这种误会应该到此为止。”

这一次,陆简苍不再是沉默冰冷的毫无反应。原本平时前方的黑眸微垂,视线落在她夹杂怒意的俏脸上,漠然道:“没有误会。董眠眠,就是你。”

“……”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讲讲道理会死吗?

董眠眠心头一排宽面条泪,瞬间生出一种找根面条上吊的冲动呢。她扶额,思索了一阵儿后,强压着爆粗口的冲动,微微一笑:“陆先生,我们的沟通太困难了。我们学校有一个专业叫汉语言学,你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可以去旁听一下。”

仿佛没有听见她夹枪带棒的冷嘲热讽,陆简苍一路抱着她走到一楼的饭厅。被他牢牢扣在怀里,挣脱不开,董眠眠心里rio无奈,只能说服自己暂时走一步看一步,先配合这个男人吃个晚餐——毕竟他给出过承诺,一次晚餐换她的长命锁。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间面积很大的饭厅,和这间宅子的其余地方一样,整洁,干净,空空荡荡,除了正中的那个黑色的长形餐桌和配套的椅子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家具。而饭厅入口站立着一个身姿英秀的高个子美人,面无表情站姿跨立,是之前那位代号大丽花的女佣兵。

陆简苍抱着怀里的年轻女孩儿经过时,她抬起右手敬了个军礼,然后放下,从始至终沉默不语。

眠眠起先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秦萧是在站岗。

她不自觉地想起之前大丽花对她说的话。陆简苍不喜欢除他之外的任何异性接近她,所以她来吃晚餐,饭厅值勤的才会是这个唯一的女性?

胡乱思忖着,董眠眠扫了眼餐桌,只见上面摆着大约五六样菜肴,数量不多,但是式样却十分精致。

看着那些似乎悉心准备过的食物,她心头微惊——陆简苍是一个军人,从这间房屋的风格就看得出来,他对于任何事都极力追求简洁,有时甚至简洁得单调,冰冷,实在不像是会享受生活的人。

悉心为她准备晚餐……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心头隐隐有些不安,眠眠微微蹙眉,就在这时,陆简苍停下了脚步,原本握住她肩膀的右手离开,拉开了一张椅子,高大的身躯俯低,将她放到椅子上坐好,然后自己在对面的位置上落座,眉目舒朗,神色沉静而冷淡。

脱离开了他的怀抱,眠眠微松一口气。她垂眸看了看摆在自己面前的小瓷碗和筷子,又抬眼看了看对面那个无比冷硬的男人,心头悲伤的小河默默翻涌——这顿欺头看来是亏定了,在他眼皮子底下吃饭,她的饭量和食欲起码降低两个数量级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