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瑞清一直心挂古剑,此时却有点不好意思,认真道:“我可以帮你做什么吗?或者将钱给你?”

虽然她现在身无分文,但天天找陈思佳骗吃骗喝,显然不符合峨眉弟子的行事标准,总不能将别人的好视为理所当然。

陈思佳笑道:“没事,等你月底拿补贴,请我吃饭就好啦!”

楚瑞清:“补贴?”

陈思佳:“是的,虽然你还没上台,但按时上课也有补贴拿。”

初梦少女团有定期的剧场表演,楚瑞清还没被编入队伍,但好好上课也有少量补贴,每月大概一千多元。底层成员的工资很低,远没有人气成员的光鲜。

楚瑞清了然地点头,假如她真得在此寻剑到月底,到时候就将补贴都给陈思佳。如果提前拿到古剑,她就回山让擅长凡俗之事的阚和帮忙,看看如何感谢对方。

楚瑞清和陈思佳的关系逐渐亲密,带她过来的范彤却一整天都不知所踪。陈思佳怕新室友多想,解释道:“范姐平时比较忙,估计一时没顾上你,不过她工作能力很强,又是新娱过来的,做事很靠谱!”

楚瑞清捕捉到陌生词汇:“新娱?”

“新娱传媒,是超大的艺人经纪公司,据说范姐以前也是大明星身边的人……”陈思佳叹气道,“跟我们公司可不一样!”

初梦少女团本身就是小糊团,公司自然也是烂泥扶不上墙,规章制度极为简陋。

楚瑞清耿直道:“那为什么大家不去新娱?”

陈思佳面露无奈:“哪有那么容易,大公司谁招我们啊?范姐好像是由于生小孩,所以才跳出来的,原公司工作很累。”

楚瑞清似懂非懂,原来山下的世界如此复杂,她默默地聆听科普,汲取新知识。

临近深夜,范彤才姗姗来迟,她满脸歉意地敲开房门,疲惫而愧疚道:“对不起,家里有事耽误,现在才过来。”

范彤像是一日之间憔悴下来,没有楚瑞清初见她时的中气十足。她风尘仆仆、声音沙哑,却没忘记自己答应过的事情,开口道:“我让朋友去峨眉找人,你留下家人的地址和名字,到时候我们拜托当地人问问。”

楚瑞清没有证件,肯定无法亲自乘车回去,她又不知联系方式,范彤只能出此下策。

楚瑞清心生感激,她老实地应下,低头在纸上写好云岭阁位置和三师弟阚和的名字。毕竟阚和是本门最潮小青年,他跟山下人打交道次数最多,身份比较合适。

陈思佳关切道:“范姐,你脸色不太好?”

范彤眉宇紧皱,叹气道:“小孩又病了,折腾一整天……”

楚瑞清将写完的纸条递给范彤,却正好瞄到对方手腕上的黑色污渍,不由凝眉道:“这是什么?”

范彤这才发现污点,她疑惑地搓揉一番,却不起半分作用,迟疑道:“估计在哪不小心蹭到?我也没注意?”

范彤今日都在张罗重病的女儿,完全没顾得上这些细节,她发丝都颇为凌乱,没有往日干练。

楚瑞清沉吟片刻,询问道:“患者是否局部红肿、额头紫黑,浑身高热不退,同时上吐下泻、四肢抽搐?”

“你怎么知道!?”范彤面露诧异,她犹豫道,“医生已经安排吊水,但高烧一直也不退……”

楚瑞清笃定道:“这种高热由于中毒引起,估计是被毒物咬了。”

“不会吧,城里哪有毒物……”范彤将信将疑,她突然想起什么,不由掩嘴惊呼,“怪不得我女儿每天做噩梦,说梦里有大虫子追她!?”

范彤本以为是小孩生病难熬、休息不佳,所以胡言乱语,难道真是被咬?她思及此心急火燎,立刻想往医院跑,赶紧让医生对症下药。

楚瑞清提出随行,范彤略微犹豫后答应下来,对方似乎略通医术,过去也算靠谱。陈思佳颇感好奇,她干脆跟着两人,一同乘车去医院。

范彤是开车过来,楚瑞清和陈思佳坐在后排。陈思佳疑惑道:“你还学过医术?”

楚瑞清坦白:“不,只是老跟山上的虫子打交道。”

楚瑞清不想范彤恐慌,她没说这不是一般的毒虫,恐怕有点道行。

第6章

医院儿科内,四处都是忧心的家长和可怜兮兮的小孩。楚瑞清和陈思佳不熟路况,只能紧跟范彤,穿过长廊。

屋里,范彤的女儿正住院吊水,小女孩年纪不大,估计没上幼儿园,她的小手关节处红肿,同时额头发黑。孩子的外婆守在旁边,她既心疼又心焦,给孩子掖好被角。

“妈,你先歇歇,我去找医生!”范彤风风火火地赶到,对自己母亲道。

外婆望着突然出现的一行三人,不由有点发懵。楚瑞清和陈思佳礼貌地跟长辈打过招呼,她们安静地站在旁边,不敢出声打扰。

外婆皱眉:“医生早就下班,得等明天吧……”

范彤雷厉风行道:“怎么会?总有值班的,肯定能找到!妮妮是被毒物咬了,才会高烧不止!”

外婆诧异道:“住院时你怎么没说?什么时候被咬的!?”

范彤牵挂孩子,语气也有点暴躁:“哎呀,你别管啦,我先去找医生!”

外婆怕范彤的暴脾气惹麻烦,只能拜托楚瑞清和陈思佳帮忙看会儿小孩,便急急忙忙地去追范彤。

各个病床被帘子遮挡,外人看不清其中情况,楚瑞清觉得时机不错,上前观察起小女孩妮妮的模样。小女孩的嘴唇一开一合,像是陷入梦魇,嘀咕道:“虫,大虫……”

陈思佳听到妮妮微弱的呢喃,担忧道:“真是被虫咬了吗?现在怎么办?”

楚瑞清面色镇定:“只要找到合适的解毒方子,然后对症下药就好。”

陈思佳赶忙道:“那方子是什么?”

楚瑞清干脆道:“我不知道,我不学医。”

陈思佳满脸懵逼:“???”小老妹,你怎么回事,明明前面很牛逼??

楚瑞清没有撒谎,作为一心剑术的正统峨眉弟子,她在卜算、炼丹等方面造诣不深,种植药材更是二师弟的爱好。门里只有她在正经练剑,其他人都在做奇怪的副业。

床上的妮妮被痛苦缠身,她像是砧板上的小鱼,虚弱地喘着气。楚瑞清观望一番,朝小女孩伸出手,虽然没法解毒,但她可以解决根源。

陈思佳见她要摸妮妮额头,低声道:“你要做什么?”

楚瑞清没出声,她用指尖在妮妮紫黑的额头上一点,随即猛地抬手拽起。空中似有微光一闪,有什么东西被楚瑞清握入掌心,床上小女孩的额头竟褪去紫黑色,只剩下红肿。

楚瑞清感受到掌心的挣扎,她紧紧地握了握拳,小东西立马老实下来,似乎害怕被捏死。

陈思佳亲眼目睹此幕,惊讶道:“什么东西?”

驯虫显然比驯剑容易百倍,楚瑞清发觉掌心小虫的乖巧,索性摊开手给对方看。陈思佳兴致勃勃地凑上前,随即惊慌失措地跳开,差点失声尖叫!

陈思佳脸色惨白,她强行捂嘴没喊出声,义正言辞道:“太恶心啦!快丢掉!”

楚瑞清的掌心里是一条深色小蜈蚣,它甚至还鲜活地扭动。强烈的视觉刺激让陈思佳大为震撼,恨不得当场吐出晚饭。

楚瑞清为小蜈蚣鸣不平:“虽然它体型小,其实还算厉害,毕竟现在草木虫兽有灵智也不容易……”

陈思佳愤愤道:“我不管,它很丑,非常丑!”她回去要让楚瑞清洗手一百遍,女团偶像不该接触此等污秽之物!

楚瑞清觉得对方有点大惊小怪,不过她尊重陈思佳的意见,当即将小蜈蚣收起来。

陈思佳惊恐道:“你不会要养它吧!?”楚瑞清居然没立即丢掉,让她产生不好的预感。

楚瑞清面露犹豫:“可它被炼化过,直接入药有点可惜……”

这不是普通的蜈蚣,应该是被有心人喂养炼化过,相当于一件简易法宝。他们门内不太爱玩虫,一般都是用剑,但不代表楚瑞清不识货。

陈思佳眼见室友真要留虫,被气得露出家长风范。她竟祭出当代母亲名言,口不择言道:“你要是养它,就休想让我养你!房间里有你没它,有它没你!”

楚瑞清:“……”

楚瑞清试探道:“那我今晚在窗外树上打坐,你们好好相处?”

陈思佳:“!!?”你是魔鬼吗?让我们同处一室??

两人正说着,范彤和外婆已经带着医生和护士赶到。因为毒虫被楚瑞清取走,接下来的工作便简单许多,医护人员只要注射相关药剂即可。如果小蜈蚣一直潜伏在妮妮体内,这中毒的状态可没法马上解决,还要折腾很久。

众人忙碌起来,楚瑞清和陈思佳便识相地离开病房,没有给专业人士们添乱。妮妮的外婆也退了出来,她站在走廊里,痛心疾首地喃喃:“造孽哦,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陈思佳安慰道:“没事,您放心,妮妮很快就好了。”

“唉,好什么,当妈的就不靠谱……”外婆欲言又止,像是不知该不该说这话,最后她还是抱怨道,“一天到晚拼工作,最后小孩变成这样!”

陈思佳噤声,不敢再接话。楚瑞清却有点茫然,不太明白老人的意思。

陈思佳偷偷将楚瑞清拽到一边,躲过外婆的视线,她用手指点了点脑袋,悄声道:“范姐的小孩好像天生智力不太好,据说是怀孕时落下的……”

这是公司里公开的秘密,只有初来乍到的楚瑞清不知道。范彤当年怀孕时忙事业,小孩出身后先天有点问题,让她大受打击。她会选择离开大公司,也源于想要弥补妮妮的愧疚之情。

楚瑞清露出了然的神色,解释道:“并不是智力不全,而是被毒虫控制。”

谁家小孩脑袋里窝着一条蜈蚣,估计神智都不正常。这种小蜈蚣想进入人体,必然是虫卵时被植入,然后不断寄生长大。毒虫会让宿主时不时生病,但又不会马上丧命,是很折磨人的阴损手法。

妮妮和小蜈蚣的年纪差不多大,虫卵很可能来自母体,就是曾有人给怀孕的范彤种下,然后转移到胎儿身上。现在小蜈蚣脱离小女孩,妮妮的智力自然恢复正常,估计此次大病后就能变好。

楚瑞清点了点手心的小蜈蚣,语重心长地教育:“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要做一条匡扶正义、侠肝义胆的好虫,不能欺老凌幼。”

陈思佳:“……你再把它拿出来,我真要生气了。”

陈思佳默默吐槽:居然还对虫子进行思想道德教育,仿佛它辅修过人类语言一样。

范彤必然要在医院忙很久,楚瑞清和陈思佳没有打扰,深藏功与名地离开。陈思佳在路上买了个盒子,要求楚瑞清将小蜈蚣放入,同时禁止她给犯罪嫌疑虫放风,否则自己会表演当场暴毙。

楚瑞清倒不在乎小蜈蚣的居住体验,她乖乖地将虫子丢进盒子,忽略小虫的哀怨。

第二天,忙乱过后的范彤前来道谢,妮妮已经转危为安,她的神色轻松不少。楚瑞清简单提及蜈蚣的事情,提醒对方注意有没有得罪人。毕竟练虫不易,且行且珍惜,有人会祭出小蜈蚣,显然是下血本。

范彤看到蜈蚣大为惊骇,顿时心里凉了一半。她思索片刻,最后似有所悟,艰难道:“这回谢谢你,我大概明白了。”

楚瑞清见范彤有主意,便没再过问对方私事,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愿说的事情。

两人又聊了聊峨眉寻人的情况,楚瑞清便先行离开。

范彤有些恍神,心不在焉地处理着事务,办公室的门却被人敲响。马老师探头进来,提醒道:“对啦,我才反应过来,你一直没把楚瑞清的单子给我。”

范彤:“?”

范彤面露疑惑:“我没她单子。”

马老师大为诧异:“她不上节目吗?怎么会没单子?”

范彤:“她又不是咱们公司的人,上什么节目?”

马老师:“???”

马老师:“可我早上才安排她领舞!?”

范彤:“???”

两人面面相觑,这才发觉信息流通出现问题。范彤听闻事实真相,不可思议道:“她才过来一天半,一共就上两节课,怎么能当上领舞?”

范彤由于昨天的突发事件,没有按时来公司,却闹出这般笑话,只觉得哭笑不得。她没料到陈思佳会拽着楚瑞清去上课,也怪她那天没有说清楚。

马老师规劝道:“你真不打算签?我看是个好苗子,很可能红啊?”

范彤哑然,她倒是想签,但楚瑞清目前是个无证黑户,而且有很多奇怪之处。她无奈道:“我跟她聊聊吧,到时候看她意见。”

目前有一档选秀节目正在接触公司,基本上是女团偶像类型,这也是马老师最近加紧训练的原因。初梦少女团肯定能参加,但人选却要经过节目组筛选。经纪公司自然采取广撒网策略,想要多塞人都试试,提升通过率。

马老师走后,范彤不禁胡思乱想起来,开始离奇地专业评估:如果楚瑞清真做偶像立人设,标签是什么?难道是峨眉派偶像,或者女团主武?

第7章

楚瑞清同样没料到,自己会突然成为领舞。她做事向来专注认真,虽然对山下的早功方式不太认同,但还是一板一眼地跟着练,博得马老师极大的好感。

楚瑞清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不管是动作记忆,还是肌肉控制,都远超同期水准。师父当年传授的剑招,她看一遍就能记住,更何况女团舞蹈?

马老师一贯按能力待人,立刻钦点楚瑞清为领舞,让她指导与督促众人平时练舞。这个职务类似于课代表,也算是表达老师对她的厚爱。

楚瑞清新官上任,还不明白职责,虚心向陈思佳求教:“我需要做什么?”

陈思佳娓娓道来:“其实就是私下练习时替老师点名,指导不太会的成员,偶尔做示范而已……你不用太紧张!”

楚瑞清似有所悟,这听上去跟在门里教导师弟师妹练剑没差别,她勉强算是熟练工种。既然承担起责任,她也不会随便糊弄事,像模像样地指导起旁人,并逐渐跟大家熟悉起来。

成员们私下练习舞蹈没有老师盯,基本都是由楚瑞清点名,其中缺勤次数最多的就是宗初曼。练习点名和月底补贴息息相关,类似于上班族的打卡出勤率。

陈思佳得知消息,无奈地劝道:“她向来是这样,习惯就好。”

楚瑞清点点头,再次在宗初曼名字后做上标记,便没再管这事。

隔天,宗初曼出乎意料地出现在练习室,身边还跟着平时要好的成员。宗初曼长相出众,身上有几分弱柳扶风的气质,安静地站在一边。

宗初曼不说话,她身边的人却找上楚瑞清,绽放灿烂的笑容,解释道:“是这样的,小曼最近身体不太好,所以可能没法练习……”

楚瑞清坦然道:“嗯,可以。”

那人见她不通人情,继续笑着暗示:“但点名率太低也不好,以前的领舞都能通融一下,你看是不是帮个忙?”

楚瑞清眨眨眼:“你是说别记名?”

那人看她明白过来,长舒一口气,点头道:“对!”

宗初曼向来是不参与私下练习的,但点名率又跟工资补贴挂钩,过去的领舞对她是睁只眼闭只眼。宗初曼是人气成员,在公司也有自己的小团体,大家都不愿得罪她,平时会相让几分。毕竟,即使同为女团偶像,有的人就是红,有的人只是饭圈戏称的洗脚婢。

楚瑞清微微凝眉,她干脆扭头望向宗初曼,平静道:“伸手。”

宗初曼见楚瑞清突然伸出右手,不由面露茫然。她犹豫片刻,同样伸出右手,便被楚瑞清轻轻地捏了一下,心中更为诧异。

楚瑞清只是碰了碰她的指尖,随即眉头更紧,直言道:“你身体无恙,为何撒谎?”

楚瑞清不是多管闲事之人,但她平生最讨厌弄虚作假、谎话连篇,尤其是在早功练习方面。三师弟阚和当年找借口逃避练剑,还特意伪造出身体高热的现象,想要蒙混过关。楚瑞清发现后,当场对其来一顿竹简煸肉,进行社会毒打。

虽然宗初曼不是门内弟子,又是娇弱的女孩子,但楚瑞清仍不能接受对方造假撒谎,当即面露寒霜。楚瑞清身为峨眉派大师姐,平时会对山下不懂的事虚心求问,但她内在的心智年龄远超小姑娘们,有着不可挑战的原则底线。

宗初曼没料到,楚瑞清竟突然变脸、神色严肃,还透出几分长辈的威严。旁边人看楚瑞清如此刻板,还赤裸裸地戳穿借口,不服气地辩解:“你怎么知道小曼没病?有时候难受是看不出来的,你又不是医生!”

尽管大家都知道宗初曼是装病,但众目睽睽之下被说穿,依然让人面上无光。周围人见双方杠上,有的避到一边,有的幸灾乐祸。陈思佳则忧心忡忡,害怕楚瑞清跟对方起冲突。

楚瑞清通过简单的摸骨,其实大致可以判断对方情况,但她不通医术,倒也不敢托大,诚恳道:“她身体没有问题,但如果是头部的隐疾,我确实看不出来。”

人脑是极度复杂的部位,光靠摸骨没办法确定。宗初曼没有内外伤,同时气场稳定、未有葵水,但要是头部有病症,没被看出来,倒也算说得过去。

宗初曼闻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像是被气得不轻。其他脑筋转得快的成员读出意味,差点笑出声来。如果大白话翻译一下,宗初曼故意装病,楚瑞清说她没病,即使有病也是脑子有病??

那人微微一愣,转瞬才反应过来,怒不可遏道:“大家好好说话,你怎么骂人呢!?”

楚瑞清:“?”

那人:“不帮就不帮,你话里话外说谁脑残呢?你才头部有隐疾!”

楚瑞清满头雾水,觉得对方不知所云、无理取闹:“……”

全程沉默的宗初曼骤然开口,冷声道:“好啦,我能练。”她遭此大辱,不想再做纠缠,将自己推入更可笑的境地,干脆打破现在的局面。

“领舞,我站哪?”宗初曼直直地望向楚瑞清,语气并不算好。

楚瑞清伸手指出位置,她懒得跟一帮十几岁的小姑娘计较,只觉得她们还没峨眉山的猴懂事。

宗初曼配合练舞,简直是破天荒头一回,惊掉旁人的下巴。其他人感慨楚瑞清获得奇怪的胜利,完成马老师都做不到的事情。然而,楚瑞清并没有就此收手,她严格地矫正宗初曼的舞姿,履行自己的职责。

“手臂抬起,腰部用力。”

“手腕上是有动作的。”

“拍子慢了。”

宗初曼被教得心情烦躁、极度火大,腹诽对方是握着鸡毛当令箭,真把自己当回事。

楚瑞清教得心如止水、无可奈何,觉得对方还没有峨眉猴灵活,肢体水平算半个猴。

练习快要结束,宗初曼被楚瑞清磋磨良久,越想心里越憋屈。众人最后要集体排舞一次,带队的楚瑞清也回归队伍。宗初曼看着不远处神色镇定的某人,眼中微光一闪,打起了别的主意。

《Joker》有着稍显复杂的走位变动,楚瑞清和宗初曼在舞蹈中要调换位置,进行配合。如果按照编舞,楚瑞清是背对宗初曼,缓缓向后退,给对方让位,正好看不到后面人的动作。

宗初曼瞅准时机,她猛地加速用力,像是直接撞上去,想要将楚瑞清弄倒出丑!

反正练习室里磕磕碰碰是正常,即使知道是故意的,对方也没法怎么样。

楚瑞清浑然不觉,她像往常般退后,只觉得身边有阵风,随即便是一声惨叫!

“啊!”

其他人震惊地望着此幕,宗初曼居然倒飞出去,飞出去了……

她宛如热血少年漫里打斗被击飞的主人公,竟硬生生地飞出队伍,完全忽视物理常识地落在地上。如果这真是漫画,估计现在地上会出现夸张的裂缝,彰显可怕的下落力度!

“没事吧?”

“小曼,你还好吗!?”

众人惊叫出声,宗初曼则趴在地上,摔得七荤八素,半晌没有回神。她艰难地起身,不可思议地望向罪魁祸首。不远处,楚瑞清满目茫然,似乎还没明白事情原委。

宗初曼:我想要犯规撞人,居然被弹飞了?这是什么怪物么??

宗初曼犹记刚才的感觉,她像是撞上一座稳稳的大山,对方一动不动,自己倒被反作用力弄翻在地!

楚瑞清确实没感觉,一帮醉酒大汉都不是她对手,更何况身娇体弱的宗初曼?宗初曼使出吃奶的力气,然而撞在楚瑞清身上,便犹如清风卷着落叶,轻飘飘地落在肩上。

如果楚瑞清稍微收力,宗初曼还不会摔得如此惨,然而她那时正专心练舞,身体直接对意外做出反应,动用肌肉记忆。有些习武之人梦中机警,即使晚上遭人偷袭,身体也会下意识反击,甚至比白天更强。

宗初曼受伤不是一件小事,不但惊动医务室,还有马老师和范彤。常规练习磕碰和倒飞出队伍摔晕,显然还是有所差异。每次集体排舞都有录像,正好方便她们查看事情经过。

两人看完录像,一时都陷入沉默,画面中楚瑞清无疑是练舞的吃瓜群众,倒是宗初曼莫名其妙地往人身上撞,像是不怀好意。接下来,离奇的事情发生了,被撞的楚瑞清稳如泰山,宗初曼却不争气地被弹飞在地?

范彤忧心忡忡,难道派出所的事情要再度上演,楚瑞清果然不堕峨眉女侠威名?

马老师却幸灾乐祸,她早看宗初曼不顺眼,冷笑道:“我就说她没什么好心眼,这回可真是撞到铁板!”

范彤头疼道:“我跟她们都谈谈吧。”如果是团里平常的明争暗斗、抱团撕逼,她们当然不好管,但涉及到受伤,问题就比较严重。

宗初曼还在医务室,范彤便先找上楚瑞清面谈。她播放完录像,小心地观察对方的神色,不知楚瑞清得知宗初曼的害人之心后,会有什么反应?

楚瑞清看完后表情淡定,并没有过多的感想,一直很沉默。她好像并没生气,也不意外,对宗初曼的撞人行为没有任何评价。

范彤只得主动发问:“你有什么看法?”如果楚瑞清真要签约,她对其他成员的态度也很重要,事情比较棘手,范彤想知道她的感受。按常理,被害者心里都是有些不舒服的。

楚瑞清却并无怨怼,她坦白道:“她真得没有天资,教那么多遍,动作还错。”

楚瑞清实在恨铁不成钢,宗初曼动作不准就算了,怎么简单的走位还能乱往前冲?她并不觉得对方是在故意撞人,毕竟在她的认知里,蚂蚁怎么会想撞翻大象?

新晋领舞楚瑞清认为是宗初曼太笨,跳舞根本记不住,乱走位致使摔倒在地。

范彤:“???”

范彤:等等,录像的重点难道是宗初曼跳舞不好、业务能力差吗??

第8章

两人交流过后,范彤哭笑不得。她发现楚瑞清真得很严格,同时脑回路与众不同,完全不将宗初曼的挑事放在眼里。不过说实话,按照峨眉派大弟子的战斗力,宗初曼真要正面PK,怕不是会被打死?

范彤好奇道:“那你觉得宗初曼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