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有通知来,证明她现在很安全。可她的手机却打不通,她现在哪里?

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樊少明起身走到位于房门口右手边的小吧台前,他的房间很大,里面设有一个小吧台,小吧台后面的酒柜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名酒。他转入了小吧台里,自己给自己调了一杯酒,然后独坐于小吧台前的高脚凳上,一边喝着酒,一边思考问题。

酒才喝了几口,他终是跳下了高脚凳,重新回到沙发前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打电话给江易的人,就是昨天晚上给他来电的,他保留了对方的联系电话。

“樊总。”

对方的声音冰冷,但对樊少明还是有着点点恭敬。

“我想知道苏晓月现在哪里,她的手机打不通。”

“苏小姐换了手机号码,也换了住处。现在有一个男人陪着她去买东西。”夏瑛常年中性打扮,个性爽朗,江易的手下并不是近距离跟着苏晓月,而是远远地跟着,容易把夏瑛当成一个男人看待。

闻言,樊少明的脸阴了下来。

昨天晚上也是有个男人给她送赛车,今天晚上还是有个男人陪着她。她既然有人帮着了,干嘛还要利用他父子俩?

樊少明在吃醋,又抵死不承认自己在吃醋。

“把她的新地址给我。”

他直接杀到她的新家去找她!

最好能捉奸在床…

青云山庄。

位于主屋的二楼书房里,白振宏神色阴郁地站在窗前,房里的灯都没有开,放任黑色笼罩着他。他本来就属于黑色,做的事情都是黑的。

忽然,灯亮了。

不用扭头去看,他也知道进来的人是周静芸,把灯开着的也是她。

轻轻地关上了书房的门,周静芸走过来,走到白振宏的身后,轻轻地问着:“振宏,怎么还不睡。”

“小枫怎样了?”

“还好,我安排了几个人守夜兼照顾他。”

白振宏嗯着,视线依旧望着窗外的黑夜,他是一个很喜欢黑夜的人。“小祁呢?”

“睡了。”

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白振宏没有再问下去,反倒是周静芸压抑不了自己心里的担忧,问了出来:“振宏,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白振宏沉默。

他的眼线在今天傍晚已经失去了苏晓月的踪影。

她总算成功地摆脱了他的监视,就算是短暂间的,也让她成功了。应该说她其实很容易成功,是她觉得时机未成熟。

如果她不是苏心洁所生,而是他最爱的周静芸所生,白振宏敢说自己会很喜欢苏晓月这个女儿的。

现在他的人还在满城搜寻她的身影。

只是在过去轻易就能办到的事情,在今天晚上却不好办。从傍晚六点多到现在晚上十点了,依旧未找到她的踪迹。

是她长了本事还是樊少明护着她?

“我会继续联系阎先生的。”他养的杀手比不得五帝堂的人,没有五帝堂的人帮着,他就等于少了左膀右臂。“在此期间,我们什么都不做了。”

也做不了。

苏晓月已经抓住了机会。

白振宏现在要走的路线是,让苏晓月去折腾,他保持着实力。

反正没有证据,就算苏晓月把她的身世和盘托出,会有人相信她吗?谁能证明她就是他白振宏与前妻所生的女儿?他与前妻所生的女儿早就在十八年前病死了,死亡证书他都保留着。

再说了叫做苏晓月的人多了去,难不成个个都是他的女儿?

所以白振宏还是有恃无恐的。

“什么都不做?”周静芸不甘心地低叫起来,“她差点害死了小枫,那是我们的儿子,你最倚重的大儿子。不说别的,仅是这一点,咱们就不能什么都不做!”

白振宏扭头冷冷地望着周静芸,周静芸被他这样看着,心里有点发毛,不过觉得自己说得没有错,她又无畏地迎着白振宏的瞪视。

“只要没有证据,苏晓月就什么都不是,也告不到我们。”

“振宏,你的意思是我们静观其变?”

“对,先静观其妙,她想与我抗衡,也不是马上就有能力。静芸,你让你娘家的人仔细打听一下,周淑英一家的下落,只要毁灭了证据,就算苏晓月有整个五帝堂帮着她,也扳倒不了我白振宏。”怎么说他都是A市的风云人物,不是谁想扳倒他就能扳倒他的。

在法律面前,没有证据,苏晓月能告到他吗?就算苏晓月说他们是父女关系,他抵死不认,不做DNA鉴定,苏晓月能奈他何?他反倒可以诬告苏晓月诽谤他。

“我会的。”周淑英是周静芸娘家亲戚,但此刻已经成了周静芸的心头大患,是一枚炸弹,一旦炸弹引爆了,就会把青云山庄夷为平地。

周静芸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明天,咱俩去绿水山庄串串门。”白振宏眼里掠过了一抹阴狠寒气后,忽然对周静芸说道。

周静芸想了想,笑着答应他。

夫妻俩都猜测着苏晓月会去绿水山庄。

三大山庄虽然交情不深,但也不曾撕破过脸。青云山庄更是极力想与绿水山庄结为亲家,放任白桐倒追君默。一旦两大山庄成了亲家,那么A市便成了君白两家的天下。

于野心家白振宏来说,那是好事。

别看他都几十岁的人了,野心依旧勃勃,妄想着一步一步地侵占绿水山庄,就像以前侵占苏家家产一样。不同的是,以前他牺牲的是自己的婚姻,现在想要牺牲的是女儿的婚姻。

“带上桐桐。”白振宏吩咐着。

周静芸笑了笑,“她要是知道我们要去绿水山庄,就算我们不想带上她,她也会跟着的。那孩子早就把绿水山庄当成了她的婆家。”

白振宏眉眼间也放柔了些许,与周静芸一起回到沙发前坐下,浅笑道:“她倒是个有眼光的,君默的确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只要她能拿下君默,绿水山庄以后便是她的天下。”也是他白振宏的天下。

“可惜君默不好征服,都好几年了,桐桐与他一点进展都没有。”

白振宏笑,“有时候未必要在感情上征服,男人嘛,在某方面总是自制力不够的。”

周静芸立即明白他话里的深意,是教白桐明的不行来阴的,一旦与君默生米煮成熟饭,以两家的名望及声威,君家也不敢随随便便把白桐打发,说不定就能让白桐进驻绿水山庄呢。

“还有那个樊少明,他虽是个私生子,撇开身份不说,也是个顶尖优秀的男人。”周静芸忽然扯到了樊少明身上。

她是女人,在某些事情上特别的敏感,从樊少明带着苏晓月回绿水山庄开始,哪怕苏晓月是陪着樊明宇,她也感觉到樊少明对苏晓月的特别。

“振宏,咱们还得做一件事。”

白振宏阴眸一闪,笑得极是温和,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情至极,“这件事交给你去做,如果真如我们猜想那样,就把他们拆散,如果还没有发生,就阻止发生。”

周静芸娇笑着:“放心吧,做这种事情我最拿手。”

插足别人的感情,的确是周静芸最拿手的。

送走了夏瑛,苏晓月却迎来了一个她怎么都想不到的不速之客,樊少明大爷是也。

两个人站在门口处,一个在屋内,一个在屋外。

苏晓月怔怔地看着眼前高大峻冷的身影,头皮却麻了起来。她换了地儿,连白振宏都还没有找到,他竟然找到了,而且他还能轻轻松松地出现在她的屋门口,夏瑛来的时候还要她下楼去带着呢。这个男人比白振宏还不好对付。

樊少明的脸绷着,活像苏晓月欠了他几百亿,还拐走了他老婆似的。两片好看又性感的唇瓣习惯性地抿得像蚌一样紧,深邃的眸子射出来的视线是深不可测又散发着寒意的。

他比她高,站在她的面前看她,用的是俯视。

“不请我进去?”

樊少明抿着的唇瓣动了动,挤出话来,“还是屋里有人,不方便请我进去?”

苏晓月拢眉,总觉得他这句话夹着讽刺。

“樊总,你怎么会来?”

苏晓月并没有让樊少明进屋,而是淡淡地反问樊少明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苏晓月:…

身子一侧,樊少明就往里挤。

她不让他进去,他偏要进去。

“樊总,很晚了,你…”

苏晓月头痛地看着这个霸道起来时其实就是蛮不讲理的男人,就这样侧身从她的身边挤进她的家。

屋内空荡荡的,客厅里什么家私都没有,藏不了人。

樊少明一入屋内便把屋内扫了一遍,一目了然。

他再往里走,似是不经意地划过苏晓月的房间,房里除了新买的一张单人床之外,也是空荡荡的,除了那张床以及苏晓月,这里面鬼影都没有一个。

大步地,樊少明走进了苏晓月的房间。

“樊总。”

苏晓月紧跟着他,耐着性子说道:“樊总,我刚搬的家,什么东西都还没有置办,实在不方便招待客人,你还是请回吧。”

樊少明不客气地在苏晓月的新床边上坐下,坐下后还嫌恶地说道:“连张椅子都没有。”一间屋里就一张床,他不坐床上他能坐哪里?

双手不客气地拍着床垫,樊少明还在嫌弃:“你这张床不结实。”说着,他还特意地弯下腰去看看床底,其实是想看床底是否藏着野男人。

某位爷没有察觉到自己此刻就像一个捉奸的丈夫,心里的醋意已经发酵到了极点。

“又不让樊总睡,樊总不用担心睡到半夜,床塌了,滚在地板上。”苏晓月讽刺他一句。

樊少明黑眸立即扫向她。

半响,他阴郁地质问着:“你的手机打不通,怎么回事?”

“我换了手机,也换了号码。”

“怎么不告诉我?”

苏晓月笑了笑,“樊总很忙,我不想打扰樊总。”

樊少明语塞兼气结,她是故意的!

“樊总,我能问你来的目的吗?”

苏晓月靠到了墙上,双手环胸睨着坐在床上的樊少明。

樊少明抿唇不语,只是用深不可测的眼神瞪着苏晓月,苏晓月迎着他的瞪视,嘴角还挂着温和的笑,那抹笑却让樊少明觉得很碍眼。

“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沉默了良久后,樊少明决定再给苏晓月坦白的机会,想苏晓月主动向他解释一下,她为什么要搬家,为什么要换手机号码。可惜苏晓月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要向他坦白什么。

见她不语,樊少明的脸色很难看,寒气逼人。

“樊总。”在他暗生闷气的时候,苏晓月忽然开口,又让他满怀期待地看着她。“樊总,我有件事要对你说。”

“我听着。”

樊少明的脸色都和缓下来。

“我会离开英才,不能再担任明宇的班主任了,很对不起,让你的校车白送了。”这件事苏晓月觉得还是要告诉樊少明的。

苏晓月以为樊少明听到她要离开英才学校不再担任他儿子的班主任时,肯定会炸毛的。没想到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看着她,抿紧好看的唇瓣。

“樊总?”

樊少明不炸毛,苏晓月反倒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如何。

“去哪?”

樊少明问着,他还想着如何开口让她离开英才,没想到她主动说要离开英才,正合他意,他当然不会炸毛。这一点苏晓月并不知情,她根本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早就盯紧了她,她的一举一动,他都恨不得二十四个小时掌控着。

苏晓月迟疑着,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她想去绿水山庄。

见她迟疑的样子,樊少明眸子一沉,冷笑着:“你想去绿水山庄或者君氏集团?”他没有忘记她利用他就是想接近他大哥。

她对大哥念念不忘吧,因为大哥曾经陪了她一个晚上。

大哥对她不能说念念不忘,但大哥也没有完全忘记她,偶尔还会想到她。白天他问大哥的时候,大哥提到她时,眼神是温柔的…

苏晓月一笑,“樊总很聪明,与樊总说话可以少拐几个弯。”

“你觉得你能进绿水山庄吗?你觉得我大哥会帮你吗?你觉得我会让你利用了我父子俩后让你逍遥自在吗?”樊少明站了起来,一边质问着一边逼近了苏晓月。

苏晓月并没有躲避,依旧靠着墙,双手环胸看着樊少明一步一步地逼到自己的跟前,而他的话又向她透露了一个信息,他查到她是想让君默帮她。

他到底掌握了她多少的信息?

“我只能说抱歉。”

苏晓月自知自己利用樊少明是她不对,她向樊少明道歉。

樊少明微弯下腰来,刻满了阴郁冰寒的俊脸凑到苏晓月的面前,冷笑着:“抱歉?你的抱歉不值一文钱。”

轻叹一口气,苏晓月仰脸,苦笑地问着:“樊总到底想怎样?”

他想怎样?

他想怎样?

樊少明站直了身子,瞪着她,磨着牙,他不知道他想怎样,他就是想知道她的身世,知道她身上的秘密,但他又知道她不会说的,因为她对他的防备心很重。她宁愿去找君默帮忙,都不愿意向他开口。她与君默不过是萍水相逢,君默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而她与他之间却有了无数次的交集,就算每一次交集不算愉快,怎么着也相识十几天了吧,交情还不及她与君默的一晚之谊吗?

“明宇很喜欢你这个班主任,这是他上学以来第一个认可的老师。”

樊少明旋身回到床前坐下,黑眸灼灼地锁着苏晓月,“你要离开英才,让我的校车白送,我可以不计较。”反正他的校车也还没有送出手,他随时都可以反悔。“不过我儿子的老师还是你。从明天开始,你便是我儿子的家庭老师,也就是说你受雇于我,服务的对象则是我儿子。马上就暑假了,明宇平时学习不认真,正好你帮他补习,工资我会照算给你,还会比你在英才学校的更高。我给你提供住处,我家里客房多的是,随便你挑选,你一个人睡两间房都不成问题。”

苏晓月愣了愣,倒是没想到樊少明会提出这个要求,让她做樊明宇的家庭老师。

“绿水山庄你要是想去…”樊少明深思着,“暑假的时候,你可以陪着明宇住进去。你是明宇的老师,跟着明宇住进去,看在我的份上,也无人敢对你无礼。”

再怎样气她,樊少明还是帮着苏晓月铺好路。

她想接近君默,他也帮她,只是自己心里不好受。

苏晓月又是一愣,怔怔地看着他,他的话,他的安排,都像一块块大石头一般,狠狠地砸在她平静的心湖上,掀起了狂风巨浪,让她久久都无法平复下来。

他明明是记恨她利用他,可是做的事又都是在帮她。

“如果你觉得你还有时间去兼职,我可以安排你进君氏集团打零工。”

“樊总。”

樊少明低沉地继续说道:“你不是想我大哥帮你吗?你看中的不过是绿水山庄的财势,我大哥的能力及地位。这些我都可以帮你。”

顿了顿,他又低冷地说道:“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教好我的儿子,当好你的老师!”

既帮了她,又把她拴在他的身边,更让她欠下他天大的人情,一箭三雕。

“樊总,好老师多的是…”

樊少明抬手打断了苏晓月的话,冷声哼着:“我知道好老师多的是,可我儿子就喜欢你做他的老师。”他又睨着苏晓月,冷笑着:“怎么,我提出的这些要求,你不答应?你也可以不答应,我不会逼你,不过我可以跟你说,绿水山庄你休想踏进去半步,以后也休想见到君默一面!”

还说不逼她,这不是逼她吗?还带着重重的威胁。

“别忘了我也是绿水山庄的少爷!”

樊少明还补充了一句。

苏晓月倒是没有太多的迟疑,樊少明这样安排对她来说也是极好的,只是她和他之间似乎是越扯越不清了。

“好,我接受樊总的雇请。”

樊少明微闪着黑眸,人也跟着站起来,走向了苏晓月,苏晓月以为他打算走了,谁知道他却是捉住了她的手,拉着她一起走。

“樊总。”苏晓月本能地要甩开他的大手,不太明白他此刻的行为。

“既然咱俩谈成了合作,那你现在就要跟我回去签定合同,免得你到时候翅膀硬了反脸不认人。”

这有什么好反脸的,不就是给他儿子当家庭老师吗?

“樊总,合同的事明天再签也不迟。”苏晓月还是想甩开他的手,却甩不开。

樊少明不理她,只顾拉着她走。

苏晓月一路在挣扎。

出了她新租的公寓房时,樊少明把锁匙一拿,房门一关,再伸手摘下了苏晓月的眼镜,然后把她拖进了电梯里,就不理她还给她自由了。

苏晓月被他摘下了眼镜,顿时眼前一片模糊,看什么都看不清,特别是眼镜刚被摘下来时,有短暂间的无所适从。

“你要是还认得你自己的房子,你就自己上楼去。”

樊少明很恶劣地说道。

没有了眼镜,她视力不行,每套公寓的门口都是差不多的,她能摸出哪一间公寓才是她新租的屋子?

先不说她能不能摸出房子来,仅是出了电梯,再让她自己进电梯,她就费点劲儿去辩认数字。

“樊总,请你把眼镜还给我。”苏晓月有点生气地伸手到樊少明的面前,怪不得樊明宇那么会整人,其实都是樊少明这个做爹地的言传身教。

樊少明把她的眼镜往自己的西装服暗袋里一塞,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记得这副眼镜是我让秘书配的,是我出的钱。”

苏晓月:…

早知道他会恶劣到这个程度,她就不该接受他送来的眼镜,她以为他是帮他儿子赔给她的。

“樊总,我的房子是刚租到的,租金都付了。”苏晓月耐着性子说着,“我总得住到租期满吧。”

“我刚刚也说得很清楚了,你的住处我提供。既然咱俩达成了一致的协议,一切都要按照协议去办事。”

樊少明已经占了上风,心情好得很呢。

“可是…”她所有的钱都用到了租房子上,不住就搬走有点可惜了。

“钱,我赔给你。”

“免了。我怕樊总出尔反尔。”

“我向来一言九鼎。”

“樊总现在就是做着出尔反尔的事情。”眼镜明明是他代替他儿子赔给她的,现在又说眼镜是他出的钱,要拿回去,不就是出尔反尔?幸好她当初没有答应他再多赔几副眼镜。

小鸡肚肠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