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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美。”我叹了一句。看着这种红,勾起的,又岂止是些许曾经的少女绮梦呢?

红盖头,红对烛,红锦褥,红蒜字,可这些,从我进南越后宫起,就知道不可能得到。

历代,只有皇帝大婚才会有这类似于民间的习俗,之后,哪怕续后都不会享有这种礼遇。所以,于我,不过是落得‘绮梦’二字。

他轻轻搅着我,静待那仪仗队经过,方缓缓步向回途,我不晓得眸底瞬间的失落是否被他瞧到,我一直自持掩饰得很好,但,此时,我不确定,关于这份失落的掩饰是否能回满。

而,我同样不能忽略,即便天空还是碧蓝碧蓝的,终是快到日薄西山时分,今日的出宫,还是这么?陕就结束了。

归途,他只是揽着我,禾再说一句话,我依偎于他的怀里,微微闭上眸子,听着他均匀的呼吸,我知道,等回到宫里,这种机会,恐怕都是不会常有的。

快进明武门时,我轻轻动了下身子,声音亦是轻轻的:“忆.谢谢。”

简单的三个字,是我想对他说的,谢谢他赐给我今日的这段美好,本以为,这样的美好一直离我很远,原来,只要他牵起我的手,不过触手问,就是可得的靥。

“傻、r头……”他柔柔软软地说出这三个惯用的词,我的唇边浮起甜蜜的笑他拍了拍我的手臂,却不慎正拍在今日的伤痕处,顿时,些许的疼痛便二l誓这甜蜜打断,我忍住,没有唤出声,否则,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入了明武门,还是要面临分离,他要去御二再房批阁折子,我也要回到未央宫中,执意不要他赐我的肩辇,我不希望在宫里有再多的特殊。

他心里有我,这分特殊才是我一直要的。

他拗不过我的竖持,待我在明武门下辇后,那辇竟许久未曾离去,我走了几步,再回首,那辇仍在那边。

我不知道,他是否在辇里望看我,我只知道,今晚的月色一定很美。

因未央宫离其他各宫均有些距离,此时又是用晚膳的光景,宫内的甬道上,偶尔有几名宫女经过,也是形色匆匆,借着渐渐浓染的暮色,我亦刻意避着她们,以免行径露疑。毕竟此时,我未穿宫装,确是违了宫规的。

幸得未央宫离明武门并不算远,不过一会,也就到了。甫进宫门,顿觉气氛不太对,往日的粗使宫女均不见了影子。

我一步一步往里走去,也一步一步走向晋为采女后的第一场劫难。

第五章 见红

固着景王大婚,宫里瞥换了绯色绢纱的宫灯,这些红绯掩映在两侧的树影里,只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晕,丝履走过这些光晕,四周寂静无声,宫中各殿亦都暗无一丝的烛光,目可及处,惟有椒房殿内灯火通明,可此时,这份通明,隐隐间,让我在周遭的黑暗中觉到愈深的不安。

但,我不能停下步子,更不能回身走出这未央宫。

禁宫中,有些事,哪怕再害怕都要去面对,即便,面对的代价,不过是一场横空飞来的劫难。

愈来愈走近椒房殿,殿内正中,端坐着一宫装而人。若雪的罗裙,冷若冰霜的面容,纵是美炎努只是添了几分的清冷。

是上官宸妃,她就端坐在那边,脸上的表情,看不是是喜还是怒。

她的身侧是四名近身宫女,另有三名手执板子的内侍。

而,云纱、檀聆、清荷皆身上血痕累累地跪伏在一边,显是被仗责所致。

我不知道,她怎会到此,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下重手责罚伺候我的宫女。我仅知道,哪怕我脸上仍是恭谨的,但,并不代表那是种任人欺负的卑微。

我稍稍抬高下颔,既要面对,我不容许自己有任何的怯懦,这样,在气势上首先就输给了对方。

“嫔妾参见宸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我依礼叩拜。

“墨采女,本宫在此等你已有两个时辰,采女可真是矜贵万分呐。”宸妃语音里皆是奚落的意味。

看着那三名宫女,我心下清明,定是为我不在宫内挨了打,但,我出宫一事她们并不知晓,至多见我上了肩辇而去。

“回娘娘的话,嫔妾今日奉诏于昭阳宫,是以并未在宫内。”

“好一个奉诏于昭阳宫,可采女的宫女却并非是这般回本宫的,你说,两个时辰前你是怎么禀报你家小主去处的?”她纤手一指其中一人,正是清荷。

“娘娘……娘娘容禀……小主身染风寒……不宜见客……”清荷哆哆唆唆地道。

“墨采女,你说,本宫该治你以下欺上之罪呢?还是管教不严之罪?”宸妃的唇边浮起一抹笑意,这种笑不过是在她那清冷的脸上漾起一种更为诡暗的味道。

若我承认清荷所说属实,那么,我必因方才的话犯了以下欺上之罪。

若我坚持奉诏于昭阳宫,那么,不仅我触犯管教不严之罪,清荷、云纱、檀聆三人的命定悬于一线。

此刻,我是否真去昭阳宫在此时已不再重要,宸妃要的,只是我的抉择,是甘愿自己受罚,还是搭上这三条命!

因为,她必定清楚玄忆今日出宫为景王主持大婚,亦清楚玄忆之前屡次对我的维护。

所以,她不会追问我奉召的所为何事,君王不愿六宫皆知的事,她自然不会去触犯。

宸妃,果然还是擅心计的。

可,我并不是心软之人了。袭茹说过,我是心冷嘴冷的人。

“回娘娘的话,嫔妾今日是否奉诏于昭阳宫,口说无凭,娘娘可传宣诏的卓公公一问既知,至于嫔妾的身子,早起时确实是染了风寒,但,既然奉诏,岂能因身子原因推诿?清荷今日当值是晨班,卸任时,嫔妾尚未接到传诏。是以,她误传了意思,也是在清理之内。娘娘若怪,嫔妾愿受娘娘的责罚,也愿二l午嫔妾的宫女交予娘娘一并发落。”

“好一个墨采女,果真是口齿伶俐,几句话,倒把自个撇得干净,既你说是奉诏御前,可知,宫中女子,仪德为上,你却视宫装为无物,擅着这等罗裙,同样触犯了宫规律纪,莫非是皇上允得你这般穿?若是,本宫自会回了皇后再做处置。”

宸妃啊宸妃,我屡次退让,为何你却步步紧逼,步步欲置我的罪呢?

“回娘娘的话,这衣裳确是嫔妾自个所穿,并非皇上所吩咐。但,嫔妾并不知道,宫规中除了宫装之外,其余的罗裙皆是不能穿的,还请娘娘明示。”

“墨采女,昔日你为宫女时,难道竟不知晓吗?”她的话语里带了几分的苛责,但不过须尖,她顾自说了下去,“哦,是了,本宫确是忘记,这些规矩只会在选秀时,由教导嬷嬷告知,做为宫女,是没有服饰上的禁忌的。只是本宫颇为不解地是,宫内的司衣坊均不会提供此等样式罗裙,为何你却得了呢?”

她这句话,源于我否了衣物为皇上所赐,她这般说,分明让我自己说出衣物的来历——源自宫外。

只是她即便能猜得到我的去处,也只能佯做不知罢了,倘是我自己承认,意味必然又是既然不同的。

“娘娘容禀,这件罗裙是奴婢亲自载制于小主的,娘娘若要罚,请罚奴婢就是了。”云纱陡然开口道,分明是将过错揽到她一人身上。

云纱?

何苦如此.何必如此

她的声音带着大病未愈的孱弱,明知这么说必引来再一次的责罚,却还是说出了口,云纱啊云纱,固然你对景王有情,也不必对他的棋子都护全至此!

而,我来不及转圈这句话,宸妃的话语已悠悠响起,语意里,仿佛煦风拂面般轻柔,可任谁都听得出,这轻柔背后的肃杀凌厉。

“好一个不知规矩,主子说话,没问到你,做奴婢连这些礼数都不识吗?”

立于宸妃身侧其中一名年龄稍长的宫女早会意,道:“擅答主子的话,掌嘴!”

我该阻止吗?

我若阻止,不仅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恐怕还会牵连自己一起受罚。

心冷嘴冷,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啊,所以她受罚,与我何干呢?她是景王的暗人,这般做,也是全了她的忠诚,全了她对景王那一缕从来不敢明显展露的感情。

是,我该成全,由得她去罢。

“娘娘!此事是嫔妾过失在先,还请娘娘饶了这宫女吧,她有病在身,若再责罚,恐有闪失,传了出去,难免被人误以为娘娘连一下人都容不得!”

可是,我的声音却不受思绪控制地出现在这并不算空寂的殿内。

添的.又岂止是宸妃心里的堵呢?

更让我无奈的是,我的身子,竟不受控制地跪叩于地。

墨瞳啊墨瞳啊,你的膝下纵无黄金,却不是这样轻易跪于旁人的,除了昔日为奴之时,你这膝即便在南越被弃两年,又跪予过几人呢?

看来,从澹台士画变成墨瞳后,我的心性也变了。

“好一个主仆情深,若本宫不成全,岂非——”宸妃蓦地站起,径直走了下来,她慢慢地走近我,我的脊背陡然泅出一种没有办法抑制的寒意,在这片寒意中,我看到云纱的身子也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

她毕竟是正一品妃位,在六宫,除皇后之外,握有最高的生杀大权,即便她今日杖贵了我,也是我自己先承认了过失。

我并不期待玄忆会再次相救,以往每一次都是得他的庇护,我才从惠妃、皇后手中得以保全这一条命,若今日,他再施以援手,无疑,只会让后宫的女子更视我为眼中钉,也悖了他的明君之道。

一代明君,是不会屡屡将自己陷进后宫的纷争中,那样,他终将有所局限也将软肋现于人前。

所以,今日,无论怎样,我都该自己去面对。这样,我才能坚强地陪伴他更长时间。

但,宸妃的处置话语并非如期而至,这瞬间的沉默让殿内的空气也仿佛停滞不前一样,四周是一种让人郁结的窒闷。

本是秋季,穿殿一过的夜风并未将这些许的窒闷吹散,只是加快了这层窒闷的席卷,直到,我渐渐觉得眼前因着窒闷有晕眩时,宸妃的声音才清泠泠地响起,伴随着我发髻的一松,一缕青丝覆盖下,她的语音里,是我从未听到过的一种动容:

“这——你是从何而来?”

我抬起眸华,看到,我发髻间一枚紫色琉璃珠簪赫然被她捏于白皙的手心,此刻,这双白皙的手还在不自禁地颤抖着,每一下的颤抖,似乎都伴着难以泯灭的一种难耐。

“这是嫔妾进宫前,家乡的饰品。”我复低下螓首。

我怎能告诉她从何而来,这件事,我毕竟是连玄忆都瞒去的,为的就是避免增添不必要的纠葛。

“啪!”忽尔,她一记掌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往我脸上扇来,她的手里仍捏着那枚琉璃珠簪,只这一捆,我的脸上立觉一阵疼痛,显是被那簪尖所伤!

那一掌力道极其之大,我髻上的另几枚琉璃珠簪亦随之倾落于地,熠熠灿烂地撤去一地的晶莹。

我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脸,指尖一片粘腻,我知道,那是属于鲜血的触感,但我并不知道,被簪尖划伤的伤口有多深,或者说,是我不敢知道,我甚至于手捂在那边,却是连动,都不敢一动的。

女为悦己者容!这六个字从我脑中滚过时,宸妃的声音在周围宫女略带惊愕却为时已晚的劝止声中,拔亮地响起:

“琉璃殊簪需在千年寒冰之地,以冰为培,炼制五年方可成此圆润晶莹,你的家乡难道会是在北溟之颠不成?”

她的话语里骤然起了比寒意更绝冷的杀意:

“本宫最恨的,就是别人骗本宫,本宫最容不得的,也是别人骗本宫!”

“娘娘,不可!”宸妃近身的四名宫女齐齐跪叩在地,年龄稍长的那位诛言, “娘娘请保重玉体安泰,为这不知礼的小主若伤了玉体,皇上必会疼惜,娘娘! ”

“疼惜?疼惜!哈哈哈——”她陡然笑出声来,这笑声全然没有往日的矜持,只笑得花枝乱颤,将这手里的颤抖一并融了去,却在笑中,仅让人品到一种没有掩尽的涩意。

“本宫还以为是墨妹妹遇到何事如此欣喜,呀,原来是宸妃娘娘在此。”殿外,一女子声音清脆响起,生生地将宸妃的笑意悉数打断。

“秦H吕仪难道也忘了规矩不成?”宸妃的笑声嘎然而止,语音里剩的,只有更深的凛冽。

“嫔妾见过宸妃娘娘。”泰昭仪盈盈笑着福身行礼,随后,她的惊呼声撕破殿内之前的窒闷, “嗳,墨妹妹这脸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被划这么长条口子? ”

未待我应声,她已转向宸妃:

“宸妃娘娘,嫔妾倒不知这宫规里是否有说,后妃的脸是动不得的,无论犯了多大的铅,这脸是最金贵的,除了皇上,任何人擅动了,就是触了宫规!”

她的语意里并没有丝毫的惧色,只是字字都针对着宸妃,按理,她不过是正二品的九嫔之首,是断断不可能为了我去和正一品的妃位争论什么,但今日,她既然选在这时候来到未央宫,不早一步,也不晚一步,宸妃甫一动手,她就出现,难道,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摄政王说得对,宫里太多的巧合在一起,只会让人联想到别有用心。

于现在,我并不惧畏这别有用心,若说让我真正惧怕的,惟有我的脸,会否因着这道口子,悉数毁在宸妃手里?!

这,才是让我真正惧怕的。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竟如此宝贵我的脸,不仅因为它的倾城绝色,更因为一我不敢想去,所有的念头皆被我生生掐止。

“纵然宫规有过限令,但本宫既为正一品妃位,对于忤逆犯上的后妃难道不得施以处罚吗?这掌捆之刑虽不得施与后妃,但倘若这后妃先触了禁忌的宫规在先,本宫身为女子心有不耻,难道亦是掴不得吗?”

心有不耻?也罢,既然,我屡屡相让,宸妃,你皆不容,仗贵未央宫女,又毁我颜面,那么,我若不与你计较,真真把我当成懦软之人!

况且,我相信,泰昭仪是在等着我的出声,以进一步断定,我是否为她所用之人。

即为她所用,则,必须晓明心志。

“宸妃娘娘,嫔妾不知触犯何宫规,让您心有不耻?难道仅是着了这等罗衣.就是不耻吗?”

秦昭仪一手紧紧把我捂脸的手握住,另一手执丝帕轻轻拭去我脸上仍在流淌的鲜血:

“墨妹妹莫急,姐姐断不会袖手旁观,此处若平不了理,风仪宫中也必还妹妹一个公道。”

“泰H吕仪休拿中宫来压本宫,这事若到了皇后那里,皇后必会以宫规严处,到时候,恐怕你连这墨采女都一并护不得。”宸妃丝毫不怯泰昭仪, “来人,将墨采女速押,凤仪宫,今晚,倘不一整宫纪,也真当这宫里的规矩均是虚设。”

“且慢!”秦昭仪阻道,“既然娘娘口口声声说犯了禁忌,请娘娘示下,到底墨妹妹触的是哪条禁忌?若是这罗裙不安,只是失了身份,也不见得有娘娘口中说的那般严重。”

“本宫所说的当然不止于此,”宸妃冷冷一笑,摊开手心,里面宛然是那枝琉璃殊簪, “这是北溟贵族才佩有的琉璃珠,试问,一位身居深宫的采女岂会有此物?而她,竟还妄图诳骗本宫,这乃家乡的首饰。今日又恰逢北溟进献供品,仅凭这一条,本宫就有理由相信,这位墨采女,必与北溟的候府有不可告人的勾当!这宫里,最容不得就是这些妄做了后妃,名节却是有损之人!”

这句话话撞进耳帘,我咻地抬起眸华,对上宸妃的眼神,她的眼神里,有着对我的深恶痛绝,这份深恶痛绝,仿佛是今晚才蕴积成的。

“娘娘,名节对于女子是最为珍视的,若仅凭这一琉璃珠,就擅做断论,毁嫔妾的名节,嫔妾自愿与娘娘往中宫去,以还清白。”

“你自愿也罢,不自愿也罢,今晚,本宫定会奏请皇后娘娘整顿宫纪!”

那日皇后赐我鸠酒历历在目,我并不能确定她是否就此事还会秉公而断,可,若不明我清白,我亦是不甘的。

“嫔妾也随娘娘同去中宫,嫔妾自是相信墨妹妹的清白。但,恐怕,还请娘娘稍后。”秦H吕仪一手扶起跪于地的我,另吩咐她近身宫女,“槿离,速传王太医至此。”

“泰H吕仪,你这是何意?”

“嫔妾先前就说过,后妃的脸面是最重要的,倘若墨妹妹的脸因此留下疤痕,岂非是如了某些人的愿,伤了皇上的心啊,我们做后妃,纵然不能个个都亲如姐妹,也都该多替皇上着想。”

“好,就容你去请太医,今日皇上正于伯,书房会晤北归候,本宫这番亦算是代圣上分忧。”

这一语,不仅回了秦昭仪之前的话,亦是提醒秦昭仪休想借着请太医的机会.去搬皇上来此。

而我今晚,真的不想再让他来护我周全。凡事都需面对,我没有做过亏心的事,不过是琉璃珠,我咬定是家乡带进宫的饰物,又能奈我何呢?

毕竟,我的处子之身仍在。

这个意味从起先的屈辱,到如今,却成了傍身的工具。

这是我的幸还是不章呢?

或者该说,幸与不幸,其实都是如福祸一样,皆为双刃。

等待或许是漫长的,可这份漫长在滴漏声中,只演变成了一种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声响。

半盏茶的功夫,太医、医女来了,随行来的,还有顺公公。

他的出现,显然是出乎宸妃意料之外的。

“奴才参见宸妃娘娘。”顺公公微一行礼,他是大内总管,所以能受得起他大礼的惟有玄忆一人而已,包括中宫,他也仅需微欠身。

“免礼,顺公公是传皇上的口谕至此吗?”

宸妃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的惊惶,甚至是,还带着一种镇静,一种波澜不惊,却只让我联想到死水无澜的寂静。

“娘娘,咱家是奉皇上之命赐墨采女一碟北归候进献的鲜果至此,未料却在这碰到娘娘,也难怪,之前咱家去娘娘宫中时未见娘娘在,只把那鲜果交于了下人。”

“有劳公公了,烦请公公替本宫告谢皇上。只是本宫今日还有要事要办,就不与公公多叙了。”

“王太医,还不速替小主诊治,若留了疤痕,定拿你是问不可。”秦昭仪语意里带了几分的焦虑,她不再以姐妹相称,却仍扮得一幅姐妹情深的样子。

那么,我是否也该配合一下呢。

于是,在王太医有些拘谨地查看我的伤势时,我稍稍轻吟了一声,其实,太医是不得用手擅碰后妃的肌肤,这声低吟,不过是我配合演绎的需要。

果然,顺公公亦借看这声低吟,转望向我:

“墨小主的脸上是怎么回事?”

他这句话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带着一些质问的口气在里面。

“顺公公,您来得可正好,还不是宸妃娘娘?“不疑墨采女与那北溟的来人授受不清,一怒之下,掌掴了墨采女,也不知是娘娘的护甲太尖利,拍,或是采女的雪肤太薄,唉,竟生生地留了这一道伤口,若是被皇上瞧见,可指不定以为是什么呢?”

秦昭仪话中夹枪带棒,字字句句全是针对着宸妃。

其实,任明眼人都瞧得出,顺公公到此,定是玄忆的吩咐,他这一来,显摆着,此事定不会由中宫来发落。

我心里亦明白,却无端地,因此起了一丝的疚意。

他待我愈好,我愈会没来由地去担心着他,我真是傻得无药救了吧。

“宸妃娘娘,不知是何事让娘娘认为墨采女的行径有失偏颇呢?”顺公公不待宸妃启唇,率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