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独占帝王心弃妃不承欢上一章:第 21 章
  • 独占帝王心弃妃不承欢下一章:第 23 章

“姑娘,这宫中,向来都是拜高踩低,你既进了暴室,没有皇上的恩旨,是出不来的,即便她们不动你,那劳作也非你这等娇柔女子所能承受的。”

“皇上只是把我贬至暴室,并未说是终身贬入此。”

“姑娘,宫女被贬进暴室,好比后妃废入繁逝宫,岂会出来?”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止了这句话,转了话题道,“待一月后,王爷回来,我会代姑娘去求求爷,看能不能有个转圜。”

我淡淡一笑,心知他话里的意思,连那蓁儿被废入冷宫,都出不来,何况我区区一宫女呢?

可他们又怎知道,越是心坎尖上的人,越是放不下那心,既放不下那心,出来,又岂是片言只语可得的。

何况,顺公公口里的遗诏怕才是真正的掣肘。

暴室,位于禁宫的西隅,为犯下过失的宫女辛苦劳作处,其实,相当于民间的染坊,不过,因着其间又设有囚狱,宫里,亦称为:“暴室狱”。

小德子将我带到暴室,早有管事的嬷嬷迎了出来,小德子低声嘱咐她几句,她打量我的目光才变地缓和下来。

小德子在宫里,也算是稍有头脸的内侍,他这般帮我,不过是在景王未有新命令下达前罢了,倘若,景王知道我忤逆皇上,被贬暴室,怕早就舍弃我这枚棋子。

那时,他定是不会如此颇费周折。

拜高踩低,比比皆是,于他,也不会例外。

姝丽的容颜上,仍是笑意淡淡,但,她们不会看到。

因为,离开昭阳宫,脸上的面纱还是会伴随着我。

玄忆不会愿意,这张酷似‘蓁儿’的脸在后宫再掀起更多的关注及波澜,那些嫔妃,仅知道的是,在泰然殿承恩十余天的宫女被贬暴室。

如此而已。

然后,那些嫔妃会用一段时间来观察,是真失宠,还是假赌气。

再做出计较。

所以,在玄忆没有做出更多舍弃我的举动前,这拜高踩低的宫内,是无人会伤我的,或者说,敢伤我。

可,我,为什么偏不能忍一下呢?

明知不能触及的禁忌,偏随着自己的一时性子,身陷这暴室狱。

虽,暂时无人会伤我,那劳作,却终是存在的。

我到底想试什么?而,那,是否是我能试得的?!

春末,是最后煮练曝晒丝帛的时候,暴室也因此显得犹为忙碌。

换上粗布衣裳,管事的嬷嬷给我安排的是相对轻松的晒布的活,但,既是如此,我断了指甲的指尖触到那才滚烫丝帛时,还是有着锥心的疼。

晾布的高木架间,没有染上颜色的丝帛迎风微微的飘扬着,这些轻薄的织物,很快就会被染上各种纷呈的颜色,进献给各宫的娘娘。

我闻着空气种那股腔鼻的煮丝味道,以及承着夏初暖阳的炙晒,知道,继续沉默,我这一生就注定仅能这么卑微弱地活。

第二章 暴室狱(2)

可,残存的心气,让我并不能即刻就委低身子,去邀得君恩的转圜。

我亦明白,如若拖得时间过长,最终等待我的,不过是遗忘的命运。

自我被贬暴室,每日,小德子总会来探望我,我知道,这不可能是远在千里之外景王的授意,只会是昭阳宫的主子,这禁宫主子的默许。

小德子带来的,却是足以让后宫其他嫔妃听来心痛的讯息。

而这些讯息进入我的耳帘时,也有一点点的酸和涩,但,并不明显。

莫才人,李宝林,叶宝林,澹台姮相继被翻牌,其中,澹台姮更是在短短的十日间被翻了三次牌,并在初次侍寝后被晋为宝林,其余三人,也按例各晋一位。

一时间,后宫中,澹台姮成为新得宠的嫔妃,除皇后外,连三妃都不约而同送去贺礼。

她,果然没有辜负澹台谨的厚望,我淡淡地听着这些,只是,指尖微微颤了下。

入选的五名秀女中,惟独姿容最出众的纪嫣然没有承恩。

这,是是我没有想到的。

不过,玄忆的心思本就让人看不透,或许,越是冷落的,才是越在乎的。

集宠于一身,必是集怨于一身,这点,做为君王的他,不可能不知。

所以,他昔时对我的宠,不过是让我成为众人怨恨的焦点。

为的,怕是还繁逝宫那人一个清静,亦是一种赌气吧。

但,这样平静的日子,注定,我不可能会继续拥有,一切,终逼得我,必须回到这禁宫,才能自保。

哪怕,我真的不愿置身是非中。

近夏时分,暴室是没有冰块纳凉的,忙了几个时辰,我身上已是汗意涔涔。

轻轻拭了额边的汗意,明晃晃的煮缸内,倒映出我蒙纱的容颜,经这十几日的晒照,幸得那半幅白纱遮容,姿容才没有过多的憔悴。

正把煮好的蚕丝接过,与另一名宫女抬着往晒架边走,忽听暴室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一群凶神恶煞的内侍从外奔进。

“全停下!”厉喝声响起时,管事的嬷嬷忙迎上前去。

“顺公公,可是有何差遣?”

“全给咱家拿下!”

我从没看到过如此严厉的顺公公,他肥白的脑袋上,不知是因为赶路,还是急火,不停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即便一边的小内侍替他拿帕子拭去,不过须臾,那汗珠又垂挂了上去。

“顺公公,这是何意?”管事嬷嬷不解地问。

“自然有你们交代的时候,拿下!”顺公公嗓音尖细,隐隐透着一种肃杀的气氛。

随后一众内侍把暴室劳作的一干人等押往暴室狱中。

暴室除织作染练外,宫中宫女有病或有罪,都幽禁于此室,因此,亦称暴室狱。

这是我第一次身陷牢狱,四周是黑森的阴冷,惟有最上侧有一道狭长的窗子。

周围,有宫女惊恐的议论声,而我,却只能安静。

将暴室所有人都囚于狱中,缘由一定不会简单。

心底,隐隐,是不安的。

可,在没有知道发生何事前,保持安静,才不会让自己耗费无用的精力。

小德子自我入狱后一直未曾出现,这也更加肯定我所想的。

被押入狱的当晚,管事的嬷嬷就被带出去审讯,约摸两三个时辰再次带回时,人已被拷打得奄奄一息。

作者题外话:到底发生啥事了呢?嘿嘿。

第二章 暴室狱(3)

接着,是负责漂染的几名宫女被带走,带去四人,回来只有满身伤痕的三人,未回的那人下场显而易见。

当那些血腥气弥漫在狱内时,我骤然会觉得浑身冰冷。

在黑暗中,我蒙着面纱的鼻端,开始呼吸困难起来,那些血腥,每当我深深吸气时,就攫住周遭所有的空气,浸染得我的胸中,似乎也有着血气上涌。

我没有想到,这么快,我就又面临死亡的威胁。

而这一次,可以说,是我自己的咎由自取。

再没有人被带出去审讯,四周除了受刑宫女的哀吟声外,一切恢复平静。

静到,连早前的议论纷纷都不复有。

余下的那些宫女除了同情地看着那些曾经的同伴,此刻,更多的是彼此靠拢在一起,来驱散心中愈浓的恐惧。

小德子仍旧没有出现。

或许,玄忆终于放弃我了。

我不过是一名屡次忤逆他的宫女,纵然眉眼相似那人,可他又凭什么迁就于我呢?

这一赌,我赌去的,竟是自己的命。

第二日,我终于知道此次的牢狱之灾的产生缘由。

当嬷嬷断断续续告诉周围宫女此次犯事的缘由,并经无数人的传递,到我耳中时,我才证实了自己的推测至少有一部分是正确的。

只是,连我都没有料到,这次所犯的事,会如此地严重。

传递事由的宫女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甚至,在没有说完时,眼泪就止不住地留下。

宸妃腹中的龙胎小产,经太医院排查,是春日由暴室进贡给其的绢纱面料中含有麝香。

故,内务府将暴室一众人等押进狱中,务求查出谁是幕后的下药者。

原来,是他的爱妃小产,天子之怒,必然血流成河。

任谁都知道,没有人会傻到自己做了这事还出来应下,只为保下无辜者的赦免。

所以,我嗅到死亡的气息越来越浓。

果不其然,第二日,顺公公传下他的口谕,倘若十二个时辰后,还未有人出来应罪,或没有人检举谁是罪魁祸首,那么,暴室所有人等一律绞杀。

这道口谕下达后,整座牢狱里骤然响起的哭喊带着声嘶力竭的味道。

玄忆,他不该是如此不问青红皂白就滥杀人命的帝王。

这个疑问,在一个时辰后,小德子给出了我答案。

他借着审讯的因由,将剩余的宫女一个个传至暗房问话,当然,也轮到我。

暗室仅有他一人,简短的几句话,心底的疑问已解开。

原来,是惠妃的献策。

她声称,在人人皆危,欲求自保面前,定会让知情者举报出始作俑者,如若不然,宁可错杀一百,亦不放过一个,也实为整肃宫纪之上策。

而,玄忆在宸妃的恸泣下,准了这个策谋。

小德子说完这些,更焦急地问我,可有皇上赐下的信物。

我这才发现,原来,玄忆和我之间,连一丝牵缠都是没有的。

此时,距十二个时辰,还剩下最后的八个时辰,但,小德子的审讯仍旧是一筹莫展,毫无进展。

除了玄忆外,无人能救我。

我如果不想死,就必须做出一些的妥协。

是啊,我何必当初要和他去拗气呢?

他是我什么人,我又是他什么人。

我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失了分寸,对于他的身份,我真的不忌讳,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呢?

第二章 暴室狱(4)

“姑娘,我知道你在等着景王,但,景王远在济明,还剩八个时辰,你断断是等不到他回京的!”

小德子叹着气道,语音极低。

我扬了一下黛眉,语音仍是淡淡:

“难道德公公让我杜撰别人的罪失,来换得自己的生?”

“姑娘年纪尚轻,真愿做了这屈死鬼?”

我略带婉楚地一笑:

“这宫里,屈死的人,又岂止一个两个呢?”

“姑娘,即如此,我也无法了。”

小德子的脸有些暗淡,我的眸华则一直驻在窗棂上。

“不过一死,却是干净。”说完这句话,我缓缓起身。

窗棱外的影子愈渐清晰,伴随着男子低沉声音响起,只有我听得到自己心底,绽开如花的笑靥。

这笑靥是因心而生的。

他,终是来了。

所以,我的心底,有最灿烂的笑意蕴生。

我一直以为,早忘却怎么去灿烂的笑。

原来,这和忘却无关,实是人的本能。

如同现在,我看到他,心底,是关于欣喜的笑。

即便我骄纵得不思悔改,他还是来了。

“你倒是干净了,墨瞳,难道朕真让你避之不及?宁死都不肯开口求朕吗?”

小德子脸色死灰死灰的,他战战兢兢地跪地叩拜,顺公公早唾道:

“不中用的东西!咱家是这么让你随意逼招的吗?”

“看来,内务府确是不如宗仁府让朕省心。”

这一句话的背后,是含着凌厉的杀意。

我听得懂。

从我决定说出那些话时,就明白这一切。

小德子,既是景王安插的人,自然,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说出我的真实身份。

只可惜,他注定,从效忠景王那天开始,就在劫难逃。

我,又比他好过多少呢?

扇子,秋凉可纨,一枚废棋却是连保存的必要都没有。

而,今日,事关龙嗣,搁在谁手里,彻查,意味着,就是面双刃剑。

于我,不过是借着这把剑保得自己,至于,那反刃伤及的人,我再顾不得,也无力去顾。

所以,我能说的,能做的,也只是如此罢了。

墨瞳,你曾几何时,竟变得如此心狠呢?

可,倘若顺着小德子的话说下去,必然会牵涉到景王,实是我不愿的。

因为,我并不能确定,窗外的玄忆,听真切了多少。

景王可以不顾全我,我却不能不顾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