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不显得那么惊慌可笑,“受伤了?”

“没有……”刀狻猊眉头皱得更深,“我也不知道……”突然他“哇”的一声把刚才吃的橘子吐了出来,接着就像要吐光所有的食物一样,呕吐个不停。

甄莘莀真的被他吓住了,她觉得自己都要疯了,轻拍着刀狻猊的背,紧张得自己竟然手在颤抖,“刚才的橘子……不干净?”

他吐得辛苦,好不容易缓口气,显得振作了一点,苦笑了一下,“不知道,也许是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差的橘子。”说着他就地坐下。

她陪他坐下,“觉得怎么样?”大敌当前,地上四五条人命,刀狻猊却在这当头出事,让她急得简直要发疯。

他擦了擦嘴角,深吸口气,“我好多了,快点儿把他们带走,白衣双煞要是带着临门王过来,你和我就……”说着他语气一顿,眉头深皱,手按小腹。

“把手给我。”甄莘莀一把抓住刀狻猊的手腕,给他把脉。她漂泊江湖日久,医术虽然不是一流,却也在二流上下:一把之后,她怔了一怔,满脸愕然。

刀狻猊诧异,“怎么了?”

“你真的是男人?”她瞪眼看着刀狻猊。

刀狻猊苦笑着道:“难道要我脱衣服给你看?”

甄莘莀瞪着他,过了好半晌,才喃喃地道:“看你也不像女扮男装,没见过女扮男装有这么丑的,还有胡子喉结……”突然她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打打自己的脸,“我的医术太差,要回去重学。”

刀狻猊忍不住问:“你到底把出来了什么?”

“喜脉,你怀了个孩子:”她回答,然后指着她自己的鼻子,“你说我是不是要去重学?”

刀狻猊怔了怔,想起在肝脏之间和他血脉相连的那团东西,孩子?他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我‘行侠仗义’已经行得够含混了,你学医术学得更差。”

她颇有同感地点点头,“你好点儿没?”

刀狻猊微微一笑,“像我这样的硬汉,就算是生病也会很快好的。”说着他已经施施然站起来,一手一个捞起素剑和玉剑,“我们从现在开始逃跑吧。”

她放心、妩媚地瞪了他好几眼,“你留下三个又老又脏又坏的半死人让我扛?”

刀狻猊大笑,“偷娘甄莘莀好大名气,难道连三个大活人都偷不过墙?”他一语双关,扛着两个年轻人往外就逃。

甄莘莀把三个大男人迭在一起,牢牢绑住,以御龙氏马鞭做引,悠然在地上拖着,速度虽然不是很快,但也不是很慢地跟着刀狻猊没入黑暗之中。

出口必然距离刚才那五角房间很近,否则白衣双煞不会进退自如,但是他们却出不去。

两个人如果没有板车,是不可能同时带走五个人的。

这是常识。

要是他们先闯了出去,临门王的人一发现这个房间,当然会把这些半死人变成全死人。

所以他们不能走。

但是躲在某个黑暗的房间里也不是办法,他们很可能会在没有饿死之前渴死。

刀狻猊先觉得很渴,然后觉得很饿,但没过多久他就觉得不渴也不饿了──而他已经毫无感觉的时候甄莘莀才开始觉得渴。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那证明刀狻猊的身体已经对水和食物这两件事麻木了。

证明他的耐受力比甄莘莀差。

他觉得很奇怪,虽然他承认他比甄莘莀娇生惯养,可是也曾经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最后横扫杀人客栈“东风破”。

也许是今天从一大清早开始就不断遇到古怪的事,让精神和身体都很疲倦,以至于平时没有感觉到的问题一一浮现出来。他觉得全身上下哪里都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甄莘莀也在担心,那奇怪的“喜脉”之相,虽然她认定是自己医术有差,但刀狻猊的身体必然有问题,否则脉象不会如此奇怪。

就在这个时候,刀狻猊作了一个决定:“甄丫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她点点头,反问:“我们谁出去?”

刀狻猊到这时候笑起来还是很俊朗神气,“我有时候觉得和一个聪明的女人在一起并不是什么坏事……你去。”

他和甄莘莀都很清楚,要是困守在这里,除了晚死几天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要是两个人一起出去自然生还的希望很大,但是丢下五条性命未免于心有愧,剩下的一条路就要两个人赌一把:一个人出去求救,一个人留下看守。

如果一个人能顺利逃脱,留下看守的人自然危险得多,而刀狻猊伤了梅抄风,有地上血迹做引,出口的路并不难找,困难的只是如何让求救的人逃脱。

“我有个也许会给我老爹剥皮的办法……”刀狻猊喃喃地道,“但是比起他儿子现在的老命,剥皮也许还可以商量……”他手里突然又出现了那把“丽人刀”。

那是一柄如美人眉眼般细细弯弯,弧度让人心跳的小刀,雪白的锋刃湛湛发蓝,随着刀狻猊的呼吸蓝光一闪一闪地在流动,仿佛那刀上真的有美人媚眼残留一般。

只要在江湖上走过一天的人,都听说过“丽人战霸王”的故事,刀狻猊的爷爷刀旦旦以这把“丽人刀”击败“霸王马”马留恩,从而确立刀家“神悟刀家”的赫赫威名。自那以后“丽人刀”从未在江湖上现身,刀狻猊手上有“丽人刀”并不奇怪,他毕竟是“神悟刀家”的正宗传人。

甄莘莀呼吸急促地看着那柄承载着瑰丽传说的蓝色小刀,刀狻猊想拿它干什么?

“你带它出去。”刀狻猊正色地说,“甄丫头你的轻功虽然不是最好,鬼鬼祟祟你却最在行,从这里摸到出口我相信你绝对没问题,一旦看到有人,你把这柄刀往人多的地方丢。”他把“丽人刀”交到甄莘莀手上,甄莘莀接过的时候手指发颤,差点儿把那把刀跌在地上。刀狻猊把刀同她的手一起用力握在手里,冰冷的刀柄和他灼热的手心,让她突然之间失去主张。“丽人刀”绝对是“神悟刀家”荣耀之所在,刀狻猊居然让她带走,居然让她带走……

“我是你的囚犯……”她突然颤着声说,“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刀狻猊摸摸她的头,很迷人地微微一笑,“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没觉得你是个坏女人。”

“要是我出去了不回来了呢?”她怔了一怔,不大习惯有人像对着孩子那般温柔地对她说话。

“那我就死在这里。”刀狻猊耸耸肩,像真的一点儿也不在乎。

“如果我出去了不回来了,你快要死的时候,会不会有一点点怪我?”她又问。

刀狻猊怔了一怔,“也……也许……”

他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他只是想赌个能救人的办法,为什么相信甄莘莀他没想过,为什么不相信她呢?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她当做身边很亲的人,就像他所有的亲戚朋友一样。如果甄莘莀出去了,就算不会回来也至少是她逃掉了,其他的……他真的没有多想。什么叫做“如果我出去了不回来了,你快要死的时候,会不会有一点点怪我?”他当然不是笨蛋,这句话好生凉薄,入耳却荡气回肠,让他的呼吸几乎为之停止,她……

她突然挑起眼角笑了笑,收起了“丽人刀”,“我走了。”

他立刻对她一笑,“记得哪里人多往哪里丢。”

“砸烂了我可不赔。”她嫣然一笑,“你死在里面吧,我不回来了。”说着一跃,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通道的黑暗中。

他看着她矫健地出去,心情却是出乎意料地好,仿佛看她逃走,已是他最安慰的事。

他对甄莘莀的心情……

坐在一地半死之人中间,他却觉得很平静,甚至有一点点幸福的感觉。

他对甄莘莀的心情不大对劲,让老爹知道了估计又要剥皮。

他却想笑。

“如果我出去了不回来了,你快要死的时候,会不会有一点点怪我?”

他面对着重电黑暗,未知的通道,将死的未来,心里承认:如果你出去了不回来了,我快要死的时候,一定会怪你的。

不过我知道你不会。

我还知道你不是很多人说的那种坏女人。

甄莘莀很顺利地摸到出口,潜伏在通道口的时候,她看见里里外外都有不少“白衣人”,张望了一阵,发现远处一群白衣人中间有一个人身穿紫袍。她暗想那约莫就是临门王,手里握着“丽人刀”,想到刀狻猊刚才递刀给她,心里不免有些恋恋不舍,定了定神,她把这把数十年传奇的名刀当做暗器,“刷”的一下往紫袍人身上掷去。

“丽人刀”果然是利器中之利器,掠空而过的时候没有声音,出手之际也没有光影,刀到半途才闪出一片蓝光。

然后“扑”的一声,那个紫袍人被她一刀插正背心,向前扑倒在地。

甄莘莀差点儿从通道口跌下来,她可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在丢刀。

她不知道那紫袍人并不是临门王,而是临门王他新娶的小妾,一时娇嗔披了临门王的长袍玩耍,却招来横祸。她这一扑倒临门王一伙顿时大乱,仔细一看发现那是“丽人刀”,一群白衣人顿时僵住,骇然。

她看到这里,人已经悄然出了通道,上了树梢,在临门王检验那柄威名赫赫的蓝色小刀的时候,她已逃之夭夭。

去“神悟刀家”搬救兵?如果一脚踩进大门还没有说话就给刀望山杀了怎么办?

不去?刀狻猊怎么办?

“丽人刀”出现在高阳山,这个消息一传出去,“神悟刀家”必然知道刀狻猊出事了。

她还要不要去求救?

如果刀望山还没有来刀狻猊就已经死了怎么办?

她逃出来之后只有比在通道里更心烦十倍,突然在山下停步,她呆呆地想了一会儿。

要甄莘莀为一个男人拼命,真是件任重道远的事。

她如果现在自顾自逃走,大吉大利,没人能再抓住她。

甄莘莀走后,素剑、玉剑醒了过来。

他们醒过来就听见刀狻猊在吐,他早就没什么可吐的了,却还在呕清水。

“刀二公子……”素剑吓得六神无主。

刀狻猊已经吐得觉得自己肚子里能吐的东西都吐光了,却还是反胃,苦笑擦擦嘴,“没事。”

当一个人吐得半死不活的时候对人说“没事”,一定是骗你的。玉剑低声问:“刀二公子,你是不是中了姓甄的妖女的暗算?”

刀狻猊微微一笑,“你说刀二公子如果被甄莘莀暗算得手,他的面子要往哪里放?”

这一问问得玉剑一呆,接着刀狻猊拍拍他的头,“我没受伤,也没中毒,放心。”

“可是……”

“嘘,”刀狻猊示意他们噤声,门外的通道突然传来往这边门直奔的声音,几声轻捷的脚步声起落,已有人在这个门前一丈处站定。他们刚才简短的对话已经被人听见,听这脚步声,必是梅抄风陈旋风其中之一。他横臂拦住那两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自己的状态虽然不佳,但是无沦如何,要守到甄莘莀叫救兵回来──那要守几天?两天?三天?他苦笑道,示意玉剑、素剑去守护静阳道长和御龙氏,至于轩辕青云,他想了想把他踢到边角,整了整衣裳,平心静气地等门外的人进来。

“咿呀”一声门开,门外白衣飘飘以为自己是梅超风再世的女人自然就是梅抄风,还披散着一头白发,似乎恨不得别人把她当做白衣女鬼。刚刚踏进一步,突然“哗啦”一声门上竟然倾倒下许多污水,剎那间梅抄风的女鬼装变成了乞丐装,门上俨然滑下一副陈旧发黄的字条:“吾平生最恨白衣大侠,惩之。”

刀狻猊大笑起来,玉剑、素剑呆若木鸡,他们刚才进来的时候却没触动这机关,难道世上真有机关能分辨是否白衣?

梅抄风无端端被泼了一身脏水,只当是刀狻猊作怪,怪叫一声便一手向他胸口抓去,刀狻猊把“丽人刀”给了甄莘莀,手持玉剑的长剑招架,心里不免又在想:老爹如果知道他遇到大敌施展的是剑法,他大概还是要去列祖列宗面前谢罪自杀……

堪堪和梅抄风拆了十来招,门外白影一闪,陈旋风冲了进来,他身后居然浩浩荡荡跟着十来个临门王的白衣剑士。刀狻猊叫苦连天,横剑截住陈旋风,他一剑对两人,顿时感到压力极大,幸好陈旋风背后的剑士碍于房里位置狭窄,冲不进来,让他稍微有点儿安慰。

玉剑、素剑只见面前掌影剑气纵横,刀狻猊的青袍在白影之中隐约可见,心里骇然到了极点,围在静阳道长身前瑟瑟发抖。突然“叮”的一声,梅抄风突破刀狻猊的长剑把一枚不知道什么暗器击到玉剑身旁,刀狻猊骤然后退横剑去拍,剑尖“啪”的一声被震断一截。而在刀狻猊倒退之际,陈旋风已经越过刀狻猊,一把抓住了御龙氏。

“当”的一声,刀狻猊断去的剑尖骤然倒射陈旋风,他以断剑施展刀法,一招“楚血未干”劈向陈旋风的鼻子,身后梅抄风却又逼近一步,刀狻猊左右难以兼顾,突然大喝一声:“开!”

轰然一声,他左手的剑炸成碎片,碎屑在房中斜飞激射,居然还能打陈旋风“人迎”,“天突”、“大椎”、“檀中”四大穴;打梅抄风“灵台”、“至阳”、“天宗”、“印堂”四穴。这一招“八云开四季”,已是“神悟刀家”势在拼命的绝招。

梅抄风和陈旋风本能地后闪,刀狻猊乘机轰然关上大门,落下铁杆门闩,他一手捂嘴,不是喘气,而是又吐了出来。

他撑着门,全在空呕,胃里早已什么也没有了。

玉剑、素剑脸色惨白,僵硬在黑暗中,梅抄风和陈旋风要破门而入,不过是片刻间的事。

他们死定了!

就在这时候,御龙氏突然醒了过来。他茫然地眨眨眼睛,似乎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嘿……”刀狻猊喘着气,精神却很振奋,“梅抄风和陈旋风,官府悬赏一万两黄金……”

御龙氏刚刚茫然地问了句“什么”,石板大门已经轰然碎裂,梅抄风和陈旋风大步走了进来。

刀狻猊一口气还没缓过来,他还在空呕,指着梅抄风,“五千两黄金……”

御龙氏袖中居然还藏有一条备用长鞭,“哗啦”一下卷向梅抄风的脖子,他长鞭纵横,梅抄风和陈旋风久闻御龙氏大名,也不敢强行抢入他的鞭圈,剎那间又被挡在门外。

那美女怪兽的口气,原来是有限期的,看来静阳道长也没什么问题。刀狻猊踉跄着走到静阳道长身边,尝试着给他推拿,静阳道长应手而醒,醒过来人日看见刀狻猊惨淡的脸色,怔了一怔,反手扣住他的脉门给他把脉。

他以为刀狻猊受了伤。

一把之下,静阳道长自己本就还未怎么清醒,凭着本能脱口而出:“你有孕在身,不宜……”

刀狻猊这下可真的呆住了。

不止是他呆住,这屋里的每个人都是一呆,静阳道长在武当以炼丹闻名,他的诊断绝少出错。

但这一次连他自己都被自己懵得呆若木鸡,刀狻猊的脉象绝对是喜脉。

但他是个男人,怎么可能呢?

就在这时,梅抄风陈旋风冷笑起来,“原来堂堂刀二公子,居然是女扮男装,肚子里还怀了个孩子,哈哈哈哈……这件事传扬出去,你说‘神悟刀家’还不沦为江湖笑柄吗?”

刀狻猊这下不知道该立刻脱衣服解释自己是个男人,还是该掐死静阳道长怒喝他胡说八道,或是直接找块石头砸死自己了事。

他活到二十三岁,还没有一次遇到这么尴尬这么荒谬的事,居然让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件事不管究竟是谁搞错,一旦传扬出去,他爹真的会亲自拿刀杀了他!对于“神悟刀家”,名誉重逾泰山。

他现在只想用御龙氏的长鞭去吊颈,一死了之。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名臣、烈女什么的会为了名节去撞墙,如果不是他明知道自己撞墙最多把自己撞昏撞不死人,他早就已经撞死在墙上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大哗,隐约有人在大叫:“官兵来了!官兵来了!”

梅抄风和陈旋风一怔:这里默默无闻,怎么会引得官兵出来?最近的衙门离这里也有十里,但他们本都是官府重金擒拿的要犯,听得官兵包抄的脚步汹汹,只得退了。

御龙氏拔腿就追,静阳道长却仍然呆若木鸡地看着刀狻猊,刀狻猊苦笑着在想他是不是现在就找把剑去白刎,玉剑、素剑依然僵硬。

“刀狻猊!”一个人冲进房间,披头散发,手里居然握着一根鼓槌,正是甄莘莀,“你还活着吗?”

刀狻猊抬头看向甄莘莀,没有一刻他觉得看见这个女人如此欣慰温暖。

她拉住他的手就往外逃,边逃边喊:“我去击鼓告官说高阳山有叛军造反,官兵大军就开来了,大家快逃啊!”

原来她就是这样搬的救兵……刀狻猊苦笑着握了握她的手,他此刻觉得自己分外脆弱,竟然需要这一个女人的温热手心来依靠,“甄丫头,我的麻烦大了。”

她脚步不停,拖着他直奔出口,往荒山野岭里逃去,浑然把什么静阳道长什么轩辕青云抛在脑后,“什么?”

“我以后要和你浪迹天涯,改名换姓,不回‘神悟刀家’了。”他一只手和她相握,一只手圈住她的纤腰,渴求她更多的温暖。

“为什么?”她大为错愕,“你疯了?”

他到此刻居然还能微笑得很倜傥,“我回家老爹会砍死我的。”

“怎么了?”她满心疑惑,“你不当堂堂刀二公子,要和我浪迹天涯,你疯了?”

这个女人没有半点儿感动刀二公子对她如此垂青,居然还是一口咬定他疯了?刀狻猊瞪了她一眼,闷闷地说了一句什么。

她没听清楚,“什么?”

刀狻猊只得再说一遍:“我说,我可能真的……怀了个孩子。”

甄莘莀那时望着他的表情简直就像刀狻猊突然变成了一只猴子而一只蚂蚁突然间变成了刀狻猊一样。

风吹来,两个人之间草木萧萧摇晃,过了足足有一顿饭工夫,甄莘莀才干笑着反问:“你再说一次?”

刀狻猊双眼望天,“如果不是你和静阳道长的医术都差到人神共弃,那就是说,我现在肚子里有个孩子或者类似孩子的东西。”

甄莘莀干笑着看着他,他干笑着看着甄莘莀.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刀狻猊问:“如果你是我,你怎么办?”

“逃,或者自杀。”甄莘莀想也没想地说着。

刀狻猊笑得俊朗好看,风度翩翩,“我不想死,所以我以后打算跟着你了。”整了整衣服,他居然施施然地说:“包括我的吃饭、穿衣、洗澡、住宿,全部都包在你身上。”

她剎那间眼睛瞪得几乎脱窗,“你要我养你?”

他潇潇洒洒地点点头,“像我这种武功高强心地善良的如意郎君,你到哪里去找?”他居然从身上摸出十两银子,脸皮厚如城墙地含着笑,“我也不是故意要你养,不过我的钱在出‘寻花阁’的时候,付完马车钱就剩下这么多了,你要就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