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拉下去。”老夫人指着唐姨娘道,“关起来!”

唐姨娘吓得面无人色:“老夫人,奴婢到底犯了什么错?您要这样对奴婢?老夫人…”

老夫人冷冷看着。

杜绣听说这件事,急得晚膳都没有吃,知道杜云岩回来了,急匆匆就跑去他那里,焦急道:“爹爹,姨娘,还有小舅都被祖母抓了,您怎么现在才回来啊?您快去救救他们!”

杜云岩吃了一惊,问道:“为什么事儿?”

“还不是二姐,二姐说小舅喝醉酒冲撞她,祖母很是生气,后来姨娘去见祖母,也被关了。”

杜云岩便连忙去老夫人那里。

老夫人正当在慢条斯理的用膳,见到他来,就晓得是为姨娘,她在心里冷笑,这儿子正妻不管,轮到吴姨娘,唐姨娘,他跑得比什么时候都快,她丝毫不理会,仍是吃着饭。

见这架势,杜云岩又不太敢开口。

一直等到老夫人用完,他才说道:“唐崇的事情我晓得了,但是唐姨娘又怎么了?她为她弟弟求个情,您不想放人也罢了,怎么也把人关起来?别人都要当我们这里是衙门了,唐崇可不是我们家的奴婢!”

“便不是,他在我们家大吵大闹,还不是一样要送到官府!”老夫人挑眉道,“至于唐姨娘,你心里有数。”她擦一擦嘴,“你支了一百两银子用去哪里了?是不是请了吏部的官员吃饭?”

杜云岩脸色一变。

“你是有出息了,刘家的事情不见你出力,你要给唐姨娘的父亲弄个官职,你是要把刘家放在什么地方?她唐姨娘是正室吗?”老夫人一拍桌子,“往后他们唐家的人再不准入府,还有唐老爷的事情,也不准你再碰,不然你试试看!”

被老夫人说得脸色发红,可杜云岩觉得一早答应过唐姨娘,他也不好反悔,他轻声道:“娘,唐家的人做官就好比我们家多一条路,怎么说都是亲戚,唐姨娘可是生下绣绣的啊…”

他真是死不悔改,所以两个姨娘才被他宠得越来越不像话,吴姨娘便不说了,而今唐姨娘的野心也实在离谱,敢妄想成为官宦之家了!老夫人一把耳光就扇了上去:“你真的无法无天了!妻是妻,妾是妾,你怎么就不能学学你大哥?你给我出去,往后你休想再用家里一个铜钱!”

第49章

杜云岩也不知多少年没有被老夫人打了,刹那间那浑身的血液都往上涌来,脸皮一下子通红,可他对上老夫人冷厉的眼睛,到底不敢造次,掀翻腿边的椅子气咻咻的离开正房。

老夫人坐着呼呼喘气,觉得胸口闷得厉害。

曾嬷嬷连忙使唤丫环拿水,又寻了家里放着的保心丸给她吃。

怕她太过气了,曾嬷嬷道:“您得保重身体,无谓为二老爷生气,他也不是一天才这个样子的。”

杜云岩从小就调皮,没有杜云壑的稳重,大约因为是二子,有大哥在上面撑着,杜云壑又长进能干,两位长辈便对他的约束少了,他又惯会花言巧语的讨好渐渐的就养成这种性子。

现在要改也不可能了,老夫人觉得是自己作孽,所以才气得不行,她把药丸吃进去,抚一抚胸口:“唐崇确实不是我们杜家的人,要是被哪个小人传扬出去,说我们杜家乱扣押平民,于名声无益,你派人去查一查,之前到底怎么回事,至于唐姨娘…”她闭了闭眼睛,“云岩除了早前介绍唐崇去跑商,已经好些年没有管唐家了,现在突然要帮唐老爷,难保是唐姨娘从中撺掇,再关她几日,挪到西苑去。”

两人正说着,杜云壑,谢氏同杜凌杜若来了。

谢氏是担心老夫人,一听到杜云岩回来,就叫杜云壑过来,果然就看见杜云岩被赶出来。

见到他们,老夫人知道怎么回事儿,说道:“你们不用担心,只是收拾个孽子,能有什么?我还不至于老了,连个儿子都管不成了!”

居然叫他孽子,可见有多生气,杜云壑对这个弟弟也是头疼的很,他坐在老夫人身边:“也只是偏向个姨娘罢了,您干什么生那么大的气?气坏身体得不偿失,等会儿我去找云岩说一说。”

“你去作甚?小心吵起来。”老夫人淡淡道,“他的脾气我还不知吗,要不是我压着,他是六亲不认的,你去了,他正当在火头上哪里听得进去?你不要管了,伤了兄弟情义不说,他也学不得你一星半点。”她看向谢氏,“往后他要支取银子,你不要给他,让他到我这里来取!”

谢氏当初提到那银子,自然也是因为对杜云岩不满。

这也是积了好些年的,只是看在杜云壑的面子上,一直忍着没有提罢了,现在老夫人不让他随意动用中馈,那是正中她下怀,但她也没有一口应了,说道:“这样只怕会让二弟更是恼火,母亲,莫说兄弟情,你们也有母子情,或是限制下就好,毕竟男人在外应酬总不能不花钱。”

瞧瞧她这长媳就是大度,老夫人道:“就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那是比她们的月钱还要少了,杜若在旁心想,他这二叔现在可真是活该,以后花天酒地的银子都没有了。

老夫人道:“就这么多,你让他来跟我讨价还价。”

她这是存心要治杜云岩,谢氏便答应了。

刘氏,杜蓉杜峥这会儿也来了,杜蓉与老夫人道:“二妹已经睡下了,我也不好叫醒她,祖母,您可不能放唐崇走,他要真得冲撞二妹,非得要让他受些教训,还有唐姨娘…”

见她不依不饶的,刘氏捏捏她手背。

她是看一下子就抓了唐家两个人,心里有点怕,担心杜云岩发什么疯,波及到她们母女三个身上来,那怎么挡得住?杜蓉现在又正当要成婚,虽然那女婿家世不高,可见杜蓉开开心心的,她也没有多想,她只求她能平安的嫁出去。

最好她们一个个都嫁了,杜峥以后也能娶个好妻子,她也就熬到头了。

杜蓉眉头拧了拧,真不知道她怕什么,唐姨娘都被抓了,祖母显然是站在她们这一边的,现在不趁机好好压制下父亲,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她希望杜云岩跟唐姨娘这回最好就不能抬头。

众人坐得会儿,见老夫人困顿了,便陆续告辞而去,老夫人扶着曾嬷嬷的手往里走,听到丫环说杜绣在外面,她顿一顿道:“叫她回去,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睡觉?”

那丫环便出去传话。

杜绣见话都没法说,只得不甘心的走了。

烛火燃着,噼啪了一声,木槿拿细丝挑了挑,坐在杜莺身边道:“老爷被老夫人赶出去,老夫人又让曾嬷嬷查唐崇的事情,至于唐姨娘那里,倒是不知老夫人是什么想法。”

杜莺嗯了一声,仍闭着眼睛,半响道:“你这些日子也辛苦了,我这还有几十两银子,你拿去用罢。”

木槿忙道:“奴婢为姑娘是应该的,姑娘这些年待奴婢都胜似家人,但凡您吩咐,奴婢都是在所不辞,家里的人也都听您差遣,不过这回打探老爷的事儿,是花费了不少功夫。”

“你哥哥颇有本事,我下回与祖母说一声,便让他来这里任个管事。”

木槿连忙多谢。

“等会儿她们问起来,你跟山梅应晓得怎么说。”

“姑娘放心,原本那会儿也没什么人。”

她点点头,想起唐姨娘,面上不由自主就浮了层寒霜,从记事起,唐姨娘就在杜家了,她原先也以为她是好人,可后来才发现,每回父亲去过唐姨娘那里,再看到母亲,就特别的容易发火,好似觉得母亲什么地方都不顺眼。

其实唐姨娘跟母亲生得是有几分相似的,两人都喜欢穿得很素,然而在为人处世上面,唐姨娘委实强过母亲太多了,母亲一日日就在父亲眼里不堪起来。母亲犯了很多错,而唐姨娘一件都没有,她慢慢就上了心,她又发现吴姨娘也经常犯错,而家里每回出事儿,都跟唐姨娘没有关系,就像今次,又是父亲承担了大部分的责任,当然他原也做错了。

她微微握紧手指,侧过了身子与木槿道:“她这回搬走,人手定然要有变动的。”

木槿一怔之后,领悟过来:“是,奴婢省得了。”

第二日,曾嬷嬷把来龙去脉告知老夫人,老夫人恼道:“还真是在唐姨娘那里喝了酒?唐姨娘还说什么千杯不醉呢,不醉能这样跟莺莺说话?你使人去告诉唐老爷,让他亲自过来把唐崇带回去,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教导儿子的!”

唐老爷没法子,只得过来,向老夫人赔罪,又说唐姨娘给老夫人添了麻烦。

他也叫唐崇跪地道歉了,老夫人才让他们走,往后自然是不准再来。

杜云岩听说此事气得够呛,再知晓不给他支取银子了,在二房的正堂就把东西摔了个遍,弄得满地狼藉,这几日就喝醉酒歇在香云那里,唐姨娘再放出来时已经是过了好几日。

她的东西都被挪去了西苑。

那是杜家很偏僻的一处地方,就是原先的靖海侯,也是没有人住在这里的,院子很是破旧,都没有重新休憩一下,杜绣过来看她时愤愤不平,恼道:“祖母竟然凭着二姐一句话,便这样对待您!这里是人住得地方吗?恐怕父亲…”

她想说杜云岩往后都要想不到来这里了。

唐姨娘摆摆手:“算了,你莫要为此怨恨你祖母,你年纪也不小了,知道吗?你要记得多陪陪你父亲。”

杜绣咬着嘴唇应了一声。

等到她告辞,唐姨娘的眼角眉梢才露出几分冷意。

毕竟她的父亲,差一步就要当官了,可偏偏老夫人却阻止了这件事!难道她生来就应该是奴婢吗,她父亲又怎么不能做官了呢?她要不是为母亲治病,原也不会卖身到杜家的!

她拂袖踏入这破旧的院门。

三月春暖花开,园子里百花争艳,都在绽放出最美的芳华。

杜若与杜蓉坐在杜莺这里,正当在吃厨房刚熬好的燕窝,杜莺身体不好,她这里是不断的,今日二人来就沾了光。

因杜云岩的事儿,杜蓉的心情十分的好,笑着与杜若道:“等会儿吃完了,我们去外面荡秋千!我跟你比比,哪个荡的高。”

“这你也好意思说?”杜若撇撇嘴儿,“你荡秋千一向都恨不得荡到天上去的,我才不敢呢,万一摔下来我就完了,我不跟你比,不过去玩玩倒是好,二姐也一起去罢。”

她看向杜莺,今次唐姨娘去了西苑,她已经能肯定杜莺说得恶鬼就是她了,也没想到杜莺一出手就能掰回一局,这肯定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杜莺笑道:“也好,或者再请了大哥跟峥儿,我们看他们投壶。”

说起这个弟弟,杜蓉就摇头:“峥儿玩这个都没有准头,我看是不是夫子对他太过松动了,瞧瞧他都没有多少长进,我跟祖母说,祖母又怕夫子逼得太紧,还不如我去教呢。”

“你去教,他更是什么都学不了。”杜若打趣道,“你一瞪眼睛,峥儿就吓得发抖,你这样的只有姐夫能应付。”

杜蓉恼得去抓她。

两人追追打打,杜若一下就被杜蓉揪到了,被她挠的痒得直笑。

外面一个小丫环立在门口,与山梅说话,山梅回过头笑道:“三姑娘,快别跟大姑娘玩了,公主府派了帖子,请你过去做客呢,说公主已经在园子里设宴,就等着与你一起用午膳。”

杜蓉停下手,奇怪道:“就请了她?”

“是的。”山梅道。

杜若也有些吃惊,她慢慢从美人榻上坐直了,皱眉道:“怎会就请我一个?”

她不太喜欢赵宁,上回去公主府就勉勉强强了,现在还专请她,到底是为什么事情?可公主发令,不得不从啊,她与那两人告别,去谢氏那里,谢氏当然知道这件事,也正摸不着头脑,暗想这公主莫非觉得自家女儿可爱,所以让她去相陪?

她叮嘱道:“你行事谨慎些,公主不像娘娘那么亲和,不过也不用害怕,许是就让你去玩一玩。”

杜若不想她担心,笑着答应一声。

到得二门处,她坐上轿子就出了家门。

街道上热热闹闹的,时不时得有吆喝声不停的传进来,可她心里忐忑不安,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大约因为赵宁是赵豫的姑姑罢,她对她更多了一层戒备,他们皇族的人都不好惹,要摆脱实在是麻烦极了。

她正在发愁,车窗却突然被人轻扣了下。

她吓一跳,问道:“谁?”

“是我。”

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心先是咚得跳了下,才撩开帏帘,朝他一笑道:“玄哥哥,你怎么在街上呢?”他骑在赤红马的马背上,穿着深青色的蟒袍,杜若心想,那是官服呢,难道他刚才是去了宫里?

她一瞬不瞬的打量他,脸颊从帏帘中露出来,被里面阴暗的光衬得好像玉兰花一样的洁白,他淡淡问道:“你一个人要去哪里?”

请大家看下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他本来是要回府的,谁料在路上看到玉竹与鹤兰,他便知道轿子里坐的肯定是杜若,若是寻常兴许不会过问,谁料他前前后后一看,竟然就她一顶轿子,委实就有些上心。

杜若叹口气:“公主邀请我去做客。”

大燕唯一的公主就是赵宁了,贺玄眉头挑了起来,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宋澄。

不过看杜若的样子,她好像并不想去,她脸上甚至有些担心,贺玄想一想道:“我送你去。”

送到门口又顶个什么用,杜若摇摇头:“这倒不用,你应该是要去前面罢,也没有必要再行到公主府的,我一个人就成。”

贺玄道:“我正好有些事要与宋公子谈。”

他这么说了,杜若倒不好再拒绝。

她便把帏帘拉上了。

轿子又再往前而行。

外面的高头大马,马蹄有力,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都没有被嘈杂遮掩,她突然想到那日贺玄把她抱在马背上的情景,那马儿跑起来极为的快,很是神骏,只觉得风从耳边不停的掠过。

她忍不住又偷偷拉开帏帘,瞧见他驱着马不紧不慢的走在旁边,面无表情,却俊美,从额头到下颌,高低起伏的线条,在阳光的照耀下,极为的迷人,她不知为何又想到他那句话,有些说不出的意乱。

她觉得她一定没有勇气再问他了。

轿子很快就到得公主府,她从里面下来,贺玄还没有到,他因是不请自来还需要别人去通报。

领路的丫环冲她笑起来:“三姑娘,快请往里走罢,公主已经等了你好一阵子。”

她心里咯噔一声,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不然公主怎么会专程等她呢?她随着丫环们进去,也没有什么心情看风景,直到有人叫她,她才回过神,只看到宋澄站在不远处,他穿着件湖色四君子的春袍,头上束着玉冠,脚蹬轻靴,在身后的姹紫嫣红里,好像一缕春光般的清新。

“你总算来了。”他走上来,“我还怕你不来呢。”

原来他也知道,杜若突然就没有那么紧张了,她问道:“难道是你请我的不成?”

他笑起来,看着她:“我请你的话,你会不会高兴一点儿?”

这话让她怎么答,杜若被他盯着有点不自在,垂下头问:“到底公主请我为何事,这你总知道的罢?听说她还要同我一起吃饭,今天难道真的只请了我一个,有没有别家的姑娘?”

听出来她有点担忧,宋澄笑道:“只是跟我娘吃顿饭而已,你用得着这样如临大敌吗?”

那是他的母亲,他当然不觉得奇怪,杜若道:“我跟她不熟,我跟不熟的人从没有单独吃饭的。”

宋澄沉吟:“这样…那我坐在你旁边好不好?我在,你是不是自在些?”

他坐在她旁边看她吃饭吗?杜若斜睨他一眼,连连摇头:“那我还是只跟公主吃饭比较好!”

他朗声笑起来。

两人离得颇近,男得俊美,女得清丽,看起来还真是珠联璧合,贺玄眼眸眯了眯,走过来。宋澄见到他微微一怔,想起那天在上元节的事情,他总觉得贺玄对杜若好像有什么似的,今日又碰巧来府邸,他笑道:“王爷大驾光临,定是为要事了?”

“也算不得什么,只今日去宫中一趟,皇上提到公主府护卫的事情,想让本王从军中选一些过来,不知宋公子有何看法。”

宋澄嘴角牵了牵,看一眼杜若,与丫环道:“你先领杜姑娘去见母亲,我与王爷谈一谈要事。”

要事两个字他念得有些重,因怀疑贺玄是故意借此来公主府的。

“王爷请。”可他也不好赶人,他一摆手,请贺玄去书房。

杜若自然就去见赵宁了。

庭院里,就在百花旁,果真已经设宴,八仙桌上摆满了菜肴,红的红,翠的翠,光是看颜色也是赏心悦目,她走上去行礼,恭敬的立在一旁。

赵宁朝她看去,见她穿着件杏色的缠枝梨花褙子,下面一条浅白色百褶裙,极为的清雅,又见她眉清目秀,五官挑不出缺点,亭亭玉立的好像池塘里将将绽放几片叶子的粉色荷花,她就有些了解儿子为何会看上。

这样漂亮的小姑娘,她也确实难得见到的。

他们就算以前住在江南,也不多见。

赵宁笑一笑道:“你过来,坐在我旁边罢。”

杜若就有点开始打鼓,她刚才已经看过了,真的就她一个人,赵宁好好的突然请她用膳,到底是什么意思,毕竟此前她一点没有看出来赵宁喜欢她,而且也实在陌生的很。

见她露出一点犹豫,赵宁挑眉道:“怕我不成呀?你可知道,娘娘在我面前说了你好些好话,说你乖巧,性子温顺,我当时还在想,怎么没让你做儿媳妇呢。”

听到这话,杜若秀眉略略拧了拧,这话还真是接都不好接,不过看起来赵宁也不需要她接话,她果然又说道:“你不要拘谨,我这人呢并不喜欢摆架子,你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吧,不然像这样,恐怕一顿饭会吃得很不舒服,倒是白让你来了。”

杜若只得坐在她旁边。

赵宁笑道:“我以前也想过哪一日会有人天天陪着我用膳,毕竟澄儿他是男人,往后忙于公务,兴许一日三顿都顾不上陪我,所以还得指望一个好媳妇。”

就是再笨的,都听出来她的意思了,杜若心头一震,委实没想到赵宁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难道她是有意要她做宋澄的妻子?不然为何提儿媳妇呢,她也时常跟着谢氏去应酬夫人们的,她们之间讲起话来,常常很是隐晦,但也能听出好些涵义。

像赵宁说这些,肯定是不会错的了。

她心头开始上下打鼓。

看她脸上渐渐生出红晕,赵宁又好像没说过这话一样,笑着道:“快些尝尝这些菜,我府里这厨子啊,手艺极是好,有回娘娘吃到了,都想带到宫里去呢。”

全是她一个人自说自话,杜若吃得几口,笑道:“真是很可口。”

她说了那么多的话,可杜若是只简单一句,赵宁眉头拧了拧,觉得这姑娘实在寡言,就算看着乖巧,也实在太不会讨长辈的喜欢了。

渐渐的,赵宁话也少了,只偶尔目光落在她身上,好像压着块重石似的,杜若倒是猜不透她了。她只是低头用膳,她好像对赵宁这种人,很不会相处,她不像皇后娘娘,也不像祖母,母亲,别的夫人们这样的长辈。

那顿饭吃得不太融洽,赵宁中间使人让两个乐妓来弹琴助兴。

这样才好一点儿。

两人用完饭,赵宁也没有兴致再赏花,让丫环送杜若回去,杜若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宋澄从一道月亮门里走了过来,见到她就笑道:“我们家厨子的手艺如何?”

他这人很是轻松随和,杜若跟他在一起时,也觉得挺自在,但是刚才赵宁一席话,她的感觉就跟以前不一样了,因为宋澄一早知道赵宁请她,而且对赵宁与她单独吃饭,也丝毫的不惊讶。

那么也许他也是赵宁要说什么的。

她想到此前,他请她们观灯,要送她金蝴蝶,还有胭脂的事情,心里就有些乱,勉强道:“挺好吃的,我吃了好一些呢,便不打搅宋公子了,我先回去。”

只说到一句话就要走,宋澄有点奇怪,观察她神色,发现她有些不一样,他眉头就拧了起来,难道母亲到底还是没有按捺住,与她说了什么?他有心想问,但又怕惊到她,就在犹豫间,看到贺玄也过来了。

这豫王,当真是粘得紧,说完公主府护卫的事情,他就说要等杜若一起走,他总不好撵他走吧?

他只得把话吞进肚子里,杜若见到贺玄便迎上去,轻声道:“玄哥哥,是不是可以走了?”

“嗯,我送你回去。”

她点点头。

两人这便与宋澄告辞。

路上,贺玄问:“今日公主请你何事?只为用膳不成?”

并不是单纯这样了,但这话她怎么好跟贺玄说,她顶多会告诉母亲,她道:“是的,她许是冷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