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洵试探道:“你要不要我再给你按按摩?”

宁迦简直怕了他,飞快钻进被子里:“我求你了,你赶紧走吧!”

段洵撇撇嘴,不悦地瞪了瞪床上那个后脑勺,到底还是起身往外走。

哪知,刚刚开门,就见到外面准备去敲门的白芊芊。

“刚刚去你房里找你,没见到人,我就猜到你肯定在妹妹这里。”白芊芊兴奋地对他发出邀请,“还早着,要不要去喝一杯?”

段洵回头看了眼床上一动不动的宁迦,跟着白芊芊走了。

听到门阖上的声音,宁迦才翻过身,瞪着一双大眼睛,直直望着天花板。

段洵对她没有男女之情,那么对白芊芊呢?她能看得出其实也是没有半点意思的,甚至可能还有点不屑。

上辈子姑且不提,这辈子,两个人也相识几个月了,说起来,她还真没看到他和哪个女人有过接触,而且照苏达他们的说法,他是从来不近女色的。

所以他不喜欢女人?

如果可以据此做判断的话,她基本上也可以确定,他更不喜欢男人。平日里和苏达几个一块,他都是单独坐在一边,碰都碰不得。

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确实还停留在上辈子太监的心理状态。

宁迦觉得喜欢一个人,主动一点也没关系,但对一个太监心理的男人主动,那不是开玩笑么?

真是蛋蛋的忧伤啊!

宁迦在房里忧伤着,段洵则在酒吧里忧伤着。

他同白芊芊一块儿来到度假村的酒吧后,就坐在吧台,一杯接一杯喝酒,白芊芊和他说话,他也不搭理。

想到宁迦可能看上了陈云,他就郁闷,恨不得将那姓陈的一脚踹到瓜哇国。

这人没出现,公主对她多好啊,从来不生他的气,也从不对他摆脸色。他生了气,还会哄他。

现在呢,简直是多看他一眼就觉得烦的样子。

他虽然觉得公主肯定是自己的。

但这个笃定的想法,也并不能让他心里好受一点。

白芊芊看着他喝闷酒不搭理她,也不生气。

虽然她一个貌美千金大小姐,进进出出都是众星拱月的,向来只有男人在她身后当舔狗,从未被人拒绝过。

但有挑战才有意思,是不是?

所以追了半年,没有半点进展,她也不气馁。反正段洵身旁也没有别的女人,这人总归是要落在她手中的。

见段洵冷着一脸,一杯接一杯,喝得已经有点微醺,那本来白皙的脸颊,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哪怕是顶着一头板寸,也丝毫不影响他脸上绽放出来的魅惑艳色。

这个男人真是极品中的极品,不枉她死皮赖脸的倒追。

白芊芊被勾得心痒难赖。

她拿过酒保调制的一杯鸡尾酒,从手包里拿出一个小东西,放进去摇了摇,然后推到段洵手边:“尝尝这个。”

段洵瞥了眼那五颜六色的酒,没客气,拿起来举杯一饮而尽。

他现在只想喝个酩酊大醉,暂时忘记公主和陈云的事,明早起来再重整旗鼓去战斗。

白芊芊见他喝完了酒,笑眯眯凑到他跟前:“Sin,我看你好像有点醉了,我送你回房休息吧。”

段洵确实醉了,而且一股无名火正在从上往下蹿,整个人热得厉害。

他没回应白芊芊的话,但下了高脚凳,朝酒吧外走去。

白芊芊赶紧跟上,试图去挽他的手臂:“我扶你。”

“不用。”段洵几乎是在她靠近的刹那,就甩开了她。

白芊芊勾唇一笑,也不强求,只是继续跟着他。

段洵的脚步略有些虚浮,但人倒还算清晰,准确无误找到了自己房间,又准确无误地掏出房卡。

只是当他伸手准备刷门而入时,那只手却不听使唤地一抖,房卡掉在了地上。

白芊芊赶紧捡起来,道:“看来Sin真的喝醉了啊,我帮你。”

这回段洵倒是没拒绝,听到门咔嚓一声响了之后,他快速撞了进去,直接摸黑扑到在床上。

白芊芊将房卡插进取电槽里,颇有些得意地扬扬眉头。

热!

太热了!

段洵将上衣脱掉,但远远不够。好像有什么东西继续释放出来。

“Sin……”温柔的女声在耳畔响起。

白芊芊看着他潮红的脸色,心知是她偷偷放在酒杯里的药物起了作用,她本来没打算这么快用上的,但实在是等不及了。

她覆上去将他抱住:“我会让你快乐的!”

然而下一秒,段洵忽然睁开了眼睛,又下一秒,她毫不留情地被他掀开。

他的脸是红的,眼睛也是红的。但那红色眸子里闪着的光芒,并不混沌迷离,反倒是清醒的冷厉。

白芊芊爬起来,像条美女蛇一样再次靠近。她长得漂亮,身材亦可称得上完美,此刻毫不遮掩地展示出来,她不信一个被药物控制的男人,能忍得住。

实际上,段洵的变化,她看得很清楚。

以前她也怀疑过这位冷冰冰不近女色的Sin神,是不是有问题,但事实证明,他没有问题,据她的阅人经历,简直可以称得上天赋异禀。

她今晚志在必得,然而这一回,她还没靠近,已经被段洵一脚踹下了床。

踹完人的段洵没再停留,拿起衣服胡乱穿上,匆匆出了门。

宁迦正迷迷糊糊要入睡,忽然被震耳欲聋的敲门声吵醒。她吓了一跳,赶紧起床跑到门口,透着猫眼一看,果不其然是段洵。

也只有他能干得出这种扰民之事。

她揉着额头开门,无奈道:“你又要……”

后面的“干什么”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她已经看出他的不对劲。

他身上有酒气,但脸上的神色,绝不是单纯喝酒之后的反应。

“你怎么了?”宁迦大惊。

段洵道:“我被人暗算中毒了。”

“啊?”宁迦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段洵继续道:“赶紧送我去医院解毒。”他声音有几分轻喘,显然是不大舒服。

“哦。”虽然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但宁迦也看出他应该是真的出了问题。

她回身草草穿了衣服,拿起包,扶着他去打车。

被她一扶,段洵那强撑着的身体,立刻软下来,几乎大半重量挂在她身上。别看他瘦,但个子在哪里,分量自然不会轻。

宁迦差点被他压得腿一弯,赶紧从扶他的手臂,变成两只手抱着他身体托住,然后咬着牙道:“你能不能稍稍自力更生一会儿,我怕我还没把你弄到路边,咱俩就一块倒了。”

段洵干脆将头埋在她肩膀,哑声道:“我已经毒入膏肓,没力气了。”

宁迦:“……”

他身上骇人的灼人热度,正隔着风衣散出来。

若不是他看起来确实不对劲,她都怀疑他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宁迦喘着气道:“你这到底怎么了?”

段洵瓮声瓮气道:“都说是中毒了。”

“中什么毒?”

“情毒。”

宁迦:“……”

第40章二更

宁迦虽然没经验,但也猜到怎么回事。

不过“情毒”是什么鬼?

她想了想问:“是白芊芊吗?”

段洵不置可否,大概就是了。

宁迦看他难受得厉害,没再说话,使着吃奶的力气撑着两人的重量。

好在度假村这边叫车还算方便,宁迦半扶半拖着将人弄到路边,出租车已经到了。

她赶紧打开后车座门,将段洵塞进去,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段洵闭着眼睛,将她一把抱住蹭了蹭,忽然打了个寒噤,道:“你去坐前面。”

宁迦不解:“为什么?”

段洵道:“我怕自己忍不住。”

宁迦“???”

不过她反应过来。

她是不是该庆幸,段督主终于显示出了男人的属性?

宁迦看了看他,有点不太放心,但还是坐到了副驾驶座。

段洵瞅了眼中年司机,语气不善道:“师傅,老老实实开始,不准乱搭讪。”

什么都没想的司机,窦娥冤地看了眼后座的人,见他浑身酒气,一头板寸,还刻着字,一看就不是好惹的,点头应了声,启动了车子。

宁迦虽然坐在副驾驶座,但到底不放心他,不时回头。好在他除了脸颊绯红,看起来还算正常,也没有做出任何不雅的举动。

她本以为他问题不大,但到了最近的医院,扶着他下车时,才发觉他的状态不是看起来那么乐观。

他浑身都是汗水,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完全站不稳。

宁迦勉强拖着她进到医院大厅,看到值班的护士路过,赶紧叫人帮忙。

两个护士见状,飞快上前帮她将快软在地上的段洵扶住。

哪知刚刚碰到他的手臂,他却像是被电到一样,猛得将人推开,然后跌跌撞撞跑到旁边的垃圾桶,狂吐起来。

“先生先生,您没事吧?”护士又上前试图扶他。

段洵再次条件反射般将人推开。

宁迦发觉不对劲,赶紧扶着他道:“你怎么了?快让护士扶你去检查。”

“你扶着我就行了。”吐完的段洵,借着她的力气,勉强被带着往急诊处走。

不想到了急诊室,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值班的医生来给他检查,刚碰上他,他再次将人推开。

“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让医生检查怎么办?”宁迦看他这样子,急得不行。虽然他平日也反感旁人碰他,但这种激烈的反应还是第一次。

段洵半躺在床上,浑身痉挛般颤抖:“不要碰我,谁都不要碰!。”

医生到底经验丰富,对宁迦道:“你试着把他抱住,我先抽点血,然后打针镇定剂。”

宁迦从善如流,上前将颤抖着的段洵紧紧抱住。

医生见人没有反抗,小心翼翼让护士他抽血打针。

很显然,只要稍稍碰到他,他的身体就会出现激烈的反应。但对于抱着他的女孩,他显然是信赖和依赖的。

一针下去,段洵身体平静了很多,但他这情况,肯定是要住院观察的。

等在病房安顿好,宁迦跟着医生来到门外,想到刚刚他激烈的反应,心有余悸,问道:“医生,他是不是很严重”

医生道:“他身体问题不大,吃点药吊两瓶水就没事了,明天应该就能出院。不过……”

“不过怎么了?”宁迦紧张道。

医生皱了皱眉,道:“我看患者刚刚谁都不能碰,甚至被人碰一下就浑身痉挛,这应该不是身体的问题,而是心理问题。”

“啊?”宁迦懵了。

医生轻笑了笑道:“我不是心理医生,只是主观推测。他这种情况,很像受过什么刺激后的应激反应。”说着,他看了看一脸懵懂的女孩,清了清嗓子,又才继续,“虽然他是男孩子,但这样漂亮的男孩子,发生过什么都不奇怪。如果是受过侵害,很可能会出现这种应激反应。”

宁迦脑子嗡嗡响,段督主受过侵害?这是谁嫌命长么?

不过刚刚段洵的反应实在是太吓人,她没办法轻易否认医生的猜测。

医生又说:“你们是恋人吧?我看他对你很信赖,要治好他这种心理障碍,估计得靠你了。”

“啊?哦。”宁迦道了谢,回到了病房。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也幸好医院还有单人病房,不然以段洵那龟毛的性子,醒来估计又得大发雷霆。

打了镇定剂,吊着药水的男人,脸上的潮红已经散下去,泛着一点不太健康的惨白。刚刚那一番折腾,想必身体也有点受不住。

他闭着眼睛,平日里冷峻的脸,此刻显得温和了许多,甚至还有那么几分楚楚可怜。

想到他先前那激烈的反应,宁迦不由得蹙起眉头。

也许有人天生排斥被人触碰,但显然他刚刚已经不是排斥那么简单了,医生应该没有说错,应该是应激反应,是一种病态,而不是单纯的性格问题。

她伸手握住段洵落在被子外的手,睡梦中的人,似乎是下意识挣扎了下,但很快像是觉察到什么,主动握住了她。

想到他排斥所有人,但是完全不排斥自己这件事。

宁迦不由得生出那么一点暗暗的得意。

虽然他好像对自己的心思不解风情,但身体还是挺诚实的。

药物的镇定作用,以及鼻息间熟悉的气息,让段洵这一觉睡得舒爽又踏实。以至于天刚亮,整个人就清醒过来。

睁开眼一看,肩膀旁边,趴着个热乎乎的脑袋。

人清醒了,脑子也就很快清醒了,昨晚的事也都想了想起。

心中暗骂着公主笨,也不知道让医院加张陪护的床,但到底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

公主什么都好,就是不解风情。

他都只差把心掏出来了,她还一点不明白他对她的心思。

怪只怪那姓陈的挡在中间。

不过也没事,反正人早晚是他的。

宁迦睡得很浅,被他一碰,立马醒过来,竖起身子,睡眼朦胧看向他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我去叫医生来给你检查。”

段洵道:“我没事了,不用叫医生。”

“真没事了?”

段洵下床,伸伸胳膊,神清气爽道:“我段洵是谁?那点毒还能放倒我?”

宁迦撇撇嘴,哂笑一声:“昨天难受得要死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段洵挑挑眉不以为意。

宁迦看了看他那张刚刚醒来依旧英俊的脸,想了想,试探道:“昨晚来医院后的事,你还记得吗?”

段洵点头:“我又没晕过去,当然记得。”

“那医生护士碰你时,你的反应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