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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半月,俩相隔。

我仿佛能看到,那明黄的确,辇中,他同样回望这里的眼神,只是,我亦清楚,不过,又是我的臆想。

这高高的华光城墙,惟有我一人站着,其余的诸妃,并不会以为一个月的分离对于她们来说,有多难熬,毕竟,她们早习惯,君恩的淡漠。

只是,对我来说,哪怕曾经一月未见,纵是他还在宫中,这半月,生生膈着的,却是不算短的距离。

所以.我会这般的不合。

直到,视线一片空芜时,我帐然转身,今日,禁宫的朝阳,竟如同夕阳般血红燎目,我用手微掩着眼眸,不想这份血红映进心里,徒增心底的苍涩。

佟儿扶着我,一步一步,还是走回那禁宫的深处。

甫走至伯,花园,迎面,却走来一人,这一人,自我复入宫月余,除了在除夕夜宴上远远见着,今日,倒是第一次见到。

避无可避,她已经瞧见了我,缓行几步,至我跟前,按着规矩行礼:“嫔妾参见婕好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她福身间,音色呖呖楚楚,宛如新莺雏风。

“澹台才人免礼。”

澹台妲,果真,若论戏子,她实是第一人。

她直起身子,眸华凝向我,看似清澈如水,只这水下,终是几多的丘壑暗流“娘娘这般早就逛园子,不知嫔妾是否有幸随同娘娘一游呢?”

“本宫不过是偶经过这因子。”我淡淡地道,并不停步,依旧向前行去。

她巧笑嫣然地仍近身走着,并不退去:

“今日是嫔妾第一次得见娘娘,若不是早知娘娘是新封的婕妤,嫔妾真会把娘娘当做是旧人一样误认呢。”

我容色并未有任何的触动,语音平缓:

“哦?不知是哪位故人呢?”

“回娘娘的话,正是本宫的姐姐,只可惜——”她愈见楚楚,话语未说完反是惹起伤心处。

这戏,做得过头就不好了。

“正月方过,宫里讲究的是喜庆,才人,可莫要忘记。”我泠声道。

“嫔妾知错,只是想起姐姐,心有所触,方会如此。”

“若无事,才人就退下罢。本宫还有要事,就不陪才人多说了。”

我刻意保持和她的距离,即便,她知道,我是澹台婳,又如何呢?

名字中的那一个士画子,玄忆的心思昭然若揭。我和她之间,亦是彼此心中清明,不过,她亦不敢造次罢了。

“是,娘娘。只嫔妾听闻,明日,娘娘即将随皇后娘娘等一同去清莲庵祈福,嫔妾甚是艳羡,才多说了这几句,还望娘娘勿怪。”

她不过五品的才人,自是不能随行的。

“艳羡?这一趟的祈福全为天下此刻正在受难的苍生百姓,本宫倒不知,才人的艳羡从何而来?”我正声道。

她本是具着天然之美,偏生做的事,说的话,把这份美一并的污浊了不少。

“嫔妾不瞒娘娘,所谓艳羡,仅是因为嫔妾想替妞妞能在庵里上一个长生牌位,日日能有师太为嫔妾可怜的姐姐颂经超度,也不枉姐姐这一生过得那么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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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嬗,这话,说得真是让人感动,我知她的心思,一句一个姐姐,就是想触及我的痛处,但,我不会痛。

这点.她是不会想到的。

“本宫体恤才人的姐妹情深,会代才人在庵内替你姐姐立一牌位,才人,可还有话要说?‘

我不愿与她多加纠缠,这一句,果是让她怔了一下,不由讪讪道:“嫔妾谢谢娘娘大恩,只请娘娘记下嫔妾姐姐的名字,单名一个字,正和娘娘的闺名是一样的,所以,嫔妾对娘娘,才份外的亲切。”

“退下吧。”我冷声道。

澹台婳是死了,死在南越亡国那日,所以,或许,我该替她立一个牌位,不为世人的烟火,仅是对过去的彻底了断。

因为,那些过去,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可以眷恋的地方。

玄忆启程郦翔行宫后,镐京仍由摄政王代执政事,丞相辅政。太尉此次却是随驾一并去往两城的灾地,并会一直伴驾半月。

而,后宫四品以上的嫔妃,在玄忆启驾后的次日,便在皇后的率领下,去往坐落在城郊的浮华山上的清莲庵。

浮华尽逝归真处,颇是贴切的映照。浮华山,与我所居的那殿,浮光殿,一字之差,却,终是有些异曲同工的味道。

清莲庵因着前朝有一太妃在那里带发修行,逐渐成为皇室上香请愿的专属庵庙,于我是第一回去,听得清荷她们说及,以往每过三年,皇后便会率众妃前往祈福请愿,也是宫里上至嫔妃,下至宫女,唯一除了秋狩,避暑可以出宫的一个机会,是以,每每能随侍其中,都视为无上的荣幸。

不过,是对自由的渴望罢了。

但,即便能去,数日后,终是要返宫。其间的落差,又有几人能适应呢?

第卅四章 绝命(高潮)

此次出宫祈福为轻车简行,每名嫔妃仅能带两名随行宫女,是以,我只带了佟儿一人,她本医女出身,随身服侍,应该绰绰有余。

每位嫔妃各乘一车辇,扬扬洒洒地,竟也有二十多辆,蜿蜒于这街市,百姓站在甬道边,自是乐得看个新奇。

一路行去,我微掀开车帘,从茜纱帘的一角度,凝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景,镐京的街市仍是热闹非凡,但,这一次,却没有他陪在身边,有的,不过是些宫人相随。

此时的他,快要抵达郦翔行宫了罢。不知灾地的民情怎样,一路颠簸,他的身体又是否安好,而有林太尉亲率禁军在侧,确是稍稍让人放心的。

浮华山为佛门清静之地,山下,蜿蜒环绕的,是一泓宽阔无垠湖水,绕湖的小道愈近山愈是不平,而山路更为崎岖,因着前朝太妃独喜山野的自然,故朝庭并未开山修路,仍保持原来的面貌,所以,车辇只停至正山门,一众嫔妃均下车,步行从山间小道上到山顶的清莲庵。

平日里娇生惯养于宫廷的诸妃虽是很少有过这些辛劳,但,毕竟是出得宫来,心境自然是两样的,一路,三五结伴,恣情于山野的灵秀中,倒也显出在宫里所少有的其乐融融。

皇后与林蓁二人走于仪仗的前端,却明显隔着一段距离,一如她们之间的关系,始终还是微妙十分。虽然此次清莲庵祈福是林蓁于皇上面前求来,但却是卖了皇后一个好,由她来统率六宫,所以,即便,之前二人并不算和睦,此刻,在诸妃面前也是要做出一番样子的。

奶娘抱着奕弘走在林蓁身后,另有两名宫女撑着小伞及遮挡山风的华披。

三妃中,宸妃已殁,惠妃和淑妃二人虽并肩同走,亦有寥落之态。

我并不与其余嫔妃结伴,除了林蓁,其余嫔妃对于林姬来说,终是不热的。

哪怕,之前我为墨瞳时,也并未真正交过一名知己。是以,独自由佟儿扶着走在队列稍后的位置。

“婕好喜静?”淡淡的声音响时,不知何时莲妃行至我的身边。

“嫔妾参见莲妃娘娘。”

“不必多礼,即入了佛门之地,世俗的规矩能免则免吧。”她携摘一枝青绿的嫩枝,信手把玩着。

初春时分,万物萌芽,极目处,绿意盎然,唯独一众嫔妃华裳掩映间,林中的黝深宁连不复。

“谢谢。说出这句话,以她的聪颖定明白我所谢为何。

她把我那句话禀了玄忆,宸妃方能以妃礼葬入妃陵。

所以,我应该谢她。

她把玩青绿嫩枝的手稍稍一滞,语音带了几分正色:“前日你在御书房外的所为,包括你托本宫转述圣上的那两句话,对圣上的君威来说,实是一种不容。若搁了其他嫔妃,是断不会如此做的。婕妤,这宫最不能要的,就是不该有的同情,你可明白?”

我岂能不知,但,纵使我身上的寒毒是宸妃所致,在那时,我都无法恨她,或许我本来就缺少恨这一种感觉,在过去的十六裁中,我没有恨过任何人,哪怕对澹台夫人,也不过是厌恶。

我真的很怪。

不是不知道,在宫中,同情一个人,得到的,未必是善意的回报,可,面对这样一个被情所困,因情而死的女子,我做不到弃之不顾。

即便,心软会成为我的软肋,我也不想违着心去做任何事。

“莲妃娘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嫔妾前日,亦不过是种坚持罢了。”

她的手随着我这一语蓦地覆上我的:

“婕好啊,难怪圣上会如此放心不下你……”

她这话说得极低,却清晰地映入我的耳中。

她和玄忆的关系,真的很玄妙,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譬如,对于玄忆一直陪着她,我竟再不会有一丝的酸涩。难道,是我对纪嫣然一直存有好感所致么?

“莲妃娘娘的伤可是大好了?山间湿冷,娘娘多加保重才是。”缓缓说出这句话,我将原本的话题一转。

玄忆待我的心,我当然明白。只是前日所为,会否让他以为是恃宠生骄,也未可知。

可,终究是悔不得的。

“本宫伤势已无碍,说来,那日,也是你的心软,间接导致了本宫为护圣上所受伤。”她出奇不易的说道,语意里却并无一丝的怪责。

“莲妃娘娘为了皇上含身相救,也出乎嫔妾的所料。”

如若按着林蓁的意思,显然这是皇后的筹谋,但我相信,若非心里有着那人,任何人,哪怕甘为棋子,都不会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搏。

“呵呵,是么?”她淡淡一笑,并不多说,执着我的手,低眸间,道, “婕妤的手怎么又受伤了?”

我缩回手,轻声:

“不过是剪花枝受的伤。”

其实是为剪窗花所爱的伤,但,我不愿让她知道这个原因,毕竟,那样执拗的行为,无疑是可笑的。

只是,我明白,惟有这样,我才能不在他启驾前胡思乱想,也惟有这样,他往郦翔行宫这半月,会有关于我的一丝牵缠。

“宫中女子的手更该爱护,婕好太不小心了。”

她继续笑着,携我一同往前走去,此时,我骤然看到,林蓁停步于前,手搭着山道上斜探出来的花枝,微微噢着,螓首一侧,若有似无的眸华拂过我,当然也包括和我看上去相携同行的莲妃。

不知怎地,这一瞥,让我觉得有一丝的心惶。

这月余,我和林蓁之间渐渐湮生的感情,早不会再让我面对她时觉得心惶甚至,于她,我还有着信赖。

为什么,今日,会如此呢?

还是说.这心惶亦并非从今日开始?

这般想时,莲妃极自然地松开携住我的手:

“那边的花开得倒是不错的。”

她轻轻说出这一句,一手拿着那青翠的嫩枝,缓缓绕到另一侧的山道,兀自摘下一朵粉嫩的草花,脸带喜色地插在髻端,恰真是极配她的灵秀。

“莲妃娘娘这么戴,确是好看得紧呢。”一旁,早有两名嫔位妃子恭维着走到她身边。

我收回眸华,径直先往山上行去,而林蓁亦早回身,仿佛刚刚那一刹不过是幻象,她从没有回过身一般。

但,我知道,她一定是回过身,并且看到我和莲妃看似热络的相谈。

山路愈往上,愈是崎岖,好不容易走到山顶时,一座古庵才跃然出现在眼前清莲庵的主持葱心师太亲迎庵前,皇后率众妃颂念佛号,依次进入庵堂。

师太早已安排好众妃的住所。

皇后和贵妃所居的地方为雅居,离众妃的稍远,其余诸妃,皆是安排在各进厢房内。

我所居的厢房略靠西,似乎,我生来也是与西面有缘一般,佟儿甫进房门少不得抱怨几声:

“娘娘也真是好脾气,任由别人挑了,自个拣剩下的。”

“你这丫头,佛门之地,偏还有这些个计较。”我只解下身上的披风,推开窗子,悠然可见靠山那面的葱郁。

“奴婢还不是为了娘娘嘛,在这又不是待一两日,自见不得娘娘受委屈。”

“呵呵,竟会变着法子说这些,你又瞧见恩宫哪里委屈了不成?”我嗔道。

却听门外,传来一女子的声音:

“婕妤娘娘,我家主子吩咐,让婕好娘娘收拾停当后,请娘娘过去用午膳。

正是莫矜。

“本宫知道了。”我应声,一边佟儿上得前来,略略替我整了下裙衫。

“娘娘,可是先在就去?”佟儿瞧莫矜走远,问道。

“稍过再会去吧。”

我心下自惦记着还有一件事未去做,怕陪完林蓁用膳也并不能立刻回来,而明日开始,更需每日跪于庵堂前祈福,倒是脱不开身去做了。

递略做歇息,便独自一人径直向往生堂踱去。

往生堂内,皆是贡奉逝者灵位的地方,每日由庵内的姑子颂经,超度亡灵,是以,即便此时,尚是春目的正午,往生堂前的气氛,仍是不同于庵内的其他地方,暗冷间,透着肃穆的萧瑟,甬道两侧栽着参天的松柏,偶有风透过密叶拂于身,仅觉得冷冽莫名。

“贫尼参见娘娘。”

甫进堂内,一边昏暗的角落有一声音幽幽地响起,因着堂内仅靠几盏油灯照亮,堂檐压地教低,所以,我勉强适应了突然的暗黑,才寻到声音的来处,恰是一旁的香案后,一位老态龙钟的姑子发出的。

她的脸皱皱地蜷在一起,干瘪地仿同一个核桃般,没有丝毫的润泽,只刻满年轮的沧桑,这张沧桑的脸上,眼睛是紧紧闭着的,乍望过去,那张脸,竟如同堂内的雕塑一样,木然,没有一丝的表情。

但,即便因着宫妃的祈福,整座庵堂不再接待其余的香客,可她仿佛并非明眼之人,却能辨得我是娘娘,确是让我有些讶异的。

“师太有礼。”我福了一下身,纵然,她是看不到的。

“娘娘,来往生堂做何?”

“想替故人立一灵位。”

“立长生灵位,断前尘旧事,也好,也好……”

她骤然说出这句话,让我的心,震惊莫名,她,识得我的来意?

“娘娘请在此写下故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那师太的眼睛仍旧紧紧闭阎,递来一张纸并一羊毫小楷。

我接过,没有犹豫地写下: ‘澹台蛔’三字,至于生辰八字,终是下不去笔,正在此刻,她的手陡然握住我执笔的手腕,语音里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诡魅:

“闰年九月初九生?”

她的手冰冷,这份冰冷顺着我的手腕,一径地往上,延伸至我的五脏六腑都渗满一种阴冷的气息。

“至阴的命格啊.至阴啊。”

圜丘祭天时,我便曾听说过,那圣女的生辰就是闰年九月九日,至阴命格才会被选为祭天的牺牲品。

今日,这师太却又再次提及此,难道冥冥中真的有所安排,注定这一日出生的女子,都会在命运的转轮上有所逆转么?

神思间,那师太蓦地H争开紧闭的双眼,目光如炬,直直地向我逼视而来,原来,她并非瞎盲之人,这一逼视,让我的眸光,不敢再凝着她,她口中低低吟出一句话,只把此刻的气氛烘托得更为诡暗:

“至阴凤女,天下必分!”

她说出这八字,握着我手腕的手,猛地加了几分力,那力似要渗透骨一般捏得我生疼。

“荧惑守心,帝死地分!”

复吟出这八字,与前八字,唯一共通的,就是两个‘分’字。

我想把手从她牵住我的手里抽回,可她钳得那么紧,我一抽,却只让手上的那张纸坠落于地,轻飘飘地,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娘娘,记着贫尼这十六字,切记切记!”

“本宫不知师太在说什么,请师太松手。”

“贫尼可以松手,但属于娘娘的命格却是不会松的。娘娘多加珍重,五日内必应血光涅磐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