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必。”谢氏挑眉道,“我们家若若就像老爷说的,配哪家的公子都是绰绰有余,便是玄儿,也算不得高攀。”

“那依你的意思…”杜云壑看着谢氏,有些疑惑,因为谢氏的口气并不像是反对的,但是却又不是那么痛快。

这可不像她平日里的作风。

“凡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老爷,我知道你对玄儿的感情,但婚姻大事仍得好好考量,切莫急于一时。”谢氏挽住杜云壑的袖子,“我得看看玄儿他到底什么心思!”

原来是不太放心。

毕竟贺玄从小到大都不是讨人喜欢的性子,杜云壑知道谢氏那时接纳他,多半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爱屋及乌,而今她作为母亲,挑选女婿自然是要多花一些功夫的。

杜云壑赞同道:“既如此,此事便交于你,只是玄儿的品性你是清楚的,他可不是什么浪荡公子哥儿,必定也是认真的。”

谢氏道:“好歹也有你教养的功劳,又会差到哪里去呢。”

两人说得一会儿方才歇息。

开春之后,天渐渐就暖了起来,此时杜蓉的肚子已经是滚圆了,杜若上回送了襁褓,今日又在家里做小衫子,因那孩子预计生下来的时候正是夏天,衣衫便比较单薄,梨白色的绸缎上绣着几朵金黄色的谷穗,极为的显眼。

鹤兰递给她一把银剪子:“姑娘不怎么喜欢绣花,可这小衫子却做得很好看呢,还有那襁褓,老夫人看了都夸,说姑娘的女红进展不小。”

杜若把衣衫拿起来对着阳光一看,自己也很满意:“可能小孩儿的好做,大人的我可就不行了!”

“小孩儿的会做就好了。”玉竹笑道,“往后姑娘也不用劳烦旁人。”

一开始杜若还没转过弯儿,细想了下才知道玉竹在说什么,脸一下就红了,斥道:“可不许你再说这种话,什么不劳烦旁人。”

竟然在说她生孩子的事情,她怎么能不羞!

玉竹嘻嘻一笑,把那小衣衫收起来,心想姑娘都被雍王亲了,将来怎么也是要做王妃的,只是因夫人的关系,时间早晚罢了。

她可不信,姑娘还能嫁给别人。

杜若见她们收了针线,想到明儿的事情,又幽幽叹口气,杜凌就要去澜天关了,母亲这几日茶饭不思,很是担忧,不过父亲却又说,他们杜家的男儿总要上战场的,不能做缩头乌龟,是以杜凌注定有这一日,幸好贺玄还派了几位老将前往,想来也不会有事。

她早早歇着了,第二日起来便去送杜凌。

老夫人也已经起了,拉着杜凌的手百般的不舍。

阳光从窗口洒进来,落了他一身,哥哥的身影修长,早已经是成年男人的体格,她盯着他看,竟是想不太出他小的时候是什么模样,由不得眼睛就红了。

天天在一起,别离很不习惯!

谢氏本来也是想哭的,见老夫人这样生怕自己一哭,更是惹得老夫人伤心,勉强笑道:“母亲,有马将军在,以一敌百,凌儿便是去同他学习,跟在都督府也没什么两样。”

“是啊,祖母,我很快就会归来的。”杜凌也出声安慰。

已经是这样了,不可能再挽留,老夫人性子里也有洒脱的一面,双手按在杜凌肩膀上:“你出门在外不要逞强,毕竟不是在家里!”

“是,孙子一定谨记在心。”杜凌连声答应。

杜云壑走过来道:“得去城门汇合了,娘您莫要再多想。”

老夫人摆摆手:“我们杜家有你这个国公爷,将来还要出个年轻将军的,是了,该走了。”

杜凌笑着朝她行一礼,往外走了去。

路上又遇到谢彰一家与二房的人,都是来相送的。

一句句都是关心,杜凌各自答谢了,他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害怕,甚至是跃跃欲试的,初生牛犊不怕虎,谢咏拉着他袖子:“表哥等我长大了,我跟你一起去!”

杜凌扑哧一声:“你去干什么,你应该像舅舅一样做个文官才好。”

“不不,我也喜欢舞刀弄枪的。”谢咏叫道,“我不喜欢念书。”

话音刚落,头上就被弹了个栗子。

谢咏抬起头看到自己父亲板着的脸,垂下眼睛不说话了,谢彰道:“不管你喜欢什么,书是一定要读的,等过两年再说。”

还是给儿子一个选择,杜若心想,舅父还真是好呢,一点不霸道。

谢月仪站在旁边,眼看杜凌就要走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她心里隐隐的有点难过,可能做的也只是讲些吉利的话,她小声问杜若:“你会去城门那里吗?”

“去啊,我要一直送哥哥到城外!”杜若道,“我们一起去?”

“好。”谢月仪连连点头。

众人话别之后,杜云壑一家子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谢氏舍不得儿子,也同杜若坐在一辆马车里,直坐到城门口。

杜若下来时,只见那里已经有几位将军了,他们身后正有一大队的兵士迈着整齐的步子从城门走出去,谢氏忙着叮嘱儿子,说来说去都是反复的话,无非是让他不要冲动,保命在先,杜凌这一早上都听得腻了,只拗不过长辈,耐着性子点头。

直到贺玄出现,他好像看到救星一般,挥着手道:“贺大哥,你也来送我吗?”

杜若朝远处看去,只见贺玄骑着他那匹赤红色的坐骑,策马而来,黑狐裘被风吹得扬起,露出里面深青色的锦袍。

她想到那天在屋顶上的烟花,一时是甜一时又是涩。

也许有些事情也不用多想,要来总是拦不住的。

贺玄微微一笑:“你第一次出征,我自然要来送你。”又与杜云壑夫妇见礼,尤其是对谢氏,竟然尊称了一声伯母。

当初杜云壑把他领回来,便是让他把他们当成伯父伯母看待的,然而那时候他嘴巴很紧,几是不叫,可今日却重新拾起这称呼了,谢氏眉头挑了挑,上下打量他一眼。

要说容貌,这王爷也是没得挑剔,俊美无双。

她似笑非笑:“伯母可当不起,叫旁人听见也误会,上回穆夫人便是说什么半个儿子,你而今是雍王,哪里能开这种玩笑。”

这话听着是见外的,贺玄笑一笑:“夫人说得在理,我受教了。”

杜云壑晓得谢氏是要摆摆架子,只他的心情还是复杂的,便当做没有听见。

不多时,又有车马行至城门,有个身影从里面出来,极为的眼熟,杜若定晴一看,发现是穆南风,惊喜的笑道:“穆姑娘,一路顺风,你们可要凯旋归来呀!”

穆南风穿着赤色的军袍,气质非凡,她朝她笑着点点头:“借你吉言。”

今日穆夫人也是来送女儿的,目光瞥去就看到贺玄,心里头是一阵的失落,她原想着要将穆南风许配给贺玄,谁料竟听说贺玄早已有意中人,她追问,穆南风却又不说清楚,只让她死了这条心,后来宫里又出事,便是不了了之了!

想到女儿这把年纪还未结亲又要去打仗,穆夫人的眼泪流个不止。

拿这母亲没办法,穆南风好生安慰。

有位刘将军在旁看见,挑眉道:“女儿家原就该留在家里侍奉双亲的,却偏要做男人的事情。”

这趟去澜天关摆明会立功,结果偏偏安插一个女人来分这功劳,也是可气,一块饼子就那么大,分一块少一块。

穆南风并不在意,好像没有听到一般。

这些话早在参军前她就听得多了,耳茧都生了起来,这种程度的不过如同蚊蝇,比他难听百倍的都有,她还不是熬过来了吗?

又有什么?

她话别母亲,翻身上马,一夹马腹就朝城外奔了去。

丝毫的不拖泥带水,反倒他来得早,仍在浪费时间,跟家人纠缠,还没个女人干脆,杜凌见状也骑在了马背上:“古诗云,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便是我们这种情形,父亲母亲,若若,月仪,你们不要再担心了,我此次去澜天关,必会为杜家争得荣耀的!”

他不再多话,马鞭一甩,便也飞快的离开了。

这一去也不知多久,谢氏与儿子从来没有分开过,心里钝痛,忍不住哭起来,杜若看到母亲哭,也伤心落泪。

一颗颗眼泪落下来,好像珍珠,贺玄看在眼里,只觉楚楚可怜,他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谁料他这一动,玉竹跟鹤兰双双抢在了前面,竟然挡住他的路。

这在以前,是决不会有的。

贺玄眼眸微微一眯。

谢氏已经不哭了,拿帕子擦干净了脸,揽住杜若道:“傻孩子,为娘哭你也哭,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父亲打过那么多的仗,还不是安然回来了?凌儿也会一样的,走,我们回家。”

杜若答应声,抹去眼泪,抬起头时看到贺玄,他眸子满是关心,她朝他笑笑:“玄哥哥,你也回去罢。”

贺玄道:“我送你们。”

谢氏道:“短短路程有什么好送的?玄儿你事务缠身,今日抽空来见凌儿已是客气了。”

今日谢氏的态度颇是奇怪,贺玄眸光闪动,想到那天夜晚在杜家的事情,他是有些肆无忌惮,他也实在不想藏着了,或许因此,才会使得她有这种反应,毕竟在谢氏心里,自己不是理想中的快婿。

他微微笑道:“既然来了,也不怕耽搁这一时功夫。”

年轻男人站在马车旁,长身鹤立,不卑不亢,既没有被拒绝的犹豫,也没有急进的迫切,谢氏倒是拿他没有办法,这孩子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固执,不知变通的少年了,足以应对任何场面,她斜睨他一眼,牵着杜若与谢月仪坐到了马车里。

车夫架起了车,贺玄翻身上马,只将将行得一会儿,元贞追上来,轻声道:“宋澄闯到宫里去了,还打伤了禁军!”

贺玄松开缰绳,略一思忖道:“今日是戚统领当值吗?”

“是。”

“便让他见一见罢。”他道,“本王稍后回宫。”

元贞讶然,眼睁睁瞧他往前走了。

第93章 093

宋澄击倒两位禁军之后,众人好似被他的气势震住,没有再拦着路。

眼见他们都散开,他把长剑插入剑鞘中,大踏步的朝内宫走去,已经有一阵子,没有见到赵坚夫妇,哪怕是赵伦都不曾出宫,宋澄满腹的疑虑,今日实在忍不住才会拔剑相向。

此时正是早晨,太阳高挂着,光辉洒落在墨绿色的琉璃瓦上,折射出耀眼的光泽。

他一路走到殿内。

小黄门看到他,连忙过来问安。

宋澄道:“皇上可在里面?”

“在。”小黄门垂下头,“将将用完早膳呢。”

他疾步进去。

赵坚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瘦弱,就是精神不太好,一双眼睛不像以前精光闪烁,而是填充了太多沧桑,有种暮气沉沉之感。

想到他那时雄心万丈,意气风发,宋澄心中伤感,真是时过境迁,哪怕是身为一国之君,也是难逃上天的折磨,先后失去两个儿子,也叫小人钻了空子,要不是宁封提醒,光靠朝堂上那些见风使舵的臣子们,他们都要难逃一劫了!

“舅父!”他上前行礼,并没有称呼皇上,“舅父,您身体如何了,我们总是见不到您,是您吩咐下去,需要静养的吗?”

赵坚见到他,很是高兴的样子,微微笑道:“太医都是这样叮嘱的,朕也不好勉强,毕竟朕对医理一窍不通。”他打量着宋澄,“有要紧事,还是能通传的。”

宋澄暗想几时能通传了,分明守得极为严密,他想起刚才进宫的时候,门口的禁军面孔都陌生的很,不像是原先安排的人了,他由不得朝四周看一眼。

宫殿仍是那座宫殿,四周铺设奢华,有紫檀木的条案,玫瑰纹高椅,还有雕刻着四季鲜花的玉石大屏风,而在殿正中央左侧仍有那张精巧的木塌,搭着块虎皮,那是赵坚平常最为喜欢坐的地方,他曾提过,有次打仗在丛林中遇到一只老虎,皮毛是他亲手剥下来的。

一切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赵坚请他坐下:“你今日是为何事?听说还打伤了禁军?朕倒不知道你的脾气这么大了…”他微微咳嗽几声,“是不是公务太过繁忙了,要不要朕派遣个人替你分担一下?”

居然跟他说起家常来,宋澄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都这样危险了,难道舅父还真的被蒙在鼓里吗?

可他不敢贸然开口,谁知道这黄门是谁的眼线。

“还不是那些禁军不长眼睛,屡次阻拦,不是侄儿蛮横,实在是他们太不知道变通,就算是皇上您的旨意,他们也不该这样顽固啊,作为侄子难道还不能来看您了吗?”

赵坚笑起来:“兴许是朕近日太过虚弱,就是你舅母,伦儿来看朕,也提不起多大的精神与他们说话,便想着好好休息,把身体完全养好了,才能尽快主持早朝。”

若是真的能快也就算了,可现在还不知会等到何时,宋澄把身子前倾,轻声道:“舅父您也不用全程主持,哪怕露个面都是好的…”

话还未说完,赵坚猛地咳了起来,好像非常的不舒服,宋澄担心他,连忙起来:“舅父,您怎么了,是不是要请太医来看看?”

赵坚摆手,却不说话,咳了一阵才停下来:“太医才来看过也开了方子,再去请来也是无用的,朕被那奸人所害,伤到了肺,毒气进去就出不来了…”他好像花光了力气,站不起来,宋澄伸手扶住他,只觉那掌心也是凉的,没有丝毫的温度。

他有瞬间的惊心,怔在那里,过得会儿才把赵坚慢慢扶到里面的龙床上,叹口气道:“原来您的身体并没有多少好转,也难怪需要静养呢,今日是我太急进了些,您还是多多休息。”

赵坚靠在迎枕上:“有齐大人监国,朕也放心,你这便回去罢,告诉你母亲,让她别太着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哪里能那么快就康复呢。”

宋澄答应一声,告辞走了。

迎面而来的日光叫他站在外面,一下睁不开眼睛。

兴许是殿内有些昏暗,他站立了片刻才又重新往外走去。

仪门那里种了一大片的杏树,而今还不曾开花,只有无数的花骨头紧紧包裹着藏在嫩绿色的叶子中,他从中穿过,将将出来,便瞧见贺玄披着黑狐裘,从路的那一头走过来,他头上戴得紫金冠极为的耀眼。

宋澄没料到这时候看见他,脚步猛地停住。

贺玄淡淡道:“宋大人要走了吗?”

风吹过,有些许的冷意,宋澄回过神,不悦的道:“我想去找戚统领呢,我可是皇上的外甥,竟敢叫禁军拦着不让进去,要不是舅父实在要休养,我真得让舅父革他的职!”

气焰嚣张。

贺玄眉梢挑了挑,打量他。

若说宋澄对贺玄原先的印象,只是不易接近,那么现在他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他竭力装得镇定,说道:“王爷来此又有何贵干?难道没有禁军拦着你吗?”

贺玄道:“禁军被宋大人打得吓破胆,哪里还敢拦人。”

“这些人是不吃敬酒吃罚酒!”宋澄一拂袖道:“衙门还有事情等着我处理,先行一步。”

他转身走了。

丝毫的不曾回头,一直走到宫门那里,坐在了马车上,这时他好像才能喘一口气,他靠在车壁上,感觉后背甚至都出了汗水,在这初春,隐隐生凉。

长长吁出一口气,他把手掌摊开,刚才扶着赵坚,他得到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小片宣纸,上面写着一行字,他一字字的看完,脸色越来越沉,也越来越白。

没想到,竟是要走到这一步了!

他心惊肉跳,有些恍惚,好一会儿才吩咐车夫驾车。

不知不觉便是清明了,那是一个踏春的好时节,野外花树茂盛,看了心旷神怡,只老夫人有些遗憾,因他们杜家原是世代在金陵的,祖先的骸骨也在金陵,而今因战乱举家搬迁,最重要的却是留在那里了,到得清明,甚至都无处拜祭。

“或是该搬到这里来。”老夫人与杜云壑商量。

杜云壑沉吟:“此事该从长计议。”

嫌少有家族是会那么做的,多半都是派遣管事在金陵代为拜祭,或者将来有些后辈不入仕途的也可去金陵居住,待到清明便去拜一拜祖坟,打扫一番。

老夫人捏捏眉心:“也是我糊涂了,只是觉着长安虽好,总是不如金陵。”

何尝老夫人是如此,便是杜若也觉得金陵好,她想起小时候在那里长大的情景,历历在目,她心想要是将来都城搬去金陵就好了,这样他们也许就能回到老宅住着呢!

不过这到底是个空想,都城哪里说搬就会搬的,她微微摇头。

杜云壑笑一笑,对老夫人道:“母亲是在长安住腻了,我看近日天气不错,要不您带若若他们几个小辈去晋县住阵子,那里田地早已置办了,可农庄您还没去看过,您往前不是也挺喜欢晋县的吗?说气候好,人也朴实,我看过两日便去罢。”

老夫人发愣:“现在去?”

“又有何不可?”杜云壑道,“三四月最是不冷不热的,难道您要等到夏天才去吗。”他挑眉,“把冰一桶桶运过去可是麻烦事儿。”

老夫人被他说得意动,杜若又是喜欢玩的,连忙道:“祖母,那我们就去住一住罢,我老早就想去了!她趴在老夫人腿边,摇着她的袖子,“庄里养了好多的鸡鸭牛羊,我把兔子带过去,可不差吃得呢!”

老夫人一点她鼻子:“在我们府里还差你兔子一口草吃的?你这孩子,去就去罢。”她笑起来,“整个冬天没动过,我也怕我这老胳膊老腿要僵住了,走动走动也好,春天是最合适的,我到时候去田边看看,问问他们今年准备种些什么!”

兴致来了,老夫人滔滔不绝。

从正房出来,还能听到祖孙两个的笑声,谢氏抿嘴一笑:“你倒是会哄母亲了,好久不见她那么高兴。”

杜云壑道:“既如此,你也一起去。”

“我去怎么成?”谢氏道,“一个个都走了,谁来管家?老爷吗?”她撇撇嘴儿,“您是整天不见人影的,可不要乱套了。”

“怎么会,不过几日功夫,你管这个家也是累了。”杜云壑道,“便让我尽份责任。”

谢氏到底警觉,这些年杜云壑虽是个好丈夫,可在管家一事儿上,那是帮不上她的忙的,男人粗心大意她也不放心,她皱起眉头问:“你莫不是有事瞒着我?”

杜云壑揽住她道:“能有什么瞒着你,你要不去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母亲年老体迈,若若又是没个轻重的,不定在庄上怎么乱跑,加上莺莺这病弱身,你真要放心便算了。”

这三个,谁在庄上出事都不行,谢氏心里咯噔一声,戳一戳杜云壑道:“也罢了,我便跟着去,左右不过几日,你总不能还让家里翻了天,你记得每日提醒管事们,别想偷懒!”

杜云壑笑道:“是了,是了,谁还能糊弄你呢,他们可不敢。”

夫妻两个说笑着走了。

隔了一日,谢氏使人收拾行李,又叮嘱刘氏一些琐碎事儿,忙得脚不沾地时,杜若却在外面赏花。

因长安城外有片杏树林,在这时候是最为漂亮的,好些人家都来此踏春,袁秀初请了杜家的姑娘们,她自然也在其中。

此时林中隔一处地方便是设了桌案,摆上瓜果点心,杜若坐在锦垫上,与袁秀初道:“我们要去晋县了,你要是得空的话也过来,就像现在这样,我们在山脚下就铺上垫子,坐在溪流边,可比这里还有意境多了罢?”

她还不曾去,已经是想得很美了。

如云般的杏花下,她双腿跪坐着,面庞如玉,明眸似星,一笑起来,已有几分倾城的颜色。宋澄站在不远处看着,心里一阵阵的难受,他原先以为自己与杜若只是差了一些缘分,可而今却发现,她与他之间注定是阴差阳错。

只怕她将来甚至会恨透了自己…

想到这里,他好像无法接受,不由自主走出去,谁料一只手却搭在他肩膀上,阻止了他这样的举动,回眸看去,只听见宁封淡淡道:“你最好不要再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