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是看明白了，颜赟的一切对沈烨来说，都是重要的。
“你转卖给谁了？”陈荟芸问。
蒋小义摇头，“这个我可不能说。我兼职做这行也是有道德规范的。”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卖给赵迦迪的大女儿赵灵苑了。”
蒋小义嘿嘿笑着，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陈荟芸问：“那你现在能把你查的资料发一份给我吗？”
蒋小义连连摇头，“不，我卖的是独家一份的资料，不能再卖给别人。《刺客》上映后，对颜赟感兴趣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哦，不过我得坚持我的职业道德。毕竟拿了一笔巨款，我已经很满足了。”
陈荟芸被他气得快没话说了，“那你最好永远不要回国，否则你可能这辈子都要在监狱里呆了。”
“别啊，小芸，你不能举报我。”
陈荟芸道：“不是我举报你，是你的买家举报了你。”
“嘿嘿，我不相信，谁能威胁得了我的买家。”蒋小义贼笑，“我看就是小云你自己想知道。我说，等我回国了，能不能邀请你跟我共度晚餐？”
“你要是有空的话，别和金发美女鬼混，找点时间看看新闻吧！”陈荟芸面色阴沉地关掉了视频通话。
蒋小义“切”了一声，“我才不信。”他喝着酒哼着歌，但情绪却无法和刚才一样放松。
片刻之后，他还是停止了心不在焉地娱乐，打开新闻浏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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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医生简单检查了颜赟的身体后，给颜赟倒了杯水，让她稍坐片刻。
颜赟看得出路医生似乎有重要的事宣布。
她以为是和自己病情有关。
结果，路医生却说：“颜赟，其实我不是你的主治医师。我能力有限，你的病症和诊断结论，都不是我得出的。”
他的话让颜赟糊涂不已，“路医生，你为什么这么说？”
小时候，颜赟生病了，柯博就会强调她以后生病了要找路医生，路医生是柯博的好朋友。
所以，她每次不舒服，都是来挂路医生的号。路医生尽心尽责，颜赟觉得他的医术很好，从未疑心其能力。
路医生起身，检查确认门窗都关紧，对颜赟实话实话：“每次给你开的药，都是杨老博士拿来的。”
“杨老博士？”
“对，我曾经对博士后导师。”路医生道，“你可能不认识他，他在你出生那年就退居医疗一线，一直忙着自己的特殊研究。”
“可是，每次给我看病的，都是你啊。”颜赟还是无法理解，她看了看诊室四周，没有发现可以藏匿人的地方。
“颜赟，我很抱歉我一直在配合杨老和柯博演戏。”他低下头，不好意思再直视颜赟，“所有的病因，都是我这里帮着胡编乱造的。”
“未知病毒感染细胞间断性急速再生不融合症这个名字也是编的？”颜赟深呼吸，“这不是九院的最新研究病症？”
“有这种病，学术语叫双向细胞再生不融合症。不过一大半在胎儿时期我们就会建议流产，不流产的话胎儿也无法健康成长，通常在五个月前就会身体自动淘汰。”
“那我现在…到底有病没病？”颜赟头疼不已，揉捏些眉心。
路医生道：“有，但是病症名称无法确定。我今天让你来，就是杨老博士的要求。”路医生发了一则消息给颜赟，“我刚刚把杨老的联系方式发给你了。你最好这两天就去找他。”
颜赟坐在椅子上，觉得头疼。
杨老博士是谁？她好想都没听过。
为什么养父也掺和里面？
路医生看着颜赟一脸呆然的样子，忍不住多嘴了两句：“你知道黑暗冬至日吗？”
颜赟微微点头，“好像是和陈培相将军有关系。”
“黑暗冬至日对于我们医生来说，等于是太空里的黑洞。”路医生叹息，“当年的AJOB计划，曾经声势浩大，后来无人敢提，这中间不知道毁掉了不少人才。”
“那时候，你还小。”路医生继续道，“杨老曾经负责AJOB里基因重组项目。别的我就不能再多说了。”
颜赟后来等于是被路医生请出诊室的。
路医生告诉她：以后不需要再来我这里了，我的工作已经完成。
她提着从路医生那儿拿到的最后一批药，陷入了迷茫之中。
这种感觉要怎么形容呢？
本来一直把对方当爸爸，对方心安理得地当了很多年爸爸后，突然跟你说，其实我是你侄儿。
大概这种心理落差和她现在的感受差不多。
颜赟走到沈烨车旁，发现沈烨正在和人通话。
她抬手，叩了叩车门。
沈烨打开锁扣。
颜赟开门后坐在副驾驶上，神色凄然。
沈烨本能地握住了她的手，手冰冷异常。
“怎么了？”沈烨问。
颜赟低头，看了一眼杨老博士的地址，“沈烨，你能送我去这儿吗？”她把地址给了沈烨。
这个地址，也正是沈烨准备去的。
刚才，他的好友把资料给了他。
沈烨经过核查后得知，隶属于AJOB下的基因改进计划实验的负责人杨仓柄老博士还在世。
而且通过关系调查，他也发现了颜赟的主治医生路医生是杨老博士的博导。
沈烨开动车子。
颜赟又问了一句：“你知道AJOB计划吗？”
、第 45 章
在沈烨思考要如何回答颜赟的时候，杜莱告知他：“队长，夫人什么都说了，牵涉的人物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复杂。”他暗示沈烨，关于一把手和夫人的案子，不要公开，内部审理。
沈烨道：“知道了，等我回去再说。”
杜莱看到了一旁的颜赟，挥手打招呼：“嗨，小嫂子你好。”
颜赟微笑挥手：“你好，阿杜。”
沈烨瞄了一眼颜赟，笑得异常开心，仿佛刚才那个失落迷茫无助的她消失了。
他不得不小声呢喃：“小野猫这是出师了。”
和杜莱愉快地聊了几句后，沈烨以正事要紧结束了本次通话。
视频刚断开，颜赟的脸色立马垮了，“路医生怎么可以骗我这么多年？”
沈烨心想，这个路医生也挺厉害的，上回他都没察觉路医生其实不止主治医生，原来是背后有人。
心理素质和演技水平远在平均线以上。
“要不回头打他一顿出出气？”沈烨提议。
颜赟赶紧回绝，生怕沈烨当真，“算了算了，我可能主要是生我养父的气，他跟路医生是一伙的。”
沈烨道：“柯博应该是为了你好。”
“就算不是，我也不能再责问他。”颜赟低头看着包装严实的补血丸，“这个补血丸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
生病之后，她吃这个药最多。
颜赟告诉沈烨：“其实我没有得鼻炎。”
沈烨道：“我知道。”
“未知病毒感染细胞间断性急速再生不融合症，我的病原来叫这个名字，但是路医生说这个名字是他胡编乱造的。”颜赟叹气，“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原来说我还有三年可活，现在我也搞不清楚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她猜，自己生病这件事一定是真。
“到了杨老博士家，我帮你好好问问。”
颜赟看着地址，说：“这个地方好像离硁山很近。”
沈烨道：“就在硁山里。”
“你怎么知道？”
“我对地理有一定研究。”
“好吧。”
“颜赟，你先睡会儿。”沈烨道，“到了我叫你。”
颜赟也确实困了，眼皮子已经在相互吸引，三天多没睡觉，她也真的熬不住了。
睡前，她老老实实地按照以前的习惯，吃了药。
现在，她真的怕自己醒来的时候，未来星已经进入太阳系。
颜赟彻底入睡后，沈烨忍不住嘀咕：为什么叫阿杜，叫得这么熟稔？叫他的却都是全称或者干脆就没称呼？
阿烨听着就不错，阿沈不太行的。
同时他又在琢磨，颜赟到底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话——成家和立业一样重要。
他觉得，颜赟应该是听懂的。
沈烨一边嘀咕一边偷看颜赟，生怕她醒来听到自己的碎碎念。
因为颜赟睡熟了，沈烨并没有开启飞行模式，而是不急不慢地在地面上的公路上行驶。
自动驾驶一般都比较平稳安全。
他脱下外套，轻轻盖在颜赟身上。
硁山原来是座矿山，矿物开采完毕后，天然温泉和人工形成的岩洞以及地下挖掘通道成了游客爱来的十大景点之一。
不过二十八年前这里发生过一次地震，天然温泉喷发出火山岩浆，游客和工作人员统统有去无回。
再后来硁山就从景点成为无人问津之处。
沈烨从朋友的资料那儿也查到了，杨老博士据说十分迷恋硁山的奇特地质，明明是世界齐名的医学家，硬是退圈说要研究火山地址，从此消失在世人眼前。
也正因为如此，他成了AJOB参与领头者中唯二存活的科学家，另一个是柯博。
沈烨开始努力地把这些消息糅合起来。
一定有一件事，一直被隐瞒着。
开到硁山是凌晨两点，车子停在曾经的旅游景点处，旁边是石亭子和小溪流。
沈烨没有叫醒颜赟。他打量颜赟睡熟的脸颊，忍不住低头用嘴唇轻碰。
颜赟醒来是第二天的上午八点多。
太阳通过车窗照在了她的脸上。
她看着身上的外套，揉着眼睛坐起来。
沈烨在外面架了个火堆，正在烤鱼和野鸡，旁边还摆着几个野山竹之类的水果。
她打开车窗，胳膊架在上面，下巴抵着胳膊，冲着沈烨的喊了一声：“早。”
沈烨侧头，对她微笑，道：“保温杯里泡着蜂蜜水，你喝点。”
颜赟“哦”了一声，抱着保温杯下了车。她走到小溪流旁，漱口洗脸后才打开保温杯尝了下。
蜂蜜水非常甜。
她扭头问沈烨：“你从哪儿弄的蜂蜜？”
沈烨道：“那边大树上的蜂巢里挖出来的。”
颜赟刚想问你怎么也不怕被蜇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耳朵上肿起来的两个大包，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沈烨歪着头，耳朵蹭了蹭衣领，龇着牙道：“第一次，经验不足。”他当时有点急了，火把熏蜂巢的时间不够。
颜赟喝着蜂蜜水，闻着鱼肉和野鸡肉的烤香味，看着眼前的青山绿水，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坦。
奇妙的情愫在她身体里流转。
沈烨将烤好的野味摆在一个洗得干干净净的蚌壳里，然后剥开几个野山竹，对颜赟招手道：“赏个脸来尝尝我的手艺？”
颜赟求之不得，她都已近开始流口水了。
沈烨从颜赟家机器人的做饭功能上，不难猜出，颜赟这个人，可能连水煮蛋都不会做。
颜赟也确实完全不会做饭。
她尝着新鲜的烤鱼和烤肉，问沈烨：“这调料你是哪里弄来的？”
“花椒树上摘下来的。虽然有点干枯了，不过磨碎了做调料刚刚好。”沈烨告诉颜赟，“另外一种调料汁是一种可食用的野草剁碎了挤出来的，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反正能吃。”
颜赟也不怕野草是否有毒，吃得津津有味。
沈烨等她吃完后问她感觉如何。
颜赟十分诚实地说：“这是我吃过的…”她目光落在沈烨肿起来的耳朵上，继续道，“最好吃的一顿早饭。”
她第一次知道烤鱼和烤肉原来也可以这么香。
蜂蜜原来可以这么甜。
野山竹原来可以这么酸甜爽口。