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挡风玻璃忽然间就被击碎了一部分,一颗小石头穿孔而入,虽然没有伤着白枫,也打乱了他的心神。他再次本能地转动着方向盘往右拐,谁知道:“砰!”

更大的巨响传来。

白枫老是往右拐,还一拐再拐的,在慌乱之下没有注意到路边的路灯,他的车狠狠地撞到了路灯的灯杆上。他在追着苏晓月,车速本来就快,再这样撞向路杆,他的车头立即被毁,就连他和车后座的杀手都受了伤。

剧痛传来,白枫心魂未定,不经意地望向前方,那抹让他爱恨交织的身影正冲他笑着,是冷笑。

欺他们受了伤,苏晓月大胆地骑着车折了回来。

见她回来,白枫挣扎着想下车,可是车门久久都打不开。

车后座的杀手眼睛已受伤,再经过这次车祸的冲击力,加上他匆匆上车没有系安全带,伤得也不轻,跌坐在狭小的车内,动弹不得。

这对苏晓月来说是抢回电脑的最佳时机。

苏晓月骑着摩托车回到了白枫的车前。

“晓月…”

白枫痛苦地叫了苏晓月一声。

苏晓月下了车,她后退好几步,再以一个猛冲的姿势冲来,一脚踢向车后座的车门玻璃,可惜她没有练过拳脚功夫,无法把车门的玻璃踢碎。

“咣。”

什么东西?

一截水管不知道从哪里滚了出来。

惊得苏晓月花容失色。

她四处张望,除了看到路两边紧关着门的店铺之外,什么人也看不到。那么那半截水管是谁给她送来的?

不管那么多了,苏晓月看到白枫已经打电话求救了,知道白振宏的人很快就会赶到现场,再加上刚刚的车祸发出巨响,附近的居民也会出来观望,赶紧捡起了滚出来的一截水管,用水管砸碎了车后座车窗玻璃,她探身入内从车后座捞出了她的笔记本电脑。

远处传来了120急救车的车鸣声。

苏晓月不敢再作停留,把笔记本电脑往车座前面一放,她跨上了摩托车,扬长而去,那背影竟生出了耀眼的酷帅之姿。

白枫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去。

今晚的苏晓月,也让白枫看到了她沉着冷静而心狠的一面。

如果他没有撞到路灯的杆管,他也会被她的小石子打中。

他就是想不到,不过是小男孩爱玩的弹弓,怎么到了苏晓月的手里,就变成了手枪一样?

凌晨三点。

夏瑛不停地看着时间,不停地望着苏晓月离开的方向,心急如焚,不知道苏晓月如何了。

她开始后悔,后悔干嘛让苏晓月独自去涉险!

她是尊重苏晓月的任何决定,但这一次不一样呀,万一苏晓月落入了白振宏的手里…

夏瑛想都不敢再想那个后果。

不信鬼神的她,因为过于担心,甚至双手合十,仰视着黑色的苍穹,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苏家的列祖列宗,如果你们在天有灵的,一定要保佑你们苏家唯一的血脉晓月呀,千万不能让她有事,求求你们了。

在夏瑛祈求苏家的列祖列宗保佑苏晓月的时候,苏晓月骑着摩托车回来了。

见到她完好无损地回来,夏瑛心里悬着的石头才落地,暗暗地告诉自己,为了自己的心脏着想,以后都不会再让苏晓月自己去涉险。

“夏瑛,你看电脑摔成这样了,还有救吗?”

苏晓月摘下了头盔,跳下车,把一路奔回来却从车上滑落摔了无数次,已经尸首两分的电脑递到夏瑛的面前,问着夏瑛电脑是否还有救。

夏瑛伸手就接过了电脑,再往地上一摔,本来就重伤的电脑,四分五裂了。

夏瑛把电脑的零件拆拆拆,最后只留下一个空壳,再把零件往苏晓月的怀里塞,说道:“你带着这些东西走,就不用担心有人能修好这台电脑了。”都摔得只余一个空壳了,什么零件都没有,谁会捡拾来修理?除非那个人脑子有毛病!

苏晓月长吁了一口气,总算毁了她的电脑。

凌晨四点。

苏晓月像出去的时候一样翻着门重回樊家,只是她还没有落地,身下就传来了冷冷的讽刺声音,“原来苏老师还有这种爱好,喜欢半夜翻门出去。”

苏晓月动作一僵。

是樊少明!

妈呀,怎么这样的倒霉,居然被他抓个正着。

神呀,先把这个犀利的男人定住吧,哦,不是,是把他点昏,然后抹掉他的记忆…

“咔嚓”细小的拍照声响起。

樊少明竟然用手机拍下了苏晓月翻门的镜头。

他想做什么?

苏晓月拉回了神魂后,继续淡定地从门身上一步一步地下来。

双脚着地之后,她像是没有看到樊少明似的,越过他就走,仿若夜游。

樊少明冷笑,想假装夜游吗?

在她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终是生气地攫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扯回到跟前,然后她的身上开始哗啦啦地往地上掉东西。

樊少明看得脸色更阴。

全是电脑零件。

“该死的你,你到底跑出去做什么了?你喜欢去挖人家的电脑零件吗?你要是有这个怪癖,你跟我说,我买一百台一千台的电脑,让你天天拆,时刻拆,拆到你不喜欢拆为止!”

苏晓月不说话。

“你就不解释一下?你半夜三更不睡觉,你跑去做什么?你带着明宇的弹弓去做什么?”

樊少明很生气。

他追出去的时候,没有追上她。

他只得折了回来,在家里默默地等着她。

该死的,她又让他等了她一个晚上。

苏晓月仰脸看着他,他的怒火,她感受到了。

“你不说是吧,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吗?”樊少明气极,立即掏出手机来就要打电话给江易,谁知道他的手机先一步响了起来。他一边攫拉住苏晓月的手,不让她有机会避开,一边接听电话,听完了电话之后,他立即用着阴森森的吃人眼神瞪着苏晓月。

苏晓月被他瞪得头皮发麻,不敢再承受,扭开了头,别开了脸。

冷不防,樊少明狠狠地甩开了攫住她的手,转身,冷冷地往屋里走去。

苏晓月转过头来,有点怔忡地看着他的身影没入了屋里。

清晨。

“小少爷,起床了。”

樊家每天都会上演的戏。

保姆在樊明宇的房前敲着门,被吵醒的樊明宇有着起床气,愣是躺在床上不肯起来,还用双手塞住了耳朵。

“小少爷,起床啦,要迟到了。你再不起来,阿姨就去请少爷。”

保姆无奈地隔着门对着房里的明宇说道。

明宇嘟着小嘴,人自床上坐起来,哼着:“就知道拿爹地来压我。”

“阿姨,明宇不肯起床吗?”

被保姆叫门的声音吵醒的不仅仅是樊明宇,还有着苏晓月。她凌晨四点才回到樊家,现在是清晨六点半左右,她等于才睡了两个体半小时,显得特别的困。不过想到自己今天还要上班,她只得撑着泛酸痛的头起来。

或许是她高度近视,又或许是睡眠不足,她的眼睛生痛,眼睛痛的时候会让她觉得头都痛。

见保姆还在拍着樊明宇的房门,苏晓月便走了过来。

保姆见到她,客气地叫了她一声苏老师。

而房里的樊明宇听到苏晓月的声音时,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事情。他用玩具蛇恶整那些想抢走他爹地的女人,爹地很生气,就吼了他。他委屈,觉得爹地开始把他当出气筒了,于是跑出了家门,后来是苏老师找到他的。

他记得苏老师陪着他一起睡的,苏老师还讲了很多故事给他听,那些故事都很好听,他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苏老师还没有走?

樊明宇立即跳下了床,赤足跑到房门口就打开了房门。

“明宇。”

门一开,他便看到了苏晓月站在眼前,正冲他温柔地笑着呢。

“苏老师,真的是你?”

苏晓月笑着:“是我。”

“你没有走?”

苏晓月走进他的房间,“老师担心你,所以在你家里借住了一个晚上。”

樊明宇不太相信她的说词,他鬼精着呢,猜到留下苏晓月的肯定是爹地。

见苏晓月帮他拿来衣服,就要帮他换衣服,小家伙俏脸一红,紧捂着裤裆,就后退几步,抗拒着:“苏老师,爹地说过男女授受不亲,你别脱我衣服。”

苏晓月失笑地看着他这个动作,他才多大呀!

“你自己会换衣服吗?”

樊明宇赶紧点头,就怕自己点头迟了点儿就会被自己的老师当场扒光,只为了帮他换衣服。“我爹地说了一定要有生活自理能力。我都是自己洗澡,自己穿衣的。”

苏晓月嗯着,“那老师先到外面去,你换好了衣服,刷牙洗脸后才出来。”说着,她扭身往外走。

等苏晓月走了,樊明宇赶紧自己换过了衣服。然后又迅速地去洗刷,最后回到镜前,拿着梳子梳理着自己的短发,他觉得爹地的发型很帅。不过爹地不肯给他用啫喱水的,说他还太小,保持着纯自然最好。没有啫喱水把发型定住,他立即走进了浴室,弄湿了梳子,再一遍一遍地梳着他的短发,无奈他的头发实在是太短了,不管怎么梳都梳不出爹地的发型来,反倒把他的发丝都弄湿了。

最后,他放弃了,就这样吧。

放弃了弄帅气发型的樊明宇背着自己的书包走出房间,见苏晓月还在房门口等着他,他开心地叫着:“苏老师。”

“你的头发怎么弄湿了。”苏晓月先看到他一头湿发,立即重新回到他的房间,找来一条干爽的毛巾就帮他擦拭着头发。

明宇看着蹲在自己面前,动作轻柔地帮着自己擦拭头发的苏晓月,心里的某根弦再次被触动,对苏晓月的好感又深了一层。

樊少明出现在一大一小的两个人面前。

他像往常一样,一身黑色的笔直西装,西装下面的浅蓝色衬衫衣领下系着一条领带,脚下的皮鞋黑得发亮。不管是什么时候,他出现时都是那般的帅气。

樊明宇爱极了自己的爹地。

太帅了!

“爹地。”

樊明宇笑着就扑向樊少明,樊少明大手一捞,就把宝贝儿子捞抱起来,小家伙飞快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两下,甜甜地说道:“爹地,早安。”

浅浅地笑了笑,樊少明用自己的脸去磨蹭儿子的小脸蛋,柔声说了句:“明宇,早安。”

苏晓月拿着毛巾神色自若地叫了樊少明一声“樊总。”

樊少明原本还是很温柔的神色,在听到她的叫声时,立即晴转冰雪,冷冰冰的,他冷冷地撇了苏晓月一眼,紧抿着唇,并不理睬苏晓月,抱着儿子转身就往楼下走去。

苏晓月动了动嘴皮子,终是没有叫住他,把毛巾放好,她也跟着下了楼。

樊少明抱着儿子下楼后,把儿子放站在地上,他把书包从儿子的后背上拿下来,温声说道:“先去吃早餐,一会儿司机伯伯会送你和苏老师回学校的。”

“爹地,我不饿,我不想吃早餐。”

“不饿也要吃一点,早餐很重要,不能不吃。”

“爹地。”

樊明宇撒起娇来。

樊少明见他真的不想吃,有点无奈地说道:“好吧,不吃就不吃。”学校里也有早餐,或许去了学校看到其他小朋友都吃,儿子也会吃的。

苏晓月把这一幕都看在眼里。

她走过来。

樊少明一见她过来,马上又黑脸,阴阴地瞪着她,两片唇瓣也抿得像蚌一样紧。樊明宇敏感地发觉两个大人之间又是波涛暗涌了。

“樊总,明宇在学校里也是不肯吃早餐的,在家里要是也不吃,他会饿着的。早上起来,胃是空的,不吃早餐,很伤胃,容易得胃病。他不吃,就要哄他吃,不能说他不想吃就由着他。”

樊少明扭头就走。

这一次连儿子都撇下了。

他朝屋外走出去。

樊离在屋外淋着花。

“妈。”

樊少明倒是语气温和地叫了母亲一声。

樊离嗯着,继续淋她的花。

樊少明走到院子里的空地上,练拳。

见到儿子走到院子里练拳,樊离有点错愕。要锻炼身体,怎么不去健身房,反而跑到院子里来锻炼?

苏晓月以及樊明宇也走了出来。

“樊阿姨,早安。”

“奶奶,我爹地是在表演吗?他干嘛不脱掉上衣呀?”小明宇的话让苏晓月本能地望向了樊少明,而樊离却失笑地解释着:“这是院子里,不是健身房。”小家伙平时去健身房看到父亲锻炼,天气热的时候,樊少明总会赤着上身,樊明宇便以为只要爹地锻炼身体就要脱掉上衣。

樊少明见苏晓月出来了,便停止了再练。其实,他不是真的在练拳,他不过是给苏晓月一个暗示,暗示他也是个身手了得的人,如果她半夜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他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当然了,请他做合作伙伴,代价会很大。

也不知道苏晓月是否明白樊少明的深意,她拉着明宇回屋里,哄着明宇吃早餐。

在英才学校当幼师,也当了一年多,不是专业的幼师,也积累了一点经验,在她的轻哄下,樊明宇不仅愿意吃早餐,还一点儿都不挑食,平时不肯吃的东西,都肯吃了,哪怕吃得不多,至少是有进步了。

樊离母子俩在樊明宇开始吃早餐的时候进来的。

“张姐,给我煮一杯咖啡,要快!”

樊少明一进来,就低沉地吩咐着负责做饭的佣人张姐。

“好的,少爷稍等。”

张姐赶紧去给樊少明煮咖啡。

樊离在主位上坐下,而樊少明随意地坐在了儿子的身边,这样便形成了他与苏晓月把樊明宇围坐在中间,俨然像一家三口,小的在中间,夫妻在身旁。

苏晓月试探地再叫他一声,樊少明还是绷着脸不理她。

苏晓月只得继续照顾着她的学生,不好再去碰樊少明的冷脸。

明宇看看苏晓月,又看看自己亲爱的爹地,然后飞快地凑到了苏晓月的耳边,小声地问着:“苏老师,你是不是又批评我爹地了?他在生气呢,是那种很闷很闷的闷气。”

苏晓月笑笑,摇头。

她没有!

她只是半夜出去做危险的事情,翻门而入时被他爹地抓了个正着。

不过,这种丢脸有损老师形象又会教坏学生的行为,她是不会告诉自己的学生的。

见苏晓月摇头,樊明宇便不明白了。据他聪明的脑袋猜测,敏锐的感触力,他家爹地是真的在生气呀,那种闷在心里无法发泄出来的气,简称:闷气!

如果不是苏老师批评了爹地,一大清早的,爹地生什么闷气?还有看到苏老师的时候,那吃人的眼神让他这个做儿子的害怕。

他佩服他的班主任,被爹地瞪了那么多次,一次比一次狠,苏老师还能淡定地与爹地同桌吃早餐!

樊少明生着闷气,樊离是感受到的,她倒是识趣多了,什么都不说,也不问,当作不知道。

苏晓月吃饱了。

张姐在这个时候送上了咖啡给樊少明。

樊少明伸手就把那杯刚煮好的咖啡转移到了苏晓月的面前,冷冷地说道:“喝了它!”

她凌晨四点才回来,不过睡了两个半小时,白天会有精神才怪呢。吩咐张姐煮一杯咖啡,是给她喝的。清晨喝了咖啡后,至少能让她一个上午有精神上课。中午的时候,她会带着孩子们午休,就不需要他去操心了。

苏晓月看一眼绷着脸的樊少明,又看一眼他推过来的那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明白他的深意时,她的心湖瞬间如浪潮翻滚,久久难平。

默默地,苏晓月喝掉了那杯咖啡。

樊少明在她喝咖啡的时候,一直吃着他的早餐,好像刚刚的命令不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小少爷,苏老师,司机在外面等着了。”

刚才叫樊明宇起床的保姆走进来,恭敬地提醒着。

苏晓月站起来向樊离道了声再见,又向樊少明说再见,樊少明眼睛都不转一下,依旧不理她。

“奶奶,爹地,我上学了,记得想我。”

小家伙冲樊离母子俩做着再见的动作,还分别送了一个飞吻,才跟着苏晓月走。

君家安排送樊明宇上学的车子在别墅门口等着,苏晓月牵着樊明宇的手走出门口,司机在一旁拉开了车门,樊明宇自己上了车。苏晓月本想自己骑电动车的,想了想后,还是跟着樊明宇一起上车。

“苏老师。”

张姐忽然匆匆走出来,走到车前,在苏晓月下车后,她快步地走到了苏晓月的面前,就拉起苏晓月的手,把一沓的人民币塞到苏晓月的手里,说道:“这是少爷让我给苏老师送来的,少爷说了,苏老师现在很需要钱,如果不够,少爷还会再给。”

苏晓月又是一愣,怔怔地望着手上的那一沓人民币,从厚度上来看,至少也有一万元。

他,到底猜到了多少?

059 英才的背后

“张姐。”见张姐扭身就要走,苏晓月回过神来赶紧拉住了张姐,就把那一万元的现金放回到张姐的手里,脸上有着笑容,神情却无比的认真,对张姐说道:“张姐,樊总的这些钱,我不能要,替我谢谢樊总,请你把这些钱拿进去,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