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萧不懂乌尔都语,但是越瞧越觉得不对劲,索性扬手分别给了两人一记重拳,狠声道:“两个蠢货,别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两位男士毫无防备,肩背硬生生挨了一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大皱其眉。白鹰脸色仍旧冷冷的,单手把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曲肘狠狠撞在赌鬼的胸口,低声道:“管好你的女人。”

赌鬼一脸无语,捂着胸腔连咳了几声,耳畔便响起大丽花的声音,一字一顿道:“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上过床怎么可能没关系?”赌鬼愤怒地直视着她。

“上过床就有关系?”大丽花倒显得很诧异,“就跟e女兵中你只和我上过床一样。”

“你……”

“真他妈吵。”

陆府位于b市的郊区,距离城中心很远。董眠眠之前看过时间,从世纪豪绅大酒店出来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半左右,而当陆简苍驾驶的黑色越野车驰入陆府,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多。

别墅区修建在青山绿水之下,每一座之间相隔很远。由于已经是深夜,所以大部分的建筑都是漆黑一片的,远远望去,灯火通明的陆府就显得十分耀眼,成了黑暗中唯一的亮光,很独特,也很醒目。

眼看着庞大的建筑物越来越近,眠眠的心跳也随之加快。她掌心汗湿了一片,目光有意无意地看了眼身旁的男人,他的容颜仍旧清冷沉静,看不出半点异常。她收回视线,脸上不自觉地又开始发热。

哨兵们打开了铁门,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地直入内庭。

眠眠朝后观望了一眼,却并没有如预想一般看见秦萧北极熊他们的车辆,后来转念一想,陆简苍半道上把车拐进了一条暗街,把她压在车座上亲了那么长时间,另外两辆车肯定早就已经回来了。

她静了一瞬,内心默默囧了囧。

汽车停稳之后,陆简苍面无表情地走出驾驶室。眠眠在座位上没有动,木呆呆看着他绕到自己的方向,拉开副驾驶室车门,弯腰替她解开安全带,然后将她抱起,转过身,脸色漠然地走进了那栋冷冰冰的大宅。

和她猜想的一样,赌鬼等人果然比他们先到。客厅里的水晶灯通亮,好几个雇佣兵坐在沙发上,她侧目观望了一眼,发现少了一两张熟面孔,不由微微惊讶。

见两人进来,沙发上的军官们纷纷站起身,恭敬地行军礼。眠眠这才注意到,巨人和白鹰的神色沉冷,只是眉宇间都有几丝掩盖不住的疲惫。这时,一道清冷平静的嗓音从头顶上方传下,淡淡道:“好好休息。”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令军官们都怔愣了瞬。陆简苍的治军手段铁血强硬,在下属们面前也从来不苟言笑,很少会对他们展露出关心的一面,哪怕只言片语。由此可见,现在,此时此刻,佳人在怀的指挥官,虽然面色沉静,但心情却相当不错。

客厅中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些许。

眠眠埋着头在想事情,倒是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勾着陆简苍脖子任他将自己抱上楼。就在这时,军官们里头传出一个声音,戏谑地玩笑道:“指挥官也好好休息,请您放心,除非十万火急的军务,我们绝不打扰。”

“……”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深层含义,她整个人唰的一下就红透了,脸不住地往他颈窝处埋,羞涩得想钻进他怀里。

极为难得的,平日里冷漠严肃的指挥官,非但没有动怒,他的嘴角,甚至勾起了一丝很淡的浅笑。见状,本性桀骜的佣兵们也不再维持着平日的绝对拘谨,纷纷用暧昧含笑的眼光盯着已经快冒烟的小老板娘。

眠眠真的是死的心都有了。

他抱着她上楼往主卧的方向走去,脚步声沉稳有力,像是每一步都震动着她的心尖,带起一阵异样怪异的感受。

很快,陆简苍抱着她进了卧室,然后将她放了下来,随手关上房门。由于莫名的紧张,她的心跳十分急促,呆呆地站在原地,小脸赤红,甚至连抬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心头翻江倒海——尼玛,为什么明明滚了那么多次了,现在还会这么紧张……

听见脚步声从身后靠近,她嘴角一抽,连忙往浴室的方向冲,干笑道:“我先去洗澡,先去洗澡……”

然而刚刚走了两步,一只微凉的大手就轻轻握住了她纤细的小臂,力道温柔却坚定,不容拒绝。

眠眠步子顿住,只觉呼吸都被他轻易掌控了一般,心跳顿时突破了极限。

有力的手臂从背后搂住了她纤细的小腰,男人高大的身躯将她轻轻包裹,她瑟缩着眨了眨眼睛,随后感觉到他粗粝的手指顺着她滑腻雪白的手臂下移,然后轻柔地握住那只小巧白嫩的手掌。

“洗澡?”他的嗓音低低的,紧贴着她的耳垂,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细嫩的脸颊。

眠眠点了点头,嗓音出口有些发颤,“是……是的。”

陆简苍轻轻地笑了,大掌握住她纤白的小手,转过她的身子。她紧张得睫毛都在发颤,两颊通红,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目光对上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

他的视线专注而锐利,直勾勾地盯着她,牵引着她的小手缓缓覆上自己的衣领。黑金色的纽扣质地坚硬而冰冷,她现在体温偏高,直接被激得指尖微颤抖,听见他的嗓音沉沉地传来,带着几丝暧昧的沙哑,低柔道:“眠眠,帮我洗。”

“……”帮个巴拉拉啊,自己没手吗……

董眠眠脸皮子一阵抽搐,拒绝的话几乎脱口而出,然而刚刚一张嘴,他就继续低声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有没有受伤么?这是最直接的方式,你可以仔仔细细地检查。”

检查,有必要把你扒光了检查么?有没有受伤,你直接告诉她不就行了吗……这只打桩精实在是太尼玛磨人了……

眠眠扶额,脸颊滚滚发烫,没有吱声。陆简苍低眸凝视了她片刻,然后轻声柔和道:“或者我帮你洗也可以。”

“……”这副勉为其难的语气是个什么鬼,她有哪一点表现得很想和他一起洗澡吗……

她眨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只有这两个选项么?”

陆简苍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这个答案显而易见。眠眠欲哭无泪期期艾艾,娇软着嗓子怯生生道:“那……我可以不选么?”

“可以。”出乎她的意料,他十分的好说话。然而还没等她欢呼雀跃,他就面色从容地作出决定,“我在出门前已经洗过了,很干净,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做。”说着就长臂一伸将她抱了起来。

眠眠瞬间给跪,“等等!我还没洗!我脏,我必须洗!”卧槽,这只打桩精这么饥渴,实在是太恐怖了,必须能拖延一时是一时……

她白生生的一双小手用力抓紧男人的黑色西装,很郑重并且严肃地做出了选择,涨红着小脸柔声道:“还是……我帮你洗吧。”然后又很低地补充了一句,“你保证只是单纯地洗澡。”

“好。”他黑眸之中笑意渐浓,“我保证”

在过去的很多时候,董眠眠都觉得,自己不属于那种脑子很聪明的人。就连萝卜头都时常肆无忌惮地耻笑她,说她蠢得像头猪。而无数次的经历却都证明了一个事实:她并不是蠢得像猪,而是一头货真价实的猪——

竟然天真地把“替陆简苍洗澡”当成逃避和他的方式,眠眠怀疑,自己有这个想法的时候,脑子一定被门夹了。

浴室的灯光是淡淡的白色,热腾腾的雾气袅绕中,男人高大健壮的麦色身躯仿佛大师手下的雕像,每一快肌肉,甚至连每一处的伤痕,都透出致命的美感。他背靠着浴池的墙壁,长臂舒展,英俊的面容神色平静,黯沉的视线灼灼盯着她。

看着陆简苍伤痕累累,却仍旧无比挺拔健美的全躯,眠眠只看了一眼就别过了头,羞涩得目光飘忽。她喉咙莫名地发干,清了清嗓子,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然后才面红耳赤地拿起毛巾和准备好的小板凳,小蜗牛一般挪了过去。

她将小板凳放在浴池旁边,然后弯腰坐下,仰着小脖子默默地望着天花板,含混不清道,“唔,先洗手臂吧。”

“到水里来。”他的嗓音低沉含笑,透出丝丝的沙哑,“我帮你洗。”

眠眠当然不可能和他一起泡水里,危险系数太高了。为了珍爱生命,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拒绝,摇着小脑袋道,“不要,我不和你一起洗,我等会儿自己……”

话还没说完,纤细的右腕就被修长有力的大手牢牢握住了,她诧异地瞪大眼,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就被大力往下一拉,跌入了温热清澈的水流中。

虽然这个浴池比普通的浴缸大很多,但使人呛水是不至于的。眠眠毫无防备,被那股大力带着滑倒进去,唇齿间不受控制地溢出一声惊呼。

有力的双臂环了上来,搂住那纤细的小腰,她娇小的身躯瞬间就被圈进了一个宽阔温热的怀抱。她有点生气,想要狠狠斥责这种偷袭行为,然而一抬头,那双幽深漂亮的黑眸就撞入视线,目光炽热。

由于刚刚的大动静,他清冷的容颜溅上了不少水花,晶莹透明的水珠顺着冷厉的轮廓滑落,俊美得像一幅流动的画卷。

眠眠咬了咬唇,两抹绯红浮上俏丽的脸颊,也顾不上生气了,满心满怀都被浓浓的羞怯填满。视线不经意间往下一瞄,顿时被呛了下,慌慌张张地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看着我。”

陆简苍捏住她柔软的小下巴,轻柔却强硬地迫使她抬起头,氤氲着水汽的大眼睛怯怯地望着他。纤细白皙的十指不自觉地用力收拢,捉紧了他肌肉纠结的结实小臂。

而他低头静静地看着她,目光越来越黯。

眠眠害羞之余又有点疑惑,顺着他的视线垂眸一看,顿时整个人都被点着了——为了不弄湿那件死贵死贵的礼服,在进浴室之前,眠眠已经换上了白色睡裙。然而此时,她浑身上下都是水,白色礼裙紧贴着身段曲线。

简直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锦上添花balabala……

刚刚暗道了一声糟糕,他微冷的唇已经重重吻住了她。啃噬舔吻了好一阵子,直到她快晕倒的前一秒,他才松开她米分嫩的小舌,薄唇抵着她的唇瓣,溢出一声很低的叹息,哑声道:“眠眠。”

她迷迷糊糊的,“嗯?”

“那个保证作废。”他的嗓音很轻,低柔温和。

“……呃?”什么保证?

眠眠被吻得气喘吁吁,加上室内温度太高,她脑子发胀根本回不过神,湿润的大眼睛疑惑地望着他。下一瞬,他取走了她小爪子里攥得紧紧的毛巾,随手往边儿上一扔,低头寻找她黑发间的雪白耳朵。

她蓦地清醒了几分,小手努力推着他硬邦邦的胸肌道:“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陆简苍吻着她的小耳朵道:“为了尽快回来见你,我五天没有合过眼。”说着,他轻笑了一瞬,嗓音压得更低,“如果有什么意外,宝贝,原谅我。”

“……”

五天没有合过眼?难怪白鹰和巨人那副衰样……

眠眠胸口顿时涌起暖暖的甜蜜,又是心疼又是感动,不过更多的却是惊呆。这种情况下这只打桩精还这么迫不及待?同时也反应过来,他口中的“意外”,应该是指自己五天没睡过觉,没有休息好,所以有可能在过程中,出现“意外”?

忖度着,她心中愉悦的小红花开了一簇又一簇,面上却摆出一副十分体谅的小模样,小手拍拍他的宽肩,完全安抚的语气:“嗯,你放心,我绝对理解你。”

然后……

然后接下来整个晚上,眠眠的大脑几乎一直处于无法思考状态,唯有一个印象格外清晰:所谓的陆简苍的“意外”,大概,只存在于童话故事里:)。

第47章 Chapter 47

在眠眠帮陆简苍洗澡的过程中,他直接无视了之前那个“纯洁洗澡”的承诺,抱起她就压在了浴室的墙壁上。而接下来的一整个晚上,眠眠简直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被折腾到精疲力尽,累得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等男人终于觉得满足的时候,外头的夜色已经近乎褪尽,东方泛起了一丝白。他亲吻她汗湿的额头,抱着她在床上翻了个身,她动都不想动,皱着小眉毛咕哝了一句,然后就趴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沉沉入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墙上的挂钟显示,时间已经是中午的十一点半。

眠眠从沉甜的睡梦中悠悠转醒。睁开眼,视野里首先映入的就是大片浅麦色的结实胸肌,她愣了下,这才发现自己脑袋底下的不是枕头,而是陆简苍修长的右臂,而腰间沉沉的,被他另一只手牢牢扣住。

她的眸子往上一抬,看见男人安静的睡颜。他闭着双眼,黑色短发柔和地服帖着饱满的额头,那副眼睫尤其的浓密纤长,微垂着,像两把小扇子。由于是侧躺,高挺笔直的鼻梁陷入了柔软的枕头,神色平和,呼吸均匀,看样子睡眠很深。

由于挡光帘隔绝了所有阳光,整个卧室之内还昏暗如暮。他还在睡,而她在他怀里,纤细的腰肢被他的手臂圈抱,依偎得十分亲密。

连续五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昨天夜里也整晚没睡,也难怪他会一觉睡到现在。

事实上,从眠眠无数次亲身感受的情况来看,陆简苍作为一个军人首领,体魄的强健程度已经十分惊人了,不过,是个人就会有疲乏的时候,她睁着大眼睛定定地看着那张放大的俊脸,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心疼。

发了好一会儿呆后,她打了个哈欠,小心翼翼屏息凝神,两只小爪子从被子底下轻柔伸出,想要将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臂挪开。然而嫩嫩的指尖刚刚挨上去,还未有任何动作,睡梦中的男人就微微皱起了眉。

“……”(⊙_⊙)被吵醒了么?

眠眠吓了一跳,顿时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也许刚才的动作惊扰了陆简苍,他眉心拧起一个漂亮的结,环住她的手臂忽然往里一带,她娇小的身子瞬间就紧紧贴上了他温热的胸膛,将她抱得更紧。

确定她没办法挣脱之后,他的眉宇才重新舒展开,呼吸仍旧绵长。

这下眠眠可以肯定了,他没有醒,刚才的那些完全是一些下意识的动作,单纯不允许她逃离而已。

她垂眸观察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姿势:紧贴在他身上,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从腰上环过,甚至连双腿都被禁锢,几乎没有丝毫可以活动的空间。均匀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垂上,温热的,很有规律。

眠眠嘴角一抽,顿时无语了——这位大哥抱得这么紧,两个人贴得像连体婴一样,她想要起床,那就只有等他睡醒再说了。

昨天晚上劳心劳力,眠眠原本就没有睡够,此时睁着大眼睛干等了会儿,瞌睡虫大军很快就卷土重来了。她在他怀里扭了扭,找到最舒服的姿势乖乖躺好,然后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比之前的要浅,做了很多梦,光怪陆离接连不断。她梦见了很多小时候的事,爷爷给她长命锁,说那是她的命根子,叮嘱她一定要好好保管……小学的时候,班上有男生嘲笑她没爹没妈,那天刚好是她值日,她听完之后很平静,甚至还十分淡定地倒了垃圾擦了黑板,然后飞起两巴掌就给那小男生招呼了上去,打得他直接愣在了原地……爷爷给她报了巴西柔术培训班,从那之后,学校里就再也没人敢拿她父母开玩笑……

董眠眠在生活中是一个相当乐观的人,她不善于描画悲剧,任何悲剧在她身上,总会显现出几分阳光的影子。

父母早亡这个成长背景,放在其它人身上,没准儿十几年后就是个报复社会的变态。她却成长得还算健康,加上佛具行的生意摆在那儿,她的性格阳光,也善于与人交际。老董家三个孩子,一个双亲很早就去世,两个都是孤儿院的孤儿,却一个比一个活泼,一个比一个开朗。不笑难道哭么?哭给谁看呢,谁会在乎呢。

只有在笑的时候,她才会觉得他们和其它家庭健全的孩子,没什么不同。

爷爷从小教育他们,人活着就要坚强,人没办法改变这个世界,那就只有想方设法地改变自己。

她没有父母可以依靠,那就什么都靠自己,跟着爷爷走南闯北,经营老董家的风水行当,将贺楠从三岁拉扯到现在,头顶没有伞,身后也没有墙,但是这些都不算什么,她单枪匹马活到现在,还没有哪一件事是搞砸了的。

梦境很乱也很杂,混着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思绪,不知怎么的,她眼角一湿,泪水无意识地就流了下来。然后梦里面的场景就变了,她看到了爷爷,爷爷慈祥和蔼的面容像一朵向日葵,轻轻抱着她,苍老的手掌一下一下轻抚她的背脊,轻柔地哄着她……

眠眠一直哭,像是毫无原因,又像是有太多的原因,她用力将脑袋埋进爷爷怀里,胸口堵得难受,有好多话想说想问,可是张了张口,想起自己是在梦里面,又都咽了回去,生怕一说话这个梦就醒了,喜欢倒斗的爷爷又不见了。

陆简苍是被一阵轻轻的抽泣声惊醒的。

那个声音很细,很轻微,像是竭力在压抑。他蹙眉,低眸看向怀里的小东西,浓密的睫毛湿湿的,那张白净漂亮的小脸上泪痕交错,牙齿轻轻咬着下唇,娇小柔软的身体微微有些发抖。

他眉头皱得更紧。

骨节分明的大手抚上她的背脊,他将她抱得更紧,亲吻她紧皱的眉心,在她耳边低柔地轻声哄慰,“怎么哭了?乖,醒过来,别哭。”

眠眠只听见耳畔有一道低沉的嗓音,可是嗡嗡的听不清楚,一着急,竟然越哭越伤心,两只纤细的胳膊抱紧他的脖子,脸埋进他的颈窝,温热的泪水倾泻如柱。陆简苍静默了须臾,蓦地捏住她的下巴重重吻上去。

她正哭得难受,小鼻子堵堵的,只能用嘴巴呼吸,此时完全被隔绝了氧气,终于泪眼婆娑地醒了过来。视线还有些模糊,眼前赫然是一双锐利迫人的黑眸,紧紧盯着她。

眠眠脑子一懵,还身处状况之外,完全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他的舌头撬开她的牙齿钻了进去,近乎地暴戾地纠缠挑。逗。

和以往的沉静冷漠不同,他的情绪明显有些失控,握住她纤腰的大手用力收紧,几乎使她疼痛。唇舌狠狠吞噬她的,热烈地缠着她的小舌,在那向来甜软的味道里尝到了丝丝苦涩,是她的眼泪。

男人吻得越来越深,也越来越用力,眠眠的肺部开始胀痛,缺氧得全身无力,偏偏又挣脱不开,只能错愕地瞪大眼。好一阵子,他终于松开她,她憋了太久,别过头,猛吸了一大口空气进入肺部,被呛得咳嗽了两声。

伸手抹了一把脸,手背上湿哒哒一片,她怔住,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做了梦,然后在梦里面……莫名其妙哭成了狗。

所以他刚才才会那么凶狠地吻她?他很烦躁,因为她哭?

想到自己刚刚做个梦都哭成那样,眠眠脸上一热,顿时尴了个尬。她抬起两只爪子揉了揉眼睛,将眼眶里参与的泪水全都擦干净,然后眨了眨略微酸涩肿胀的眼睛,嗯,世界又重新一片明亮了。

“那个……”她抬眸,看见他漆黑阴沉的双眼,顿时更囧了,忙忙垂下头支支吾吾地解释:“我梦见爷爷了。他在外头跟着土夫子跑生意,已经、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呵呵。”

陆简苍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黑眸盯着她,没有说话。

她被他看得更加窘迫,别开头又抹了抹脸,把挂在腮边的那些水珠子全都擦干净。转念一想,他这种性格的人,理所当然会把“哭”视作最懦弱无能的表现,其实不止是他,就连她自己都不大喜欢哭哭啼啼的人,那样会令她觉得很没出息。

脸擦完了,眼睛却还是肿肿的很难受,而他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她,这令眠眠相当无语。她忽然有点不高兴了,因为这种行为会让她觉得,他在看她笑话。

“没见过人哭鼻子么?”看你大爷个腿儿啊……

她凶巴巴的,语气很不好,说完爪子一抬,“啪”的一声打在男人肩膀上。

陆简苍忽然轻轻笑了,英俊的容颜璀璨生辉。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嘴角,扣住她挣扎的小手贴近她雪白的耳朵,低声道,“眼睛肿得像两个桃子。”

桃子?

……你想说肿得像核桃吧,什么唧唧中文水平……而且她哭得这么伤心,你还在这儿卖弄修辞手法取笑她,真的好吗……

眠眠脸皮子一抖,觉得她和打桩精的爱情小床可能要说翻就翻了。

陆简苍高大的身躯将她禁锢得死死,她挣了两下没挣开,于是沉默了片刻,吸气蓄力,腰腹绷紧,猛地一个打挺翻身将他压在了下头,手脚并用将他牢牢钳制。白嫩的手肘子一扬,抵在他喉结的位置,阴恻恻地半眯眼:“你惹到我了,后果很严重。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咱们俩之间我说了算,everything.”

他握住她的腰,没有答话,幽深的眼睛里黯沉一片。

可能是大清早的脑子还不大清醒,也可能是陆简苍脸上的浅笑营造了温润无害的表象。眠眠也不知哪儿来的胆子,学着他一贯的动作,伸出两根纤白的手指,捏住那副棱角分明的下巴:“听见了么?”

陆简苍静默了须臾,然后一把捉住她的双手扣在了床上,眠眠眸子里掠过一丝惊诧,完全没看清他是怎么动作怎么挣脱的束缚。等回过神之后,他已经重新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了,黑眸中透出死死危险的意味,低声道:“休息够了?”

“……”卧槽,怎么嗅到了一丝丝不祥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