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看莎拉如此激动,示意站在一旁的亚瑟跟莎拉站到外面去不要妨碍他的诊治。

亚瑟只是专注的看着昏迷的威廉,完全没有理会他的话。

医生在触到威廉靠近下颌的两侧时发现他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并伴随痛苦的呻吟。而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一般来说人对自己的名字的反应是最快的,只要有意识,回答自己的名字几乎是不需要任何思考的。

医生叹息坐回桌前开药,边写诊断书边对在他看来是父母的亚瑟和莎拉说:“软骨有挫伤,这个需要拍片后才能确诊。需要抽血化验他的高烧是什么引起的。我这个诊所的设备有限,我建议你们去大医院进行治疗。”

莎拉在听到最后一句时恶狠狠的回答:“我们就在这里治!!你必须给我治好他!!”

医生对她的回答完全不意外,基本上他在看到这样一个小孩子在深夜被他的“父母”送来,他就明白这是一场家暴了。他撕下诊断书,递给亚瑟这个黑道打手的父亲,平静的说:“我这里的药不足,有一些急救的药物需要现在去买。是你去还是我去?”

话是这么说,医生的手却早早的把药单递给了亚瑟,他非常明白这些人不可能让他现在出去买药。

医生想把这个黑道打手一样的大块头骗出去,如果只有一个女人或许他可以找到报警的机会。

亚瑟接过药单,却当着医生的面把枪打开保险递给莎拉,在医生震惊的目光中对她说:“如果他乱动,就开枪。”一边说一边走到外面的柜台内把电话线一把扯断。警告的瞪了医生一眼才离开,接着就听到诊所外面的汽车启动离开的声音。

医生叹了口气,看到莎拉紧张的握着枪,他投降的举了举双手,平静迅速的给威廉挂上一袋盐水补充水份和体力,然后抽血给威廉化验。

威廉在诊疗床上难受的翻腾,莎拉紧张关心的靠近,却根本不敢去碰一碰威廉。她痛苦的神情引起医生的注意,他把威廉的手放在呆怔的莎拉的手中,要她握住,非常自然的说:“有妈妈握住他的手,他会感觉安全的多。”

然后就像没有看到莎拉奔涌而出的泪水一样回到仪器前开始分析威廉的血液。

当分析的结果出来的时候,亚瑟也回来了。医生正在给威廉照X光,当照片洗出来以后,医生叹息着说:“他的喉软骨有一点受伤,这会很痛,他会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恢复,而且在这之前他会无法说话。而且因为他的年纪太小,我不能给他用止痛药。”

亚瑟平静的看着医生,似乎在等他说出治疗方法。医生不安的清了清喉咙,问:“他是什么时候受的伤?”他明智的完全不提这诡异的暴力伤害是怎么出现在一个小孩的身上的。

亚瑟回答他在七个小时之前。医生谨慎的说:“要再过三十几个小时才能给他用药,再这之前他会肿的更厉害,也会烧的更厉害。我推荐使用物理降温方式给他降温。”

医生看得出来这一对男女虽然可能就是这个孩子受伤的原凶,可是从他们的反应看来,如果他没有办法令这个孩子马上好起来,他们也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医生在心里抱怨,这些古怪的父母,为什么总是在伤害孩子以后才表现出对他的关心?

在之后的四个小时里,亚瑟和莎拉轮流看护着威廉,在他的体温进一步升高的时候用酒精擦拭他的四肢给他降温。

早上六点时,医生友好的问这两个凶神恶煞他是否可以开门做生意了,被粗暴的拒绝。一夜没睡的莎拉凶恶的用枪抵着他的下巴说他最好不要想要耍什么花样。医生再次举手投降。

十分钟后医生再次友好的询问他是否可以打手机通知诊所的护士今天不必来上班了?因为九点就是正常的上班时间,而且他也需要取消今天的预定。

在亚瑟和莎拉的目光压力下他再三表示如果他不打电话通知护士和取消预定,今天从九点开始就会有人不停的上门了。

医生打了十几个电话,告诉护士今天可以放假,并且工资照算。打电话给预定的客人,并表示今天非常抱歉,下回他们的预定会有八折优惠。

再过半小时,医生再次上前询问这两只恶霸:“……那个,是否需要准备一些食物?我的这间诊所没有准备超过一餐的食物。而前面过三个街口就有一家超市。”

亚瑟看向他,他指着看起来睡得安稳了一点的威廉说:“如果这位小朋友醒过来,他最好可以吃一些燕麦粥或其他的东西。”

于是当威廉醒过来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尴尬微笑的穿着白色医生袍的男人,和一碗热气腾腾的燕麦粥。

环视四周,威廉发现这是一间不足五十坪的简陋诊所,墙壁上都是污渍水渍,旁边的观察台和用具摆放都十分的混乱,无菌并没有得到很好的贯彻。

三流诊所。威廉在心底为这间诊所下了定义,接着看到那个讪笑的医生时脸色就带出了轻蔑。他一向看不起这种连本职工作都无法做好的人。

医生接收到威廉轻蔑的眼神后一愣,接着就想到或许这个少年受到这样的重伤并不是他的家人的错,可能也跟他的个性有很大关系。

医生把燕麦粥递给威廉,他接过来后微笑点头以示谢意,虽然因为受伤的关系这笑容有些扭曲,但笑容里的礼貌还是表达出来了。

医生更加觉得古怪,从这个少年的穿着打扮看起来,再加上他的父母的言行举止,他看起来并不可能有机会习得如此周全的礼节。而从威廉的一举一动看起来,虽然他刚刚醒过来不到五分钟,也足够医生看出他应该出身自较为优秀的家庭,并在那里养成了下位者鄙的习惯。

一个看起来像是从小被社会福利养大的混混孩子怎么会有在上流社会养出的傲慢?

医生丰富的想象力中勾勒出一副名为绑架的精彩好戏。这样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男孩所受的伤,他的衣着与举止的违和,那看起来像黑社会打手的男子与吸毒女的组合,更不用提他们手中的枪,仿佛逃亡一样的装备。

医生越想越相信自己的猜测,看着威廉的眼神也更加的火热。

威廉吹了吹燕麦粥,准备喝,却在一第一口时被喉咙传来的激痛打倒,只好全部吐了出来。

医生立刻上前殷勤的说:“是不是吞不下去?你的喉咙受了重伤,暂时无法开口说话,没想到连喝粥也不行。你需要吃一些别的吗?比如蘑菇汤?”

被伤痛激怒的威廉粗暴的将粥碗塞回医生的怀里,他捂住脖子目光中透出杀气来。

莎拉一直举着枪站在诊室外面的会客室中,目不转睛的瞪着诊室中的情况,当看到威廉醒来的时候她激动的想靠近,却又半途停下来,只能用目光紧紧跟随着威廉的一举一动,当看到他痛苦的连燕麦粥都咽不下去,捂住脖子低下头颤抖时,她的眼眶再次红了起来。

亚瑟在此时走进来,穿过会客室直接走进诊室,医生看到他走进来时紧张的几乎要贴到墙壁上。当他认为亚瑟是一个绑架犯时,对他的警惕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亚瑟走向威廉,仅剩下一只的手臂将瘦弱的他搂到怀里,抬起他低垂的下巴看他的伤势,猝不及防中被威廉一掌打在脸上。

啪!一声脆响!

医生张大嘴巴僵在墙壁边上。

亚瑟的脸被打的一偏,再转回来平静的看着威廉。

威廉,气呼呼的。

现在威廉的心中是一片怒火涛天。自从很久很久之前,他就已经很愤怒的压了一肚子的火气了。

捉实验体林青和约翰,他是寄予了多么大的期望啊,结果这两只虽然如他所愿的成长的非常不错,却总是与他失之交臂。

他自己细心饲养的爱丽丝和马洛斯,实验不能说完全成功,但最少还是有成功的希望的。却在最后无缘无故的失败了。特别是马洛斯,他最后的突然失去所有战斗力简直就是威廉博士学成以来最大的耻辱。

而他的秘书,那样一个愚蠢的东西也敢在给他捣乱。保护伞公司那群只会吃干饭的高层除了会不停的监视他,干扰他的实验之外什么都不会。

然后,就在他将要成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生命体,带领人类走向更光明美好的未来的时候,却被一颗早就应该淘汰的核弹送进了地狱。

好,这一些暂且放在一旁不去提。威廉一向明白什么时候应该向前看。那些过去的事是无法补救的,他所做的应该是面前未来。

然后他变成了一个十岁的小屁孩子。然后这个小屁孩在未来几年内就要面对一个会被机器控制的世界。

凭心而论,威廉对那个超越人类智慧的天网还是很有兴趣的。他不禁想像着有朝一日将天网纳入囊中。

现在他有了一个患精神病的母亲和一个会反抗他的机器仆人。这一切对威廉来说,是完全构不成任何威胁的。他是如此的坚信着。

然后,他先是被他的机器仆人打倒了,就在他刚刚将T1000捕获的时候,在他完全没有将亚瑟当成敌人或者,当成一个潜在敌人的时候。

他恨人工智能。

接着,在他将要说服他的神经病母亲的时候差点被她掐死。

现在,他的喉咙从来没有这么痛过,他的全身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痛难忍,他的头很晕很痛,他的全身无力高烧不退。

他为什么会落到现在的地步?他为什么总是在最不应该失败的地方被最想不到的困难绊倒?

威廉出离愤怒。他失去理智了,而他失去理智的反应就是,找一个不会反抗他的,没有后顾之忧的目标进行一下良性的发泄。

于是威廉现在紧紧闭着嘴巴,咬紧牙关,跪在诊疗床上,在亚瑟坚定的怀抱中,对他拳打脚踢,揪头发抓耳朵,甚至掐住他的脖子使劲摇晃。

如果他可以开口出声,他一定会用冷嘲热讽将这间屋子里除他以外所有的人骂得无地自容。

但他现在只能用拳脚来发泄怒气。

亚瑟像一座山一样立在疯狂的威廉面前,仅剩下一只的手臂牢牢护住正在诊疗床上踢腾的他,以免他一个不稳掉下床。

对于威廉揪住他的头发,抓住他的耳朵,在他的脸上胸前抓挠捶打。对他来说统统不值一提。

打一个不会反抗的目标的确很痛快,但没有回应其实也很令人无力。

威廉打到手软脚软也没见亚瑟露出一丁点的痛苦之色。他在极度的愤怒中做出了一个惊人之举,这足以证明他其实也有被气疯的时候。

威廉粗喘着看着毫无反应的亚瑟,猛然扑上去抱住他的头在他的脸颊上狠狠咬了一大口!!

钢铁的上颌骨差点毁了威廉的门牙,但在他的努力下,亚瑟脸上人造皮肤内的人造组织液被他成功的咬了出来。

几道淡淡的血痕顺着亚瑟刚毅的脸颊从威廉咬出的伤口中缓缓滑下。

威廉终于满足的停了下来。

亚瑟仍然用那仅剩下一只的手臂牢牢护住发怒完毕的威廉。

医生僵硬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开始觉得他推断出的关于绑架犯和被绑架的富家公子这个猜想是错误的。

难道真的是父子?而且是……交流激烈的父子。

第 42 章

因感慨身世而将亚瑟暴打一顿的威廉因为运动过度不幸再次高烧。这一次,一烧就烧到昏迷。

医生手忙脚乱给这个暴力小孩子挂上新一袋的盐水,并在里面加了营养剂。照他这种烧法,再来几回就可以直接进重症监护室了。当然医生这个简陋的小诊所里是不会有那种高级配置的,医生严肃的警告了亚瑟下一回不可以如此纵容孩子胡闹。

亚瑟平静的看着医生回答道:“治好他。”

再无下文。

医生看着他那魁梧的身材、巨大的拳头与冷酷的神□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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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烧了一天半再次醒来,当他知道他们已经在这里耽搁了快有三天的时候,气得几乎要再次晕过去。他记得很清楚,在这之前他们似乎刚刚将一个工厂的人全部杀光,就算警察再怎么无能,现在也绝对发现了那个工厂发生的惨剧。

更不用提,他们上一辆使用的汽车还留在那个工厂的停车处。想必亚瑟和莎拉在离开之前不会明智的将那辆汽车里面的指纹等物收拾干净。

威廉气喘吁吁的,在头晕脑胀口齿不清的前提下还要提醒另两只逃跑事宜。而亚瑟在他颤抖着将话写出来之后只用一句话就差点气死他。

亚瑟说:“你需要治疗。”看起来是打算在这间小诊所等到威廉痊愈过后才会离开。而莎拉的母爱也在此刻暴发,仿佛那成千上万的警察根本不值一提。

威廉满腹心事无人述说。他要怎么告诉这两只单细胞生物他其实对过街老鼠一样的逃亡生活根本没有兴趣?更不用提他还心心念念着他重要的研究。好不容易重生一回,得到了更年轻的身体和完全没有打折的知识积累,他一定要取得比上一辈子更大的成就才可以。

支撑着晕晕糊糊已经天地上下不分的脑袋,威廉用颤抖的手再次写下希望大家可以尽快离开这里,消除一切足迹以免被警察追踪到的警语。他这边花了半小时才把话写清楚,自认为已经是情真意切,拿到最狠心的法官面前也可以网开一面。

亚瑟弯腰看了一眼,不出五秒钟,就回答他:“你需要治疗。”

意思是说,他们暂时还是不打算离开。

另一种意思是,威廉白写了。

愤怒的威廉因为无法出声破口大骂,于是大力的拍着床板,表达他的无奈与痛苦。

医生缩手缩脚躲在角落里。在威廉没有康复之前,除了解决个人问题之外他不得离开这间房间一步,违者亚瑟拳头伺候。

不过他觉得古怪的是,似乎这个孩子才是这三个人中当家作主的人。

亚瑟看威廉拍床拍得有些头晕,心跳已经接近120下,似乎又要再次晕倒,为了威廉的身体健康着想他靠近后抓住他愤怒的双手重申道:“不用担心警察。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医生发誓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

完全没有因为亚瑟的解释而消气的威廉继续愤怒着,因为双手被紧紧抓握住,他只好用眼睛来表达他激烈的感情。那双漂亮的棕色眼睛瞪得史无前例的大,杀气森森。

亚瑟平静的与他对视。

亚瑟说:“你需要治疗。”

再过一天,威廉可以站起来了,他立刻摇摇晃晃的从病床上下来,东南西北不分的向外走去,虽然脚下虚浮眼前发花,也无法阻止他奔向自由的步伐。

亚瑟在门前接住软倒的威廉。

威廉牢牢抓住亚瑟粗壮的脖子,他烧到虚软无力的双手根本无法对那精钢铸就的脖子造成任何伤害,但他的意志是坚定不可动摇的。他再次表达了他希望立刻离开的想法。

亚瑟说:“你需要治疗。”语音未落就要再次把威廉抱上病床继续休息。

医生善良的靠过来帮忙,被威廉一把抓住,按着他的头送到亚瑟面前。

虽然那虚弱的小手对医生来说根本不是威胁,但在亚瑟冰冷的目光中他微笑着被威廉抓住头发扯到亚瑟的鼻子下面。近看更加觉得可怕。

亚瑟的脸上包着纱布,从纱布的走向令人产生恐怖的联想,好像他的头有一半都受了重伤。每次医生看到他头上包着半边眼睛的纱布都在猜测他是不是少了一只眼睛还是什么。而在诊所的三天内从来没有看见他换过包扎。真是太不卫生了。医生如此想着。

走神的医生错过了威廉和亚瑟精神交流的重点,在他回过神来之后,发现自己成为了被绑架的一员。连同诊所的药品一起被抬上了汽车。

他新买的一辆纯白色厢型车,是他原本在设想着休假时来个自驾游而买回来的。有时也会用来运送病人,所以里面十分宽敞,威廉可以躺在里面,旁边还有医生的一个座位,方便他时刻照顾这位病人。

当医生悲痛的将一张休假通知贴在诊所大门前,并用传真给诊所的护士们放大假之后,坐上了他漂亮的新车,由莎拉驾驶着,身旁是安然入睡的威廉和平静的亚瑟。

继续向前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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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际高速警察在公路上设置了路卡,他们拦下一辆辆汽车,对他们的来处进行登记,并进行基本的检查。

过往车辆虽然纷纷配合检查,也有一些非常好奇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警察的嘴巴都很严,一丝风声都没有透出来。

一辆白色厢式车被拦下,警察发现驾驶的司机身穿白色医生袍,友好的微笑着递来手续齐全的各式凭证。

警察打开后车门进行查验,车厢里有一个看起来非常疲惫的护士,一个粗壮的护理士,和一个躺在病床上带着充气黄色颈托的少年。看起来这是一辆运送病人的汽车。

警察叮嘱了他们几句小心行驶,看了看不是急症,问过司机医生是否需要协助后,痛快放行。并在对讲机中通知前面的关卡注意有一辆运送病人的汽车过去了,请放行。

之后一路的关卡没有再拦下检查,畅通无阻。充当司机的医生看着那些经过的警察们泪眼朦胧,而他深情的目光被警察们当成了感激,还有热情的警察向他招手致意。

悲伤的医生把汽车开进了城,停在了一处汽车旅馆前。

一行人投宿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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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天后,威廉脖子上的青肿已经渐渐消失,虽然还无法清楚的说话,但他的烧也退了,人也精神了。在他的指导下,他们在城郊处租了一间房子,暂时住了下来。

苦命的医生拿着租房合同跟莎拉手挽手在房屋中介公司经理的陪同下走出门去,他毫无污点的信用记录轻易就通过的房屋中介公司的审查,四个小时内就拿到了他与“新婚夫人”的新房。

医生在肚子里面大骂那些中介公司居然不审查一下他的结婚证明就通过了他的申请。虽然租房子跟结婚是没有关系的,他的信用记录足以取信中介公司了。至于他是跟新婚太太还是跟新鲜情人中介公司没有心情过问这种私事。殷勤的送走了医生这位贵客,以他出示的存款记录居然贷款租下了他们公司最大的一幢别墅。这幢别墅位置偏僻环境“清幽”,是他们公司的一块大心病,现在终于等来冤大头了。

带着租房合同医生和莎拉回到了空荡荡的别墅,威廉正站在空无一物的房子里等他们,对他们拿回来的合同满意的点头。

医生壮着胆子问接下去是不是需要添置家具了。反正他已经贷款租下房子,就是继续贷款买家具也没有关系。

威廉古怪的看着他,轻蔑的摇头表示不需要家具,草草写下几句示意他是不是花钱花上瘾了?这里只是暂时的一个落脚点,根本用不着家具这种东西。

医生几乎没有晕倒,一个暂时的落脚点就花光他所有的积蓄不说还让他欠了银行一大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