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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妹妹昨晚遗落的簪子?”她手松开,里面宛然,是那银制的合欢簪。

“是,多谢姐姐了。”

我本以为,这簪掉落在文奉殿,再寻回估计也颇费些日子,却不想,竟到了她手上。

“咋晚,清理现场的禁军发现,呈于我的。”她缓缓坐至我的跟前,眸光略转,看到几案上置着的那合欢花形的盒子,不由随手取过,道, “妹妹这么喜欢合欢花?”

“不过是瞅着好看罢了,谈不上如何喜欢。”

心里还是有着计较不能放下,所以,此时,我并不承认自己喜欢合欢花。

她的手随意地拨弄着那盒子,却骤然眉心一颦,索手从盒边拈起一点什么放至鼻边轻闻,随着这一闻,她连眉心都一并颦紧起来。

“姐姐,怎么了?”

“妹妹,这盒子里是什么东西?”

“不过是冰糖葫芦。”

“妹妹从何而来?”

我有些诧异她的瞬间变化的神情:

“是昨日皇上赏下的。”

她的眉心慢慢松开,唇边浮起冷笑:

“妹妹,可知道,这是什么冰糖葫芦?”

“姐姐,有何不妥吗?”

她把索指递给我,指尖宛然有赫色的蛮糖,想是盒沿边不慎留下的:“这叫百归蜜,也是熊最喜欢的一种蜜,只长于深山中,名为百归,百蜜归一,即便膈了百里,仍是蜜香沁心,怪不得,昨晚听禁军回禀,熊是扑着你而去的,原来,是这蜜的缘由。”

“姐姐……”我有些愕然,这冰糖葫芦是玄忆赐下的,但他没有任何理由要害我才是。

“这盒子是谁送来的?”

“是袭茹。”

“妹妹,这百归蜜昨日就差点要了你的命啊!你真真是不小心,怎地连这都会食用。”

“姐姐又何以确定这蜜有如此的功效呢?”

“那年,我曾随皇上去南苑狞猎,为了吸引第三进的熊,曾见禁军把这蜜涂于树枝上,待到熊被吸引而至,再围拥缴杀。当时,我好奇,想尝一下这蜜糖的滋味,生生是被皇上阻下的,说这蜜入了人的肺腑,需得一日才能散味,若我要尝,南苑的熊就非得都被我引到山庄里不可。”

“姐姐的意思是——”心,骤然一冷。难道,真的是他吗?

如若昨晚发生的是真的,他所说的欠我一个解释,是否也包括这串冰糖葫芦呢?!

气闷,我努力让自己不再失态,林蓁的手抚上我的手,顿时惊觉手底的一片冰冷:

“妹妹,你怎么了?妹妹!”

她略带急声地唤我,我勉强露出苍白的笑容,道:“没有什么,刚喝了药,有点闷。”

“妹妹,是药让你闷,还是姐姐的话让你闷呢?”

她的手紧紧覆住我,一字一句,都透着让我无法不动容的真诚:“这宫里,最计较的,就是我们女人的心,你心里有了计较,怎会不闷呢?

我沉默,只用手碰着那合欢花的盒子,这一碰,才发现,自己竟又是胡思乱想了。

而她接下来说的话,也证实了这一点:

“昨晚,那只熊,怎会仅仅是发狂失常,我看过那熊的尸身,晓得恁是十几个禁军围上,牺牲了大半,才制服的,那熊眼珠子不闭,仍显着血红,明明,是有人让它失心疯才对,而,偏偏你又用了这含百归蜜的冰糖葫芦。”她叹了一口气,话语里的意思,我当然听得明白,“皇上虽不见得就是这等薄情之人,可他身边的人,却仍是不能不防,或是那人使得也未可知。”

袭茹么?

我找不到任何她要害我的理由。

玄忆,他若要害我,也不用来护我。

谁下的毒手,定是最后爱益之人——譬如,纪嫣然。

我并不清楚,她是怎样近得这串冰糖葫芦的,可l咋晚她的出现,显然是一个要争得圣宠的女子,若要争得圣宠,必然留着命是最重要的。

但,倘若因着合生救帝,万一赔上的是自己命,岂不失算?

没有一个女子会这么傻,她背后的策划者皇后也断不会容她这么做,何况这熊戏本是皇后的特意安排。

除非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很清楚,这熊要不了她的命。

或者该说,她那一刀,看似弱质女流,却能劈中熊的要害部位。因此,熊临死前拍过去的那一掌,才只是让她受了今后得以晋封的伤,却留了享受这一切的命。

做到这一点,没有之前缜密的筹谋,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昨晚那场夜宴的两次意外,都是她背后的主子,皇后的筹谋,兵行险招,捧纪念嫣然上位,要的,就是她日后的知恩回报。

“妹妹,有些事,还是不要太想明白为好,否则,你会象姐姐一样痛苦。”

她带着叹息说出这句话,“帝王后宫中的女子,只能做到委屈求全,你明白吗?

“我做不到。”

“做不到,你就不适合这后宫。譬如昨晚,任何人都该以为,我会受不住,但,我情愿避开,让自己不去目睹那份残忍,心就不会再痛,这是三年下来,我学会的一个法子,虽然,有着愚人自愚的意味,不过真的很好用。”

自欺欺人,谁都会啊,只是,我怕活在这当中太久,会连我最开始的初衷都一并忘记,变成连自己都不认得的女子。

澹台婳,墨瞳,林士画,无论这名字怎么变,至少现在,我还是最初的那个我唯一不同的,仅是现在的我,懂得了爱。

“妹妹,莲妃目前虽是皇上最宠之人,但,姐姐亦会助你一臂之力,相信姐姐。”

“姐姐,我不要这样子,真的。”我断然拒绝。

如此也象她们一样用心计去上位,我不要

从我坦白的那天开始,我就想要纯粹地去走宫里的每一步,这每一步,必然是与任何心计无关的。

否则,待他还我一个解释后,我该如何去解释我所做的一切?

若不解释,我对他就是欺瞒。

所以.我不能要

她似乎有些讶并我会这么不加思索地拒绝,不过旋即依旧笑着道:“这宫里,你不争就意味着失宠,妹妹,难道,你真的想要如此吗?”

如果没有他的心,失宠,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心的宠爱,我同样不要!

“姐姐,如今你产下子嗣,又晋为贵妃,实是双喜之事,何必再为妹妹考虑周详呢?”我岔开话题,今日的我,不想在这问题上与她在有过多的纠葛。

“我说过,我要的是,我们姐妹专宠于宫里,哪怕,我不得圣意,我们林府也不能输于风府!”

后宫融上前朝的争斗,实是最要不得的,她今日走到这一步,成也是太尉千金,让她得以蒙得最初的圣怜,败,应该也是源于她是太尉的千金,把前朝的一较高低,运到后宫的倾讹,是帝王最忌之事。

因为,这不会是一种制衡,而是取合的难当。

“妹妹,宫里,要不得心软,你慢慢会知道。”她起身,若有所思地道,“昨晚没有拜成月,不知今晚,是否能见月华。”

“一定可以,姐姐今晚定能得偿夙愿。”

“但愿如此罢。”

她的怅然,其实并非没有理由。

或许,在那时,她就隐隐地知道,自己逐渐失去皇恩,是没有办法挽回的事实。

接下来的一月,玄忆第一次没有再翻任何一宫的牌,每日除了上朝,就是歇在未央宫伴着莲妃,一时间,未央宫再不似以往门庭冷清,踩高拜低是宫里最本质的选择,谁得宠,即便暗里,有着波涛汹涌,明处,莲妃仍成了后宫诸嫔妃争相把结的对象。

椒房殿却没有再修复,玄忆命人在那处砌了一个玉石雕成的圆形台子,饰以玫色的帐慢,据说,风起时,那玫色,便将整座未央宫蕴得更加旖旎如画,美不胜收,尤其,那台的四周垂挂着各式琉璃的风铃,铃音随风,更是清脆动听。

而,玄忆入夜就会命人在台的四周笼上无数的银碳,然后伴着莲妃,在他每逢免朝的前一日,甚至彻夜,就卧于那,看着天上的星星。

真的很浪漫。

在这一月的等待中,我独自度过了第一个元霄节,独自,走进了第一个在镐京的初春。

这个初春,带给我的,终将不是一帆风顺,却是彻底改变我人生的初眷。

第卅二章 宫杀

这一月,景王率征伐东郡的大军一路势如破竹,逼近东郡郡都藏云,而东安候上官枫和青阳慎远亦不再伪装恭顺,两派势力纠结在一起,等待景王的必定是场恶仗。沿途的顺利,反让人愈加隐隐不安于这即将到来的决战。

东郡沉默的二十多年,无疑是休养生息二十多年,自然不容小觑,周朝能容这二十年,等的应该也是今朝这一刻的不留任何祸患、师出有名的歼灭。

这一年的春初,对于周朝来说,注定不会太平。

乾永二年二月初八,介根、琅邪在二十余年后,再次飓风,瓦背飞,海大溢,潮高四五丈,漂没人口九千余。

乾永二年二月初十,星相大变,荧惑守心。有坠星下北郡云中,至地为石黔首或刻其石曰‘帝死而地分’。

荧惑守心在星相异变中,被认为最是不祥的征兆,暗喻皇帝驾崩,惟丞相可代帝受过。

是以,钦天监占曰:

“星相异变,大人易政,主去其宫。”

风丞相随即奏本,愿代帝受天责,玄忆未准,言丞相为朕之股肱,岂可因天相异而迁于丞相。

摄政王奏本,请帝移驾介根、琅邪,一则,这两城均离镐京相去甚近,帝亲临无疑能安抚民心,另,周朝的龙脉亦在琅邪城郊的郦翔山上,荧惑守心乃上天预警,帝诚心斋戒于郦翔行宫,定能得周朝列祖荫德庇佑,荧惑宜有动。

帝;隹,定于二月十三伯,驾亲临介根、琅邪,并于郦翔行宫斋戒半月。

此时,祭天后一直驻留在镐京的北归候奏,请辞回北郡,至云中亲察陨石上刻字的由来,并按惯例,准备来年的祭天圣品。玄忆亦准。

因云中为北那如今最极寒之地,每年入冬便会冰雪阻路,是以,需待通往云中沿途雪山冰融,北归候才能踏上返程之途,可,眼瞅着,按往年的冰融时间,最迟也不过二月末的样子,定会冰融雪化,意味着,北归候可随时启程,毕竟镐京相去云中,仍有月余的路程。

因是由于其余两郡谋逆缘由,北归候为辟清自身,才延长留京时间。此时玄-k准北归候返北郡,朝中诸臣颇有异议,但,奈何帝命,莫敢相违。

在这个初春,终于一切的谋算阴讹都逐次地拉开序幕,任何人都躲不过,也避不得。

当然,这些,不过是前朝,至于后宫,却在除夕那晚后,因着莲妃骤然得宠,出现难得的一种祥和。

连被禁的宸妃似乎都没有再多的逾矩传出。

仿佛属于后宫的劫难仅是去年那一场奕鸣的天花所带来的悲恸,因为,后来我才知道,那场天花,奕鸣虽然痊愈,可,比他小两岁的三皇子奕恬,在帝子居时因年龄相近,曾与奕鸣时常一起玩耍,被感染到天花,不过,奕恬的年纪不过三岁,这一病,就再没有起来,只撵了十天,一条小小的生命就被天花所吞噬。

奕恬的生母盛惠妃伤痛欲绝之际,曾冲至沐淑妃养病的西京堂,狠狠地撕打着沐淑妃,也在那时,沐淑妃才知晓奕鸣得的是什么病症,若不是彼时还是珍妃的林蓁劝动皇上,急急赶至西京堂,勒令盛惠妃,并传太医救治已然昏阙的沐淑妃,恐怕淑妃的命,一并葬送在了那时。

自那日以后,盛惠妃就少言寡出,把自己封闭在福臻宫。

后宫并未笼罩在这场悲痛中太久,甚至,恐怕除了盛惠妃和奕恬的父皇玄忆之外,其他人,不过是冷眼看了场好戏,并庆幸着皇子又少了一个。

这就是宫闱最真实的本质,残忍无情的本质。

没有人会记得一个死去的皇子,关于那皇子之死带着庆幸的议论也不过仅会维持几日的热度。

所以,这件事在我回宫后,无意中方从檀聆口中得知。源于,年后那几日,只要天气晴好,林蓁都会往旖泠宫探望因熊疯惊吓,又卧病于床的沐淑妃。那日,我恰见她出宫,檀聆才告诉我这段事,并说,沭淑妃和林蓁的关系本来就是极好的。

这宫中,真的有真情真意吗?

或许,会有吧。

譬如,我相信沐淑妃的纯良,并未被宫所污浊,而林蓁,哪怕再怎样,她的本性一定也和沐淑妃是接近的。

因此,她们才会惺惺相惜。

二月十一日,敷用完午膳,我陪看林蓁在正殿剪一些贴在窗棱上的窗花时恰逢鸾鸣宫的嬷嬷过来回话。

“传。”林蓁并未抬起螓首,依旧专心剪着手上的桃蕊迎春。

“奴婢参见贵妃娘娘,娘娘长乐未央。奴婢参见婕好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长乐未央这四字,本是对宫中高位后妃的请安礼,我看到林蓁唇边勾起一道浅浅的笑意,仿佛哂笑一样,须臾,随着她用剪子戳进桃蕊的缍空处,隐去不见“平身。”

那嬷嬷直起身来,垂手躬立在殿下。

“宸妃最近怎样?”

“回娘娘的话,宸妃娘娘自额伤初愈后,每日卧榻休养,但——”那嬷嬷仿佛欲言又止。

“呃?”林蓁黛眉一扬,戳进缍空处的剪子一转,一道弯弧乍现。

“宸妃娘娘每日所用甚少,尤其今日,午膳一口未用。”

“是么?是膳房怠慢,还是她自个不想用?”

“回娘娘的话,膳房做的皆是宸妃娘娘平日里索爱用的几样菜,可,宸妃娘娘仍是不愿多用。”

“传太医瞧过了么?”林纂的剪子用力一剪,那道弯孤囤起的回被剪落。

“王太医瞧过了,说是宸妃郁积在心,伤了胃经。”

“心病?宫中什么病都要医,惟独这心病,是自个柬着自个,若真的柬得憋气,那也是自个的事,可是无药能医。”林蓁冷冷说出这句话,素手展开那桃蕊迎春,真是精致玲珑的一副窗花。

“贵妃娘娘,那这——”显见是这一言让那嬷嬷局促十分,不知该如何是好“倒真好看。”

我望着她手里的剪花,自己手上的,却还没有个雏形,我知道,我的心思做不到她那样静,所以,连剪窗花都慢于她。

“只可惜,这一角,还是剪过了。”她的指尖抚过方才那一角,确实多了一个豁口,但不仔细看,却是看不出的,”所以,这功夫仍是白费。”

说完,她的索手轻轻一分,看似柔若轻缓,那窗花被她从那处豁角轻易地撕做两半,她掷于一边,那嬷嬷听着这声响,身子早打着哆唆,愈是不安起来。

“若她不用,就由得她去,待熬不过了,自然就会用。”用最温柔地口气说出这句话,林蓁的手执起一旁一张崭新的蜡纸,颦了眉心,思忖着。

“娘娘,这确实是个法子,就怕皇上问起——”

“皇上?难道,你家主子以为这样,就能引皇上待见不成?若真是如此,趁早劝你家的主子死心,皇上,是断无功夫去理会这些的。”林蓁的语气愈渐冷冽这一月多的时间,玄忆不仅不翻六宫的牌子,除了未央宫之外,其余各宫都未曾去过,当然,也包括倾霁宫。

但,我想,我和林蓁比起其他各宫,除了皇后之外的嫔妃来看,都更为冷静即没有去未央宫巴结,也甚少提起莲妃。

而,我的平静,更多的是源于一种等待。

这一月,他未曾传诏于我,每日,袭茹均会照着他的吩咐,赐下两道御膳于我,其余,我和他之间,仿佛就再无联系一般。

我不知道,他所说的解释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给出,我能做得,却只有等待我曾要求他信我,所以,我自然也该信他。

她的平静,则是深宫锤炼的结果。

“娘娘恕罪,奴婢失言!”那嬷嬷骇得跪于地,身子抖得更是厉害。

“姐姐,不过是这嬷嬷措辞不当,宸妃即连膳食都无心用,再怎样,都不至于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吧。”

我瞧林蓁复换了一张黑色的蜡纸,不由道。

“妹妹,在这宫里,凡事却都难讲。”

林蓁看着这张黑色蜡纸,显得颇是满意,只这黑色,贴在窗棱,终究是有些不吉利的。

“姐姐,这张颜色,太暗了,不如那红绿的喜庆。”

“是吗?本宫倒觉得这张颜色,与众不同。”她意味深长地道, “既然宸妃娘娘不喜用膳,着王太医继续诊治,若有差池,本宫惟太医院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