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宋希跟他女儿,大概没太多默契,因为宋时安一凑近叶泽,立马就捧着脸冒粉红泡泡:“啊,好可爱,快快快,叫姐姐,叫姐姐有糖吃噢。姐姐特地给你带了枫糖作的糖果,小朋友吃起来也一点负担没有呢,快,叫姐姐就有。”

叶泽居然很给宋希面子,加上隔壁有个小女儿,正比叶泽大一岁多点,叶泽叫姐姐叫得字正腔圆:“姐姐。”

在宋希眼里,是顶着叶峋一样的皮,糟心。但在宋时安眼里,却是软团子软萌软萌,尤其是一张嘴叫姐姐,把宋时安的少女心一点不落地勾出来,整个人瞬间就甜了醉了:“就是有点莫明羞耻,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脸忽然像气球一样被吹胀吹飘。”

“那是因为如果你正正常常工作结婚,现在也能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宋希毫不客气地给宋时安补一刀,并且一击命中。

宋时安又是一脸无奈地看向宋良辰,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吧,我爸这就么不给人留面,不给人留余地,我都已经习惯了”。

宋良辰笑了一声,和宋希一起坐到沙发上,任由宋时安抱着叶泽不撒手地逗弄。和宋良面对面坐好后,宋希脸上的神色立马严肃端正起来:“我看着你倒是真的已经作出选择,而且不打算走回头路,可你们不是结婚了吗?”

没领证的事,宋良辰没跟几个人说过,这时听宋希提起,宋良辰不由轻叹一声:“没有,我们只举行婚礼,并没有去登记注册,当时是觉得不安,不愿意跟他领证。他那时又纵容着我,就一直没去,前些时候我还想过登记结婚的事,但没想到会走到现在这一步。哥,我是真的决定了,想好了,不打算再跟他有什么纠葛。”

“叶泽呢?你有没有想过他的事?”

“哥,但凡我能有一瞬间是心甘情愿的,因为有叶泽的存在,我也会和他一起过下去。但是哥,我和他…已经没有办法在一起了,我怎么都过不去自己心里这坎,每每设想未来的人生会和他共渡,就觉得人生好像特别艰难。”宋良辰说着停了停,笑一声接着说:“我和他,真的不适合作夫妻相伴终老。”

“既然你想得这样清楚,分开也好,每个人的人生都不一样,我也不能给你多少建议。但是叶泽那边依然还在满世界找你,你要是下定了决心,风头紧的时候就尽量远远避着他。等到什么时候他心思歇得差不多了,见个面,或打个电话也可以,是合是分都要说清楚,别在人心里留怨,毕竟你们还有叶泽。父母不能选择,不要让他长大了难做。”宋希看一眼正在逗叶泽的宋时安,头瞬间又大了,堂妹是债,儿女更是债,为兄为父都不是什么轻松容易的事。

嘿,不容易的还在后头呢!(未完待续)

第一三六章 付深爱,不被爱

逗叶泽的宋时安听着她爸和她姑一番对话,实在有点听不下去,整间屋子里气氛都被他们给撑得沉沉郁郁:“诶,哪有那么沉重,没男人有孩子还有财有才华,良辰姑姑完全就是人生赢家的样板,干嘛一直叹气,失败者才叹气呢。”

要不是宋希在,宋时安都想向宋良辰取经,怎么才能达到这样理想的状态。结果明明是理想状态的宋良辰却凝重沉郁得很,她真觉得压根没必要,现在这样多好,她心里羡慕得要命呢。

“也是,单身皆贵族。”宋希说着一把将宋时安怀里的叶泽抢过来,轻捏一下一到他怀里就没笑脸的叶泽嫩豆腐一样的下巴,说:“我和小安不多住,以免查到你这里来,毕竟叶峋肯定已经对我们这边的亲戚门清。”

“好。”

这边是计已成,心已定,叶峋那边是谋未歇,心还乱。

且不说叶峋怎么着,只说被赋予重要使命的小孟助理,小助理最近万万分心塞,因为他有种自己其实已经错过大好时机,失去找到正确答案的最佳机会的感觉。不过,他半点不敢透出来,他怕万一叶大总裁知道,会生生把他撕成碎片,然后再一片一片喂狗。只是也不能一直装聋作哑,纸总有包不住火的时候,如果他沉默到底,到时一定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不如主动交待呢。

但一想到要站到叶峋面前去,承认错误,小孟助理就腿软。最后小孟助理把事情跟何大助悄悄说了,何大助看着小孟助理良久,好几次都想给小孟助理跪下。居然敢瞒着这天大的事。真是年少天真不知死活,看小孟助理一个劲缩脖子,努力压低存在感,何大助只能给他点一排蜡:“你还是赶紧去自首吧,越早说越有可能生还,去吧,我在外边听着。如果情况不对。我进去把你搭出来。”

小孟助理瑟瑟地走进去,到叶峋桌前连站近点都不敢,又紧张又苦逼地把事情说完。居然没有预想中那劈头盖脸的狂风暴雨。孟助理抬头小心翼翼地看向叶峋,只见叶峋脸色沉沉,但叶峋最近脸色一直这样,反而显得情绪很正常。就在小孟助理内心用设想着各种叶大总裁收拾他的方法时。叶峋却只挥挥手叫他“滚。”

比起天打雷劈来,这声“滚”简直是天籁。小孟助理二话不说“滚”出办公室。在他身后,是叶峋低沉幽长的声音:“再有下次,准备去岛上种地吧。”

小孟助理:…

所以说,总裁在某些神鬼莫测的时候还是很温良的。就是概率低了点。这让小孟助理不由得想,难道八卦在他不知道什么时间,不知道什么地点的情况下有了新进展。

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叶峋之所以轻飘飘放过小孟助理,是最近小孟助理用得还算顺手。虽然偶尔骨骼清奇了点。而且,叶峋已经得出一个结论,宋希知道宋良辰下落,确定这一点后,叶峋反倒不是那么着急了。

当然所谓的不急是在他不停自我劝诫的情况下,比如现在他就握拳自己叮嘱自己:“千万不能急,越急越留不下人,得给她点时间,让她缓一缓。该做的事也还没做,太仓促安排,会露痕迹,叫她看出来还不如不做。”

叶峋说完看一眼办公桌右上角,那里放着电子相框,相框里宋良辰和叶泽还有他们在一起时的照片轮流不停地播放。经过这些天孜孜不倦地细细“欣赏”,叶峋看到了宋良辰很少笑,也看到了她并不开怀。就算谁也不告诉他,叶峋心里也清楚,爱应是令人幸福,令人愉悦的情感,如果一点幸福感愉悦感都没有,那么想好好过一辈子就必需作出改变。

再听一遍叶泽喊妈妈爸爸的声音,以及宋良辰那几声清脆的笑,叶峋躁动的心很快趋于平稳。虽然叶峋仍然不确定要怎么用言行表达对宋良辰的执着与深爱,但,至少他现在明白了,不是他以前那样的方式。

“心理咨询师告诉我应收起大部分,因为太过痴癫,偏执若狂到令人害怕,并不是人人都能接受这样不留余地,没有喘息空间的情感。可是良辰,我已经收起太多,若不收着,我早已做出连我自己都不能原谅的行径来。再少…少到哪一步,少到什么程度?”花大价钱请来的心理咨询师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照他的形容能令宋良辰心安的情感,应该是细水清流一般不浓烈却长久的脉脉温情。

柔和,缱绻,温暖,开阔,像深秋,色彩浓烈,但天高云旷。

叶峋始终不能理解,深爱一个人方式,要怎么才能用深季来形容。叶峋想来想去,能想到的也只有…郑景云,但他很快把郑景云抛开,现在先解决他自身的问题,然后再去解决郑景云的问题。于是叶峋找了宋良辰格外夸奖过的陈昭阳,陈昭阳对此的反应是“啊,像深秋一样的方式爱人?你那咨询师确定不是来骗钱的”。

咨询师:明明说过很多,他就记得这几句,怪我?

“他们本身就是这样的人,我不是,良辰,难道你要我假装成另外一个人来爱你?”

不,叶峋做不到,因为他确定自己能假装一时,假装不了一世。只能假装一时还不如不假装,半道上露出真面目来,再把人吓跑就真的别想再找回来了。

看着宋良辰难得的一张笑容灿烂的照片,叶峋忽然有了点眉目:“或者,并不是这个问题。”

咨询师如果在场,听到一定会用力点头,终于从那什么深秋的形容里转出来了。重点是——叶总裁,本来人家姑娘都要努力爱你,认真跟你生活在一起,结果你自己作死。所以,你的问题只有一个,你自己都不认为自己值得她爱你,因为你至今还在为曾经犯过的错而自责,而变相自我惩罚。

你惩罚自己,尽付深爱,却不被爱。

你要做的,其实只是结束这种惩罚,并,用你正常的智商为主导,去把人追回来!(未完待续)

第一三七章 纵想改,也没药

叶峋的好友们接二连三结婚,先是沈方行,然后是王颖州,一群天天嚷着要把陈昭阳烧死的大老爷们,如今也终于光荣加入了时不时被人用眼神烧死的行列。也许是陈昭阳那里开头开得好,他们这一帮人里,鲜少婚姻不圆满美好的。唯二的两个例外,一个是叶峋,一个是心上人因意外去世的周致寅。

同是失意人,坐在一起不说话光喝酒的日子就比以往多起来,倒也不是说喝得多醉,也并不多喝,只是两人坐在一起就有种同病相连的惺惺相惜。跟陈昭阳及几个新婚的坐一块,什么也不干,都得被那几对的甜蜜恩爱闪瞎,同时还会觉得内心受到伤害。

说起周致寅,那就是一笔相当烂的烂账,要宋良辰在这里,绝对能用她看过八千本口袋小言的经验来综合出一个“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我以为会天长地久,结果她撒手人寰别我而去。于是,从此以后,我爱的人都像她,终于我找到一个最像的,可惜却依然不是她。因此,在我深感痛苦的同时,也伤害着她,她爱我,但我不能给予同等的回应,因为我所有的爱都给了那个别我而去的曾经”的悲壮故事。

“阿峋,珍惜眼前人。”周致寅每到喝酒喝得差不多时,总要用自己的经验来劝叶峋一两句,他不希望自己的好友重蹈自己的覆辙。

这句话,同时也是叶峋地数次对周致寅说过的:“你也是,过去的让她过去。”

两人劝完,彼此看一眼,都是苦笑。道理都懂,可真到要做起来,谈何容易。在周致寅的心底,别他而去的“曾经”越来越美得像一首描写秋日山川的诗歌,色彩绚烂,温暖明亮,令人神迷心醉。不觉而往。回忆会随着时间被修饰得一天比一天美好。而眼前人总是有那样这样的不如,周致寅唯一能做的就是避开眼前人,可这样对待一个满心满眼只有他的人来说。避开也是伤害。

而叶峋,他倒是想好好珍惜,就是不知道怎么去珍惜,而且。他用一种自我折磨的态度去珍惜,这样的珍惜怎么可能有好结果。爱情这东西。掺太多杂质,掺太多杂音,是不能长久的,叶峋的杂音与杂质。已经多到完全无法只把爱情过滤出来的地步。

“去找她啊,别在这里干等着,天天陪我喝酒难道很有意思?”周致寅还宁可一个人喝着。有时候,回忆与自我排遣这种事。一个人才是最好的。而且,周致寅万分希望好友能像其他几个一样圆满美好,不圆满美好的,他一个就足够当反面教材了。

“再等等。”等她伤口长好,等我能面对她。

周致寅叹口气,也许正因为同样失意,所以他能看出来一点,叶峋对能不能将宋良辰追回,压根没有信心。偶尔有那么一两句话,更是能让他听出类似“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得到”的弦外之音。只是有些事,只有自己心里知道,完全无法说出口,所以周致寅没有点破,而是打了电话给司机,叫司机开车到楼底下等他们:“走吧,回家。”

冬日深夜的街头,车流也比平时要少许多,街灯在无人的街道上散发着暖黄的光,却并不能令人温暖起来。沿街的绿化带里,有许多不知名的花朵在开着,如果不是气温低,倒仿佛是春夜一般繁花似锦。

从酒吧出来,叶峋和周致寅坐上车,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一个赛一个的沉默。沉默中,车窗外飘起朵朵轻扬的白,一路贴着车窗飞落,竟然下雪了。这是冬天第一场雪,来得十分突然,甚至没有天气预报。雪开始并不大,车驶到雍景园外时,忽然大朵大朵如鹅毛般坠地。

叶峋见状,叫周致寅和司机都别回,怕待会路上会结冰:“雪越来越大,别回了,客房收拾一下就能住。”

周致寅看一眼窗外的雪,没推辞,跟司机把车停好上楼去。幸亏周致寅也没多想回家,他们到楼上时,再看窗外,雪更密更大,外头很快就茫茫一片白。露台上没来得及收的毛巾都结成了冰块,这会路上也肯定都已经冻上,客房只要套上被子就能住,浴室里一应齐全。

司机洗漱完就去睡了,留下周致寅和叶峋在客厅里对望,这俩谁也睡不着。

“以前每到下雪的时候,芳姑都会煮腊梅粥,良辰喜欢吃。她什么花都喜欢吃,一年四季,但凡开着能吃的花,她都不会错过,家里种的那些花,最后多半都会被她吃掉。”叶峋也不知道宋良辰这是从哪里来的爱好,也许小姑娘天生就有这种情怀。

周致寅一点都不想回忆什么,所以他保持沉默,静听着叶峋在那微微下垂着眼角加快过往。

“她还喜欢把花往衣服上弄,记得给我做第一套西服,胸前的口袋里别的是她一点点烫成型的马蹄莲,内袋上还绣了一枝白描马蹄莲。那件衣服我到现在也没穿过,当时嫌花哨…现在就是想穿,也穿不了,刚上班时的衣服,现在都只能摆衣柜里看看。”刚上班的时候,叶峋比现在略矮一点,肉多一点,现在精瘦精瘦。

“其实,我觉得你也挺该烧死的。”周致寅没忍住翻白眼。

“不知珍惜的人比天天成双成对的人更该烧死,如你,如我。”叶峋说完笑一声,又道:“算了,睡觉吧,明天还得去公司,路上肯定要堵,要早点出门。”

躺在床上时,叶峋忍不住起身,他进公司时就搬出来住,应该留下的东西基本上都随着他一次又一次搬家而搬到了雍景园,那套宋良辰给他做的马蹄莲西服也还在更衣室里摆着。打开更衣室,那件西服套着防尘袋,在角落里依然如新。

当年他没穿过,宋良辰曾失望地说再不给他做衣服,结果还是一件一件做给他。

叶峋取下防尘袋,把西服外套取下,那朵奶黄的马蹄莲也还是当时的样子,往身上一套,除大一些,袖子和衣身短一些,倒也不是不能穿。不过往镜子里一看,能看出明显的不协调来,当年没穿的衣服,现在想穿,也来不及了。

当年犯下的错,现在想改,也没有后悔药。

人能把握的只有正在发生的和将要发生的,所以…所以?(未完待续)

第一三八章 九韶舞,服章美

这一年冬天格外冷,国际原油期货一跌再跌,国际期货市场云谲波诡。宋良辰带叶泽玩时听了一耳朵早间新闻,她从前并不很关心叶峋工作的事,但也知道叶峋投入不少,至于到底是个人还是公司,她就不是很清楚了。当然,不论是个人还是公司,对于一个非股份制公司来说,损失的最终都是叶峋。

隔壁邻居平时除了在家带孩子,还买卖期货和炒股,这天就跟宋良辰说起这个:“连续两周周跌过百分之十,真让人心里发慌,我们这样的小买家还好点,那些动不动成百上千万,甚至几亿扔进去的,每周看着跳水不知道心脏受不受得住。”

每周投资缩水百分之十,加上前几周跌跌涨涨,算起来,差不多已经跌了三成。上周四才暴出消息来,在哪哪哪发现一个储量巨大的油田,这还不是主要原因。宋良辰不是很懂这些,只是听邻居说着,她有点奇怪:“既然一直在跌,为什么不抛掉?”

“跌到底总会涨起来啊,就跟涨到顶总会跌一样,这么跟你说吧,股票和期货本质上都差不多,低买高卖。有时候,上一秒还在云上,下一秒就被拍死在臭水沟里了。以前我没炒股的时候,总觉得那些炒股亏赔了多少多少钱跳楼自杀的人简直蠢,哪有人进个股市还能把钱赔光的,谁会把鸡蛋都放一个篮子里。只进了这坑才知道,真有人赔光身家赔性命的,不是因为太蠢,而是因为太相信自己的眼光。所以我总警醒着自己,宁可赚少点。也要稳,大涨时不敢跟得太狠,大跌时也不敢丢得太慢,也就能挣个辛苦钱。”

“诶,要知道,越是大户,其实反而越容易套牢。当然我见过的大户也都没多大。我身边一两百万进市的都是土豪级别。我这种只敢十几几十万放进去,典型的吃不饱饿不死。”

宋良辰猛地想到叶峋,叶峋接手公司后。公司一直不错,应该不至于连那点都放不下。别看那么大个公司,总资产多少多少,其实现金流相当有限。这有限的现金流要是出现缺口,公司日常动作都要受影响。宋良辰之所以瞎担心这个。一来是为老爷子,二来就算她不能和叶峋过一辈子,也没想过要他落魄成穷光蛋。

享受惯了金钱带来的一切,要真失去。叶峋那样的性格,恐怕会过不去。老爷子中年丧子丧媳,老了还替他们担惊受怕。实在不能再承受过多的跌宕起伏。

宋良辰没忍住,悄悄打个电话去英国。期货交易的中心就在公司驻伦敦办事处,宋良辰当然不至于直接打到办事处去,她打给了bert的管家奥森。奥森是个非常出色的英国管家,打听消息的门路之广,远超想象。大约半个小时,奥森就回了电话给宋良辰:“宋小姐,请放心,你的哥哥是个非常精明的商人。”

意思是没事喽,宋良辰松了一口气,向奥森道谢,奥森十分谦和有礼地说:“能为女士服务,是我的荣幸。另外,宋小姐,伯爵很期盼您的消息,是否可以为您转接伯爵?”

“当然。”

宋良辰打的是奥森的手机,她倒不担心叶峋连bert管家的通话都不放过,bert作为高龄未婚男,最近被逼婚得厉害。他虽然无父无母,可叔叔婶婶一大堆,总有人天天念着想给他介绍名门淑女:“良辰,最近一直没有你的消息,上帝,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打你的手机永远不通。”

“抱歉,那个号码停用了,因为最近事情比较多,还没来得及把新号码告诉你。”宋良辰说着,把新号码报给bert。她报的号码是国外的手机号,多付点话费而已,只要不被叶峋找到,她倒不在乎这个。

挂上电话,宋良辰就想了想赚钱的事,坐吃山空是不行的。她能做的也只有时装设计,不过叶峋对她的个人风格太熟知,不管是开个小工作室,还是在网上开家店,都有被发现的危险。宋良辰想了想,决定换个方向,做传统服饰,前几年她就在研究中国古代的汉族服饰,各个朝代的变迁都基本了然于胸,而且她还定作过几件汉服,并且自己也尝试过做做抹胸,裁件半臂。

不求挣多少钱,够吃饭就行,本着这个想法,宋良辰在网上订了全套的打版用具,还有各种材料,以及剪裁缝纫用机器。到面料的时候,宋良辰就有点犯难,她有两个选择,一是中端走量,二是高端定制。她最熟悉喜欢的当然是高端定制,但是高端定制,就算是汉服,她也怕露出个人偏好来,想来想去,宋良辰决定做中端市场。以及,在做传统裁剪的汉服同时,把汉服改良日常化,引进西式裁剪手法和现代服饰设计理念。

宋良辰看了看网上的汉服店铺,做得好的绝对够吃饭,做得不好的,估计会饿着。

不过宋良辰有自己的优势,她最爱定织面料,各种壁画里常见的花纹,只要她想,她能做出一模一样的来。而且时下的面料,颜色都过于鲜艳,反而失了古朴素雅,宋良辰决定先只请一个裁缝一个客服,定制各种古韵盎然的花纹和颜色,作一个小批量来试水。

如果实在不行,改作旗袍和周舟抢饭吃也是可以的,只是旗袍被发现的可能性大一点,所以她才弃了这个选项。

作出决定后,宋良辰立刻联络一家她已经八百年没打过电话去的印染厂,发了几套花纹过去问能不能作,说可以,她就立刻设计纹样颜色然后去给厂家。接下来,一边等面料,一边用现有的面料打版,在此期间还得招人,等面料到了就可以开始制作。

当然,第一件事是开个网店,简单装饰一下,最后,取个好听点的名字。

宋良辰看了看各种古典著作,从中选了一个词——九韶。

九德之歌,《九韶》之舞。

服章之美,礼仪之大。(未完待续)

第一三九章 地虽偏,有点甜

招了两裁缝,加上本色设计打版耗去的时间,三个多月,宋良辰才将将把一百多套衣服拍了照放到网店里去。因是定织定染的面料,色彩古朴如同一首首雅训的诗,花纹并不繁复华丽,隐隐而自有一股温雅腔调,形制靠谱,作工严谨,用料又很下得去本,前后中缝左右接袖的面料对花严丝合缝。

衣裳从里到外不露一丝线缝的痕迹,穿在身上哪哪都服帖,明明这也不掐那也不减,到身上却尤显得身段玲珑窈窕,这种功力,不做个一二十年衣服,真正是一点谱都没有。所幸宋良辰既是科班出身,又从很小就确定自己爱这行,功底深不说,对裁剪的拿捏更是妙到毫巅。

模特还是烦劳邻居,摄影化妆造型全宋良辰一个人挑着,外景都不用多想,光在小区和海边就足够美。邻居五官大气,偏中性,穿上汉服总有种说不出来的韵味,宋良辰拍完修出片来后,总算看出那股子气韵是什么——林下风致。谁能想到,炒股票买卖期货,在家天天鼓捣好吃好玩,带着她家女儿能一块淘出各种新鲜花样来的现代女郎竟有股格外出尘绝俗的林下风致。

随便往哪里坐立,静极而标高,眉目沉凝间,竟总让人怀疑那里藏着一汪清静幽凉湖水,这湖水一丝尘埃也没有,如明镜初开,使人心悦。

“大手,我的人生又刷出新高来了,你就是我人生的灯塔,灵魂的导师,迷途的指引。”因为宋良辰一直没给她看,说上架后给她个惊喜。谢清歌到现在才看到成片。谢清歌把每一套衣服都点出来,细细看好几高,自我欣赏完毕后,啧了好久才捧着脸坐在那里,忽然笑一声说:“小时候听我祖父说过,家里祖上是陈郡谢氏,只是族谱早已经遗失。就是想认族归宗。没那族谱,也是不可能的。我一直以为,这只不过是往自家脸上贴金的说法。看完你拍的那些照片,我总觉得或许祖上真的曾经那么风流高致过。”

谢清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她娘家父母早已过世,本来还有个弟弟。早些年意外身亡,她家也就只剩下她这么一个。一想到。她可能身在这样一个庞大的家族,拥有很多她没见过也不认识的亲戚,就忽然觉得人生一下子开阔了许多。管是不是呢,心情好最重要。而且照片是真好看。

“我哪套都喜欢,我穿过的干脆都卖给我得了,正好。开张大吉。”谢清歌一来是确实觉得自己穿着好看,穿不穿得出去是一回事。穿着自己舒爽就行,这二来嘛。宋良辰把她拍得这么好看,不把这一堆裙裾飘扬的裙啊裳啊买下,她都觉得可惜。

“那就不好意思,已经开张了,都接了好几十单了。”宋良辰没想到姑娘们这么生猛,当然谢清歌那些美美的照片也很具宣传效果,已经有一大波姑娘在照片底下留言。姑娘们不是喊着“荷包君走好”,就是叫着“美哭”,还有姑娘问开不开团。

宋良辰想了想,挑出最热的一款,开了团购。那是一套藕色褙子配烟粉褶裙,内搭件淡淡如奶茶般颜色的抹胸,裙子的褶极细,从腰往地面吹下,仿如一朵开得正好的牵牛花,软软如水一般倾泻满地。

裁缝把谢清歌的衣服都给折好包好时,宋良辰那团购定制链接都已经开好,只等着姑娘们下单。当然,她这里面料并不够用,当即宋良辰就打电话去厂家,褙子面料定了一千米,下裙面料定了五千。因为同款的面料,在这一期用得比较多,尤其是下裙的料,除褶裙外还作了马面裙和圆领珍珠扣上衫。料子有隐隐的菱花纹,很浅,但意外的美。

这一开团购,就卖出去几十套,这店生意倒比宋良辰想象的要好得多,她甚至有点忙不过来。好在定制工期是四十五天,一天一个人就做一套,也不用一个月就能做完。就这样的销量,宋良辰已经很满意了,让她没想到的是,一周后,随着姑娘们陆陆续续地返图,又迎来一波新高。

看着姑娘们一致夸赞“作工好、用料足、形制正”,宋良辰心里美得一塌糊涂,再加上压根不需要多说的“穿着美”。有些商家的衣服做出来,总是模特身上一个样,买家身上一个样,但宋良辰做的衣服,穿在模特身上什么样,穿在买家身上也差不出多远。总是这些细节的地方见功底,宋良辰收获满满赞美与鼓励的同时,也赚到了她的饭钱。

“呀,清歌,有人问模特卖不卖!”

谢清歌抱着她女儿正和叶泽玩呢,一听这个,立刻眉开眼笑,凑到宋良辰身边看了一眼,嘻嘻哈哈地说:“卖卖卖,就是家里还有个小闺女,卖一得搭一,闺女养起来还特别费钱。”

宋良辰也笑了一声,把谢清歌的话给回复上去,很快有姑娘回了一句“求下次带小盆友一起卖萌”。

因为宋良辰的前期宣传,网店运行良好,宋良辰就把客服和仓管给配齐了,又再招了个裁缝来,叫前面两个裁缝带着,她继续做她的设计打版,以及监督作工。这样一来,宋良辰就空下来许多时间,可以带着已经会说不少话的叶泽四处转转。男孩子本来就更野一点,只要一出门,叶泽都特别兴奋。

这天黄昏晚霞特别美,谢清歌和她丈夫打算去海滩烧烤,谢清歌就过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叶泽现在可能听得明白了,一听说出去玩,立刻抱着谢清歌大腿不撒手。宋良辰还能怎么着,当然只能一起去。阿姨晚饭都已经做好,见状也只能叫阿姨把菜带回去给她家里人吃。

谢清歌出门时穿的是从宋良辰这里搬回去的衣服,襦裙是柳黄雪纺,上衫是窄袖碎花对襟,内搭的却是时装抹胸,要不穿上衫,跟件礼服似的。戴着草帽,趿着软软沙滩鞋,穿上对襟衫也并不显得多么扎眼,往海边一站倒十分沙滩风格。

难得的是,谢清歌的丈夫程先生非常支持她这样穿着,为此还特地找宋良辰借过一本服装发展史。

为此,宋良辰觉得自己的“事业”得到了许多正面支持,心情好得连叶峋正满世界找她的事都放下了,松林这么偏,叶峋就是想找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嗯,总觉得这样想很甜。

就是有点太甜了呀!(未完待续)

第一四零章 有先见,仍太甜

时值初夏,海边还是有些凉,好在今天风不大,加上太阳还在天际散发光与热,倒显得十分温凉宜人。

宋良辰和谢清歌一道,都穿了她最近做的衣服,不过宋良辰穿得更像时装,淡淡一抹灰绿半透圆领无袖比甲搭姜黄褶裙,腰间系一根姜黄细皮带,直接上街,也不会被人当作“奇装异服”。

到海滩时才发现今天海滩上人不少,谢清歌晃了一圈回来才说:“五一小长假,明天最后一天。”

“难怪,我说平时没这么热闹。”几个人把车上的烧烤炉和腌制好的肉类蔬菜和各种海鲜搬出来,又摆上折叠桌椅,因为要开车,程先生和她们一样都喝冷饮。其实酸梅汤配烧烤的酸爽,爱配啤酒吃烧烤的怎么能体会得到。

两个小的还需要看护,程先生把烧烤的活一个人揽下,手艺那叫一个美。谢清歌一边啃着鸡柳,一边还感慨:“当时我就是这样被她骗到手的,诶,良辰你说,我是不是也太好骗了点,至今我都还有点不可思议!”

宋良辰不敢给叶泽吃烧烤,但小叶泽会馋,宋良辰就选已经水煮好的玉米,淋点黄油略过下火烤化烤香,给小叶泽弄了一小块叫他啃。听谢清歌瞪大双眼,一副“我吃了大亏”的样,宋良辰止不住想戳她:“已经很好了,你很快乐不是吗?”

“那倒是,两个人过一辈子,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在一起每天都挺乐呵也就足够。”谢清歌比宋良辰小好几岁,还处在刚结婚,有点人生找不到方向的迷惘中。

宋良辰见状忽然沉默下来。人类多半是这样子的,说起别人来一套一套不带重样的,等到自己身上,万般道理都抵不过一句“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看着正无忧无虑啃着嫩玉米的叶泽,宋良辰忍不住叹了口气,轻垂下眼睑。很快又笑出声:“所以。乐呵不起来,是过不了一辈子的。”

正啃着大虾的谢清歌立马回过神来,迅速看向宋良辰。扑闪扑闪的睁着一双找到了“故事”并深有兴趣的眼睛:“是叶泽的爸爸吗…呃,不好意思,我就是有点忍不住好奇心,没别的意思。你别放心上…那个,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大程。快给我来盘山药,我这嘴该糊住了。”

程先生找了两串熟透的山药搁盘子里递到谢清歌面前,在给他闺女擦嘴的同时,看了眼宋良辰:“你别介意。她有口无心。”

“没事。”

见她似乎还好,程先生也没多加停留,又折回去看着烧烤炉。这时海滩边上玩乐的小姑娘们忽然有几个推搡着走过来。其中一个小姑娘小心翼翼地上前问候:“姐姐,你们穿的是汉服吧?”

“是啊。你们也知道?”

“对啊对啊,可是家里人不是很喜欢我穿汉服,认为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校服才是我们的归宿。”小姑娘说着挤挤眼睛,又问道:“姐姐,可以合影吗?”

“当然可以了。”谢清歌说着把帽子一揭,将头发用发圈扎成个丸子,然后起身整整衣服就要去和小姑娘们合影。

这时忽然有一个小姑娘尖叫着跑过来:“啊啊啊…你就是九韶的模特,我的亲妈呀,真人比照片还更有气质。啊…居然是同一个城镇,真是太幸福了,九韶的店主难道是松林的?”

谢清歌连忙摇头:“不,不过她在松林,但是我只是帮忙拍照而已。”

“嗷,这就够了,我就说照片背景里的风景看起来有点眼熟,没想到居然是松林。你穿的就是九韶家的衣服吗,我能不能看看,九韶家的照片太好看太好看,返图也美,我正想暑假打工攒钱买一套奖励自己呢。”小姑娘们一下子来了热情,围着谢清歌又是求合影,又是求摸衣服的。

程先生举着刷子在后边好半会没能反应过来,他媳妇儿这是遇上粉丝了?

作为“首席模特”谢清歌万分称职,给摸给蹭,热情合影,还顺便打广告。小姑娘们一个个“嗷嗷”的跟狼一样叫,可爱得让人忍不住笑出声来,被小姑娘们夸了又夸,赞美了又赞美谢清歌心情都美得快飞起来。

等谢清歌挥着手,和小姑娘们道别的时候,夕阳在天际只留下了一抹淡淡的光亮。谢清歌眨着星亮的眼睛,乐陶陶地走回来坐下,抱着她家闺女愣是狠狠亲了几口。程先生递杯冷饮给她,侃笑着说:“当明星的感觉怎么样?”

谢清歌:“甚美,还有,良辰,你刚才一下跑那么远干什么。”

“不想被拍到啊,又不像你,三百六十度纯天然美貌无死角。”刚才小姑娘们一开始拍照,宋良辰就带着叶泽领着小小程到海滩边的小摊子上喝椰汁去了。

“多好的广告机会,你居然错过,真不是好商人。”

吃完烧烤天已经彻底黑下来,回家洗漱完把叶泽哄睡着后,宋良辰才自己洗漱,一边泡澡一边刷了刷社交网络的消息。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宋良辰在网上看到了小姑娘们和谢清歌的合影,以及小姑娘们遇到谢清歌各种赞美的排比句。

宋良辰看完,只有一个想法——幸亏我有先见之明,没被拍到一点。

汉服圈虽然是不不怎么大众的圈子,但宋良辰绝对有理由相信,只要叶峋留心,但凡她在流露出一点痕迹,叶峋就能循着蛛丝马迹找到她。

但是,宋良辰没想到的是,就是她有先见之明,没被拍到一点,也还是有百密一疏的地方——衣服。

谁让她心血来潮,和谢清歌一起穿着自己做的汉服,虽然她身上的款乍一看偏时装,但只要知道汉服的,都能一眼看出来。而她领着两个孩子离开的脚步又不是太快,当然被小姑娘们留意到了,并就着漫天夕阳的背景,拍下了那个迎着夕阳,一步步融进晚霞里的背影。

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孩子,不时侧脸低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在小姑娘的相机里呈现出来的是如同诗歌般的画面。温柔且温暖,美好得就如同母亲这个词本身一般,美到每一条线都柔软且布满阳光的芳香。

所以说还是太甜呐。(未完待续)

第一四一章 夕阳下,万丈光

宋良辰幸运的是,汉服毕竟是相对小众的一个圈子,关注的人就那么多,叶峋对传统文化的理解完全来源于老爷子,对传统服饰文化更是一点也不了解,所以叶峋自然不可能发现那张照片。但一个偌大的公司,总有几个爱好的,何况汉服的魅力有时候十分奇妙,一旦一个完全空白的交际圈里,忽然出现这么一个人,就很快会有大部分人被普及,然后一小部分人被感染。

集团旗下有家在国内享有盛荣的音乐美术培训机构,那里早已经被汉服妹子占领,这家机构是收购来的,当年叶峋曾经因为心理咨询师的建议在这里学过音乐。后来这家机构因为经营不善,叶峋听说后出手买下,之所以买下,却是因为该机构所占据的大楼地段在当时看起来很有发展潜力,而那大楼属该培训机构所有。

后来这里果然发展得不错,但这家现在名为“大雅”的声乐美术指导中心…却出人意料的比这个地段还要红火,叶峋不过抱着贼不走空的想法,注入了一笔资金并派了一个经理人过去负责日常运营而已。只能说,经理人干得太好也是负担,结果大楼新建后除一二层对外招租外,一平都没对外卖,大雅把剩下的二十几层全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