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就在眼底,她忽然感觉到一种温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像夜风里的灯火,这使她不由想起年幼的时候,那天大雪纷飞,他抱着她回去,生怕她冻着,时不时的把斗篷拉好盖住她。

他有时可真像她的哥哥,甚至比杜凌还要细致点儿。

她差点想拱在他怀里,撒娇一下。

可他们到底不是亲兄妹,她笑道:“多谢。”

披着斗篷,她走向轿子,见贺玄跟上来,连忙道:“玄哥哥你不用送我了,你明天不是还要早朝吗?我自己回去,离得又不远,我已经打搅半天了!”

听出来她有关心的意味,贺玄与元逢道:“那你护送一趟罢。”

元逢点点头。

轿子被抬走了,他驻足会儿,想到她今日在家里的一颦一笑,嘴角忍不住就扬了起来,等手头的事情解决了,他或许是该想法子跟谢氏说一下,只是,但愿此前不要出现什么意外。

他眼眸微微眯了眯,转身进去。

杜若回到家,便去大房的正堂,杜云壑跟谢氏都在,谢氏见到她就道:“你这孩子,怎么一个人就去王府了?还弄到那么晚回来,要不是我们了解玄儿的为人,早就使人去接你了,下回可不能这样。”

她说着,朝她身上披得斗篷看了一眼。

杜若道:“是他借给我的,我洗一下就让人还回去。”她看向杜云壑,“爹爹,你是不是也没有去过王府呢?玄哥哥说了,下回要请我们一起去的。”

看着高大威武的父亲,她忍住眼泪。

杜云壑伸手摸摸她的脑袋:“也就你那么好奇,横竖不过是住得地方。”

谢氏笑道:“不过去瞧一瞧也好。”

三人说得会儿,谢氏就让杜若回去歇息,但是留了鹤兰问话,毕竟姑娘家单独去男人的家里,她总是有些担心的,鹤兰就把看到的都说了。听说只是在府邸里走了圈,两人下了两盘棋,别的没有什么,谢氏便打消了疑虑。

杜若这一来一回也实在累得很,头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老夫人这回儿还没有睡,靠在大迎枕上跟曾嬷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今天谢氏回来就与她说了管夫人的意思,看起来是有点儿想联姻。要说管家,也委实不错,比之前杜蓉要嫁的包家还要来得好,不过杜若才十四,老夫人还真有些不舍的。

且想到杜莺,今日也一样出了趟门,却不像杜若,被那么好的人家看上了。

她叹口气:“要是管家看上莺莺就好了,正好是她排行在二,等到她嫁出去,再轮到若若,这样是最合适的。”

曾嬷嬷道:“二姑娘的身体到底让人不放心。”

老夫人捏捏眉心道:“也确实不能怪那些夫人,我是不知道怎么安顿她,若是以前,我还想着从哪家选个小子当上门女婿,或许也可,但现在她好一点儿,我又不甘心这样。这孩子啊,命不好。”

曾嬷嬷道:“再等一阵子,指不定有合意的会来提亲呢。”

老夫人点点头,让曾嬷嬷把迎枕拿走,打算睡下了,又道:“不过若若嫁给管家大公子,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呢,这管夫人听说很是严厉,不然也不能把管家打理的那么好,若若又有些散漫…”

又想要家世好,又想要婆婆好相处,可世上哪里有十全十美的呢,曾嬷嬷好笑:“您啊就别操心那么多了,儿孙各有儿孙福嘛。就像之前大姑娘,您也是不太满意的,但是现在章家不是很好吗。”

“说得也是。”她阖上眼睛,脑海里又浮现出杜莺今日穿得裙衫,她喃喃道,“这广南,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是不是唐姨娘,”她想起来了,一下子睁开眼睛,“唐姨娘有个弟弟不是跑商的吗,我记得有次专门来府里,送我一对核雕菩萨,他好像说他去过广南。”

难道这料子是唐姨娘拿给杜云岩的?

老夫人眉头拧了拧,又想了会儿,渐渐就睡着了。

八仙观里,宁封盘膝坐在竹榻上,头顶着漆黑的苍穹,面前香炉里焚着香,他面色庄重,摇起手里的龟甲,忽地往案几上一掷。

卦象已成。

小厮把烛火拿近,他垂眸看一眼,眸中不由射出一道冷芒来,最近一连几日都卜到这样的卦象,有道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上苍一定是有什么指示。

他站起来,披上披风就朝宫里走去。

第43章

文德殿外挂着羊角灯,在夜色里闪着微光。

殿内却是灯火通明,还隐隐的有丝竹之声,赵宁坐在铺着白狐皮的鸡翅木雕花椅子上,手指轻扣椅柄,跟着那弹琴的乐妓轻声和唱。

有些刺着耳朵,赵坚朝她看一眼,眉宇间露出几分复杂。

他这妹妹最是喜欢听曲儿,嫁给宋轻舟之后,他会弹琴,她就在旁边唱,夫妻二人琴瑟和鸣,说不出的快活,谁料到宋轻舟没能熬过这一关。

要是那天他随自己能突破重围,他现在的日子会比以前更好。

他微微闭起眼睛。

赵宁却笑起来:“哥哥,这乐妓你哪里寻来的,真个儿是厉害,不止琴艺好,嗓子也是世间难有的。”

“你要喜欢就带回去罢,我原也不喜这个,还不是那些人找来的。”他现在身为皇帝,数不清的人巴结,每日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献各种珍宝,甚至还有远道而来的,只为讨他欢心,将来得个官位。

“那我就不客气了。”赵宁笑笑,靠在后面的椅背上,“哥哥,我们现在过得可真是神仙日子呢,要什么有什么,哥哥的运气也好,豫儿,蒙儿很是出众,都不用哥哥操心。”

那么多的良将俊才,最后是他坐上皇位,运气自然也是有一些,赵坚淡淡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我们有今日,是牺牲了多少人的命的。”

“哥哥可真是有仁心,记得这些,不过也幸好是哥哥,不然换作别人可未必就能体恤到了。”赵宁垂眸瞧着自己的指甲,“但是,哥哥啊,攘外必先安内,现在外面有大周虎视眈眈的,文武百官却还在勾心斗角,恨不得把太子之位落在谁头上拿去押注玩了。”

这种话也只有赵宁敢说,赵坚眸光一冷。

“我是替您担心。”赵宁道,“生怕还没有把大周打下来就弄得四分五裂。”她站起来朝赵坚笑笑,“天晚了,我得告辞了,哥哥早些歇息。”

她从文德殿里走出去。

赵坚透过窗口看向黑暗的夜空,微微出了会儿神。

外面,赵豫立在仪门那里,稍作停顿便走了,他不知道赵宁会对赵坚说什么,其实不管说什么,只要让他生出早些立太子的心就好了。

他毕竟是嫡长子,父亲才称帝没多久,假使有这稍许的逼迫,父亲或许不会去反抗这种自古以来的传统,也不会希望储君的事情真的弄出风波,那么他的希望就会很大。

他笑一笑,沿着甬道出去,谁料竟见宁封突然由黄门领着进来,他连忙避在一边,心里暗想发生了何事,国师会那么晚入宫。

可也不能跟着过去,只得按捺住疑惑。

宁封径直就去了文德殿。

赵坚看到他,笑道:“你来得正好,豫儿之前同管大人商议了在长安,永州设立集贤馆的事情,朕正想听听你的意见,豫儿的意思,此馆是专为招揽文人俊才,并不仅限举人。”

因为战乱,不管是大燕还是大周,都已经有一阵子没有开办科举了,官员也大大缺乏,这个举措是很好的,宁封赞同道:“大殿下很有想法,到时恐怕会引来很多的人才,皇上再派学官前去考量,自然就能选拔出合适的官员,这个举措可是解决了一大难题呢。”

他并不吝啬对赵豫的夸赞,对他来说,赵豫当太子比赵蒙好,赵蒙性子强硬,独断专行,将来未必会听他一个国师的意见,赵豫就好多了。

他甚至是更为偏向赵豫的。

赵坚闻言极为高兴:“朕也有此意。”他顿一顿,“国师此来是为何要事?”

“回皇上,微臣常为大燕卜卦,谁料近日皆是涣卦。”宁封语气严肃,“风在水上行,四方流溢,大燕恐有人心涣散之忧,故而微臣才会入宫求见皇上,希望皇上能慎重对之。”

赵坚眉头拧了一拧,询问道:“卦象可曾提到什么具体的事情?”

“只是关乎大局,天机毕竟是天机,卦象只能碰触一二。”就像他知道大周必定要分裂成两个国,可谁做皇帝,卦象无论如何也不会显现。

是他自己选了赵坚,当然,赵坚也没有辜负他。

他也很信任自己。

宁封道:“毕竟大局未定,还请皇上注意任何风吹草动。”

可他要管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赵坚捏捏眉心,朝他看一眼:“朕实在忙不过来,国师既然如此关心国事,便不要再避在八仙观了,朕今日起封你为都察院左都御史,让你检查百官,如何?有你在,朕便没有后顾之忧。”

宁封倒没有想到,今日来宫中一趟,自己还被封官了,他有些犹豫。

于他来说,现在最合适的好像应该是在幕后,而不是曝露于人前,他有心推却,轻声道:“皇上,微臣兴许不能胜任…”

“别婆婆妈妈的,就这么说定了。”赵坚笑道,“朕明日便令人把官印官服送来。”

一锤定音。

宁封无奈的离开皇宫。

被封为二品官,其实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可自家主子竟然没有丝毫的雀跃,跟在后面的小道士云莱笑道:“多少人刻苦念书就为做官呢,而今您做上了,还不乐意。”

“这不是好事儿。”

云莱不理解:“看来宁大人…”

宁封挑起眉:“现在就叫我大人了?”

“您都是都察院的官员了,难道还叫国师?”

“国师也一样是封号。”宁封道,“这跟我更相配。”

云莱笑起来:“国师您应该给自己预先卜个卦,提前知道的话您今日就不用来宫里了。”

给他自己?

宁封瞧着这黑得好像墨汁一样的天空,心想他这一生颠簸流离,已经没有更差的过去了,而他也不能预测到将来的福祸,勿论他怎么卜卦,他都没有办法得知…

其实就算师父广成子,他又能得知个人的将来吗?世间万物,都只不过是沧海一粟,渺小的可怕,有时候拼劲全力也未必能掌握自己一丝的命运。

能完全得知的,恐怕是有天大的恩赐,就像杜若,她也许知道罢?但是她好像并不太相信自己。

他心想,在她的梦里,他的将来,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呢?

他驻足会儿,大踏步离开了皇宫。

第44章

长安城的香铺果然从永安进了很多的胭脂水粉,谢氏得知,便使人告诉杜家的姑娘们,正当二月,已是暖春了,她们说好今日下午一起去香铺挑选胭脂。

杜若换上出门的装束,先去了杜莺那里。她这回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早,杜莺头发还没有梳,见到她,心里有几分了悟说道:“我最近没什么不好的,你不要担心,定不会像上回那样。”

她瞒着老夫人,那天回来虽也请了大夫,却并没有引起风波,但杜若还在惦记那件事。她坐下来道:“你是不能再像上回了,不然被祖母晓得,不知道会怎么样,祖母是真的以为你好了呢。”

这样欺骗祖母,总是不对的,要是哪一日杜莺突然又病重,对老夫人的打击更大。

杜莺幽幽叹口气。

瞧着眼前那张小脸,说实话,她不是不羡慕杜若的,曾经无数次的想过要是她没有杜云岩这种父亲就好了,她哪怕是活不长,也能开开心心的把短短的人生过好,可现在她怎么能放心呢?杜蓉嫁去章家,章家与父亲又结仇了,以后定会越走越远,弟弟又没有很好的资质,等到将来分家,恐怕他们二房都要落在唐姨娘的手里,瞧瞧她现在就把手伸到自己的身上了。

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若若,祖母那里,我往后便是跪一天,也会向她赔罪,我只望你莫要说出去。”她手放在杜若的手背上,“你答应我行吗?”

杜若秀眉拧了拧:“可二姐你这样,代价未免太大,难道要为嫁人搭上自己的命?”

“嫁人有时候只看天命了,自己是尽人事,到底不能强求。”

难道还为别的事情?杜若盯着她,眼睛猝然一亮:“是不是你要对付二叔?二叔委实可恶极了!”

自己的父亲还能杀了不成?他再不堪,可也是他们二房的顶梁柱,除非哪一日弟弟长大了,有出息了,他们二房也不可能永远依靠着大房,杜莺伸手摸摸她的发髻,低声道:“我们二房可是还潜藏着恶鬼呢。”

这一句话着实让杜若心惊。

坐在轿子里的时候,她还在想杜莺是什么意思。

二房除了杜云岩,吴姨娘已经废了,还有谁呢?凭着杜莺的身份,她好歹是嫡女,总不至于连个管事下人都对付不了,难道是…她手指一下握紧了,她想到唐姨娘将来成为二夫人的光景,她十分的有气派,比刘氏可要强多了。

难道是她不成?

若是,也实在太可怕了,毕竟唐姨娘就是在老夫人那里,口碑都是很好的,好像她也没有犯过错误。

杜若东想西想的,轿子不知不觉就在香铺的门口停下了。

还未下来,就听见里面的喧闹,看来今日有好些姑娘都来买胭脂,她们走进去,相识的姑娘都围上来,众人互相见礼,杜若看到方素华,不由笑道:“素华姐姐你也来买胭脂了?”

“这消息在各家各户都传开了,母亲也催着我来。”方素华拉着她的手,“我刚才正好看到一种胭脂,很适合你呢,你瞧瞧。”

杜若朝杜蓉三个看一眼,见她们也在跟别的姑娘说话,便随方素华走了。

今次香铺确实下了血本,一下子进了五六十样的新品,方素华说得一种,就是盒盖都很漂亮,黑金色上面雕着淡黄色的梅花,雅致精巧,里头的胭脂是梅花色的一种,淡淡的红,很有少女的韵致,杜若一看就喜欢上了,正要去拿,却见一只手伸过来压在盖子上,那手的主人淡淡道:“这个瞧着不错,你说是不是,穆姐姐?”

竟然是沈琳,她身边站着穆南风。

瞧见她挑眉的样子,杜若要说的话都吞了下去。

倒是穆南风不与杜若抢,拉开沈琳道:“三姑娘已经要买了,你去碰什么?。”

杜若对这个女英雄向来很是敬佩,见她穿着华袍英姿勃勃,主动把胭脂放她手上,笑道:“这个不要紧的,穆姑娘要是喜欢便让给你,我用什么胭脂都没有事。”

看她这样,沈琳鼻子里哼了一声:“你的意思,要是我要,你就不让给我是不是?”

她的脾气实在是像炮仗,一点就着,穆南风想到去年她甚至把周惠昭的脸都弄花了,眉头更是拧了起来,严厉的道:“凡事就该有个先来后到,三姑娘礼貌,才会让给我们,可我们怎么真的能要呢?”她又把胭脂还给杜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胭脂我实在用不着,你瞧瞧,我今儿可用了?我天天都不在闺房里的,抹这个委实不太方便。”

“可你偶尔也会穿裙子啊。”杜若笑道,“你穿裙子也很漂亮的,我就是觉得漂亮才送给你呢。”

她嘴甜,穆南风听着笑起来,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便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收起来放在袖中。

杜若问她:“我最近去别家做客都没有见到你,你是都在操练吗?”

“是。”穆南风道,“不过近日可能会歇息一阵。”

听说齐伍又要重新出山了,长安城的一部分兵马肯定是要交到他手里的,也不知会不会再打仗,看贺玄那劲头,丝毫的没有懈怠,像是如临大敌,难道大周要卷土重来了?

倒不知会在哪里交战。

穆南风思忖间,听见姑娘们突然安静下来,随即又开始窃窃私语,她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年轻公子穿着宝蓝色的春袍,斯斯然走进来,生得剑眉星目,玉树临风,她的眉头就是一挑。

将将定都长安,百废待兴,可福清公主一到这里就过得极为奢华,她是看不过眼的,连带着觉得整日吃喝玩乐的宋澄也很不喜,她朝杜若道:“我还有事情,便先走了。”

她告辞而去。

沈琳也要走,只临走时又意味深长的看杜若一眼,这叫杜若实在有些忍耐不住,她走上去抓住了沈琳的胳膊,在角落里道:“我们已经见过好几回了,你每回都这样又有什么意思?我知道你是在怪我。”

“你在说什么?”沈琳眯起眼睛。

“你上次这样对付周惠昭,就是因为玉佩的事情,其实是她打碎了诬陷你的是不是?”

沈琳瞧她一眼:“哦,你现在倒是变得聪明了,可以前怎么那么笨呢?也难怪你被周惠昭耍得团团转,你最好晓得,我对付周惠昭不是为你,我是一早就看不惯她了。”

她极尽讽刺,杜若道:“当初你不告诉我实情,我怎么猜得出来?你要是告诉…”

“我告诉了你也不会信,你那时只知道听她的!”沈琳声音一下子冷了。

杜若皱眉道:“你都没有试过就胡乱下结论,其实我也没有怪你,我跟娘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打碎的,可后来你就走了,一走好几年,我们从来都没有说清楚,你是想把这件事一直拖下去,永远都不要解决了,是不是?”

沈琳沉默,半响抽出胳膊道:“我是没想好要不要原谅你呢!”

“原不原谅也许是次要的。”杜若看着她道,“是你自己总记得,所以对周惠昭才会那么狠心,你以前可不会那样伤人。”

“是她咎由自取。”沈琳道,“你不用同情她,她的脸现在也好得差不多了,我只是想让她得个教训。”

她说完便要走。

杜若在柜上拿了一盒胭脂递给她:“你不是说我只让给穆姑娘吗,要是你要,我也会让给你的。”

沈琳一怔,看向她。

她笑得很是亲和。

想起当初的一见如故,沈琳鼻头一酸,伸手拿过来道:“不要白不要,但是我还没有想好…”

“是了,你没有想好。”杜若道,“要是你想好了,来我们家做客罢。”

沈琳没有回应,转身走了。

杜若晓得她是刀子嘴,笑了笑,又走到方素华身边挑选胭脂。

方素华已经选了六样了,说道:“你瞧瞧可有中意的,我有两种挑了一模一样的。”

她看了看,很是喜欢:“你眼光很好呢!”

方素华抿嘴一笑:“哪里是我眼光好,是你长得好,用什么颜色的都行。”她打量杜若的脸,只见白里透红,其实不用胭脂也是天然的清丽,不由生出几分羡慕,不过想到谢氏的模样,又觉得羡慕不来,那真是父母给的,她把胭脂装起来,“等到三月,我请你来家里玩。”

“好啊,那几个月就该多出来走走,不然等到六月,又要热得很了。”她低头看胭脂。

方素华犹犹豫豫的,想与杜若打听贺玄的事情,最近父亲与母亲提起她未来的夫婿,她总会不自禁的想到他,他也正好是武将,又立下很多军功,然而不知为何,父母竟然没有想到他的身上,倒是她很喜欢。

可她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借口,硬生生把脸都臊红了,也没说出关乎贺玄的字眼,倒是见到宋澄,她推推杜若:“宋公子过来了。”

宋澄?

杜若抬起头,果见宋澄就在不远处,他生得俊美,就算在衣香鬓影里,也一眼就使人注意到了。

他见这里姑娘太多,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可能是有要事。”杜若跟方素华道,“我去问问什么事情。”

她放下胭脂,随他走到门外的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